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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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霍壹悬,这个与她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在她某次和友人去餐厅吃饭,碰见老板正是他,霍家长少爷当即免了她的单,与她闲聊时顺口对她道:“柳惊蛰,至少对你,他不坏。”
她愣怔良久,不能懂。
霍壹悬没有多说,言尽于此。
他不能告诉她,这两年间他这个对唐家而言最无关痛痒的外人,因为身份的自由,得以见过柳惊蛰。两个男人各自几杯龙舌兰下去,后劲就上来了,他借着酒劲数落柳总管:“你啊,对陈嘉郡太过分,小孩子无辜。”谁想,那个人却笑了,笑着笑着就淡下去,饮尽了一杯酒,声音幽幽:“跟着我,难保唐律会放过她;她跟着唐律,我绝不会动她。”
隔天醉意过去,两人清醒,谁也不会承认昨晚说过的话,谁也只当那是醉话听听就过去了。
霍壹悬想,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到柳惊蛰说那句话的人了。他于心不忍,模糊了字面,告诉了陈嘉郡,只叫她记得,那个人,对她真的不坏。
她用了很多个日夜治好的失眠症,重新来袭。
太过想念,连睡眠都夺去。
睡眠不足,连工作都受影响。海平面卷起风浪,船身稍稍颠了颠,她重心不稳,重重摔在一旁的栏杆上。本以为要失礼,身为工作人员,出此低级错误,是她的失职。却没料到,一双手及时环抱住了她的腰,给了她力量,挽回了错局。
陈嘉郡涌起感激,想他道谢。
长身站立的男人收回护在她腰间的手,一笑,温柔遍地:“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这一个机会,令你先开口同我说这么好的话。”
陈嘉郡抬眼望他,认得这是当初那一位善良老太太的独子。
原来一朝情起,在那一场舞会上已经发生了。
就这样认识了刘经迟。
“刘”“柳”同音,名字那么像,陈嘉郡一个失神,向他露出了一个私情的笑容。好似樱花枝头扬,一阵海风来,生了百媚。刘经迟自此深陷,人生二十八年,他终于寻得了他想要的这个人。
他待她极好,知她心性淡,他从不苛求。一趟趟地登船,一次次地航行,他成了她所在这艘“半岛号”邮轮的常客。只为伴她左右,刘经迟这一个年轻人,真正做到了不疾不徐。
诚意感动了天意,也给他一二机会,令他得以在寥寥数次夜晚,见到坐在甲板上落单的陈嘉郡。他同她谈话,不隐瞒自己的身世,他是私生子,他的母亲刘老太太,一生贡献儿童慈善,只为见到这世间小孩可以少一个像他这样的悲剧。陈嘉郡又问他,是否是混血,他惊讶不已,她一笑,对他讲,邮轮上的人见得多了,见貌辨人这一事,自然也就会了。
大西洋上海风拂面,真正是天地间只有男与女。
深谈到最后,他轻叹:总是后悔为何母亲会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像是一个短咒,他总是在“迟”这一字上败给事件,连遇到她,也是这样。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眉间,道:“空下来,你这里,总有些悲伤。是怎样不好的故事,让你记得这么久,都不肯忘。”
陈嘉郡眼中的雾气比海平面更深重。
旧事直入,无心可猜。
她总是不肯放过听见他的消息,进而不肯放过自己。
进来遇见方是非,见他一脸疲惫,略略一谈,才知是拜樱庭财团所赐。樱庭财团几次三番,在明里暗里对唐家下毒手。此等布局,非曾经熟悉唐家的局中人不能做,还有谁布得了这精妙又狠毒之局?除了曾经的唐家柳总管,再无他人能做到。
方是非又道,听说他最近,在樱庭董事会上又揽下了大事。坊间传言,柳总管手下的交易员,下单扫筹码最后扫得连手都抖了,都是上百亿的大单通吃,他这哪里是在工作,这分明是赌了命要同唐家撕一道痛快来。
陈嘉郡不作声,她已不知她的立场该如何才好。
只听方是非又道:“唐律叫了霍四回来。”
陈嘉郡震惊,心底一沉。
“霍四”这个人,连她都清楚。此人散漫,年纪轻轻却做事狠辣,以至于连霍家自己人都看不过去,曾经苦求唐律管教,“放肆的天性若惯了,真会应了那古语,亡不可振”。名如咒,霍家老四,霍肆振。
陈嘉郡连眉间都有了慌张。
霍四回来,杀将重归。唐家那么多好手,霍肆振,方是非,卫朝枫,上官厉。有心对付一个人,柳惊蛰一人之力,终究容易落下风。
方是非看她一眼,轻叹:“你果然还是,向着他的。”
她向着他,敌不过,他已向着别人。
