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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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至诚说是要来,然而太太忽然又有了身孕,让他暂时不能自由行动。取而代之的,沈子淳倒是先抵达了。

这是今年的九月份,街上依然一派夏日风光。三个月不见,沈子淳又长高了,并且进入了变声期,说起话来声音不定,忽而粗声粗气的像牛叫,忽而沙沙的嘶哑如乌鸦。陪他同来的是沈家那名汽车夫,两人在车站一下火车,就被沈嘉礼派去的汽车接走了。

在艳阳似火的傍晚时分,沈子淳和汽车夫在门房的引领下,怯生生的进入了沈宅大院。忽然迎面见到了站在院中的沈嘉礼,他狂喜的大叫一声:“三叔!”然后就蹦蹦跳跳的冲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对方。

他的一切动作和语言都是孩子式的,然而已经比沈嘉礼高了半头。毫无预兆的一扑而上,几乎把沈嘉礼搡了个跟头。沈嘉礼后退一步站稳了,知道自己推不开他,所以就没有白费力气,只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热不热?”

沈子淳仍旧抱着他,红着一张脸,内心很快乐:“热,车厢里特别热!”

沈嘉礼嗅到了他身上的汗味,微酸的,带着半大男孩特有的身体气息,新鲜热烈,并不让人感到嫌恶。

于是他也脸红了一瞬,勉强做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快去洗个澡,带没带换洗衣裳?”

换洗衣裳自然是带了的,放在一个帆布旅行袋里,由后方的汽车夫拎着。汽车夫正站在原地东张西望,年轻洁净的面孔反映了夕阳光芒,是个金色皮肤的小伙子。

沈嘉礼看在眼里,可是没有理他。

沈子淳洗了个澡,吃了顿饭。沈嘉礼可怜他百无聊赖,是个寂寞的小子,便打算趁此时机,带他出去乘车兜风,然而他又不肯,只说困了,想要上床休息。

沈嘉礼看了他那种忸忸怩怩的羞涩样子,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穿着汗衫短裤坐在床上,亲亲热热的互相依偎。沈子淳用双手抱住了沈嘉礼的腰,絮絮的讲述这几个月的生活。他的声音此刻偏于低沉,也富有一点男子的磁性,含情脉脉的说起话时,格外动人心魄:“三叔,我很想你呢。”

沈嘉礼面向前方不看他,可是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微笑着问道:“想我哪里?”

沈子淳别别扭扭的弯下腰去,极力想要枕到对方的肩膀上:“哪里都想……从头发到脚趾头……”随即又不伦不类的“嗯哼”了一声,是个大号的男童要撒娇。

沈嘉礼感觉他这行为很滑稽,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了奇怪而甜美的感受,仿佛是骤然明白了父爱的滋味——但又不是纯粹的父爱。他那身体闲置久了,如今面对了这个大块头的小男人,隐隐的也有些垂涎。

“爱我?”他盯着沈子淳的眼睛,探究似的笑着问道。

沈子淳红了脸,却又很有担当似的一点头,豪气干云的答应:“嗯,爱你!”

沈嘉礼哈哈的笑出了声音,一边笑一边拍打了沈子淳的膝盖。而沈子淳先是手足无措的茫然,随后反应过来,就直起身垂下头,不甚满意的咕哝道:“三叔,你不要当我是傻瓜,我什么都懂的。”

沈嘉礼还是笑,笑着转向沈子淳,探过身去亲吻了他的眉心。

沈子淳一定要抱着沈嘉礼睡觉。

夜里不是那样热了,但他被沈嘉礼折腾出了一身大汗,所以索性光了屁股。沈嘉礼在他那长手长脚的束缚中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低头望过去,在朦胧月色中看到了这孩子的一双大脚丫子。

