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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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汽车开起来了,卫英朗穿着黑色大礼服坐在一旁,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陆柔真不看他,他也不看陆柔真。一对金童玉女并肩而坐,呆若木鸡。
第22章
陆柔真其实在半个月前,就不想嫁给卫英朗了。
卫英朗的言谈举止,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老样子,每隔个一两天,也照例是要到陆柔真的房内打个卯。小荷在院子里向他打招呼,他和和气气的微笑答应,一点纰漏也不出。
可是关了房门之后,他便不一样了。
他坐在这边的椅子上,陆柔真坐在那边的沙发上,之间隔了老远的距离。陆柔真知道是自己愧对了人家,极力的想要没话找话来说,她说,卫英朗就听着;她不说,卫英朗也不问。她抬头,卫英朗就把目光移开;她低头,卫英朗又开始继续审视她。
卫英朗不肯和她对视,心灵的交汇自然也早停了,仿佛她的眼睛里藏了污秽恶魔、不堪入目。
陆柔真察觉出了他那若有所思的窥视,一直忍着,直到忍无可忍。她站到卫英朗面前问他:“詹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偷偷的看我?”
卫英朗把脸扭开,神情几乎堪称痛苦。
十四年的爱情,无法言喻的纯洁与完美,水晶一样彩虹一样,史诗一样绝唱一样,原来却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并没有什么天生一对天作之合,有的只是女人要私奔,男人做王八。
卫英朗觉得沮丧,觉得恶心。可是这段爱情生在骨上长在肉中,甩不开摆不脱,如果当真离了陆柔真,那他自己也会去了半条命。
越是亲近的人有了变化,感觉越是诡异恐怖。陆柔真去找了父亲,把卫英朗的样子一五一十描述出来,末了哭诉道:“爸爸,我现在很怕他,能否将婚礼暂缓几个月?”
陆克臣沉着面孔反问:“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陆柔真立刻苍白了脸——父亲从未这样严厉的对待过她。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她竟然忘了自己是戴罪之身。
陆克臣把三女赶走之后,心中难过之余,又有些得意。一桩惊人丑闻被他一手压了下去,这也算是本事。
他就知道卫英朗会很可靠——男人都好面子,哪个肯承认太太的丑事?倒是自家那帮儿女们,一个个斗得像乌眼鸡一样,嘴敞的好像大门。说老实话,他连长子都信不过。长子那个性子,对着大少奶奶素来不藏心事;而大少奶奶虽然不善相夫教子,可搬弄是非的水平却是一流。
把三女嫁过去,把英朗笼络过来。卫清华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随着和他日益亲厚?当下这个世道,没有武力的支持真不成啊!
在婚礼之中,新人向来都和傀儡差不多,任人调度;幸而文明婚礼,洞房闹得有限。待到夜深人散了,卫英朗带着酒意关上房门,然后扭头望向陆柔真——陆柔真已经换了一身红艳艳的软缎旗袍。房中一片大红,她也跟着红,连脸上胭脂都是异常的浓。可惜胭脂下面没有血色,她看起来更像个鬼气森森的纸人。
卫英朗拖着两条腿走到床边,疲惫不堪的坐了下来。半闭着眼睛面对了前方,他忽然用英文低低的问了一句。
陆柔真听清楚了,可是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于是卫英朗就躲在外国话里,又问一遍:“你还是处女吗?”
陆柔真脑中立时起了“嗡”的一声轰鸣,周身血液全涌到了脸上:“你是在侮辱我吗?”
卫英朗冷笑了一下:“我只是不确定。”
陆柔真浅浅的吸了一口气,面颊滚热,双手冰凉。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有罪,她就赎罪。她辜负了卫英朗的感情,她就把一辈子全交给卫英朗。侮辱也罢,打骂也罢,全随他。自己能忍就忍,忍不了还有一死——就这样吧!
