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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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言起身要去帮忙,被大哥拉住。“给她个表现的机会,”莫靖则挑眉,望了 一眼厨房的方向,“佳敏早就计划着你来后要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了。”
“我可真幸运,这算爱屋及乌吧,沾你的光了。”
“她本来就很能干,有时候他们攀岩之后来我这儿,一桌子菜都是佳敏张罗的, 快着呢。”莫靖则笑,“别看她年龄小,在家里可是大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以前 为了供三个孩子上学,她妈妈去卖水果,爸爸在遇龙河划竹筏,家务活都是佳敏来 做。”
说话之间,张佳敏已经把炒好的菜一一端上来,亮红的油爆漓江虾缀着白绿混杂 的葱花,清香翠绿的南瓜苗上铺了细碎金黄的咸鸭蛋黄,电饭煲里是香味浓郁的腊肉 蒸饭。“今天放学晚,来不及准备别的,”她拎出保温桶,“是我爸妈在家熬的汤,莫 莫你来尝尝。”
“随便吃点就好。”莫靖言连忙起身,帮她摆放碗筷,“千万别把我当客人,那就 太麻烦了。”
“你是靖则的妹妹,当然不是客人。不过我听他说你第一次来广西,一定要吃得 好玩得好,留一个好印象嘛。”张佳敏笑吟吟说道,“有什么麻烦?我最喜欢做这些 事儿了。”
院中有一株枝叶蓊郁的桂花树,折叠桌就放在树下,三人借着门廊的灯光边吃边 聊。张佳敏爱说笑,先是讲着班上小孩子的趣事,又和二人讨论起院墙边要种些什么 花。中间莫靖则接了个电话,张佳敏便凑到莫靖言身边,脸上倏然掠过一层红晕,小 声问:“你大哥说,他以前只交过一个女朋友,是真的吗? ”
莫靖言看着她害羞又好奇的神态,莞尔一笑:“他看着不像吗? ”
“他说出国前都没有女朋友,我觉得不大可能呀。”张佳敏的眼睛亮晶晶的,“难 道没有女生围着他吗? ”
“咿,他看起来那么受欢迎? ”莫靖言打趣道。
“难道不是吗? ”张佳敏望向莫靖则,弯起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眼神中写满浓 浓眷恋,“你不觉得,你大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吗? ”她那迷恋崇拜的目光让莫靖言 心中柔软,不觉轻轻点头。
莫靖则放下电话,隐约听到二人的对话,伸手过来揉着张佳敏的头发,佯怒道: “哦,你对我妹妹那么好原来是别有用心,想打听我什么消息,嗯?她哪儿能胳膊肘 向外拐,就被你一盘子虾收买了? ”
“女孩子都是同一个阵营的啊! ”张佳敏咯咯地笑着,躲开男友的大手,仰身倒 在莫靖言肩上。她自顾笑得要岔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拍着胸口说:“哎呀,都要 笑得喘不过气来了,莫莫你一定要多住几天,我们带着你四处去玩儿,最好能等到七 月,那时候学校就放假了。”
“待不了那么久。”莫靖则看看小妹,“她是个小老板,还得回去照看生意呢。” “也不知道呢……”莫靖言微微一笑,“你们不赶我的话,我就多住一段时间。”
张佳敏起身收拾碗筷,拦下要帮忙的莫靖言,说道:“我去我去,你和哥哥聊天 就好。”
莫靖言看她哼着歌走去厨房,转身向着大哥眨眨眼:“佳敏可真是拿你当个宝 贝,看她在你身边多开心?真让人羡慕。”
“她就是个开心的姑娘。”莫靖则微笑道,“你暂时不打算回北京? ‘云舞’怎么 办? ”
“交给小马哥了。”莫靖言想了想,对大哥如实交代,“我考虑把手中的份额转给别人,就退伙了。”
“嗬,那你以后的经济来源呢? ”莫靖则想得现实,“是有机会做家庭主妇了 吗? ”
“哪儿和哪儿啊! ”莫靖言板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黄骏分开了。”
“我早知道你们不长远,但谁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其他有志青年?我家小妹这么 人见人爱的。”
莫靖言不作答,只是微微摇头。
“我是希望有个人好好疼你的。”莫靖则低叹道,“我早就说了,你这些年都不 开心。这次我见到了昭阳,说实话,心里还是有气。只可惜,哥哥没办法帮你讨个公 道,他在医院躺了那么多年,我总不能再打他一顿。”
莫靖言忙摆手:“和昭阳哥没什么关系。你们兄弟千万别再别别扭扭的。,’ 莫靖则挑眉笑道:“你大学里就他这么个男朋友,后来就躲着所有同学,你说和 他没关系,那你现在变得温吞吞的,和谁有关系? ”
