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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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没往心里去,徐西临松了口气,也开起玩笑:“没事宝贝,没有这个爸爸,以后我给你当爸爸。”

窦寻听完,居然没骂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徐西临:“看什么看?”

窦寻慢吞吞地说:“占我便宜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结果徐西临果然没捞到“好下场”……反正灰鹦鹉被隔壁的动静吓得掉了一根毛。

后来徐西临也给自己的爸爸写了一封邮件,简单问候了一下,提了自己未来的打算和陪着他未来的人,郑硕大概很忙,没时间总查私人邮箱,三天以后才给他回了信,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少数人的人权尚在争取的路上,让他做好思想准备,顺便解释了自己为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回国——他现在的妻子不同意。

一个人是不能面面俱到,兼顾两种生活的,郑硕早年不懂,错失了徐进,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可惜徐进夫妻运不旺,到底没赶上好时候。

好在,徐西临虽然跟他有点像,但是“懂事”得比他早,总算没有疲于奔命地蹉跎那么久。

又过了小半年,窦俊梁自以为伟大的灵魂没能扛过肉体的腐朽,终于是死了,活到了六十一,多少有点英年早逝吧。不知道他临死前是怎么想的,可能也是为了给小儿子找个靠谱的退路,到底没有切断跟窦寻的血脉联系,也没多给,他死前把自己住的那套房子变现了,留给了窦寻……算是他是这家人,小时候也在这个家里住过的纪念。

窦寻平时不缺钱,留那么多现金也没什么用,又想起以前的徐家,把房子买回来的心又动了,徐西临劝说未果,只好陪着他走了一趟,他们俩故地重游,在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旁边转了几圈,正好房主家的小女孩在院里玩,警惕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找谁?”

窦寻问她:“叫一下你家大人行吗?我们想买这个房子。”

徐西临:“……”

他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瞪了窦寻一会,“嗷”一嗓子:“妈妈,这有俩神经病!”

徐西临的三寸不烂之舌打着结,好不容易跟房主解释清了,感觉丢人都丢到大马路上了,好在当年买房的房主对他还有点印象,十分和气地请他们俩进去喝了杯水……然后拒绝了窦寻买房的请求。

别人一大家子人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卖?

窦寻脑子一热来的,没想起这茬,有点挫败。

结果徐西临说:“就咱俩,一张床睡不开吗?现在家里还闲着两间屋呢,要那么大的地方干什么?”

这句话里不知道哪个字把窦大爷哄高兴了,就此不再提买房的事了。他拿出一点钱投到了老成的花店里,把花店重新装修了一遍,又由徐总亲自操刀,重新进行了产品定位和营销策略,让蔡敬重新操笔,给花店写了一本书,由于老成不肯改点名,为了配合“姥爷”的店名,书里讲了个旧社会的爱情故事。

徐西临自费给他出版了,好好装帧后,就放在“姥爷”花店里卖,卖得不错,居然没赔钱,“姥爷”花店还上了旅游杂志推荐的深度游胡同小店推荐,生意渐渐有了点起色。

老成给点阳光就灿烂,感觉自己十年来跌宕起伏的霉运即将告一段落,非要拉着他们几个人去找个什么财神庙拜拜,他们四个非主流的“三张”青年于是拎着烤肉架子,在郊区找了个财神庙,连烧烤再支持老成的封建迷信活动。

老成在破庙里拜起来没完,念念有词地嘀咕了十几分钟,来的时候明明是晴天,活生生地被他念叨到乌云滚滚,徐西临想起老成那张丧心病狂的乌鸦嘴,连忙上前把他拖走了:“咱们过几天再来抒发感情好不好?今天就先到这了,我觉得你快把财神他老人家激怒了。”

话没说完,外面就下起了雨。

这天徐西临的车正好限号,他们开的是老成那辆手动档破车,一路顶着毛毛细雨回城区,老成还没美够,在车上畅谈往昔峥嵘岁月,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们还记得咱们以前在班上是怎么坐的吗?”

徐西临和蔡敬同桌,老成坐他们前面,窦寻是转校生,正好坐他们后面。

“咱这叫铁十字!”老成手舞足蹈地说,“还像那个超级‘x’……嘿,老徐,你开车到底行不行?”

等完红灯,徐西临莫名其妙地挂不上档了。

徐西临骂了一声:“x你个头,多长时间没检修了?”

