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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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若龙沉默了一会儿,重新低下了头:“梦见我杀人放火,给我爹我娘报仇。”

  他露在外面的宽肩膀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户人家里有小孩儿,我放火的时候,小孩儿在屋里哭,我在屋外哭。我恨透了他们家,我要把他们家斩草除根……我就放了火,我把他们全烧死了……”

  小鹿摸了摸他汗湿的短头发:“心狠手辣。”

  何若龙抬眼看了看他的脸,然后闭上眼睛搂住了他。

  日上三竿的时候,小鹿和何若龙终于起了床。武魁得了差事,去成衣铺给何若龙找合体的贴身衬衣裤。

  中午的时候,穿戴整齐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吃午饭。吃完这顿饭,何若龙就得回跑马营镇了。他现在正处在要紧的关头,年关将至,土匪的日子也不好过,他须得一手端着饭一手端着枪,软硬兼施的把那帮亡命徒收到自己麾下。

  因为又有了要下雪的征兆,所以何若龙吃饱喝足之后,便急急的出了发。这一趟他是满载而归,小鹿把罗美绅用来换粮食的军火全给了他,因为他那边正处在发展的时候,一切都缺乏,多得一把片刀都是好的。

  何若龙走得匆忙,在院外上了马之后,只回头看了小鹿一眼。他五官分明,喜和怒都是一目了然,看人一眼,也看得很深很重。

  看完这一眼之后,他告诉小鹿:“你别过去,过几天我还来!”

  小鹿穿着单薄的军装站在门前,没说话,只庄重的一点头。

  等到何若龙带着随从策马走远了,小鹿转身回了院子——刚一进院门,雪花就飘下来了。

  天阴,云重,天空是一副晦暗的水墨画。小鹿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站在院子中央仰起头,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随即他快步走进书房,独自一个人坐到书桌前,写写画画的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时分,他在堂屋里吃晚饭,张春生进书房为他收拾书桌。书桌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小鹿利索,用过的稿纸都整整齐齐的摆成一摞,他翻过几张看了看,见上面乱抹乱画,也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唯有一双眼睛的确是很像眼睛,而且是何若龙的眼睛。

  没等他把写过字的稿纸挑出来扔进字纸篓,堂屋里的小鹿忽然说话了。

  小鹿喊道:“小张,会做针线活儿吗?”

  张春生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会……会一点儿。”

  “抽屉里有一沓道林纸,你用粗线把它订成本子。”

  张春生答应一声,低头拉开抽屉一瞧,果然看到了厚厚一叠雪白好纸。

  张春生采取装订古书的方法,用粗针和粗线把一沓道林纸制成了线装书,上下还各加了一层新牛皮纸,充当书皮。

  第二天上午,小鹿无所事事,打开张春生给他订好的白纸本子,他开始写诗。每首诗至长不过四五行,也不必押韵,是最自由化的新诗。他国文的程度比较平常,想要抒情的话,也就只能写这种诗了。

  他写诗也像做贼一样,每一首都是语焉不详,任谁读了也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何若龙来了,他有欲望;何若龙不来,他眼不见心不乱,连欲望也没有,就只是有情。

第六十五章(上)

  何若龙仅走了五天,就又回来了。

  他半夜出发,中午即到。因为来得太突然,所以小鹿感觉他几乎像是从天而降。让厨房给他煮了一大碗热汤面吃了,小鹿站在一旁,疑惑的问道:“你来是有急事儿?”

  何若龙哧溜哧溜的吃面条,边吃边摇头:“没急事儿,但是有点儿急病。”

  小鹿立刻紧张了:“什么病?”

  何若龙喝了一大口汤,然后抬起头对他笑道:“相思病。”

  小鹿没有笑,只挑战似的盯着何若龙看,仿佛是要看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何若龙不怕他看,继续狼吞虎咽的吃面条。及至把汤也喝干净了,他放下碗筷长吁了一口气:“今晚儿在你这儿住一宿,明天早早的我就走。镇里还有不少的事情,我打算在年前就把它全解决利索。”然后他仰起脸对着小鹿一挑眉毛:“哎,我好像真能招来一个团!那帮狼一看我有枪有钱有委任状,全活了心想下山——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我是骗他们呢,全不信我。”

  小鹿慢慢的踱到了他的身后,抬手一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干,虽然我只是个营长,但是能帮上你的,我一定会帮。”

  何若龙向后一靠,闭着眼睛用后脑勺磨蹭了小鹿的腹部。又撒娇一样,用鼻子哼出了一声很好听的“嗯”。

  这天夜里,两人又是耳鬓厮磨的挤上了一张床。何若龙这一次回了跑马营镇,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不惯了那清清冷冷的大炕。胳膊腿儿伸出去,四周无边无际,怀里则是空空虚虚。这让他的噩梦来得更勤了,梦里他不只是杀人放火,还会在雾气茫茫的旷野中迷路,怎么走也见不到光。

  他搂着小鹿躺一会儿,推开小鹿看看对方的脸,小鹿睁大了眼睛也看他。看着看着,两人一起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好像不知道人海茫茫,他们两个为何这样巧,居然就相遇了。

