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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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慈爱地笑了笑,“为难么?为难就算了,还是本君去吧。”

大司命说不,“其实也不太为难。”说完没再迟疑,拔身而起,跳进了湍急的漩涡里。

众人都扒在船舷上看,心在胸腔里隆隆地跳,紧盯着那漩涡的入口,害怕它就此消失,吞噬了下面的人。

诸如这类螺旋形的水流,总能触发一些怪诞的联想。水上的任何变化都比陆上更恐怖,恐怖在于未知和不可控。如果现在枞言在多好,他们这帮人再识水性,到了这种情况下也无能为力。枞言从水泽里来,他出入江海如入无人之境,只可惜运气不太好,厉无咎也知道他的妙用,三番两次地打他的主意,到底把他掳走了。

崖儿害怕出事,不住追问仙君:“大司命能够应付吧?”

仙君长长呃了声,似乎不太确定,“应该能吧,好歹有三千年的修为。这雷渊之水要是能淹死上仙,那一定是成了气候,可以请天帝派人下来治理了。”

大司命这一去,时候有点长,大家等了半晌也未见他回来,心里都七上八下。如果四海鱼鳞图还在,就能看到这大池上水纹的走势,水下暗礁遍布,地形应当十分复杂。还有那些不时会移动的山和岛屿,每一次大规模的迁移,都会改变水流的走向。

水流因山体移动而改变……仙君回过头看向那个漩涡,“孤山也许真的在这里。”不过可能并不是想象中的矗立于水面,应当是有别的玄机。

他心下疑惑,便腾身而起,站在更高处俯视水面上的情况。果真如设想的一样,这漩涡不是唯一的一个,向北几里还有一串。当然声势不如这个浩大,但船若是驶进那片区域,恐怕就有去无回了。

漩是真深,他腾云在正上方观察,只觉中心变成一个墨蓝的空洞,仿佛通向世界的另一边。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万余年前的云浮大陆是蛮荒之地,现在经过开垦,繁华不容逼视,而这大池还如远古一样,充满了猛恶和凶险。

仔细看,有点头晕。仙君抚了抚额,觉得没去是正确的。回到船上腿还隐隐发软,他向崖儿诉苦:“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不单虚弱,还恐高。”

神仙恐高不是笑话吗,看来孩子的存在对他影响太大了。崖儿当了母亲却没有怀过孕,不太了解孕期会有哪些症状,但看他这样,便觉得他实在不容易。她摸了摸他的手,“都是我不好,害你退化成这样。”

他听后抿唇一笑,“为什么自责?这事你一个人也办不成。知道我辛苦,加倍对我好就是了。”说罢回头望了眼,“不过你要想清楚,是否真的打算开启鲛宫。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当真只是宝藏么?齐光这世为人,云浮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一个庞大的机构要运转,手下得养活无数人。崖儿道:“你听说过厉无咎的身世么?他是精舍王朝的皇子,自小因病弱被驱逐出了精舍圣地。一个出身那么有根底的人,难道不想重塑辉煌么?众帝之台再了不起,至多称霸云浮,也许他想重回精舍圣地,也或者想一统整个生州也不一定。”

他慢慢点头,语气难言惆怅,“自小病弱……是在八寒极地落下的病根。将近三千年啊,一次又一次被冰锥刺穿身体,又冷又痛无处可躲,这种罪不是谁都能受的。”

其实创建这样的刑罚,本身就很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可犯了错的罪仙却求死不能,连重入轮回都变成了恩赐。

算了,想得太多,心便无处安放,还是来谈一谈实际的问题吧!他牵了她的手说:“如果鲛宫里有钱,满载而归后都给你的手下吧,你跟我回蓬山好么?我要带你去找大帝和佛母,为你求不死药。”

她笑道:“还有这样的捷径么,不用修炼就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太简单了,他随手就能给。可他希望她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他要和她做长远夫妻。

“云浮不是有句话么,朝中有人好办事。”他看她的时候,眼里带着月华春露般的光芒。那低垂的眼睫,即便已经多了妖娆的味道,面对她时永远是平和的,甚至带着一点天真和娇羞,低声道,“我不让你修行,修行太苦,还要历劫,万一雷劈歪了怎么办?你以前说过,喜欢繁华热闹,那就把王舍洲搬到方丈洲去,这样你总愿意留在蓬山了吧!”

为了把她留下,也算无所不用其极,她眉眼弯弯问他:“方丈洲可是九州的仙岛,你要把妓院都搬过去吗?”

他说有什么关系,“他们住不惯可以走,没人规定地仙必须住在方丈洲,原本他们就是为了蹭蓬山的灵气,死皮赖脸留下的。”

所以一旦撕开了表面的伪装,就可以活得旁若无人了。阿傍蹦出来插话,“连妓院都有,那带我一起去吧!”