卫英朗起身走到桌前,很小心的控制气流,游戏似的,一根一根吹熄了红烛。
然后他摸黑走回床边。一声低而短促的惊叫过后,床上翻江倒海的起了响动。布帛撕裂之声伴随着粗重颤抖的喘息,陆柔真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咬紧牙关,再不出声。
羞死也不出声,疼死也不出声。她瞪着眼睛望向上方黑暗,心中忽然想起了聂人雄,一滴泪水从眼角滑下去,她还是不后悔。
一夜过后,陆柔真挣扎着早早起床。洗漱过后坐在梳妆镜前,她就见自己面色青白,眼圈乌黑,嘴唇都是焦的。连忙把那一套化妆用品摆放开来,她将其逐样施用,幸而是新娘子的身份,妆容浓厚也无妨。很细致的涂抹出一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她一边抿着嘴唇上的鲜艳口红,一边歪着脑袋往发卷上揉搓生发油。通过大梳妆镜,她发现卫英朗又在偷看自己,可是只做不知。
对于陆柔真来讲,卫家老宅并不是陌生地方,卫督军和卫夫人更是从小就见。卫家大小姐早已远嫁,三小姐四小姐正值青春妙龄,五小姐是庶出的女儿,年纪尚幼,还是小童;除此之外,便是姨娘之流。
这样的家庭格局,和陆家很像。所以陆柔真游刃有余,毫不见绌;旁人看她花枝招展、笑容可掬,正是一位最标准的新少奶奶,自然也不疑心。转眼到了回门的日子,她和卫英朗乘车回家,不想进门之后,父亲却是不在。
众人欢迎上来,陆云海夫妇年纪大些,倒还稳重,陆霄汉却是欢天喜地,满口“三姐夫”叫个不休,又解释道:“爸爸是清早被个电话叫去了衙门,说好转一圈就回来的,哪知直到现在还不见影子。”
卫英朗自自然然的笑道:“也许爸爸是被公务缠住了,一时不得脱身。”
陆霄汉正要回答,陆安妮却是挤上前去,挽着陆柔真说道:“三姐,你这金丝绒旗袍好华丽啊!”
陆柔真平日和这些姐妹勾心斗角,可在卫家住了几日之后,如今相见,却是感觉分外亲切:“单拿金丝绒做衣裳,其实也未见得好看,非得镶了水钻边子才行。”
陆芬妮挣脱奶妈子的怀抱,跑上前来去扯三姐的旗袍下摆,陆安妮轻轻一打她的小手:“小淘气,别乱动,水钻都被你揪掉了。”
赶走陆芬妮之后,陆安妮和陆柔真挽作一起,又谈衣裳又谈鞋子,正是满屋热闹之际,大管家张世林却是匆匆走入,对着陆云海和卫英朗先鞠一躬,随即急急说道:“大少爷,三姑爷,老爷子被人扣在国务院了!”
此言一出,陆云海先是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张世林低声答道:“是热河的聂督军和山东的段督军带了人去,包围国务院要饷。”
卫英朗一皱眉头:“要饷也是财长的事情,和爸爸有什么相干?”
张世林显然也是六神无主了:“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被裹进去的……现在薛巡阅使和赵总司令也跟着去了,随着闹事要饷。大总统不出面,只怕那边随时会打起来。”
陆云海听闻此言,瘫在沙发上没了主意,还是卫英朗站了起来:“致帅是什么态度?”
张世林答道:“致帅上个月带着少爷到上海玩去了,现在没消息啊!”
卫英朗飞快的瞥了陆柔真一眼,随即说道:“我这就去给家里打电话,设法尽快救出爸爸。”
陆柔真没有出声,因为“聂督军”三个字攫住了她的心神——原来,他和她还在同一座城里。
卫清华在电话里听说亲家被人扣在了国务院,先是发了一顿牢骚,认为陆克臣没事找事,今天就不该出门;然后他派出卫队,保护儿子去救岳父,因为知道儿子是个斯文的纨绔,所以他在电话里还特别嘱咐道:“到了那里别管闲事,就说找你老丈人。谁敢拦你,你就揍他,听见没有?”
卫英朗从来没想过要揍任何人,他一贯爱好和平,而且身份高贵,向来也不受招惹。可是在卫队的簇拥下赶往国务院时,他的确是想要杀了聂人雄。
聂人雄践踏了他最珍贵的希冀与幸福。破镜无法重圆,毁了就是毁了。
第23章
卫英朗带着自家卫队,气势汹汹的赶往中南海方向。他素性安静,不擅骑马,这时坐在车内向外望去,远远就见国务院一带围了各家士兵,乱哄哄的全无章法。及至下车赶了过去,迎面却是跑出一人。卫英朗定睛一看,正是国务院内的秘书长。秘书长是个旗人,名叫裕光,按照年龄来算,可做卫英朗的叔叔。此刻两人相见,卫英朗开口便问:“我岳父在里面如何了?”
