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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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声已经贴身侍候云斐十余年,对这位云家二公子的秉性却仍然难说了解。云斐在朝廷中有宽让礼人的雅誉,在府中也一向克逮克容,然而尽管这位少爷惯于温和微笑,应声做事却从未敢有过丝毫怠慢。并不是没有动过类似念想,只是平白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云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易于亲近。

云斐问道:“你母亲的风湿痛可有好转?”

应声本是躬身站着,闻言跪了下去:“多谢公子的药方。往年母亲旧疾发作时都疼痛难忍,自今年用了您给的方子,现已经见好许多了。”

云斐微微一笑:“我有件小事要你亲自去办。这件事我不放心别人,只放心你一人。”

“公子吩咐就是。”

云斐讲话一贯不紧不缓,此刻更是娓娓道来,像真的是轻若鸿毛的一件小事:“你找个无人的地方,把这只木盒里的东西处理干净,让它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管你用土埋拿火烧,总之切忌让别人看到一分一毫。如果你实在找不到这样僻静的地方,可在你的床底下挖个坑,将它埋了。”

“是。小的记住了。”

云斐接着道:“等把里面的处理干净了,你再把这木盒丢去柴房里烧成灰烬。给你一天时间做好这件事,明夜这个时辰你来向我禀报。”

云斐一夜未眠,随便披了件白袍,守着皎洁一轮圆月在窗前读了一夜《楞严经》。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虽是假手他人,且是替|人|消|灾,到底也曾读过多年孔孟之道。孔子立人之道,孟子揭仁义旨要,可惜于廷臣而言,心怀仁义与做事利落并无直接干系。

云斐起初抄写佛经,的确出自真心。但不久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再后来索性放开手。书房窗外有几株玉陀,是一年前他亲自命人种下的,一天风吹雨落,花瓣已经大半凋零,此时却还有半碎幽香没入房中,静缭静绕,如月下美人一般影影绰绰。

云斐之前并不喜欢这花株。他幼时唇红齿白,像个女童,被双亲玩笑得多了,对美人二字不免敬而远之。加之圣上多年前为哄安平公主开心,曾言道喜欢玉陀之人都是美人,云斐就连带对这种话也敬而远之。直至最近两年才有些转性,觉得它终究只是一种香名远播的植株,种一种其实也无妨。

而安平喜欢玉陀花,就和她畏寒一样朝臣皆知。据传当年圣上胞妹熙公主就很喜欢这种花的香气,不惜万里自外疆引入宫中,再后来长相肖似熙公主的安平对玉陀花更是喜爱,连玉钗也是玉陀花瓣的图样,圣上对小女儿一贯娇养疼爱,得知此事,宫中便到处有了玉陀花架的踪影。

圣上膝下三位皇子三位公主,安平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安平受宠的程度,不仅其他皇子与公主不能企及,连母亲温皇后也因女儿而受到额外照拂。温皇后早年本为温贵妃,后来先皇后因激怒圣上被废,温贵妃能位尊国母,与安平不无关联。

安平能如此受宠,与圣上已故去的胞妹熙公主干系甚大。两人不仅眉眼肖似,连爱好也大多相同。熙公主擅书画不擅女工,安平亦然。熙公主性情娇憨善良,安平亦然。圣上曾与熙公主感情甚笃,听闻熙公主逝去时极为哀恸,因而也无怪会在之后将感情移于安平身上。

云斐在清晨时分随父亲一同上朝。因去得较晚,踏入等候上朝的待漏院时,众臣子大都已到齐,却一反常态地没有相互聊天,反而个个神色凝重。三皇子苏琮也是眉头紧锁,见着他,朝他挥了挥手。

等云斐走过去,他低声道:“袁聪昨晚死了。”

云斐轻轻一挑眉。

等上了朝,吏部尚书先站出来,垂首道:“陛下,昨夜吏部侍郎袁聪突然在家中暴毙,死因尚且不明。”

圣上尾音上扬哦了一声:“袁聪前几天告假时只说得了咳疾,怎么会突然暴毙?”

“据袁家家丁说,袁聪一向体态康健,咳疾不过是旧疾引发,前两天已基本痊愈。

袁聪却在昨夜突然暴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袁聪身为当朝四品大臣,遭人毒害,必有内因,还望圣上彻查。”

“刑部着人去办吧。”

下了朝会时,云斐请荆王苏琮留步,言道:“家父这两天新得了一批扬州湖蟹,味鲜膏肥,正放在水里养着,望能请得殿下择日过府品尝。”

荆王本来有少许忧容,闻言一扫而光,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笑着道:“既然如此,明晚小王就将讨扰府上,替我先行谢过令尊大人。”

云斐目送三皇子远去,又被刑部尚书聂酰叫住:“圣上要我们刑部调查袁大人毒杀一案,我打算现在就去一趟袁家,看看形势如何。云斐你可有空与我一道前往?”