他奋力侧过身去面对了沈子淳,将对方搂到了胸前。沈子淳方才在他的摆布下泄了一次,也算是失了些许元气,所以此刻睡的格外香,睫毛在面颊上投下阴影,嘴唇微微撅着,幼稚的可怜。沈嘉礼刚一做出搂抱的姿势,他便顺势拱进了三叔的怀里,乖的像只瘦骨嶙峋的大猫。

沈嘉礼知道这是个好孩子,比沈子靖强一万倍。他有些后悔,认为自己不该引诱对方走入歧途,似乎半路打住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少了这样一份羁绊,他又不知该如何把沈子淳攥到手心里。

没办法,感情一旦深厚起来,他那控制欲就要大发作;好比当初偷看沈子靖的信件,好比方才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讲那些既暧昧又露骨的情话。其实这行为全不对,但是他有他的欲望和目的,管不得它对还是不对。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照例去局里办公。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幸福次郎托着一只铝制大饭盒过来了,说是午饭要请沈嘉礼吃仙贝。

沈嘉礼曾经吃过仙贝,记得这东西比较香脆,于是欣然同意。两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好,幸福次郎抠开饭盒盒盖,向沈嘉礼展示饭盒中摞起的一叠褐色大面饼,自得的含笑招呼道:“请吧,这是内子的手艺,不要客气,尝一尝吧!”

沈嘉礼很疑惑的伸手拿起一块,见其坚硬无比,与印象中的仙贝殊不相同,不禁怀疑这是核桃酥一类的食品;送到嘴里一口咬下,却是险些把牙硌碎。幸福次郎看他显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还以为他是被这一道日本风味所折服,就悠然神往的说道:“每次吃到内子亲手制出的仙贝,我就不禁想起了祖国。内子的仙贝,很具有家乡的味道。”

沈嘉礼奋力合上牙关,“咯嘣”一声咬下一块,心想怪不得日本人要打进中国,这种口感的家乡,的确是让人连一分钟也不能忍受。

沈嘉礼和幸福次郎隔着一张桌子,各自双手拿着半张脸大的大仙贝,咣咣的吃,嚼的面前隐隐腾起烟雾。沈嘉礼千辛万苦的吃完一块,下颚酸痛,口干舌燥,急急的喝了一大碗茶,再不敢领教第二块。幸福次郎还问他:“味道如何?”

沈嘉礼抬手揉了揉下巴:“唔,好得很,真是脆极了。”

幸福次郎从桌上捡起一张报纸摊开,随即把大饭盒向上一扣,将余下仙贝尽数倒出。把报纸四角折起来包裹好,他将其推向沈嘉礼面前:“带回去慢慢吃。”

沈嘉礼缓缓的抬眼望向他,一边收下仙贝,一边很迟疑的轻声答道:“这个……多谢。”

幸福次郎这人偏于小气,拿着他老婆烘制出来的绝妙点心去送礼,一个大钱没花,还以为自己给了沈嘉礼天大的脸面。沈嘉礼早就觉得他不够慷慨,如今见他拿这东西赠人,越发看透了他的本质。

他也想和幸福次郎搞好关系,之前甚至预谋着找机会,送给对方一注豪礼;可是看了眼下这个局面,他发现自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从此之后,他隔三差五只向对方施以一点小恩小惠,又经常请对方到自己家中吃一顿精美的好饭,幸福次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当,已然自贬身价;不时的吃喝一顿,心中还很得意。

第46章 不速之客

沈嘉礼近来心情大好,开始疼爱起了沈子淳。

沈子淳是个好孩子,心地良善;进可以做情人,退可以做儿子,无论进退,对他都是有利无害。沈嘉礼自知是要断子绝孙了,有时也会暗暗的感伤,但是无计可施,他是天生的喜欢男人。

沈子淳知道三叔做了新政府的大官,早出晚归,威风得很,连身在天津的父亲都随之上蹿下跳的风光起来。新政府,更确切的说,应该叫做伪政府,完完全全就是傀儡当家,帮着日本人收拾中国人;可是沈子淳自己觉着,三叔应该只是想要弄钱,不会去害人。