大哥太狡诈了。莫靖言哑口无言,半晌才答道:“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都是那么 久远的事儿了。过了这么多年,我有一些变化,不也是正常的吗? ”
“既然你对昭阳没什么心结了,改天陪我去攀岩,总可以吧? ”
大哥笑得得意,让莫靖言有一种上钩的感觉,又无法拒绝。张佳敏也从厨房里出 来,擦着手说道:“靖则一直想教我,不过我协调性不好,还不如看他爬。你们去吧, 我在家煮菜,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莫靖言推托不过,只能听任大哥安排。隔了两日,莫靖则从店里拿了装备,开车 带她去一片适合初学者的岩场。已经有岩友三两结伴,在岩壁下铺了地垫和装备,相 互保护着开始攀爬。莫靖则认得其中大多数,和他们说笑着打过招呼,指了指侧旁一 条十余米的线路:“这是谁挂的绳?我借用一下,让小妹试试。”
莫靖言从没有攀爬过石灰岩的路线,她系好绳结,抬头打量线路,岩石在经年 的水溶蚀刻下坑洼不平,沿途有硕大的手点、脚点,还有可供休息的小平台。她没多 想,循着岩壁轻捷地攀援,很快就到了线路尽头。待她下到地面,莫靖则笑着上前帮 她解开绳结:“不错么,爬得还挺有感觉。歇一歇,再试试隔壁这条。”
第二条路线便不是给游客准备的体验路线了,中间还有一段需要技巧的小屋檐。 莫靖言最初没摸到岩石上方的抓手之处,脱落了一次,之后知道如何借力,再回到岩 壁上便轻松通过。
前两日搭车的岩友也在,问莫靖言:“你原来也学过吧,爬得很自如啊。”
“好久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学过一些。”
“是啊,多少年没爬了。”莫靖则解释道,“不过她的协调性很好,悟性也不错。
莫靖言休息的空当,他和朋友搭伴爬了隔壁一条线路。在阳朔这两年莫靖则练习 不缀,对这片岩壁的路线更是了然于胸,他出手果断却不鲁莽,每一步都爬得沉稳细 腻。莫靖言仰头望着,倏尔便想起初夏的白河,峭立的岩壁上邵声身形矫捷灵动。一 阵风过,身后传来树叶哗啦啦舞动的声响,仿佛是当年身后的淙淙流水。她心头笼上 一片云翳,胸口有些发闷。每次站在岩壁下,往事都会一帧帧回放。他挺拔的身姿、 宠溺的笑容,隔了许多年仍如影随形。莫靖言有些倦怠,在地垫旁的大石头上点了蚊 香,盘腿坐下。
莫靖则看小妹神色恹恹的,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问道:“怎么,累了? ”
莫靖言点点头:“嗯,有点。”
“这儿? ”莫靖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大哥……”她不想掩饰,“咱们走吧。”
“再爬一条。”莫靖则向着中间一条路线努了努嘴,“刚才那些都不是挑战。尝 试一下,没什么克服不了。”
莫靖言点头应允,她并非不喜欢攀岩,恰恰相反,当她置身于岩壁上,心境反而 变得平和空灵。面前巨大的石壁不是障碍,看似无路可走的绝境,或许也隐藏着无数 可能。她的每一步探寻和每一分力气,都换得继续攀升的契机。路线中间要通过一条 石钟乳,尖端不断地滴水,下方的岩石生了青苔,潮湿腻滑。莫靖言将手搭过去,只 觉得无法抓牢,浑身使不上力。她反手下推,撑住侧方石壁,抬高腿,将左膝盖压在 青苔上,右脚发力便翻了上去,趁势抵在钟乳上,稳住身体。
下面仰头观望的岩友评论道:“头一次看有人这样翻过去,这柔韧性可真好。”
这条线路爬得有些费力,莫靖言下来时气息不匀,七分裤和小腿上尽是泥污,手 一抹,脸也花了一道。心情却轻快了许多。
“你看,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克服的。”莫靖则一边收绳,一边笑着望向小妹,“你 当初没继续爬,真是我们女队的损失。”
“大哥,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
“哦,其实,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莫靖则挑眉看她,语气带着探询的意味。
莫靖言不想讲:“你再问,我就走啦。”
“从岩场走,还是从阳朔走? ”莫靖则笑,“不说也好。该忘的就忘掉,人生中有 的是机会。”
兄妹二人并肩坐下,看其他岩友攀爬。
莫靖言问:“你打算忘记过去的生活,一直留在这里吗? ”
“说实话,我不知道。”莫靖则坦言道,“我人生前三十几年的路,每一步都是规 划好的一读大学,出国,学金融,进华尔街。但之后的状况,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也 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你知道吗,这次去北京聚会之前,左君给我打了电话。”