云斐微微一笑:“自当从命。”

云斐自半年前奉职刑部侍郎一职,与聂酰一直交好。两人去了袁家先是拜祭,而后分头行事,云斐经下人引至药炉旁,检查了一番器皿,又问了几名丫鬟,一转眼,看见窗外一道素白身影。

云斐绕过房门,微一揖首:“公主。”

安平往日喜穿红色,今天却是淡妆素裹,见到他也不惊讶:“父皇派你来调查此案?”

“聂酰聂大人主审,臣打一打下手罢了。公主在这里做什么呢?”

安平一扭头:“我乐意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得着么。”

云斐也不争辩,仍是轻轻一笑:“公主说的是。”

“你查出什么来了?”

“只是初步调查,并无所获。”

“我刚才听府中家眷说,袁聪为人油滑,在朝中很少得罪人。”

“油滑二字算不上是好字,府中家眷说的一定是,袁大人与人为善,交友甚广,并无仇家。到公主这里,却变成了油滑二字。”

安平又是不声不响地看着他。

云斐再一揖首:“公主说的是。臣知错了。”

安平这才接着道:“我又听说,前些天中书侍郎季柏曾送给袁聪一种红丸,袁聪说吃了之后遍体舒畅。袁聪昨夜突然暴毙,余下的红丸也全都奇异消失,你若是要查案,免不了要查到这一层上。”

“多谢公主指点。”

“我没指点你。我只是要提醒你,季柏不可能行凶杀人。”

“公主为什么这样确信?”

“季柏入朝时受袁聪提携,两人亦师亦友多年,季柏没有杀人动机。”

云斐微微一笑,轻声道:“公主说的是。”

安平哼了一声,扭过脸低声嘀咕了一句,云斐没有听清。

他下朝后,一身官服尚未换下便来了袁府,官帽亦是端得一丝不苟。此刻与安平一同站在药炉旁,朝中第一的样貌不可谓不好,连一旁盛放的金英也像是隐形一般注意不到。尤其微微一笑时,眼角微弯,神韵无可描摹,远处走过的侍女见了,根本移不开眼。

安平也看了他几眼,忽然嘴角微微一抿:“云大人。”

“臣在。”

“你每天早上都是怎么醒过来的?”

“……”

安平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只怕是被自己美醒的吧。长着这样一张面孔,每天只用起床看一看镜子,怕是一天不吃饭也能精神百倍,你说对不对?”

云斐也不生气,还是微微一笑:“多谢公主美誉。”

安平又哼了一声:“我走了。”

“臣送公主出府。”

安平没有坐轿,跟随来袁府的只有一名婢女。云斐与她一同走到大门口,看了看渐渐云谲波诡的天色,轻声道:“恐怕不久就要下雨,公主不妨坐我的轿子回府。”

安平朝着婢女手中一扬下巴:“我带了伞。”

“风势很大,油纸伞怕是不顶用。”

“淋一淋又没什么关系。”

“公主千金之躯,淋与不淋其实有很大关系。”

安平又看他一眼:“我从不受人无来由的恩惠。”

云斐笑言道:“公主并不欠我什么,坐一次轿子也是一样。如果公主仍然觉得不妥,不妨回答臣一个问题,就当是两不相欠了。”

“什么?”

云斐柔声说道:“公主似乎对我心存芥蒂,而且很深。”

安平像是被噎了噎,看了他第三次,这回是上下打量。半晌才有些冷着脸道:“三哥说你心细如发,倒是没说错。不过你别指望我借你一次轿子坐就能摆平这件事了,这是不可能的。”

“我并没这么想。只是冒昧想请公主赐教起因缘由。”

安平忽然笑了笑:“我怕我一旦说了,你就不愿意让我坐轿了。”

云斐语气更加温柔:“臣怎么敢?”

“在朝为官,清正廉洁者甚少。但凡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顾忌跟掩饰。这本也无可厚非。不过像云大人你这样心思百转千回,说话之前打万言腹稿,做事之前更恨不得长十个脑袋一起想的人,朝臣之中恐怕除了令堂大人之外也只剩下你了。普通人我不了解,但身为一个大臣,如果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没有半点破绽,肯定心里有鬼。行事越妥帖,就越有鬼。比如你今天借轿子给我,表面说得极尽谦恭,谁知道你背地里安的什么心?”