柳惊蛰订婚的消息来得那么快,一夜之间,上了各大媒体头版。樱庭财团的董事兼大股东,与樱庭家的小姐联姻,情理之中。这一桩盛事,将樱庭家内部关于柳惊蛰的争执平息,从此他接掌实权,再无异议。
邮轮上播放着全球直播,有客人评头论足:“好一对璧人。”
陈嘉郡失手打碎了端着的玻璃杯。
一块碎片飞溅起,从手臂滑下去,割了腿。连体内鲜血都伤了心,奔涌而出,要寻一个出口,替代了眼泪,为她痛快哭一场。
后来那一日,是刘经迟赶来,为她消毒、上药、包扎了伤口。玻璃碎片扎入了腿,取出来,她这一月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正好,她也不想再走了。走了那么远,大西洋、太平洋,还不是被千里之外的一点点动静,就打断了脚步。
刘经迟站在船尾,看见一个整夜整夜坐着看海的陈嘉郡。
他再也看不过去,上千拥住她,想将她一生都拥在手。他请她给他一个机会,也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即便他还能够这样下去,她也不能再像这些年这样的状态下去了。
深色天幕,所有星辰都为一个伤心失了光。
陈嘉郡仍是轻轻推开了他。
“我很抱歉”,她说,“我心里有人了。我有十一年,都是他给的;他即便负我,也负得起。”
刘经迟动容,为这一份勇敢。
陈嘉郡是个连感情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人,不能单求个近似值。
第九章 情意的事还是要靠情意来解的
陈嘉郡是在三个月之后才好了腿伤。
恢复之后的第一躺远行,就连公司上司见了她也忍不住叮嘱: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陈嘉郡弯腰道谢,自知这般无用的自己,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换上制服,重新登上“半岛号”,陈嘉郡深深呼吸,心如止水。“半岛号”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受过一次伤,才知分量。她没有慧根,是“半岛号”包容了她的七情,难过了有船尾天幕抚慰她,早起远眺有船头风光在影她,一起一落都是风光,都是人与物的情分。
刘经迟放心不下她,坚持要同往。陈嘉郡自知有愧于他,本欲拒绝,却抵不住这人连登船都先于她。一旁侍者替他拎行李进房时,看见前往的是特定俱乐部客户才有的VIP海景房,陈嘉郡莞尔,这才知眼前这一贯朴素之人,原来有甚好的家世,旁人见了,恐怕是要叫一声“刘公子”的。
鸣笛声起,航线一路向南。
陈嘉郡甚少走向南的路线,因为不喜炎热。虽然她怕冷,但更喜欢被厚重保暖外套裹住全身的感觉,她觉得安全。刘经迟却截然相反,是一个率性之人。
某一晚,一个小女孩在父母的鼓励之下,在甲板上跳起舞来,邮轮上的小提琴手看见了,循声而来,为之伴奏。人群渐渐被吸引过来,竟都围绕着她周围伴起舞来,绅士们三三俩俩地开始伸手相邀,淑女们含笑点头,当陈嘉郡抱着正要拿去餐厅的香槟和鲜花经过时,被刘经迟一把拉住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将她带近身,她拒绝说“不了,我还在工作”,刘经迟一把将她手中的鲜花绕在瓶口,拿起香槟,用力摇晃后猛地打开瓶盖。惊人的一声声响破空而出,邮轮上的客人们惊呼着看过来,香槟朝天幕直冲而出,醇香醉人,刘经迟早先放在瓶口的鲜花随着香槟一道破空而去。花瓣沾着香槟于半道纷纷扬扬落下,醉意袭人,漫天花雨,宾客们惊喜与赞扬,掌声四溢,大西洋上真正上演了一晚良辰佳节。
陈嘉郡笑了,她喜欢这样的人,这样的故事。遂放下手中剩下的鲜花,当刘经迟向她伸手时,她含笑将右手放入他掌中。
这就不再是普通朋友了。
刘经迟带她跳舞时,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再深沉的男人,在情关得心上人扶一把,再想矜持也是掩饰不住的。最后,他不禁感叹:“真希望这样的佳节良辰, 可以日日都有,永不停。”
陈嘉郡心神一恍。
烟花照亮海平面,久远的声音都回来了。
“中国人讲‘佳节良辰’,以舞表兴,这一个‘节’字是非常好的。这么长的文明里,是好是坏它都不说‘劫’它只说‘节’, 四季五行,所有的劫悔都化成了一节一好。
陈嘉郡一把推开刘经迟。
“……”
一贯温和的女孩子,阴晴不定起来,才真能伤人心。
刘经迟看着她,几乎猜到了全部故事。
“不好意思,”她匆匆捡起地上剩下的鲜花,连解释都没有,转身就走,“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做,先失陪了。”
刘经迟落寞地低头,他没有看见,陈嘉郡满目的失望。
