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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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跳起来。

唐小榛朝她做鬼脸。

云云突然蹲在地上，一声不吭。

唐小榛耸耸肩，吹吹哨子，直到云云哭泣的声音传上来才微微一怔。

“那个。。。行了。。我逗你玩的，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唐小榛俯身拍拍云云的肩膀。

云云猛然起身，两只眼睛雾蒙蒙的，非常倔强。

“我请你吃肉丸子。。。怎么样？”唐小榛有些慌张地看了看被自己惹毛的云云。

“我要2串！”云云竖起两根玉白的手指，狡黠一笑。

唐小榛点点头。

唐小榛呆呆地看着埋在食盘里认真吃肉丸子的云云觉得好笑又好玩，心里琢磨着该和这个孩子说点什么，最近孩子之间流行什么样的游戏。。。。

“你这个小铃铛很可爱嘛！”唐小榛咧嘴出一个夸张的，温暖的笑容，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男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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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欢的男孩子吗？”唐小榛的脸有些绿。

云云突得从食盘中抬起头，满嘴的咖喱酱，很是认真地问：“爱情的确是忧伤而又美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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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这个做什么？”唐小榛故作严肃。

云云悠悠叹了叹起，拿起食盘子舔剩余的咖喱酱。

“我讨厌方菲菲那个狐狸精。”

“什么，是谁？”

云云一脸痛楚，又不说话，唐小榛觉得自己和云云很难交流，这个小东西和自己小时候不一样，童真的脸上像是刻上了生活的印记，很是矛盾和滑稽。

云云垂下眼睛，十分执着地看着被自己舔得干干净净的盘子，片刻后直接命令：“我还有一串。”

唐小榛点点头，他突然觉得云云很是可怜，她虽然有些狡猾，有些世故，但却不让人讨厌。

隔日傍晚云云小跑进烤肉店，形色惶惶。

“怎麽了？”唐小榛摘下口罩，看了看云云，一看才发觉云云面色苍白，额头上沁出冷汗。

“小榛哥哥。。。。。我。。。”

“什么？”

“我闯祸了。。。”云云低下了头。

“什么闯祸？”唐小榛发现今日的云云和往常那个洒脱的，有些顽劣的，愤世嫉俗的云云不同，真正遇到什么事了。

“老师。。。我逃出来了。。。。。”云云断断续续地说。

唐小榛将云云包起来放在角落里的高脚凳上，听云云慢慢说。

云云的确闯祸了，她趁班花方菲菲睡觉的时候剪掉了方菲菲的两根辫子，方菲菲大哭大闹和云云打起来，云云又抓伤了方菲菲的脸，事情闹大了，方菲菲的父母赶过来，老师很是严肃地将云云留在办公室里，云云趁人不注意便偷偷地狂奔出来。

“你干嘛剪掉人家的辫子？”唐小榛大怒。

“方菲菲是个狐狸精！”云云边哭边嚷。

“什么狐狸精？！”

“她抢走了小帅哥哥。。。。”云云大哭。

唐小榛楞在那里，片刻后心下明了，摸摸云云的头发。

“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是你做错了，而且错误严重，小辫子可是女孩子最心爱的东西，要是别人将你的小辫子剪掉了，你肯定也很难过，错了就是错了，要承担责任，走，回去，勇敢地回去，要面对。”

“我。。 不要面对。”

“小榛哥哥陪你去，不要害怕。”唐小榛起身抱起云云。

云云满面泪水，半晌后慢慢点头。

办公室里，三堂会议一般，唐小榛有些后悔自己趟了这混水。

“才八岁的小女孩竟然那么有心机！”方菲菲的母亲嫌恶道，“真是没有教养。”

方菲菲在一边大哭。

“小孩子间难免有矛盾，但要适可而止，怎么可以动手？”方菲菲母亲凛冽的目光打在云云和唐小榛身上。

云云低着头。

唐小榛也低着头，瞬间他想起了自己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也有一个小霸王的母亲对自己咄咄逼人，那时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小耳朵被骂得通红，根本不敢抬头看那些人的目光，自己是没有父母撑腰的，在别人眼里理所当然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小混蛋。