崖儿瞪了他一眼,“别老是在那种地方流连,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说得有道理,但已经背离了杀手的初衷,杀手是不能有牵挂的。

阿傍笑了笑,“楼主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两臂搭着后脖子,畅快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看来波月楼以后要从良了,我们这些人,英雄无用武之地喽。”拖着长音说完,慢悠悠溜达开了。

崖儿怔了怔,才发现很多事确实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昨日种种越来越远,忽然浮起繁华落尽的沧桑感。

风帆转了方向,停在距离水涯十几丈远的地方,船舷边上等待的人越来越少,只余紫府弟子,和锚桩边上的苏画。

三十多岁的女人,风韵犹存,孔雀裙飞扬起来,像千万双顾盼的眼睛。日光静静洒落,她的侧脸在光晕下洁白无瑕,视线悬望着漩涡的方向,虽然什么都没说,轻蹙的眉依旧看得出她的忧虑。

三十五少司命不时偷偷瞥她一眼,关于大司命对她的感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大家对苏画的印象都不好,觉得一个女人过于世故和自我,就像大司命对她的称呼,不负老妖精的盛名。可是渐渐熟络后,又觉得这女人也不错,世上谁不为活着而挣扎?波月楼那样的地方,历来是弱肉强食的斗兽场,她不世故、不自我,能活到今天么?

所以啊,不要让话痨洞悉太多内情,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他会给你来个兜底的大爆料。

三十五少司命觉得应该为有口难言的大司命做点什么,趁着他不在,敲敲边鼓,等他回来说不定有大惊喜。

打定主意,他搓了搓手,“苏门主?”

苏画嗯了声,“有何赐教?”

她对紫府的人态度虽比以前好多了,但隐约还是不待见的,回答起来也有些生硬。少司命不擅长和女人聊天,干脆单刀直入,“其实我家座上很喜欢你,在蓬山的时候魂不守舍,还派君野探望过你。”

苏画愣了下,莫名地看着三十五少司命,“君野?”

他点点头,“就是送信那次,君野回来说你已经有人了,座上在司命殿里难过了很久,这些都是我偷偷打探到的。”

这么一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君野来送信时,她还没和胡不言在一起,怎么就有人了呢。

三十五少司命自顾自道:“要不然你就别和那只狐狸好了吧,你们真是不相配。还是和我家座上更合适,郎才女貌有利于下一代,真的。”

他说完,缩着脖子跑了,留下苏画一人,对着滚滚的潮涌兀自苦笑。

这就是阴错阳差,命数如此,谁也怨不了。他托凤鸟看她,结果凤凰带回了错误的消息,早知如此,他会后悔没有写信么?他这个人那么死脑经,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吧。

一个身影从眼梢跃起,她暗暗松了口气,人终于回来了。大司命并不知道自己的遮羞布已经被少司命撕了个精光,匆匆向紫府君回禀,说漩涡底下并没有水,那里有城有山,是另一个颠倒的空间。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魍魉问:“头上脚下?”

大司命说不,“脚踏实地,但亿万海水在你头顶。”

崖儿恍然大悟,“难怪谁都没有见过孤山,原来它是倒着长的。”

也就是山根在上,山顶在万丈深的海底,这种奇异的描述让人既惧又喜,大家跃跃欲试起来,魑魅一拍掌,“既然下面没水,那还等什么?人一辈子难得遇上这种奇景,跑一趟,哪怕为此送了命也值得。”

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仙君摇头,果然是一帮亡命之徒,小命在他们手里就像骰子,摇到生,多活两天;摇到死,从容上路,毫不后悔。

不过要进那个漩涡,还是不宜触到水壁,水流旋转太快,闹得不好就会被卷走。怎么办呢,这么多人……仙君只得使了点手段,让这宝船悬浮起来,停在漩涡的正上方。船舷两侧并排放下四根绳子,还没等他说话,这帮人就欢天喜地地顺着缆绳下去了。

他讶然望崖儿,“你的手下胆子也太大了。”

崖儿咧嘴笑了笑,“因为有你在啊。”

也对,仙君是大家的胆子,这么一想还有些小小的骄傲。等人都下完了,他把船重新停回安全的水域,崖儿早在船头等得不耐烦了,见他过来就大张开了双臂。他抱起她,带她腾云到漩涡的入口。往下一看,一阵眼晕,没办法,闭着眼睛跳下去吧。

第95章

漩涡底部的世界,果真和大司命说的一样。

很奇异,就像海水被劈开了似的,光洁的水墙巍然壁立。只是不敢碰触它,唯恐一个点触,会引发海啸式的灾难。往前走,长长的水廊上人影婆娑,经过几个蛇形的弯道,透过水幕,隐约能分辨前面那人是谁。