  但是也无话可说。何若龙只是觉得自己爱小鹿,是哪种爱,该怎么爱,他说不清楚,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小鹿倒是心中有数的,正因为有数,所以更不能说——他认为凭着自己的身体条件,大概只适合和人精神恋爱,能够和所爱的人同床共枕相拥入睡,已经是意外的福分了。

  何若龙是要早起返回跑马营镇的,所以小鹿起的比他更早。下床之后也不惊动他,窸窸窣窣的穿戴好了出门,他连张春生都没叫,直奔了后院厨房,让守在那里的勤务兵烧热水。

  等到热水倒进洗脸盆和牙缸里了,早饭也都摆到桌子上了,小鹿才去推搡了何若龙。何若龙,在理智上,也知道自己应该起床出发了,但是被窝里太温暖太舒服,他闭着眼睛哼哼,死活不肯真起。身上忽然一凉,是小鹿把他的棉被掀到了床尾。他在晨光之中露出长大白皙的裸体,背对小鹿蜷缩了继续睡,胯间的家伙色做嫩红,半软半硬的拖在大腿上。

  小鹿的目光避开了他的下半身。从他的军裤上抽出皮带对折了,小鹿握着皮带,从他的后脖颈往下缓缓的划:“再不起来,我可抽你了!”

  何若龙睡意浓重的哼了一声。

  皮带一端向下划,一路慢慢的划到了尽头。小鹿压制住了自己的亢奋情绪,做出了他一直想做、而又一直没有机会的举动——他高高的举起皮带,同时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抽你的大屁股!”

  话音和皮带一起落下,抽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何若龙哀叫一声,一头滚进了床里。这回捂着屁股坐起来了,他苦着脸说道:“真打啊?”

  小鹿把皮带往床上一扔,红着脸走出了卧室:“穿衣服,出来洗漱吃饭!”

  何若龙忙忙的洗脸刷牙,又狼吞虎咽的站着吃饭。小鹿见状,便将一把椅子拖到了他的身后:“怎么不坐?”

  何若龙弯腰对着他一撅屁股:“疼,给我揉揉。”

  小鹿伸出手,在他那饱满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

  话没说完,院子里忽然起了动静。这么早,不是来人的时候,小鹿走到窗前向外一望,只见院门开了,一名连长先跑了进来,自己这边的西厢房也开了门,是武魁披着大衣露了面。

  推开房门探出头,小鹿正要问个究竟,不料在他将要张嘴的一刹那间,又有一群人络绎的走入院内,为首一人,竟然是程世腾!

  程家父子全都讲究穿戴,这样寒冷的天气,程世腾下穿长靴马裤,上身只套了一件猎装样式的皮夹克,脑袋上又扣了一片瓦式的学生帽,乍一看几乎有点俏皮。论形象,他的确是俊美的,但小鹿瞪着他,宛如见了恶鬼。

  程世腾身后的人,有军装有便装,全拎着大皮箱。站在院内对着小鹿一笑,程世腾迈步走向了他:“从张家口回家,顺路过来瞧瞧你,又给你带了点儿东西。”

  小鹿心思一转,想起这座县城里连火车站都没有,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顺路”。

  他不说话,程世腾也不以为意,直到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何若龙的脑袋。这个脑袋让程世腾大大的愣了一下,而何若龙望着程世腾和程世腾带来的人与东西,也随之局促的手足无措了。

  何若龙一直对程世腾有点怯,因为他是省主席的儿子,他有权有势,他摩登漂亮,他来看小鹿,能带着十几大皮箱的礼物。他不知道程世腾和小鹿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过节,反正他感觉程世腾看小鹿的眼神不对——他和草莽之徒打了好些年交道,狡猾的凶残的、诚恳的忠义的、他全见识过。一个人再怎么善于伪装,眼神连着心,却是难变的。

  这时,小鹿轻声说道:“何若龙,你走你的。”

  何若龙答应一声,转身穿了大衣出了门。在经过程世腾时,他停住脚步,迟迟疑疑的唤了一声“大少爷”。程世腾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几乎是半睁半闭的,非常轻蔑。

  何若龙心里一别扭,也顾不得再和小鹿道别,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第六十五章(下)

  何若龙一走,小鹿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本来面目也露出来了。

  单手插在裤兜里,他堵着房门说道:“大少爷,我没有邀请你。”

  程世腾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就算我是个过路的叫花子,这个天气敲开了你的门,也也应该给我一口热水喝。”

  冬天的风又冷又硬,听了程世腾的话,小鹿无动于衷的舔了舔干燥嘴唇,然后答道:“如果你现在是个过路的叫花子,我会直接活劈了你。”

  程世腾沉默了片刻,然后又说:“爸爸还让我给你带了话。”

  小鹿不耐烦的冷笑一声,转身向房内走去:“你也不必总拿干爹来压我。”

  在院中众人的注视之下,程世腾快步尾随小鹿进了屋。顺手关严了房门,他望着堂屋桌上的残羹冷炙问道:“吃过早饭了?”