他不敢正面去向沈嘉礼询问这个问题,怕三叔发火。日子须得糊涂着过,他虽然只有十六岁,可也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天,汽车夫开着三叔的汽车载他出去兜风,似乎全城的人都认识那汽车的号码。他们在东安市场一带的咖啡店前下车去吃点心,然而双脚刚一落地,就明显感到了周遭射过来的异样目光。

他还不懂得享受特权,只是窘迫得很,垂着头走进咖啡店,脸上火烧火燎的,心想:“他们大概以为我也是汉奸呢!”

当晚回到家,他快步进门去见三叔,不想刚一进房,就看到沈嘉礼伸长双腿躺在一张藤制躺椅上,正皱着眉头抽烟,气色十分不善。

他立刻就加了小心,放轻脚步走到一旁蹲下来:“三叔,你怎么不吃晚饭呀?”

沈嘉礼默然无语,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走。

他不肯走,双手扶着藤椅的边缘,屏住呼吸不敢再出声。

沈嘉礼慢慢的吸完了那根烟,随手将烟头向前扔到地上,而后探下一条腿,穿上拖鞋将其踩灭。

他个子不大,腿可是挺长,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肯收上来。正当此时,仆人匆匆进门,垂着双手轻声禀告道:“老爷,胡秘书来了。”

沈嘉礼一动不动的答道:“让他进来!”然后又转向沈子淳,急躁而粗暴的说道:“你回房去!”

沈子淳恋恋不舍的站起身,磨磨蹭蹭的向门外走,刚走出门口,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西装男子,夹着一只公文包匆匆赶来了。

胡秘书没看沈子淳,直接就步入房内,对着躺椅上的沈嘉礼一弯腰,口中说道:“局座,问清楚了,咱们真没抓错,但也真是聂军长的部下。聂军长现在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听他那副官的意思,是想要把这两个人保下来;问题是希公他老人家这一阵子特别强调,一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特务科那边也不知怎样才好了,还是得请局座的示下。”

沈嘉礼望着天花板,毫无感情的答道:“我们当然是执行希公的命令。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该毙就毙!”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抬手:“幸福顾问知道这件事吗?”

胡秘书想了想:“呃……应该是还不知道。”

沈嘉礼将双手交叉着放到腹部,又长叹了一声:“不要把事态扩大,立刻给特务科打电话,今夜之前就执行枪决。”

胡秘书答应一声,夹着公文包告辞而去。而沈嘉礼探身从旁边矮桌上的烟盒中又抽出一根香烟,懒洋洋的叼在了嘴上。

一手拿起打火机,他垂下眼帘,一边点火一边喟叹,自言自语的说道:“麻烦!”

对于聂人雄,沈嘉礼不肯给他面子,也不想驳他面子,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再说段慕仁永远是第一位的,那老家伙是肯定的得罪不得。其实段慕仁和段至诚面容相似,但是段至诚看起来就周正体面,偶尔还慈眉善目的;段慕仁则是一脸煞气,也无所谓相貌了,总之令人望而生畏便是。

沈嘉礼现在不把人命很当做一回事了,反正天天杀,由不得他不麻木。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做的反反复复,其间又有第三方搬出聂人雄这尊大佛来恐吓他,让他感到十分不快。至于那几个人,本来是可杀可不杀的,可就凭对方那种态度,他还真是非杀不可了!

将这一根烟也吸完,他迎来了一位新客人——沈子靖。

沈子靖是西装打扮,进房之时步伐缓慢,大概也是在不动声色的留意周遭环境。沈嘉礼万没想到他会前来,心中惊讶的了不得,下意识的就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想要挺身站起来,不过思索了一下,他还是没动。

两人相对着静默了一阵,最后还是沈子靖先开了口,脸上毫无笑容的唤道:“三叔。”

沈嘉礼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嗯。”

他这样冷淡,让沈子靖只能是高高大大的站在原地,连个落座的待遇都没有。不过沈子靖本人也不大在乎,径直就走到了躺椅旁边,俯视着沈嘉礼说道:“三叔,我们军座有两个人被特务抓了,能不能把他们放出来?”