“哦?没听她提起。”莫靖言惊讶,“师姐说了什么? ”
“她说,有一家外资投行要开拓人民币市场的业务,希望招募产品设计人员,和 我在美国负责的项目很像。”
“办公地点在哪儿? ”
“北京。”
莫靖言沉思片刻:“你想去的,是不是? ”
“你觉得呢? ”莫靖则挑眉一笑。
“那……佳敏怎么办?她知道吗?你带她去北京? ”
“我也在想这些,不知道她自己想不想去……真是一道不好做的选择题。”莫靖 则摇摇头,“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在这儿的时候,咱们兄妹俩就开开心心的。改天再 来,好不好? ”
莫靖言抱了抱兄长,笑着点头。
直到日暮时分两个人才打道回府,出了一身大汗,满脸泥污,心情却轻松了不 少。汽车开到院门口,就见张佳敏走到大门前,向二人招手:“你们总算回来啦,打手 机都听不到。”
“在爬线么。”莫靖则停下车,“知道你要叫我们回来吃饭。”
“不是不是,有个朋友来了,等了好呢。”佳敏说着,向身后一指。莫靖言循着 她的手势望过去,只见桂花树下的木凳上坐着一个人,他站起身来,神色疲惫,深邃 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他刚刚还在莫靖言的记忆里,这时便生动地站在她面前。
莫靖则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少爷,你怎么来了? ”
“在南宁开会,就搭车过来了。”邵声拍拍口袋,“充电器忘在北京,手机没电 了,查不到你的号码。好在记得你的店名,去那儿打听一下就找过来了。”这借口蹩 脚得很,莫靖言知道他之所以隐瞒行程,就是怕自己避而不见。此时的确无处可躲, 只能侧过头不去看他。
“来得正好! ”莫靖则兴致盎然,“前段时间有岩友带了两瓶伏特加来,我正想 着和谁喝呢。”他一指莫靖言,“总不能指望小妹……对了,你们认识吧。”莫靖言 只得走过来,点点头:“师兄好。”她接过大哥手中的装备,“你们先聊,我去收拾一 下。”
张佳敏本打算做一锅黄焖走地鸡,临时决定加烧一条鱼,说要等一会儿才能开 饭,先炒了一盘田螺给莫靖则和邵声下酒。莫靖言回到房间冲了凉,镜子中是一张安 静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她寻不到一个故作释然的表情挂在脸上,便不想走出去。 隔着半开的窗子,听到莫靖则的说笑声。他留邵声在家中住上几天,说阳朔有许多水 平高超的岩友,可以去交流切磋。走廊上响起脚步声,是莫靖则带着邵声将行李放在 她隔壁的房间,两个人返回时在她门外停顿下来。
“出来坐会儿,有炒田螺呢。”莫靖则招呼她。
“我累了,想歇歇。”她应道。在岩场待了一天,身体的确有些疲惫,但她也睡不 着,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暗淡下去,暮色从墙根一点点漫上窗棂。见到他和 躲开他两种念头同时存在,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忐忑地跳个不停。
张佳敏做好了菜,一一端上桌来,奇道:“莫莫没在吗……可她房间也没亮灯 呀? ”
莫靖则起身:“我去喊她。不会是没睡醒吧。”隔了片刻他皱着眉下楼,“门开 着,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张佳敏想了想:“刚才她来厨房问我要不要帮忙,我说不用。然后她从后门出去 了? ”
“去溜达也不讲一声。”莫靖则摇头,“和小时候一样,还得我喊她回家吃饭。”
邵声也站起来:“我和你去找。”
莫靖言没有走远,她从后院绕过菜畦,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河边。在石坝的下游有 一座拱桥,和水中黑黢黢的影子恰好能拼成一轮月亮,和天上皎洁的玉盘遥遥相对。 山峦层层叠叠,远处的颜色更淡,像水墨般渐渐融到宝石蓝的夜色里。她想起了和 邵声相关的好多事情,很奇怪,并不是那些醉心的甜蜜和刻骨的伤痛,而是些浅淡平 常的片段,譬如第一次见到时他白色跨栏背心上印着“军民鱼水情”;譬如左君介绍 他,说“不是少爷,是‘邵爷’,‘大爷’的爷” 。那时她脑海中浮现出脑满肠肥的地 主老财相。似乎必须要想起一些和两个人曾经相爱无关的事,才能印证这个人是真实 存在的,而不是这些年脑海中的臆想。
过去的一切不会被遗忘,你只是从不曾想起。
莫靖言也曾试图忽略生命中那些烟尘的痕迹,但她无法否认,在两个人相隔于世 界两端的日子,每每在夜晚路过高耸的巨大建筑物时,她常恍如置身于校园静默的岩 壁下,仿佛下一刻他就会从暗影中走出,喊她一声,“莫莫”。