他试了半天也没打着火,估计是电瓶歇菜了——老成果然把激怒了神仙。

窦寻只好打电话叫拖车,拖车坐不下那么多人,窦寻说:“没事,我们俩走一段路,到前面打车去。”

说着,他率先推开车门,半身站在小雨里,冲徐西临伸出一只手。

老成还要客气:“哎哎我也……”

他被蔡敬揪着后脖颈子拽回去了:“你要当电灯泡啊?”

老成:“……”

徐西临在不远处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被窦寻拉着跑到了牛毛似的小雨里。飞溅地水花很快打湿了他休闲西装的裤脚,徐西临浑不在意,吹了一声俏皮的口哨,仿佛依稀还是十六岁的青春年少。

有一蓑烟雨,何不任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小甜饼的正文写完了,谢谢诸位

番外不定时更新哦=w=

第70章 番外一 戒指

  以前,徐总不但自己热爱工作热爱事业,还善于瞎忽悠、画大饼以及鼓动群众,让一干小弟和他一起热爱工作热爱事业,每天晚上九点之前,他们公司里的人都不好意思下班。

  然而自从和窦寻这个祸害在一起,徐总染上了一系列亡国之君的毛病——周一综合征,节假日综合征,死拖延症,早起综合征等等,每天就惦记迟到早退,没事去检阅一下自己的财产情况,越看越没有上进心。

  从灰鹦鹉的角度来看,以前,它每天都是被它爸爸的脚步声叫醒,在晨曦中伸个懒腰,吼两嗓子跑调民歌,低头就有新鲜的鸟食和清水,是完美又幸福的清晨。

  现在呢……它都饿得快斑秃了,那见鬼的“爸爸”还无耻地在床上滚!

  窗外略微下着一点小雨,正是拉着窗帘蒙头睡觉的好天气,徐西临半死不活地赖在床上哼唧:“让小的们篡位夺权去吧,朕不想早朝!”

  窦寻正在安抚顶着一脑门起床气的灰鹦鹉。

  徐西临继续嚎:“前半辈子每天干活,就是为了后半辈子玩玩玩,我靠收房租和分红都能过小资产阶级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劳动!”

  窦寻靠在门口看着他:“起不起?”

  徐西临抱着被子在枕头上翻滚:“不……我不想上班……”

  平心而论,徐西临并不是真想什么都不干,只是在医院来回折腾了小半年之后,身体一直有点虚,起床变得困难了好多,另外也是没事撒个娇,只要窦寻过来顺个毛,他就能获得“辛勤劳动养家糊口”的动力。

  不料窦寻想了想,挽起袖子扑上来,隔着被子按住他,痛快地说:“不想去就不去,正好我也不想去,咱们干点别的。”

  徐西临被这位……不知是佞臣还是奸妃的做派惊呆了,气焰顿消,肝颤肺摇地爬起来,规规矩矩地准备滚去上班。

  窦寻掰了一小块面包给他压惊,徐西临一边系领带一边就着他的手吃了,又被押着喝了一碗熬烂的小米粥,轻而易举地就被哄好了,哼着歌换鞋:“打雷要下雨……”

  灰鹦鹉立刻精神地支起脖子:“雷欧!”

  窦寻一边整理自己的材料一边嘱咐:“拿伞。”

  徐西临:“我车里有——下雨要打伞——”

  灰鹦鹉很陶醉:“雷欧!”

  窦寻:“你车里那把坏……”

  徐西临嫌麻烦,假装没听见:“天冷穿棉袄——”

  灰鹦鹉引颈长嚎:“雷欧雷诶欧!”

  然后他在鹦鹉绕梁的余音中跑了。

  窦寻:“……”

  等徐西临没影了,他才叹了口气,溜达过去,打开玄关挂的折叠伞,取下一个拴在伞架上的小戒指盒。

  徐西临生日在七月,马上就到了,窦寻很想送他点什么。

  那回经徐西临提醒,他才想起有送戒指这么回事。

  窦寻其实知道徐西临是开玩笑的,戒指这玩意就是个仪式,他们俩之间没有仪式,只有十几年的光阴。不过因为天生缺乏浪漫细胞,他也实在想不出要送别的什么,还是偷偷买了。

  买完窦寻又后悔,因为听人说当面给会很尴尬,他设想了一下那场景,感觉确实有点搞笑,于是绞尽脑汁地想给这玩意琢磨个出人意料的出场方式,最好让徐西临反应不过来,没机会嘲笑他。

  挂在伞上这个馊主意,还是头天晚上他特意查好了天气预报,半夜做的手脚。

  结果第一次尝试就失败了。

  窦寻回头瞪了一眼架子上愚蠢的鸟类:“添乱。”

  灰鹦鹉头晃尾巴摇:“科学就是——这么简单!”