  小鹿不假思索的答道:“是何若龙吃的。”

  程世腾起了兴趣:“他怎么跑到你这里来吃早饭?”

  小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而程世腾见堂屋左右各开了门,便推开其中一扇向内看了看,正看到了卧室床上凌乱的被褥。被褥凌乱,倒也罢了,问题是床头摆了两个枕头。

  程世腾不动声色,转身又去推了另一扇门。书房内倒是整洁的,他走进去环顾四周,然后问道:“就这么三间屋子?”

  小鹿看他像一家之主似的东张西看,心里不由得暗暗有了怒气:“是。”

  程世腾摇头:“那怎么够住?”然后他在比较干净的书房里坐下了:“我要喝茶,热的。”

  小鹿站在堂屋一动不动,背对着房门咆哮了一声:“小张!沏茶!”

  这一嗓子吼出来,窗玻璃似乎都嗡嗡的有了共振。张春生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连忙跑向厨房去找开水。

  开水是现成的,茶叶是常备的,不出三五分钟的工夫,张春生就用托盘运进了茶壶茶杯。轻手轻脚的倒了两杯热茶放在书桌上,他偷着瞄了程世腾一眼,随即像个黑影子似的,悄悄退了出去。

  小鹿这回也进了书房,笔直的站住了,他问程世腾:“干爹对我有什么话说?”

  程世腾抬头对着他笑了:“让你早点儿回家过年。”

  小鹿一听这话,才想起的确是快过年了。

  程世腾又道:“你过来坐下,我又不吃人,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好容易来一趟,咱俩坐下说说话儿。”

  小鹿望着程世腾,黑洞洞的瞳孔里,一点情绪也没有;本来是很粗糙的嗓子,这一刻因为声音很低很轻,居然也变得柔和了一点:“大少爷。”

  他慢而清楚的说道:“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

  大少爷垂下眼帘,看茶杯里茶叶没泡开,茶水是淡黄的,气味是微苦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想着要管你一辈子。”

  他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茶水太烫了,烫得钻心:“那时候想去日本找你,爸爸不让——”他抬头对着小鹿一笑,仿佛觉得自己是在讲滑稽话:“他怕你杀了我。我说,不能,小鹿不能杀我。爸爸说,不一定,那孩子恨你都恨得要发疯了。”

  把茶杯轻轻放到了桌面上,程世腾问小鹿:“现在,你还是想杀我吗?”

  小鹿长久的不言语,让程世腾以为他是要对自己不理不睬。可在耐心的等待之时,他忽然听见小鹿的气息一颤。抬眼正视了小鹿,他发现小鹿红了眼睛,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迎着程世腾的目光,小鹿终于带着哭腔开了口:“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十五岁,你关了我一年。一年,那么长,你关着我,当我是个囚徒,当我是只动物,就因为我不肯听你的话。后来……后来……”

  小鹿整个人都开始哆嗦,抖颤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挣扎着抬手推开房门,他喘息着说话:“你走……你给我滚……你我早就互不相干。看在干爹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也别逼我……你走,马上走!”

  程世腾起身向他迈了一步:“小鹿,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些年我亏欠你的,往后我全弥补回来不就行了?”

  小鹿听了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感觉脑子里有根弦,绷到极致,终于“铮”的一声,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程世腾拎出去的,总之反应过来时,他站在院子里,已经用枪顶住了对方的头。

  他听见自己问程世腾:“你选,一起死,还是一起活?想死,我开枪;想活,给我滚!”

第六十六章(上)

  程世腾有点生气,因为当着这么多随从的面,小鹿实在是太让他下不来台。但是顶着小鹿的枪口,他审时度势,由于不想死,所以决定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撤退。有帐不怕算,他始终认为小鹿是自家的人,自家的人哪怕打破头了,也还是亲的。

  人走了,大皮箱可没走,被程世腾的随从们东一只西一只的放了一地。小鹿气冲冲的转身回了屋,武魁和张春生对视一眼,大着胆子指挥勤务兵把箱子一只一只拎进厢房里,逐个的打开来检视箱中内容。

  箱子里的东西是太丰富了,吃穿两样全部包括,甚至还有一皮箱纸张洁白的新书。武魁一边看一边惊叹,忽然又笑了一声:“小张,你快来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张春生凑过去瞧了,也不禁想笑:“这是驴的?真讲究,还用块儿红绸子包上了。”

  武魁对着手里这根干巴巴的硬东西端详了半天,末了下了结论:“是鹿的,鹿鞭!”然后他伸手在箱子里翻:“看看,好几副呢!小张,反正咱们营座也不知道数目,你别声张,我偷着留一副啊!”

  张春生还在诧异:“程少爷给咱们营座送这东西干什么?咱们营座才多大?”

  武魁把鹿鞭用红绸子包好了,往怀里揣:“咱营座牛×嘛!送这么多礼都被撵出去了,要是不送的话,他八成是连门都进不来——哎哟我操,这细洋纸包的又是什么?”

  张春生凑过去细瞧了:“纸上写着字儿呢——是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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