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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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怀和侍卫们一样,等到出了宫,才有资格骑上马,这一行人马在京城内不能骑太快,出了城才快马加鞭地直奔三大营。

到了三大营外,有头有脸的将领们出来迎接,君臣见礼毕,纪衡下得马来,由人引导着走向三大营。

虽然现在并无战事,大家不必把铠甲全套地穿上,但是皇上阅兵,也要郑重对待,因此不少人穿了重甲。

在一片重甲上铁片的哗啦啦摩擦撞击声中,纪衡敏锐地听到了一阵细微的铃声。

他停下来竖着耳朵仔细听,那铃声便消失;他一走动,铃声又响了起来。

在场中耳力如他这般好的极少,只三大营总兵宋将军有些奇怪,“皇上可听到一阵银铃声?”

纪衡:“…”

他突然知道那是什么了。<

后来纪衡回忆了今天这场不堪回首的阅兵,仔细分析了一个人要在JJ上挂个铃铛去阅兵的可能性,发现他必须同时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首先,必须有个变态前一天晚上在他JJ上拴个铃铛。不能拴得太松也不能拴得太紧,太松了容易掉下来,太紧了容易不舒服。好吧其实不管是松是紧他都不舒服;

其次,他必须戴着这个小铃铛睡一晚,这样他适应了小铃铛的存在,第二天起床时就不会察觉到。

再次,他还必须头一天晚上在床上得到满足,这样他第二天很可能不会出现晨勃,而且这一点也要看运气,没那么绝对。事实证明他运气真的不好…同理,他前一天晚上不能喝水,这样第二天早上很可能不会出恭,这依然是看运气,他依然是运气不好…

最后,那小铃铛还必须卡在他的亵裤之间——别问他怎么卡他真说不清楚——使得从他起床一直到出门,这小铃铛都不会响…直到他在马上颠簸,小铃铛错了位,下马时魔音唱响。

以上几件事情,除了第三点,另外三点一件比一件低可能,一件比一件像做梦,但是,他,全部都做到了…

于是他奇迹般地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在小兄弟上挂着个铃铛去阅兵了…

身为皇帝,纪衡的脸皮其实相当厚,可以厚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然而现在,面对这种诡异到不可思议的状况,他难得一见地羞愤了。

武将们心直口快,看到皇上不高兴,便纷纷请罪,他们还以为皇上心情突然变差是因为宋将军的话,因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场商量起来,谁身上有铃铛赶紧摘下来,皇上阅兵你们戴铃铛,像什么话。

纪衡全程面瘫着一张脸旁观了他们的商议,当然了,在商量出结果之前便打断。我们仁慈又宽厚的君主表示不计较此事,几人继续行走。纪衡故意把步调跟大家迈得一致,这样就没人发现声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了…

到了营地,纪衡表示要先找个空营房休息一下,不许旁人跟来。众人当然会积极满足。

进了营房,纪衡连忙想要解开衣服,好把那劳什子取下来。可惜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儿这衣服都跟他过不去,腰带扣成一个麻花,怎么解都解不开,而且,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从来镇定自若的皇帝陛下急出一脑门汗,最后干脆一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

腰带不能砍,砍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要砍腰带…于是他决定在裤子上开个小口,隔着裤子把系铃铛的丝线割开,再抖一抖,铃铛就能顺着裤腿掉下去了。

看吧,他多机智。

于是纪衡扯着裤子,举起了匕首。

盛安怀这当口突然走进来——他就是来问问皇上需不需要茶水。然而他刚走进来,就看到皇上正举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胯间,两眼冒光。

盛安怀:“!!!”

这个画面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可怕的情景,没有之一。他跌跌撞撞,一步三蹿地冲到纪衡面前,跪下来双手托着纪衡持刀的手,死死地攥住,满含悲痛地呼喊道,“皇!上!”

纪衡因注意力都在小铃铛上,没有察觉到盛安怀走进来,此刻被他拦住,纪衡便有些不高兴,“闪开。”

盛安怀是死也不会闪开的,“皇上,您的龙体关乎社稷苍生,请您慎待!”

对方虽然太过唐突,但好歹是关心他,纪衡也就安慰道,“没关系,朕下手很准的。”

“!!!”