  当天,窦寻在课间休息的时候,用手机上网问了一下,有人建议说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走温馨路线最好,可以采用常见的“家常风格”,例如把戒指包饺子里。

  窦寻考虑了一下,感觉可行,目前最大的问题是窦博士不具备独立准备一顿面点的能力。

  然而凡事最怕认真钻研,在信息爆炸的年代,生活中的任何小困难都可以用攻略解决,窦寻晚上下班回家,耐心地开始揣摩菜谱。

  徐西临走进来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顺手掰开半个桃递给他:“想吃什么跟我说,鼓捣这玩意干什么?”

  窦寻装没听见,接过桃刚要咬,又皱皱眉,低头从里面捏出一条活蹦乱跳的肉虫子:“又有虫子,这回买的桃怎么回事?”

  徐西临头也没抬:“说明是有机食品——话说怎么都让你赶上了,我吃好几个了,没吃出来啊。”

  窦寻:“我吃七八个了,每个桃里都有虫子。”

  徐西临:“……”

  两个人仿佛从这对话里推导出了什么诡异的事实,面面相觑地沉默了一会,然后徐西临顶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把手里啃了一会的桃抬到灯下,仔细寻觅了片刻,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半条葬身在他铁齿铜牙下的虫子。

  徐西临:“……”

  窦寻冲他招招手,捏起他的下巴,手指在他嘴唇缝隙里轻轻擦了一下,好奇地问:“……好吃吗?”

  徐西临惊悚地冲出去了。

  窦寻深思熟虑了片刻,把菜谱关了,因为就以这货吃东西的马虎劲,有一半的可能会无知无觉地把馅里的异物直接吞了。

  于是第二个计划被他自己否决了。

  那怎么办呢?

  晚上趁徐西临洗澡的时候,窦寻把他准备的小盒子拿出来看了一眼,抬头对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灰鹦鹉说:“要不然挂你身上,让你去送?”

  灰鹦鹉歪着头,用一张无辜又惊奇的表情看着他。

  窦寻捏了捏眉心:“算了,蠢货,赶紧滚出去跪安吧。”

  灰鹦鹉很没有眼色,赖着不肯走,被窦寻果断捉起来扔了出去,然后他板着一张思虑深沉的正人君子面孔,直接进了主卧连着的卫生间里,打算给自己一天的殚精竭虑收点“操心补助”。

  转眼蹉跎到了周末,窦寻的礼物还是没给出去。

  老成请他们俩去店里玩,顺便给“姥爷”花店的金主徐总过生日,于是周末的时候,两个人踩着余晖去了早早打烊的花店。

  由于窦寻的资金支持,花店把隔壁的小店合并过来了,宽敞了好多,老成每天穿得像个神棍一样在店里游荡,没事给小姑娘们算命,把干花做成胸针,当本月的“本命花”卖给她们。

  他们四个非主流青年吃饱喝足,还瓜分了一个大蛋糕,老成神神叨叨地拿出了一根摇签筒,筒外面附了一层灰,寥寥几根签子细脚伶仃地窝在里面,落魄得像是久无人问津。

  “客人们一般喜欢抽塔罗牌或者看星盘,”老成说,“老蔡平时不让我把这个拿出来,嫌它档次太低,不洋气,今天咱们玩土办法,寿星摇一根,明年顺顺当当,无灾无病。”

  徐西临对老成的乌鸦嘴记忆犹新,闻言只是冷笑:“没灾没病的抽完也变成有病了,不来。”

  “哎呀你放心吧。”老成强行把筒塞进他手里,“早都让我换成上签了,图个彩头,不然天天让客人抽下签,那不是找抽吗?”

  徐西临认为他“好的不灵坏的灵”,可有可无地接过来,用力晃了两下——没一根签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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