云斐从头到尾听完,唇边一直挂着微微笑意。末了只说了一句:“公主如果想知道我安什么心,直接来问我即可。我保证对公主绝不说假话。”

安平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问你呢。”

安平仍旧坐轿子离开,片刻后云斐与聂酰也一道离开袁府。两人中途道别,半路果然下了倾盆大雨,云斐撑着一顶油纸伞,从头到脚淋得湿透。云府又离得远,等他走回去时,轿夫们早就到了,正在纷纷拧衣服上的水。

云斐连衣服也没换,叫来轿夫们问公主可被淋湿。

“公主半点也没被雨淋到。”

云斐道:“真的?”

“回公子,千真万确。”其中一个轿夫道,“路上下了大雨,公主说我们跑得慢,叫我们跑快点。等我们跑快了,又说轿子太颠。下了轿之后公主的衣服干干净净,肯定没有被淋到,而且还大发雷霆,说……”

“说什么?”

轿夫愁眉苦脸道:“说让小的们转告公子,您御下无方,下人居然连轿子都抬不好。”

云斐笑了笑:“她不想欠我人情,又不放心我说的那些话,才故意这么说,与你们无关。都下去领赏吧。”

等云斐换好干净常服,应声正好前来禀报他昨夜交代的事项。

云斐听他说完,一时没回话。应声埋头等着,心越提越高,忍不住偷偷去看他的表情。云斐神色温和,不像是动怒,只是垂着眼睛沉思。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我知道了,你办得很好。再帮我办件事。”

次日大清早,应声便去了安平公主府。

安平正在教八哥说话,一面听应声跪禀道:“我家公子说,昨天司礼监叶大人送了我家公子一小盒茶叶,公子放在轿中,今早却不见了。东西虽不贵重,终究是别人的心意,不好丢失。我家公子想请问公主昨天可曾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云公子做事说话只有一则信条:物尽其用。

这种表面温柔内心狠辣做事滴水不漏用情又至深至纯的男主是我最近的萌点……

第三章

第三章、

安平慢慢道:“你叫什么?”

“小人名字应声。”

“你抬起头来。”

安平束着手,嘴角微微一抿。当年熙公主美艳动天下,被誉为苏国第一美人,肖似姑姑的安平容貌自然也不遑多让。尤其嘴角两个酒窝,似隐若现,像是凤羽一般轻轻撩在人心上。

安平笑着说:“你回去转告你家公子,让他去死。”

应声拖着被打了二十大板的残躯回府,云斐见了他的模样并不惊讶,口头安抚了一番,又给了一些银两令他好好休养。到了傍晚就是宴请荆王的蟹黄宴,荆王到府之前,云斐被叫去了父亲云郁的书房。

云郁在圣上为太子时便跟随左右,鞍前马后三十余载,如今早已两鬓斑白。圣上登基后,云郁本以为自己有望位极人臣,最后却只做了个三品的尚书,从此再未得到过升擢。

云郁自认忠心耿耿,一直想不通透被圣上疏远的缘由,心中难免郁郁,直到一日云斐解惑:“熙公主与圣上感情亲厚的程度,只怕连长公主也不能比其十分之一。父亲您当年献策让熙公主远嫁南朝和亲,于公虽是良策,于私却让圣上耿耿于怀。更何况熙公主和亲后历经坎坷,嫁去南朝不足十年便红颜消逝,圣上哀恸又无可奈何,只有迁怒到父亲您的头上。”

云郁无言以对,唯有认命。云家在他这一代看来已经滞步于此,大儿子云霁又资质平庸不堪大用,云郁便将云家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云斐身上。

说句大不敬的话,苏国皇帝向来短寿,当今圣上又已年过不惑,云家早在三年前便已着手筹谋支持皇子的事宜。大皇子雍王有治国才略却睚眦必报,二皇子杨王有勇无谋脾气急躁,三皇子荆王广贤纳谏却少有主见,三年前云郁本来属意大皇子雍王,后来在云斐的建议下改而拥戴三皇子荆王,这三年朝中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苏琮与云府之间的常来常往,苏琮甚至还娶了云郁的大女儿做荆王妃。

云郁亲自将书房门关上,转身问道:“你与荆王最近是不是做了些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事情?”

云斐一身浅白常服,衬得越发面如冠玉,听后眉眼未动半分,仍然只是微微一笑:“父亲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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