走出校园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唐小榛不放心云云一个人回家，便抱着她送她回去。

云云低着头，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错了。

“你。。父母呢？”唐小榛隐隐看穿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

“只有妈妈，妈妈工作很忙。”云云低着头，喃喃道。

唐小榛不再多问，送云云回家。

云云的家在闹市区一个小弄堂里，低矮的平房，横七竖八的晾衣杆子，还有几个穿着小皮夹克的小男孩正蹲在弄堂口玩着纸牌，见到唐小榛抱着云云过来纷纷朝云云投去嘲弄的目光，吐舌头，做鬼脸。

“好讨厌！”云云也瞪回去。

看来云云的人际关系真的很差，唐小榛心里想着。

到了家门口，云云很是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小钥匙打开门。

家里没有人。

“妈妈还没有回来。”云云踩上玄关处的小凳子，伸手按了开关，灯亮了。

唐小着蹙眉，这个屋子很脏很乱，一张大桌子上放着锅碗瓢盆，大床上的床单皱巴巴的，散着几件女人的衣服，还有一个化妆台，化妆台上有瓶瓶罐罐，还有一堆肮脏的化妆棉小球。

竟然有一股隐隐的风尘味道。

云云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孩子饮品，递给唐小榛一瓶。

唐小榛接过。

云云破涕而笑，开心地吸起饮品来。

唐小榛看见角落里还有一只四脚朝天的小熊娃娃，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是云云和母亲，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很瘦，和云云一起嘟起嘴巴玩亲亲。

唐小榛看了很久。

时间也不早了，唐小榛吩咐云云乖乖把功课做完，云云点点头。

出去的时候，唐小榛一直低着头，一种有些伤感的情绪慢慢萦绕心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慢慢地，迎面看见一个穿得像火鸡般的女人扭着屁股前来。

女人的妆很浓，细瘦的手腕上挂着一个小拎包，穿着红色连衣裙，胸口暴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肉，拼命打着哈欠。

这个是云云的母亲？唐小榛觉得和那个照片上的女人有些像。

擦肩而过的时候，女人的目光在唐小榛的脸上滞留片刻，然后露出很甜美的笑容，还眨眨眼睛，唐小榛一下子就脸红了。

这应该就是云云的母亲，不会认错，唐小榛很肯定。

女人扭着屁股慢慢朝云云住的那幢平房走去，还哼着老曲子。

唐小榛回头睁大眼睛看了她很久。

弄堂口的几个孩子还蹲在那里玩纸牌，他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唐小榛出来，又是窃笑起来，带着一股小阴谋的神色。

“我赌我赌！”

“应该是粉红色的。”

“可是上次是白色的。”

“应该是粉红色，露露云就喜欢粉红色。”

一群孩子在恶作剧般猜测云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唐小榛突然顿步，回头盯着他们。

“你们刚才说什么？”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去理会唐小榛。

“你们叫云云什么？”唐小榛又问。

“露露云！露露云！”几个小霸王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夹杂着不屑和轻蔑。

唐小榛怔住，夜风吹过来，扑在脸上冰凉冰凉的，一根小卷毛竖起。

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外公，那个。。。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呢？”唐小榛转着眼睛问。

外公正在啃香蕉，两腮鼓鼓的。

“小榛，怎么突然问这个？”

“快告诉我嘛！”

“外公也记不得了，大概，可能是在小榛刚出生三四个月的时候。”

三四个月的时候？还是粉团的小榛子就被抛弃了，那时候的小榛子还整日睡在摇篮里，吮着手指头，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这个世界，突然有一天嘴里没有妈妈的奶 头了，大哭起来。。。。。

唐小榛低下圆圆的头，自己已经记不得了，完全记不得了，母亲是什么样子？

“有妈妈的照片吗？”

“以前有，后来搬家了，什么都没了。”外公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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