盛安怀老泪纵横,“皇上,您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打人骂人,或是杀人,总归是怎么能出气怎么来,您可不能自戕啊!您要是想斩断龙根,不如先把老奴的头斩下来吧!”

纪衡:“…”敢情这蠢材是以为他要自宫…

挂铃铛阅兵这种事情不比自宫长脸,纪衡真是没办法解释,于是把匕首向地上一扔,“滚。”

盛安怀连忙把匕首拾起来,对皇上的关心赋予了他无限的勇气,有些事情就算会死,他也要做。于是盛安怀指了指皇上的佩剑,“不如这个也让奴才帮您收着吧?”

见皇上不理他,盛安怀便自行解下圣上的佩剑,又顺便把他箭筒里的箭都拿走了,检查一遍营房,没有利器了,这才满意离去。

留下纪衡垂头丧气地扶着额头,一下一下地扯着腰带。终于,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又把盛安怀叫了进来,“朕内急。”

盛安怀很快找来一个崭新的夜壶,纪衡以此为由让盛安怀帮他解开了腰带,立刻又把盛安怀轰了出去。<

终于解决了某个麻烦。纪衡看着那一串铃铛,目露凶光,“个小变态,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手中这小铃铛做工很精致,丝线一时看不出材质来,但色泽鲜亮,质地柔韧,应是上品。银质的铃铛上刻着图案,这图案有些眼熟,他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觉那好像是很遥远的记忆。

纪衡虽然恨,却终于没把铃铛扔出去,而是放进了怀里。

***

纪衡全力解决小铃铛时,田七正在宝和店跟一群太监侃大山,丝毫没有接收到来自皇上的怨念。今儿皇上出门了,她也不用在乾清宫候着,便跑了出来。上次那个印章皇上还给了她,今儿刚出了手,卖了八十两银子,这么一倒手就赚了三十两。她揣着钱很兴奋,一时又不知道藏在哪里好,怕皇上发现了再偷走。

小太监们照例恭维了一阵田七,说着说着就开始挖起宝和店的光辉历史来,然后就说到了陈无庸。陈无庸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官方定评),但是倒卖古董确实有一手,眼睛很毒辣,大家虽然对他的人品嗤之以鼻,但说到这一点,都不得不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陈无庸的丰功伟绩很有聊头,几人围在一处吧啦吧啦地说着,田七不想搭茬,便只低头喝茶。

他们正聊得兴起,一直沉默的方俊突然开口了,“着急…”

别人没搭理他,他又重复了一遍,“着急…”用的还是河南口音。

一个小太监便推他道,“内急就去茅房,你在这里说一说就不急了?”

方俊两手按着太阳穴,一个劲儿地摇脑袋,“着急、着急、着…急…”还是河南腔。

“你急死算了!”几个人便要把他打出去。

田七连忙拦住他们,转而问方俊道,“你想说的是找、季,对不对?”

方俊点了点头,“季…季…”

田七连忙把他拉到角落里,扯着他的衣领道,“季青云?”

方俊眼睛一亮,猛点头,“找季青云!”

田七攥着他衣领的手突然握得更紧,她直直地盯着他,沉声问道,“是陈无庸,让你找季青云?”

方俊又点头,“是。”

“他让你杀季青云,对不对?”田七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气得发颤,竭力克制自己没有动手揍这家伙。

方俊摇头,皱眉道,“不是杀,是抓。陈公公让我…抓季青云。”

什么抓,根本就是杀,而且是杀人全家!

田七气得脸色发白,她扭头找了找,抄起离她最近的一个条凳,双手举着对着方俊一通暴打,边打边骂,骂了两句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打。

方俊抱着头蹲在角落里,不敢还手。

不远处聊天的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拉开他们,几人只以为两人是因为口角,便把田七按在椅子上好生劝了劝,田七坐在椅子上,谁也没理,两眼如刀似的盯着方俊。<

方俊蹲在地上,没人理会他。他抬起头,额上被打破了,滑下血来,血液流过他的脸侧,滴到地上。他没有理会伤口,而是两眼茫然地看着田七,看到田七恨恨地瞪他,他虽不知为什么,心中却突然涌起一阵难过。

田七看着方俊茫然而畏怯的目光,她突然就觉得很悲哀。仇人就在面对,对方却忘记一切,独留她自己像个疯子一样。

她歇了一会儿,突然又把方俊叫到了隔壁的会客厅。方俊头上伤口血液凝固,便不再流,脸上那道血痕十分明显,看起来有些可怕。他虽忘记往事,但不代表真的变傻,看到田七这样反应,他已经猜出了大概,“我…是不是做过什么错事?”