沈嘉礼没言语。

沈子靖沉着脸凝视他片刻,随后缓缓俯身单膝跪地,一边的胳膊肘就支在了膝盖上。

“三叔,我在和你说话。装聋作哑没意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沈嘉礼并没有冷笑,但是脸上显出了那种酸溜溜的不屑神情:“不行,滚吧!”

沈子靖的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沈嘉礼从来就不是个好打发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小人得志了,越发要装模作样、百般拿捏。

“三叔还在记我的仇?”

沈嘉礼横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闲闲说道:“当初看我是个平头百姓,就敢带兵来烧我的房子;后来见我还能和聂人雄拉上一点关系,又老老实实的敬酒赔罪;跟我没关系的时候,把我当婊子玩;现在有求于我了,又把这叔侄关系重捡起来——子靖啊子靖,三叔就算是傻,可也没有那么傻!”

沈子靖微微低头,扫视了沈嘉礼的身体。沈嘉礼穿的简便,一身绸缎裤褂,一条腿伸在地上,是个骨酥筋软的姿态,可是满脸的薄情寡义。

他抬手从沈嘉礼的指间夺下了那半根烟卷扔掉,忽然不耐烦起来:“没人说你傻——你还傻?全天下的人都让你算计去了!我只问你一句,这人,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沈嘉礼笑吟吟的侧过脸来看他:“知道你想靠这个去向聂人雄邀功。”然后他向对方探过头去,压低声音笑道:“我就不放!”

沈子靖急促的叹了一口气,瞪着沈嘉礼发狠。

沈嘉礼躺回原位,对着天花板悠悠的说道:“子靖,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和我讲一讲吧!”

沈子靖总觉着自己和沈嘉礼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有些话,如果不向沈嘉礼说,似乎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倾诉对象。回想起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他心中愤懑的开了口。

原来他当初出走之后,身上无钱,也没有着落,又寻不到淡云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得用一点零钱买了前往北平的火车票,去投奔了好友程大同。程大同倒是个热心的人,不但招待了他,还邀请他与自己同去投军——念书是念不出眉目了,不如投笔从戎,重新做出一番事业来。沈子靖虽也承认程大同的理念,不过他一心担忧着淡云,哪里还有闲情去考虑前程?和程大同借了一笔路费之后,他回忆起自己往日同淡云交谈中的点点滴滴,又作了一番推测,末了就下定决心,赶往青岛。

其实他也不能断定淡云是否真来了青岛,只是凭着直觉,认为淡云并没有其它地方可走,又绝不可能回到南方娘家,只有青岛这个地方,是她所熟悉的。但在青岛这样一个大都市,想要寻人,谈何容易?

那一日,他买了一张报纸,见上面可以刊登广告启示等等,便心思一动,决定也出钱在上面登载一条寻人的消息。淡云识字,少不了会读报纸,兴许二人就有重逢的机会。不想他刚打定主意,一翻报纸,却是从主版上看到了大字新闻,说是有人在海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他刚一看清那新闻标题,一颗心就没来由的乱跳起来;再去细读新闻内容,越发感觉那女尸的容貌衣着有淡云的风格。他慌了神,跑去警察局求助,然而对方告诉他女尸乃是溺水而死,因为无人认领,天气又热,所以已经送去火化了,唯独留下了一只破损了的手表,算作遗物,还没有动。

沈子靖亲眼看了那只女式手表,脑子里骤然“嗡”的一声,知道坏事了,完了!