莫莫。
真的有人这样唤她,熟悉的嗓音,被风霜侵蚀得略微喑哑。她回过身去,世上所 有其他的光线都消失了,只剩一束清朗温柔的月光,宁静地笼在他身上。莫靖言鼻子 一酸,多年前在岩壁下偶遇的一幕幕在心底复苏,那时的她在邵声面前无拘无束,心 中的小别扭小情绪,面对着他都可以一吐为快。而如今郁结于胸的心事沉积了这么多 年,一张开口,声音就消失在空气里。
“饭做好了,回家去吧。”邵声走到近前,低头看着她。
莫靖言点点头。他继续说:“靖则也在找你呢。”
她又点了点头,一言不发。邵声停了片刻,问道:“我听方拓说,你要把‘云舞’ 的份额转掉,真的不打算回北京了? ”
“也许吧,没想那么多。”莫靖言故作洒脱地甩了甩手臂,“在大哥这儿多待一 段时间,也不错啊。”
“可靖则他,不是在考虑回去吗? ”
“那……他走了,我留下来看店,不是正好? ”
“还是回去吧,那边朋友多些,有个照应。”邵声似乎叹了口气,轻不可闻,“我 这次来,是向你告别的。”
莫靖言猛然抬头,正对上他低眸凝视的目光,心跳变得急促起来。她将身体略微 转了个方向:“什么意思? ”
“这次来南边,也是真的有事情。我在想,换一个工作地点。本来当初公司有 两个选项,北京或广州,我没多想,就选了北京。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 受。”邵声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一定要离开,那个人应该是我。我去广东或者香港, 你留在北足。”
莫靖言忍不住问:“己经,决定调过去了? ”
“也没有那么快。那边没有合适的岗位;或许,得换一家公司。”
“工作还好找? ”
“试试看,总不至于一家人露宿街头。”
“你是说,阿姨和川川也和你走? ”莫靖言犹豫片刻,问道,“你……怎么和他们 解释? ”
“是啊,他们都只有我,当然我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邵声顿了顿,“我和我 妈说,南方发展的空间比较大,她还有些不情愿,说来北京半年,刚稳定一些就又要 搬家;川川也说北京好,能滑雪能攀岩能踢球,不过小孩子好哄,换个地方很快就会 适应。”
“你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莫靖言一低头,眼泪就无声地滑了下来,“你这样做算什么?好像是我逼着你离开似的。”
“你没有啊。恰恰相反,现在好像是,我己经逼着你离开了北京。”邵声的语气 带了些无奈,“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我走。”他伸出手来,想要将她脸颊上泪湿的 发丝拂开,但手指凝滞在半空,又慢慢蜷了起来,“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 个我,有些话,我再也没资格说了。可是,我也是诚心诚意,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 觉得我不应该回来,那我就不回来。”他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莫靖言。
她略带迟疑接过来,是邵声过生日时她送的粉袋。布料经过多年的摩挲已经变得 柔软,背面还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绣着一个扁扁的“少”字。脑海中的记忆鲜活起来, 莫靖言仿佛又听到杨思睿跑回寝室时踢踏的脚步声,大声喊着“你没去真可惜,没看 到少爷又窘又害羞的样子。少爷有女朋友啦,他终于脱光啦! ”那时她心思懵懂,还 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邵声的感情已经不同以往。
其实那些才是最美好的时光,在岩壁下彼此等待的日子,一起听歌闲谈的曰子。 年少时的他们彼此相爱,而不自知。
“我说想要忘记你,可是从来没做到。”邵声停了停,“不管以后去哪儿,我也做 不到。”
莫靖言双手攥着粉袋,紧紧贴在胸口。她百感交集,难以抑制心中的酸楚,忍不 住失声痛哭。邵声伸开双臂,将抽泣的莫靖言拥在怀中。她略微挣扎了一下,但是温 暖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那种久违的安宁感让她不忍拒绝,于是贪婪地想要这一刻 时光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一句“不要走”盘桓唇边,几乎就要喊了出来。
