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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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陵低下头:“桂如雪打的,他用手杖打我的头,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我就是从他那儿逃出来的。”
“桂如雪?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我家里现在家破人亡,都是桂家害的。桂如雪,还有他哥哥桂如冰。”
曼丽没想到他会挨打,当即就要流泪,后来一想这个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就先不要扮柔弱给人看了,故而恢复本色,喃喃骂道:“这姓桂的两个老乌龟,以后生儿子没有屁眼!做这样丧天良的事情!不怕死了要让小鬼叉进油锅里炸去!他妈的烂婊子养出来的两个乌龟王八……”叽里咕噜,足骂了有半个小时。
这一夜,金世陵和曼丽二人谁也没睡,就抱在一起,也没说什么正经话,不是金世陵诉苦,就是曼丽骂街。偶尔外面有个响动,就把金世陵吓的要往床底下钻——他对桂如雪,是距离产生恐惧。
后来天快亮时,曼丽摸着黑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面片儿,连汤带菜的让他吃了,又凑了五六十块的零钱给他装进裤兜里,因为知道这个时候北边已经非常冷了,所以在金世陵吃面片儿之时,她把他先前落在这里的一件海勃绒大衣找了出来,让他随手带着,冷了好穿。
等他吃完了面片,揣好了钱,大衣也抱在怀里了,曼丽鬼鬼祟祟的开门探头,四处看了看,见一切正常,便走到院中,踩了凳子隔墙喊道:“丁大哥,是这时候走吗?”
隔壁房门应声开了,走出来一条雄赳赳的大汉,身上是一套工装服,手里拿着半张烙饼,嘴里一嚼一嚼的答道:“这就走!你那小表弟呢?”
曼丽笑道:“也收拾好了,就等你召唤了。丁大哥,咱可说好了,我表弟没出过远门,你得照应着他!要不然等你回来了,我可不依你!”
丁大哥因为非常乐意同曼丽谈话,所以此刻就哈哈大笑,连口中的烙饼都露出来了。
而曼丽交待调情完毕之后,便下了凳子,转而回房去找金世陵,把如何扯谎、如何掩饰身份之类的知识,结合自己多年应酬客人的经验,细细的教授了一番。
十分钟之后,金世陵随着大嚼烙饼的丁大哥,依依不舍的离了曼丽,步行前往隔了一条小街的五金行,在那里坐上卡车,一路前往济南去了。
第24章
十天之后,金世陵在北平火车站下了车,总算结束了他这一段旅途。
丁大哥因为对曼丽很垂涎,所以对曼丽的小表弟也就多加关照。平心而论,他这一路上不能算是吃了苦,除了丁大哥爱吃烙饼夹大葱、吃完之后又在车内大打哈欠之外,其余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太难熬的地方。丁大哥的话也不是很多,这正合了金世陵的意,因为他不乐意听丁大哥说话,根本就不想让他张嘴。
到了济南,他下了汽车,心里是很感激丁大哥的,然而决不因此而感到留恋。同丁大哥与丁大哥所拉的一卡车螺丝钉告别之后,他一刻不停的赶往了火车站。
此刻出了北平车站,他身上紧紧的裹着那件海勃绒大衣,冻的缩肩拱背,顶着今冬的第一场大雪,哆哆嗦嗦的找到一辆洋车,直奔金家老宅。
雪太深了,车夫根本跑不起来,只能用力的把脚从雪里拔出来,一顿一顿的向前移动。金世陵坐在后面,觉着自己的脑浆都要冻成一坨了。头上没有帽子,手上没有手套,身上不是棉衣,脚上不是棉鞋,他半闭着眼睛,幽幽喘息着,眉毛睫毛上全结了霜。
他从济南上车时,还没觉着怎样寒冷,起码穿上大衣之后,也不过是有些凉意而已。哪知道上了火车不久,就赶上变天,他在车窗中望见外面那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茫茫时,当场傻了眼。
车夫艰难前行了四十多分钟,总算把他送到了地方。他用冻僵了的手指,费力的从大衣兜里掏出一块钱——知道是给的多了,不过这段路实在是走的艰难,有必要加些小费。
车夫接了钱,千恩万谢的,又拉着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金世陵也来不及多看,一推院门,见是开着的,便径直向内走去,一路走进楼内时,就觉着暖风拂面,登时便舒服的叹了口气。
这时看房的老仆走了出来,见是他来了,又惊又喜,嘴里“嗬呀”一声:“三爷,您来了!”
金世陵见那老仆穿了件古色古香的大皮袍子,头上带着顶旧獭皮帽子,两只手还笼在袖子里,就知道自己那所谓暖风拂面者,大概都是错觉:“我二哥呢?”