他伤心欲绝的回了北平,果然随着程大同找门路从了军,就投在聂人雄部下。那聂人雄当时正在搜罗人才,见沈子靖是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谈吐得体,也有文化;细问来历,竟然还是沈嘉仁的儿子,便十分满意。而沈子靖从十几岁起便开始干那管家的活,心细,头脑思想也周密,还勤快,张张罗罗的很有实际上的用处;故而聂人雄越发看重他,虽然也打也骂,但是他在一般的同僚之中,那地位还是与众不同的。

沈子靖草草讲述了自己这简短的发迹史。沈嘉礼侧耳倾听着,知道他说得容易,做起来想必也是经过了许多艰难。而沈子靖老调重弹,又追问道:“你……你到底肯不肯放人?”

沈嘉礼斜着眼睛对他一笑:“不放。聂人雄亲自来了,我也不放。”

沈子靖“腾”的站起来,没想到自己唠唠叨叨说了这么一大篇话,结果全是白费力气,倒让沈嘉礼听了个不花钱的热闹。愤然转身走到门口,他抬手推开房门刚要离去,然而心中实在愤慨。脚步停下迟疑了一瞬,他随即立正做了一个向后转,气势汹汹的走回沈嘉礼面前,一脚就把躺椅给踢翻了!

沈嘉礼猝不及防,当即惊叫着滚到了地上。还没等到他爬起来,沈子靖一步迈过去蹲下,双手钳住他的脖子就要收紧,正在此刻,忽然有人冲入房内:“大哥哥,你要干什么?”

沈嘉礼见沈子淳跑来了,恐慌之中连忙向他伸手,而沈子淳挤进来,先是使劲去掰沈子靖的双手,没掰开,急的大喊救命,同时又效仿敌人,狠狠的扼住了沈子靖的脖子。三人如此纠缠成一团,仆人们赶过来一瞧,一眼就分清了敌我,七手八脚的一起去拽沈子靖。那沈子淳虽然个子高,可是从来不和旁人打架的,如今也急眼了,发疯似的对着沈子靖又踢又捶,眼看着仆人们把沈子靖扯开了,他赶忙回身扶起沈嘉礼,一手紧紧搂着他,一手不住的抚摩他那心口。

这种情形,外人看在眼里,只说他是个懂事的好侄子;可沈子靖是个知情人,如今立刻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微妙,惊怒之余忍不住大声道:“你害了我一个还不够,现在又找上了他?”随即转向沈子淳嚷道:“小淳,他不是好人,你不要跟着他鬼混!”

沈子淳眼见沈嘉礼面红耳赤,喘个不休,都心疼死了,哪里还肯听沈子靖的话,直接就怒气冲冲的回应道:“你才不是好人,你对不起三叔!”

正待此刻,那沈嘉礼缓过了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来人,把他给我扣住!他妈的!”

仆人领命,饿虎扑食一般要去押住沈子靖,可沈子靖也没有束手待毙的道理。他把手伸到腰间要拔枪,不想此刻前院的警卫等人已然赶到,竟是端着步枪将他包围了!

警卫奉了沈嘉礼的命令,扒掉了沈子靖的上衣,然后将他从头到脚的五花大绑起来,扔进了房内。

沈嘉礼撵走了身边的沈子淳,随后拎着马鞭子进了房,又仔细的关上了房门。迈步走到沈子靖面前,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挽起了衣袖。

“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的确是尽了。”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沈子靖:“话说回来,你还是太嫩了,心里恨我,就要杀我,而且还是采用了这么一种愚蠢的杀法,让我不得不再最后教训你一次!”

第47章 恶毒

沈子靖自认为了解沈嘉礼的手段,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一场暴打了!

他身强体壮,具有挨揍的资本,平日在聂人雄那里,也时常领教一顿劈头盖脸的拳脚——不过他此刻还是恐惧,因为长久以来,他对沈嘉礼已经怀有了根深蒂固的恨与怕。沈嘉礼发起疯时,别有一种恶毒在里面,下起手来,也许比聂人雄更凶狠。

然而沈嘉礼并没有即刻向他挥起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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