海底的水流回旋,潜过水的人有体会,沉闷的咕咚声敲击在耳膜,声浪简直要撞进脑子里。现在这水廊就像个放大器,水与水的碰撞被扩大了无数倍,一重接一重的轰鸣恍如雷声齐来,震荡的就不光是脑子了,连整个身体都要为之颤抖。

崖儿掩住耳朵,顺着湿滑的地面向前,忽然一个颠倒,分明感受到血都往脑子里涌去。但她知道身体仍旧直立,她的裙裾和头发都好端端地垂委着。她心里紧张,下意识握紧仙君的手,慢慢这种感觉又褪去了,她轻喘了口气,绕过回旋的水墙,眼前乍然出现一幅瑰丽的画面。无数错落的建筑围拱成一座城,但这城的下半部是浸泡在水里的,碧蓝的一泓凝如琉璃。近处的屋舍,远处的白塔,还有环城矗立的山峦,交织出一个拍案叫绝的视觉场景。大家被这令人窒息的美景惊呆了,每一张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害怕他们的闯入破坏了这份宁静,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是异世吧,一个远远超出认知的世界。也许就是当初沉入水底的春岩城,不过水漫的情况停滞在最初一刹,呈现的便是半在水中的状态。向远处最高的山眺望,那里没有云和飞鸟,半山处有宫室巍峨。再往上,无边无际的深蓝悬挂在山巅,那是亿万的大池水,镜面般平整,内部隐有波光荡漾。水本该在下,现在却变成了天,人在其中,如千钧压在针尖上般,难以形容这种随时可能崩塌的不安感。

“像不像冬天的肉汤。”张月鹿的比喻奇特而精准,不过肉汤的颜色和海水不同罢了。

“捅一下会不会漏下来?”阿傍异想天开,仰着头向上看。

崖儿说最好别动这念头,“要是塌下来,谁都跑不掉。”

她走向长廊的尽头,举步用足尖点了点,这水是真实的,汪洋一片浸泡着城池内外。地形的缘故,四面环山,中间是个盆地,海水囤积着出不去,但千万年并未令城池垮塌,大约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

然而碧波如洗,始终未见任何人的踪迹,如果是当初的古城,人都去了哪里?

环顾四周,世界寂然无声。突然有门众叫起来:“快看,那里有人!”

众人往城池边缘的水墙上看,只见一个直立的人形随着洋流缓慢飘来,一上一下,颇有跑跳之感。可他的眼睛却是紧闭的,五官也有些模糊了,似乎封了一层蜡,分不清鼻子眉毛。从身形看来是个男人,衣衫成了条状,微微前倾着。头发和皮肤不一样,水流荡漾,如同落进笔洗的墨,慢慢晕染,飘拂不散。

沉尸么?大家都有些慌,好在只发现了一个。谁知心里刚这样想罢,惊悚便接踵而至。剔透的水墙那端开始有人影攒动,越来越多蜡状的尸体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就在一墙之隔,以男俯女仰的姿势斜站。仿佛入侵者的众生相是舞台上生动的表演,他们是台下赶来看戏的观众。

放眼望去,密密匝匝数量庞大,俨然尸林。众人噌地抽出佩剑,仿佛下一刻这些尸体就会冲过来,也做好了准备厮杀一番,让他们再死一次。水流在动,他们随波变换位置,不紧不慢地移动,看上去真像活人一样。

来是肯定不会来的,他们穿不破那层透明的壁垒。仙君说:“这些是春岩以前的主人,当初地陷,春岩跟随孤山一同下沉,他们也自此长眠海底了。”

说起来不免唏嘘,那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活着的时候住一城,死了还是谁也不得离开。隔着结界遥望家乡,可是家乡咫尺天涯,无论如何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这城池为什么一夜之间从陆上消失,所谓的宝藏又是谁留下的,开启宝藏的牟尼神璧怎么会落进岳家人手里,疑云重重,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无论如何先进城再说,正犹豫是不是要蹚水过去,那些鲛人三三两两地出现了,这次不单有鲛女,还有男鲛。奇怪的是雄性居然比雌性长得更接近人,五官称得上俊美。他们手执长矛,腰部以上壮硕精干,那沾了水的胸膛发出莹润的光,竟不比波月楼的杀手们逊色。

张月鹿笑了,“这回轮到咱们出马了吧!”