裕光满头大汗,连连摆手:“里面几位总长都被关进会议室了,我到铁狮子胡同找马总长去!”
卫英朗听了这话,带着卫士就往里闯。沿途有军官操着山东话要来阻拦,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身后的卫队长霸道惯了,这时就一边和那山东军官高声对骂,一边护着少爷强行前进。卫英朗本意是去看望陆克臣,然而被卫队长推着搡着,身不由己的失了方向。正是混乱之际,聂人雄和段中天从前方走了过来,双方猛然相对,都是一怔。
瞬间的沉默过后,聂人雄推开前方挡路的段中天,随即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对着卫英朗当头挥出一拳。卫英朗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子,当即顺着力道摔了个仰面朝天;顾不得去擦脸上鼻血,他一个鲤鱼打挺,正要起身做出还击,不想聂人雄弯腰抓住他的两只脚踝,竟是扯腿把他抡了起来。卫队长营救不及,眼看着卫英朗横着飞起,“嗵”的一声撞上旁边老树!
这可是了不得的打法,真能震坏肺腑。卫队长吓坏了,又不能轻易拔枪,只得张着双手要去拉扯少爷。哪知聂人雄抓着卫英朗的小腿不松手,双臂用力大喝一声,一个转身把他甩到了五米开外的灌木丛中。
旁观众人立时大哗,段中天也连忙从后方抱住了聂人雄的腰,莫名其妙的惊问:“老弟,你打他干什么?”
聂人雄避而不答,单是低头扯开了段中天的双手:“没事,走吧。”
然后他迈步向前,扬长而去。段中天欲言又止,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就见已经有人把卫英朗拖了出来,似乎并未闹出人命,便拔脚追上了聂人雄。
卫英朗昏了。
卫队长慌里慌张的把他送去医院。经过一番检查之后,他得知卫英朗除了鼻梁骨断裂之外,再无其它重伤。哆哆嗦嗦的把电话打回家中,他向卫清华如实汇报了方才的惨案。卫清华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让卫队长把少爷带回来。
卫队长一回家,也跟着昏了——被督军用手杖敲昏了。
卫英朗这时清醒过来,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他那头脸已经肿到变形。卫清华背着手站在床前,低头问他:“聂人雄为什么打你?”
卫英朗低声答道:“有仇。”
“什么仇?”
卫英朗忽然不耐烦起来,忍着疼痛一扭头:“别问了!”
卫清华伸手一指他的鼻尖,想要骂他,又不舍得。末了一甩袖子,他转身向外走去:“怂货!”
卫清华亲自赶往国务院,要会一会这聂人雄。不料在他抵达之时,国务院外的士兵已经散去,出言一问,才得知是马总长临危上阵,把前来要饷的众将军以及财政总长一起带去面见总统了。
卫清华不好追到总统府给儿子报仇,坐在车内略一寻思,他已明白了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马伯庭那老狐狸借此机会,又要上位了!
卫清华虽然心疼儿子,但是同时也有理智。鼻梁骨断了,既不致命也不致残,可以先放下不管。命令汽车调转方向,他决定去和亲家仔细说说这事。
陆克臣刚刚回家,因为在国务院听了些不恭敬的话,所以气得直眉瞪眼。卫清华和他相见,正是两怒凑一怒,越发怒不可遏。而陆柔真听闻丈夫挨了聂人雄的暴打,自然做出焦虑姿态,匆匆上车回家。
她进入新房之时,卫夫人正是坐在床边垂泪。陆柔真当着婆婆的面,拿着手帕捂住口鼻,就像是在强忍哭泣一般:“詹森!”
然后她蹙着眉头赶到床前,先是看了卫英朗一眼,随即神情悲怆的转向卫夫人:“妈妈,这怎么……这怎么……”
她嘴里一边说,手上一边抓了卫夫人的手臂,浑身一起颤得厉害,仿佛是心痛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而卫夫人见儿子为了陆家被人打成这样,心里正有怒气,可看媳妇难过成了这个样子,也就不好抱怨。又因儿子鼻青脸肿的不肯理人,所以她唉声叹气的站起来:“柔真,你来抚慰他几句吧。仔细照应着他的吃喝,他在外面受了欺负,如今你可要处处小心,再别让他恼火。”
陆柔真连连点头,又看卫英朗,又看卫夫人,似乎对待两边都很牵挂:“妈妈,您放心吧,我定然上心照应着他。”
卫夫人走后,陆柔真斥退丫头,然后坐在床边,脸上渐渐变成面无表情。
卫英朗仰卧在床上,毫无预兆的忽然说道:“聂人雄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看在眼里,是不是觉得很有趣味?”