桥头传来两声轻咳,是莫靖则的声音。莫靖言瞬间清醒过来,从邵声怀中挣脱出 来,抹了一把脸。但她眼睛肿得厉害,脸颊上犹有泪痕。
莫靖则背着手,缓缓踱步:“你们俩,谁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了?……算了,我也 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瞟了邵声一眼,“之前有人和我说,昭阳出事时,小妹已经喜 欢了别人。我怎么也不敢想,那个人是你。不过,也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为什么 你和昭阳会打架,为什么一向谨慎的他会失误,为什么小妹尽心尽力照顾昭阳却又不 和他在一起。”
“没错,我和莫莫,曾经在一起。”邵声向前走了一步,回头望着莫靖言,“在她 和老傅分开之后。”
“这些没关系,也不是今天的重点。”莫靖则摆摆手,“那是你和昭阳之间的问 题,我想,你们已经解决了。今天我在这儿,不是你或者老傅的兄弟,我是莫靖言的 哥哥,要向你,讨个公道。”他攥了攥拳,“聚会时我说什么来着?谁要是再惹莫莫伤
心,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我这个人,从来不食言。”
“大哥……”莫靖言急忙赶过来,扯扯兄长的衣襟,“我没事儿,咱们回去吧。” “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儿? ”莫靖则蹙眉,“我说你这些年一直不开心,像变 了个人似的;可是人家过得挺好啊,事业上风生水起,儿子也都那么大了。这口气, 我是咽不下去! ”他瞥了邵声一眼,“我知道你学过散打,不过现在我打你,量你也 不会还手。”
他话音未落,便一拳挥了过来:“你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你他妈的想过莫莫 吗? ”紧接着又打了一拳,“老婆跑了你又想起来回来了?拿莫莫当备胎吗? ”邵声 腹部和胸口各中一拳,后退了两步,只觉得胃里火烧火燎得疼,一吸气肋骨也隐隐作 痛。他皱紧眉头,咬牙强忍着想要站直身体,但背脊还是略微弯了下去。他始终没有 回手,甚至没有半分护住身体的举动。
莫靖则扬了扬拳,实在无法再狠狠打下去,第三拳只是击在邵声肩头,旋即又抽 回手,抖了抖:“靠,还挺硌手的。”他拉过小妹,“走,咱们回家去。”
莫靖言心中交错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她被兄长拽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像被无形的 丝线系在心上,忍不住停住脚步,转身望向邵声。牵扯之间,手中的粉袋掉在地上。 她俯身要捡,手腕被莫靖则拉紧,他问:“这是邵声给你的? ”莫靖言点点头。莫靖则 冷哼一声,抬脚将粉袋踢到桥下。他不再停留,拉着小妹大步走下桥去。
只听身后传来水花泼溅的声响,邵声己经从河堤跃入水中。莫靖言心中担忧,放 缓了脚步。“上当了。”莫靖则叹气,“这小子利用我,演苦肉计呢。别理他! ”
张佳敏一直在院中翘首以盼,看到兄妹二人回来,连忙关切地问:“怎么去了那 么久?咦,你的哥们儿呢? ”
莫靖则粗声粗气答道:“大概还在河里呢……以后他不是我哥们儿。”
张佳敏看兄妹二人脸色不好,也不多问,将菜热好端了上来。她毕竟爱说笑,按 捺不住,扑哧一声乐出来:“在河里干吗?还嫌一条鱼不够吗? ”
莫靖则也笑:“不理他,咱们吃饭。”
莫靖言回房间洗了脸,回到饭桌前,看着锅里喷香的黄焖鸡,却是一点食欲都没 有。张佳敏不停地给她布菜,她也食之无味。树叶哗啦啦地响着,夜风里还带了一丝 凉意,她不禁想,这季节的河水还有些冷吧。
吃过饭,张佳敏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莫靖则看出小妹心不在焉,将她拉到身边 坐下,说道:“想说会儿话吗? ”莫靖言没有反对。他继续说道:“我以前以为你一直 喜欢老傅,哪知道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是……左君姐和你说的? ”
“嗯,就算是吧。我去北京之前和左君通过话么,她听出我对昭阳和楚羚还有不 满,就开解我不要记恨他俩,说即使没有楚羚,你也不会再选择昭阳。她欲言又止 的,我追问了几次,她才含含糊糊说,你或许当时已经喜欢了别人。我问是谁,她说不 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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