田七盯着他,“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方俊低下头,“对不起。”

“你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就赶紧想起来吧,我要知道除了你,还有谁。”

方俊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到底做过什么?”

田七没好气道,“你自己去想。”

***

纪衡气势汹汹地回到乾清宫时,田七还没回来。他在书房里坐立不安,脑子里演绎着各种惩罚田七的方法,接着又一一排除。不忍心骂,更舍不得打,唯一的管用的办法大概也只有没收他的钱,不过小变态现在已经没几个钱了,这样看来只能先扣他月钱了,纪衡心内盘算着。

想着想着,他的思路又有点歪,想起昨晚两人的亲亲我我上头。接着便想到田七那神奇的、切得干干净净的下三路。

纪衡便有些不解,蛋蛋切了,可以理解,可是小JJ切了,他要怎么撒尿呢?难道像女人一样?那和女人区别也不大了吧…

他越想越好奇,看到盛安怀在一旁,他便问道,“你们太监,都是怎么净身的?”

盛安怀这时候处于一级戒备状态,听到皇上如此说,立刻如临大敌,警惕起来。原来皇上还惦记着自宫呢…他悲哀地想。

纪衡见盛安怀两眼直愣愣的不回答,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回答朕,太监到底怎么净身?”

“皇!上!”盛安怀又窜到纪衡面前,跪下来扶着他的膝盖痛哭道,“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请为太后想一想吧!她老人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您添些子嗣,您可不能做出自断根脉的事啊…”

妈的!蠢蛋!

纪衡气得胸口疼,卯足了劲儿一脚踢开他,“滚!”

盛安怀知道自己又忠言逆耳了,于是很麻溜儿地滚了,滚之前自作主张地顺走了书房墙壁上挂着的一双宝剑。

他现在是为皇上的命根子操碎了心,又不敢声张,怕把皇上逼急了,一急之下做出终身后悔的事儿。他把宝剑藏好之后,就在乾清宫外的走廊里来回溜达,不知道该怎样劝一劝皇上。最根本的,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心一意地想当太监…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悠,盛安怀一抬头,正巧,田七回来了。他赶紧招手把田七叫过来。

田七本来心事重重的,看到盛安怀叫她,她便走过去,问道,“盛爷爷,您有什么吩咐?”

盛安怀拉着田七,哭天抹泪地把皇上想自宫的事儿说了一遍。田七听罢也吓了一跳,“皇上他为什么想自宫?”

“我怎么知道,”盛安怀用一方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你要是不知道,就更没人知道了。你好好想一想,皇上他到底有可能因为什么想不开?”

田七屈起食指在下巴尖儿上挠了两挠,说道,“我跟你说实话吧,皇上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想起一出是一出。”

盛安怀也有点病急乱投医了,这会儿竟然有些信,“那怎么办?”

“要不…找王猛扎几针?”田七对王猛有一种盲目的信服。

盛安怀也学着田七的样子挠下巴,“要不你先劝劝他,劝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田七有点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成,我先试试,但不保证管用。”

虽这样说,已经让盛安怀十分激动了。

于是田七走进乾清宫,在书房找到了皇上。

 

第64章 星光下

皇上看起来很暴躁,他正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看到田七进来,便走到书案后端坐下,拉下脸来道,“你还敢回来?”

田七脖子一缩,“奴才…也不敢不回来呀…”

“过来。”

田七便走过去,隔着书案看皇上。

“过来。”纪衡指了指自己身边。

田七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想到盛安怀的哭诉,田七顿觉压力好大。她又不敢直接问皇上是不是想自宫——对付神经病一定要委婉,就像王猛对付那个黄黄一样。

要不还是…投其所好吧。

田七想到这里,微微弯身,捧着纪衡的脸,主动凑过去亲吻他。

纪衡本来鼓着一肚子的怒气想要收拾田七,结果被她一亲就忘了生气,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回应她,两人交吻缠绵了一会儿,田七红着脸抬起头,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里,鼓足勇气说道,“皇上,其实您的小弟弟挺好玩儿的,切了多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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