老仆从怀里掏出张字条给他:“二爷就来了一趟,给了我这个条子,这上面是他现在的住处,让您去这个地方找他。我等了好几天,总算把您等来了。”
金世陵接过纸条,一面看,一面匆匆告辞。离了那老仆,又冲进了冰天雪地里去。
金世流当下的居处,乃是一所小小的四合院。地点虽处于偏僻的陋巷,然而房子本身倒算不得寒酸破败,院子方方正正的,朝西的街门,东屋空着做库房,锁着房东的几件旧家具;库房旁边就是厕所;南北各是两间小屋,南屋舍弃出来做厨房,北屋则收拾好了住人。
金世陵到达之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他又冻又饿,还有点逃亡的恐惧,晕头转向的找了来,冲着门环便是一顿乱拍,不过一会儿,大门从里面打开了,金世流探出头来:“老三?”
金世陵一见二哥,心里一松,登时就支持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往金世流身上倒。金世流赶忙扶了他,也没说什么,连搀带抱的把他弄回北屋,屋里没沙发,就让他在床上坐了,然后又从暖水壶里倒了杯热开水,放到桌上晾着。
金世陵这回看见了门旁那黑漆漆的肮脏炉子里有冒着红光的木炭,才确定此刻感受到的“暖风拂面”乃是真货。
虽然此刻已是下午,然而金世流却是刚刚起床,他帮着金世陵脱光了衣服,然后把他送进自己那尚存余温的被窝里去。金世陵趴在床上,双手捧了杯热水吸吸溜溜的喝着,偶尔打一个非常大的喷嚏。金世流坐在床边,把一只手插进被里,一边摸着三弟那冷冰冰的、而又颇有肉感的脊梁,一边发问。兄弟两个谈了许久,越聊越是黯然。
原来在金世泽死后的第二天,大少奶奶便打点行装,回了无锡娘家。金世流成了孤家寡人,想找朋友帮忙操办丧事,朋友们却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无奈何,只得把两具尸体停在楼内,准备再过两天,直接让人抬去坟茔下葬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真是觉着走投无路,自杀的心思都起了。不过这心思尚未转化为行动,金公馆就起了火。
佣人们被烧的死的死,逃的逃,他倒是全身而出了,然而只剩下了一身的衣裳,和手中皮包里的一千块钱。他在火堆前茫茫然的发了一会儿呆,后来见消防队的汽车开过来了,忽然心中一动,竟是转头跑掉了。
他找不到金世陵,既不放心也不甘心,想去向杜文仲讨主意。杜文仲自从金世泽进医院后,就再没有露过面,一直蜗居在自己那间小公寓内听风声。见金世流找来了,他也不多寒暄,劈头就问三爷,听说三爷失了踪,他摸着下巴皱了眉,然后那态度就冷淡起来了。
金世流见状,又想他本是老三的人,老三没影儿了,他自然也就不会再给自己卖力气。想到这里,他匆匆告辞,又去找了曼丽。
曼丽是很热心的,不但认真倾听他的谈话,而且还帮忙出了几个蠢主意;听说金世陵不见了,也会焦急的当场落泪。金世流对此深感安慰,受曼丽招待吃了顿晚饭之后,他不敢在南京继续停留,趁着夜色就去了火车站。
金世陵听了金世流这一番描述,便把脸埋进枕头里,半晌不言语。金世流以为他是悲哀于亲人的逝去,就也不好多说,只是把手抽出来,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不想金世陵沉默良久之后,忽然抬起头望着金世流,愤然说道:“都说是日久见人心,我看不见得!危难关头才能见人心呢!要是文仲没了,我十万八千里也要去找他;可是我没了,他就满不在乎。其实也不只是他,除了曼丽之外,所有的人都是这样!不但不帮忙,还要在一旁看热闹;不但看热闹,还要上来也跟着踩上两脚,先前不敢说的也能说了,先前不敢做的也能做了,好像他们之前都在我这儿吃过亏,现在要一起找补回去似的!我算看透了!人和钱权是不能分家的,否则一完全完!”
金世流倒没有他这么大的怨气:“也不至于……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活法。况且我们也没有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我手里那一千块钱,连租这所房子再加置办家具被褥,还剩下一百多块钱,够花一阵子的了。昨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到一家报馆去给人编辑稿子,一个月,大概也能挣来一百多块钱。我们两个人,差不多也够用了。”
金世陵听他一个月就只能挣一百多块钱,就觉着这工作虽有如无,一百多块钱,连套好西装都制不起。金世流看了他的神情,便猜出他的想法,勉强笑道:“你把先前的日子都忘了吧,这样的工作都是不易得到的呢。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坐吃山空,你以为这回花光了钱,还会有人给你堵亏空吗?”
金世陵侧身面对着他,仿佛是很有决心似的说道:“那我明天也去找工作。”
“你?”