她怕从此以后,她是谁也接受不了了。
许世塘完成一天的主厨工作,一如既往地一个人静静地清理厨房用具。
在“半岛号”上担任主厨之位已经数十年,他也从一个青春激昂的小伙子变成了如今两鬓都已有些斑白的半个老人。大半辈子都在海面上度过了,这一间厨房对他而言,是征程,也是归途,这里有他全部的骄傲与安心。
“半岛号”上的精品佳肴早已成了一道金字招牌,随之而来的是许世塘今非昔比的身价。“半岛号”的厨房,他是唯一的主将,手下士兵无数,然而这几十年来,每日最后一个离开的,仍是他许世塘。
“人老了,就会有一些习惯,改也没法改。就像收拾这里,不摆出个样子来,回去也是睡不着的。”
许世塘说这话时,厨房只剩下了两个人。
老人给陈嘉郡端上一份甜品:“可是自从这‘半岛号’上来你陈嘉郡,我就被人吵着了。”
有幸得主厨一份私人定制甜品,陈嘉郡觉得荣幸之至。当即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卖一个乖:“是许师傅把我的胃养叼了,一段时间不来,就想得紧。”
“想吃,能吃,你会有这个念头,我功德无量。”
“呵。”
“我一把年纪了,不用瞒我,”许世塘笑一笑,给眼前这年轻人上了一课,“一年前你刚来 ,天天晚上跑来这里喝牛奶。哪里是在喝牛奶,分明是因什么事难过透了,不给自己身体里填一点东西,都堵不住心里那一个被伤着的洞。但最近,你渐渐好多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就算是来,也不仅是喝牛奶了。”
陈嘉郡没有反驳。被人看穿这么大一个心事,她没有尴尬,老人的话就算再不好听,也是要听听的。人至老,其言也善。
许世塘眯着眼睛,微微道:“陈嘉郡,你该不是费尽心机,就为了博取同情来我这吃白食吧?”
陈嘉郡笑了:“许师傅,被你说中了。我来‘半岛号’,就是冲着你这儿的美食来的。”
“陈嘉郡,你这顶高帽给我戴得不错。”
许世塘得了一顿褒奖,给她又热了一杯牛奶。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爱喝牛奶的,连吃饭都要配牛奶。
端给她牛奶的时候,老人不经意开口:“刘经迟那个年轻人,对你真是不错。”
陈嘉郡一征,唇角溢出些牛奶。
许世塘居高临下望了她一眼,幽幽叹气。
年轻,能折腾。生命平平顺顺就是觉得不够,非要来几段大起大落,才觉不枉此生。感情本就已是一件不易事,再加一点折腾,一条命经得起百般折磨。人世无常,本是很妙的一件事,有惊有喜,但若没有那足够强悍的意志,还是不要走那无常道的好。
“你心里有人,我是看得出来的。但那人心里也有你吗?女孩子总是习惯感动,有时没有感动别人只感动了自己,你心里记得他,但这一份情,只是你自己感动了自己,他是一分也不曾有的。不要给心里没有你的人特权,让他伤了你,要知道这人间,本就是从兽类部落进化而来的,兽性未褪,给一个时机,就会发作。”
陈嘉郡惭愧。
她有心结未解:“他很优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秀的人。就好像无论什么事,再坏,他来了,就好了。做人又深邃,连家里的东西,一物一物,都要放出个意思无限来。我有十一年,是目睹着这些度过的。没有人比他更好,也没有人比他更令我觉得‘亲’。”
“那他对你好吗?”
“……”
“就算过去对你好,现在不再对你好了,他这个人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嘉郡手中的勺子微微一颤,一块蛋糕轻声掉落桌面。
她不言语,默默地将它捡起来,放入口中吃了。抿了抿唇,已经吃不出甜味。许世塘的手艺那么好,也救不了她心里的苦。
原来她不肯放过自己的理由在这里。
她没有力量去接受,柳惊蛰已经不再对她好这件事。
许世塘走过去,收掉了她眼前的空碟子,语重心长地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人随船,船头船尾走一走,放出去一眼都要比常人多望几个里程的。陈嘉郡,人不要怕试错,人生就是在不断试错的过程里向前走的。这些话,你听一听,是记得是忘记都不要紧。”
这一段航行结束的时候,刘经迟走出房间,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等自己的陈嘉郡。
她正拖着行李箱,对他问得爽朗:“我的行李比较多,你方不方便让我搭一下车,送我一程?”
刘经迟意外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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