她对引诱男鲛有异常的兴趣,鲛人国里女鲛比男鲛数量多,因此魑魅他们在宝船上伸胳膊露腿地卖弄,会大受鲛女欢迎。本以为鲛女不大好看,男鲛应该会更糟一些,没想到恰恰相反。要是把这些男鲛的腰部以下切掉,换上男人的腿卖到如意州,绝对能够喊出大价钱。

古来男人就担负保家卫国的责任,所以男鲛在痛斥那些鲛女的花痴行为后,不得不组织起来对抗外敌。

一排长矛向前,同仇敌忾阻止这些打算下水的人,三十五少司命缩得慢了半拍,差点被扎穿脚板。大家的刀剑虽然在手,但和鱼打架,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谈?于是众人看向楼主,到了拿主意的时候了,请楼主出来说句话。

鲛人本来就不是善斗的种族,长枪短棍的,很难为他们。崖儿上前,在临水的台阶边缘蹲踞下来,。那用贝壳磨尖的矛,两面发出乳白色的柔光。这种武器顶什么用呢,朝颜喊一声,大概就全碎了。

她向为首的男鲛笑了笑,玉指纤纤抵在矛脊上,慢悠悠地滑动了一段,微微向下一摁,缓解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们没有恶意。”她的声线如响泉,清而明亮地敲击在鲛人的心上。

卖弄风情这种事,早就熟门熟路了。她把两臂撑在石阶上,肩头拱起,领下坦荡。绛红的纱衣,晕染出一片水红色的春波,一双楚楚的大眼睛睇着他,眼波一转,风流昭彰。如果这鲛人长着男人的脑子,而不是鱼脑子,应当会被这景象震得找不着北。

不管鲛人有什么反应,边上旁观的仙君就先受不了了。

让他不要接近鲛女,自己竟对着男鲛大展魅惑之姿。仙君觉得心跳加速,头昏眼花,看不下去了,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司命叫了声君上,“您没事吧?”

仙君脸色发白,颤抖的手指向崖儿的方向,“你说我有没有事?”

大司命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模棱两可的笑,“君上您应该看开点儿,人在矮檐下,能不战自然是不战为好。别忘了咱们头上正顶着万顷海水,如果这些鲛人触了哪里的机关,不必他们动武,咱们全都得淹死。您是心有大爱的仙君,胸怀应该更宽广一点。”

仙君沉默了下,蹙眉道:“我现在是堕仙,离入魔就差一步了,你不知道吗?”

大司命心平气和,“就算成了堕仙,您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属下觉得楼主这么做是对的……”可是后面的话,因弱水门的全员加入而噎住了。

那个背影,是苏画吧?她怎么也在?大司命不解地看着仙君,“波月楼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靠色诱?”

仙君抱着胸瞥了他一眼,“大司命是上仙,胸怀宽广一点。喜欢的女人对鱼搔首弄姿有什么关系,本君儿子的娘也豁出去了,你看本君,还不是岿然不动?大局为重,懂么!”

于是男人们负手在后面站着,昨日宝船上引诱鲛女的场面又重现了,大家对视两眼,心头茫然。

不谈公事,谈谈私情,这样气氛就和谐多了。男鲛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脸上带着羞涩的表情,女人们进三分,他们退两分,还有一分的弹性空间,好留机会给她们为所欲为。

“没想到,鱼也这么好色。”魑魅摇摇头,表示遗憾。

魍魉道:“枞言也是鱼,他就不这样。可见鱼分三六九等,主要是鲛人女多男少,鲛女还不怎么好看……”

胡不言看出一身悲凉来,“我家画儿,对我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他扯着阿傍说,“你看,看她笑得多好看。我已经委身于她,没有开个好头,往后更别指望了。”

阿傍嫌弃地掸开了他,“不是你死缠着苏画不放的吗,当时的嘴脸,让同作为男人的我感到羞耻,你知道吗?现在居然还想让她对你热情?享受过她热情的人都死了,你很羡慕啊?”

这下胡不言不吭声了,摸摸后脖子,心想还是活着好,苏画不热情没关系,自己够热情就行了。

张月鹿戳了戳男鲛的胸肌,讶然道:“硬邦邦的,像练家子。”

危月燕低头嗅了嗅手指,“划水划的吧!”

这是第一次和男人以外的雄性异族打交道,大家相视一笑,兴致很高昂。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崖儿打探:“鲛宫怎么走啊?领我过去参观参观好么?”

可惜鲛人根本听不懂,鲛宫比划起来又很麻烦,大家为沟通一筹莫展,最后想出一个办法来,仙君端坐下,所有人伏地跪拜。这下鲛人明白了,此情此景不就是参王的场面吗。进庙拜佛的规矩大家都懂,鲛王所在的地方必定是鲛宫,这么一来问题都解决了,人的智慧真是无穷。

只是男鲛的神情有些哀致,他向后面的山指了指,示意他们跟来。

城中水不算深,恰好齐胸,鲛人能游,人可以涉水而过。众人跳进水里,随鲛人慢慢向前,崖儿回头看了仙君一眼,“这水和寒泉的差不多深浅,还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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