金世流可是从来没指望着让他出去工作,不但不指望,而且也不希望,因为怕他惹出乱子来,所以说了个“你”字之外,他又加了一个:“别!”
金世陵坐起来,露出半边身体,从脖子到大腿,线条很是流畅:“我不能让你养着我,我这么大了,得给你帮忙!”
金世流盯着他身上那一道道的瘀伤,方才已经知道这伤的来历了——很令人困惑,桂如雪打他做什么?
“你也没多大。”他拿话劝他:“要是平常,大学还没有毕业呢。你出门,我不放心。不如好好在家呆着,我出去做事,也能安心一些。况且我是你哥哥,养着你也算天经地义。”
金世陵听不进去他的话,在家好好呆着——要呆到哪一天?家破人亡,再加上自己这一身的伤,就这么算了?
他不再理会金世流,缩回被窝里,想要立刻发达起来,然后杀回南京报仇雪恨。
想了半个小时,他觉出饿来,伸出头来向他二哥要吃的。金世流只好穿了衣服,出门去点心铺给他卖了新出锅的包子回来。而他吃了热包子之后,又喝了点水,便心满意足的重新躺下来,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他这一睡,便是十几个小时。再睁开眼睛时,只见屋内一片昏暗,床前方桌上点着根白蜡烛,算是唯一的光亮来源,同时又因窗子上没有窗帘,可以看出外面是一片漆黑的。金世流光着腿立在床前,正用一条毛巾擦着湿淋淋的脸。
金世陵有些糊涂,便张口问道:“二哥,这是什么时候了?”
金世流回头瞧了他一眼:“醒了?凌晨三点钟,还早得很呢!”
金世陵更糊涂了:“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金世流把毛巾搭在脸盆架子上,然后吹灭蜡烛上了床,把个冰凉的身体钻进被窝中:“起床?我这是刚从报馆回来,要睡觉了呢!夜里把稿子编排好,然后送去印刷工厂,早上才有报纸看啊!”
金世陵听了,就觉得这工作实在辛苦,简直委屈了这位本是三流剧作家的二哥,自己此刻又没什么法子替他分忧,只能拱进他的怀里道:“你抱着我取暖吧。”
金世流果然抱住了他,心里也想这阴阳颠倒的工作真是不容易……可是要养家糊口……新生活……自力更生……没有钱……可怜……
因为疲倦,所以他的思维都变成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浮现着,直到他进入了梦乡。
对于金世陵的出逃,桂如雪气愤已极。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在大宴宾客之时,忽然餐桌上煮熟的鸭子当众飞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伸着筷子发呆!鸭子固然罪大恶极,不过其余的观众们也该死,因为目睹了他的失败与失落!
桂如雪在收拾观众之前,当务之急是要逮回鸭子。他连续几天派人在火车站盯着,又找遍了全南京的所有旅馆饭店——如此过了三天,他隐约觉着自己的思路似乎是有点问题,独自在烟榻上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他想起了曼丽!
他亲自带人去了长乐路,进入院中之时,曼丽正歪着床上,用一副扑克过五关,见他来了,赶忙下床迎出来,笑嘻嘻的很热情:“哟,桂二先生来了?快请进来坐吧!”
桂如雪一言不发的直奔卧室,在里面转了一圈后,他问曼丽:“金世陵呢?”
曼丽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三爷没来过啊!”然后又压低声音道:“桂二先生,你是三爷的朋友,你可知道金家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吗?听说是又起火又死人的,三爷要是把我丢开手了,我一个年轻女子,以后可怎么生活呢?”
桂如雪皱着眉头望着她,只见她一张脸擦的红红白白,两道眉毛扯的又细又长,穿着件玫瑰紫带碎白花的夹长衣,行动之间就有香气扑鼻而来;而且一边说话一边抛媚眼,两道细眉满脸的跑,风骚的好像个花狐狸似的。就想金世陵那身做派,定是大受此妇影响。
曼丽见桂如雪盯着自己,不肯回答,就有些心虚了,故意转身,摇摇摆摆的扭出去张罗茶水点心,又让桂如雪进客厅去坐。
桂如雪不甘心就此撤退,便进去客厅,坐着喝了一杯热茶,然后就想用话再敲打敲打她,哪知那曼丽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了,张口就开始哭穷,内容全是金世陵许久不给她送生活费,她要当首饰来买米了云云,长篇大论,有声有色。
桂如雪临走时,被曼丽借去了一百块钱。
桂如雪没有怀疑曼丽,因为觉着她不过是个蠢女人罢了,可以忽略不计。又过了两天,南京城里依旧是没有金世陵。桂如雪觉着自己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简直气闷的要发狂。
金世陵像一道难得的美味,也像一个烧好了的上等大烟泡,他刚尝出了好滋味,却忽然无缘无故的就被人端走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摆上来勾引他嘛!