陆柔真面向窗外,声音清冷的答道:“你也不必再说这样的话。那天夜里,我不后悔,如今嫁你,也不后悔。你若还有心在我身上,那我们就生儿养女,做天长日久的打算;若你对我已经无心,无非是看在两家的面子上勉强结合,那也没有关系。过个一年半载,你随便寻个罪名把我休了就是。是我负你在先,你休了我,我也没有怨言;如果我家里不肯,我自去承认罪名,不会让你为难。”
卫英朗轻声说道:“我不休你。”
陆柔真停了半晌,末了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不休我,也不理我,钝刀子割肉,耗我一生。”
卫英朗答道:“对了。”
陆柔真冷笑一声,绵里钢针隐隐透出尖来,闪着寒光想要扎人。
卫英朗看着她——真面目一点一点露出来了,他想,她居然还会冷笑!
可是,他还是喜欢偷偷的看她,因为心肠变了,躯壳没变。
他仍然觉得她美,在梦里几次三番的与她和好如初。可是一觉醒来之后,他硬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人家新夫妇都是浓情蜜意,可他们两个又是怎么过日子的?
卫英朗不能奈何自己,所以把希望寄托到了时间和空间上。
他要带着陆柔真到南边去。也许过了一年,两年,他就会迈过这一道坎,就会把那夜的事情忘记——不是他不想忘,是他忘不掉。
那时他和陆柔真也还依旧年轻,一对小两口,再生个小娃娃,多么的好。
卫英朗被人打得猪头一样,然而不思复仇,反而张罗着要离京南下。卫清华自始至终也没能找到聂人雄,又感觉京城内的政治空气很不对劲,便借坡下驴,做出豁达模样,表示儿子们打架,老子才不参与。
于是经过一番筹措忙乱之后,卫家举家南下,回了江苏。卫清华前脚刚走,马伯庭后脚就把聂人雄从自家请了出去——现在不是生事端的时候,他不想让聂人雄和卫清华大战三百回合,所以暗暗把聂人雄藏到了自己家中。
聂人雄打得很痛快,并且还没打够。只可惜卫英朗走得太远,否则他定要找机会再打一次。卫英朗彻底抢走了陆柔真,所以对待这位新郎官,他是不打白不打,打了也白打。
第24章
自从卫家南下,聂人雄便像是彻底死了心一般,把先前的事情都不大想起,一门心思只向前看。又因承德距离北京也不算远,所以他干脆在京城里安了一处家,平日就在承德北京两处来回穿梭。
小铃铛在北京住得久了,终日几乎长在了东安市场北海公园,先还打扮得奇形怪状、不伦不类;然而女子似乎天生都有这种天分,不过是一个多月的观察揣摩之后,她便寻到正途,形象日益得体起来。杜副官无所事事,被聂人雄叫过来专门陪伴大小姐,一身戎装的跟着她到处走。天长日久,那些电影院游艺场里的纨绔少爷们都认得了她,因知道她是位督军家的小姐,所以格外仰慕殷勤,挖空心思向她搭讪。她先还沾沾自喜,可是随着人家相处一日两日之后,就觉乏味,感觉这些少爷如同水葱一般,鲜嫩归鲜嫩,漂亮归漂亮,可是滋味不足,意思不大。
聂人雄自己也懂不得多少规矩,所以对她从不约束,随她四处冶游。这一阵子他住在北京,傍晚时分正在庭院里面纳凉,小铃铛忽然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对他说道:“干爹,铃铛丢了!”
原来小铃铛自小身上便带着个满是铜锈的破铃铛,来历是不知道了,她糊里糊涂的只是一直带着。后来进了军队之后,聂人雄看那铃铛实在旧得不堪,便夺下扔了,给她打了两个银铃铛。小铃铛把这铃铛从承德带来北京,平日就拴在床架上,一有风吹便能作响,是她顶喜欢的小物件。
“我把它解下来放到桌子上来着。”她又困惑又焦急的告诉聂人雄:“出了趟门的工夫,回来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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