因为这个,桂如雪有点抓心挠肝。
家里的听差在院子里站成一排,他抡着手杖,从左到右,依次痛打!鸭子是找不到了,他开始处理这些观众们。
一天之内,桂二公馆内的大部分听差都变得鼻青脸肿,至轻的也挨了两个嘴巴。正是他打的筋疲力尽,需要回到烟榻上补充能量之时,他那位兄长桂如冰来了。
桂如冰依旧是老样子,只是因为天气冷了,所以在外面又加了件雪花呢的短大衣。他昂首阔步的进了小客厅,从客厅玻璃门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笔直、挺拔,浓眉大眼高鼻梁,简直就是完人的代表,正义的化身!
他一身正气的在小客厅内等待了好一阵子,后来觉得此种待遇与自己的身份严重不符,所以很觉不满,起身想要自行去见桂如雪。哪知他刚作势欲起,过完了大烟瘾的桂如雪“倏”的一下子,毫无预兆的就走进来了。
桂如冰没有好气,迎头就问:“金世陵跑了?”
桂如雪在他面前坐下:“跑了!”
桂如冰见厅内再无旁人,就略略放下点架子,出言埋怨道:“看你干的好事!金世陵跑了,金家老二——叫什么来着——也不见了。这两个人,以后就是我们的定时炸弹!”
桂如雪冷笑一声:“你是专诚来指责我的?”
桂如冰坐直了身体:“怎么?我没有这个资格?”
桂如雪垂下眼帘:“我们就是个合作的关系,不合则分,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牵连。至于资格——你要同我讲什么资格?兄长的资格吗?我纵是违心叫了你一声大哥,你好意思答应?”
桂如冰猛然站起来,踌躇一下却又坐了回去:“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我那次也不是有意为之,不过是——”
桂如雪把话接过去:“不过是酒后乱性罢了。”
“你——”
“我是庶出的儿子,可以不必当人来看待的。是不是?”
桂如冰显然是真坐不住了,一张脸,本来是偏于黝黑的,此刻也是黑中透红:“我已经向你赔过罪了,你还要怎么样?况且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桂如雪哼了一声,忽然转移了话题:“金三跑不远,大概还在南京,就算跑了,也顶多跑去北平。我会一直找下去,非找到他个小兔崽子不可!”说到这里他一瞪眼睛:“你最近是不是来的太勤了点?我们有那么多话要说么?”
桂如冰知道自己现在是落了下风了,有必要调整身心,积极迎战。不过他现在斗志不高,所以犹豫了片刻,便灰头土脸的告辞了。
第25章
金世陵独自坐在房中,望着炉火发呆。
这是傍晚七点钟,金世流已经赶去报馆工作了,留下他一个人看家。这家里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着的,贵重的器物一件也没有,几个钱,就在他贴身的衬衫口袋里。
金世陵从小住的老宅,是王府似的大院落;后来搬去南京了,金公馆的豪奢宽敞,更是城内出名的。好日子过了二十年,他觉着自己现在是落进狗窝里了。
房内有一张做工粗糙的桌子,样式好像学堂里用的课桌。他就坐在桌前,一只手托着腮,怔怔的想起自己上次来北平避难时的情景——那时就以为自己是受了大苦了,可是现在想来,那算什么呢?而且那时还有盼头,这回却是没有翻身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他把头埋进臂弯里,心想这一切真像一场梦——要真是梦就好了,梦醒了,还有文仲提着皮箱过来,箱子里放着现钞,用来供他吃喝玩乐;北平呆腻了,那就回南京,在南京,他是金家三公子,处处受着最高的恭维,在哪里都大出风头,出风头是需要资本的——他什么资本都有,并且全是最雄厚的。
良久,他抬起头,一双泪眼望着炉中火焰,终于承认了新生活的到来。
他并未因此忘记了旧生活——不但不忘,甚至还要铭记于心!他不是天生就住在这间狗窝里的,这个事实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子劲头,这劲头说不清道不明,可足以让他增加了勇气,增厚了脸皮。
凌晨四点钟,金世流回来了。
他的头发眉毛全上了霜。夹带着一身寒气,他哆哆嗦嗦的进了房。
房里没有灯火,幸而今夜月亮大,屋内不至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轻手轻脚的脱了外面的大衣,抖了抖雪花挂到墙上的衣帽钩上,这时床上响起了含含混混的一声“二哥”,接着金世陵半睁着眼睛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爬到靠床的方桌旁,要去点蜡烛。
金世流虽然被冻了个半死,精神却很不错,搓着手走过来,在金世陵赤裸的肩膀上握了一下,听三弟被冰的惊叫了,他才微笑道:“不用点蜡烛,我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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