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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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靖言哭笑不得,“你也太莽撞了,这么大人,和小孩子似的呢?”

黄骏拉住她的手,“你也知道我是个小孩子,我贪玩,看到小女生就愿意逗人家两句,有时候拉拉扯扯打打闹闹的。但我和你在一起之后,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追上你,就是知道你不相信我。正好她在这儿,你自己问她。”

那姑娘站在一旁,脸气得煞白。

黄骏无暇他顾,继续哄着莫靖言,“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关心我了,那么远赶回来。但一见面我就惹你不开心,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路过的医护人员和其他病患都放慢了脚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掩嘴偷笑,莫靖言不想引人注目,扶起黄骏,“你先回病房,我去找朋友问问你的病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莫靖言联系了几位朋友,专业舞者也难免会有大大小小的伤病,他们推荐了形形□的诊治方法,中医西医,药膏理疗。她打完一圈电话,黄骏也打发了不断哭闹的小模特,就是脸上似乎多了几道抓痕,同病房的病友和探视家属都笑着看过来。

莫靖言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便问道:“你的核磁共振结果呢?朋友推荐了另一位三院的大夫,我这就过去问问。”

“别着急,你先坐会儿,消消火气。”黄骏递过一只芦柑,“喏,昨天小孩子的爸爸来看我,感谢我的义举。”

莫靖言摇头,“我不想吃。”

“那……帮我剥一个吧,我想吃。”黄骏嘻嘻笑道。

莫靖言瞟他一眼,“你手又没坏。”

“别那么大火气了,我剥给你还不成么?” 黄骏伸手拉她,“别这样,你最好了。”

“算了,你也不方便洗手。”莫靖言坐在床边,一边剥这芦柑,一边想,还真的有个人的手坏了。一走神,芦柑皮的水滋到眼睛里,刺得睁不开。

黄骏笑着凑过来,小声说,“让我亲亲就好了。”

莫靖言推开他,“片子给我,我去三院了,之后我先回家,有点累。”

“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莫莫,莫莫……”黄骏一迭声喊着她。莫靖言疾步离开,走到院子里,风一吹,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生气么?怎么会不生气,下了火车来到医院,无端成了一场三角闹剧的主角。但是,她真的很生气么?似乎又没有气血上涌愤怒暴躁的感觉,只是漫不经心听着别人的话,好像在看一出戏。

是的,许久以来她似乎都在看一出戏,那些发自内心的甜蜜欢笑和牵肠挂肚,哪怕是那些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都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莫靖言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可笑。这就是她要的生活么?这就是她要的将来么?曾经深爱的人离她而去,从那时起她是否也抛弃了自己?她想要远离悲伤,但同时也远离了所有的情绪,就这样穿上一层层盔甲,戴上面具,让所有人都看不到她曾经的模样。

那个淡然闲适的莫靖言,超然洒脱的莫靖言,如果让昨天的她看来,会是怎样的陌生人?

她头脑中空荡一片,茫然地走到医院门口,正要打车,忽然发现邵声就站在大门的另一侧。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裹着绷带,也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他走过来,离莫靖言一步之遥,“我妈带着川川先回去了,有几句话,我还想……”

莫靖言食指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摆了摆手,“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的事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拦下一辆出租,拉开门坐进车里,不用回头,就知道邵声一定站在车后看着她离去。可这些都还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关心体贴,依依不舍,此时此刻都是温柔的毒药。她不想饮鸩止渴。

莫靖言最不希望得到的,就是来自邵声的同情和怜悯。那只会格外提醒她,如今的一切有多么不堪。她一时觉得意兴阑珊,不想再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想安静的一个人,不被问起,不被提及。

后记&出版说明

作者有话要说:《直到春天过去》一书将在今年6月出版,实体书内容和网络版相比略有调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后面的章节暂不放在网上了。具体的出版时间等信息可以在我的微博上查询,http://weibo.com/mingqianyuhou。多谢各位的支持,和你们一起期待出版

后记

这本书的后记,其实可长可短。

1、我去过一次里约热内卢,下了飞机的第一感觉,就和我在短篇故事《直到世界尽头》中所写的一样,“这里和我们的国度颠倒晨昏,对换冬夏”。当时我就想,其实比起南极北极,对我们而言,这里才是地球上最遥远的地方吧。

和美国相隔着的,不过是一个大洋。

但和这里,隔着整个世界。

这样远的距离,看不到,便可以当对方不存在吧。

而且里约的名字意译成中文后很有意境——一月的河。当时便萌生念头,要写一个和这座城市相关的故事。没有想过要赋予这个故事什么深意,只是因为上述想法,这注定是一个关于分离的故事。

前三章的灵感来源于林忆莲的一首粤语老歌,《哭》——“他一切是关於你/微笑及眼睛似足你/离别你再与你相遇/其中彷佛千世纪/……哭哭身边的小孩/可知这一个过路人/某天差一点已变了他的母亲。”

然而,地球是圆的。走到尽头,再向前,或许还可以再回来。

2、常有人问,小说有多少源自生活?我总是回答:如同做蛋糕,需要牛奶、鸡蛋、面粉一类的原材料,但是成品和原料长得并不一样。

在没有写到回忆的段落前,各种人物只存在于单薄的故事里。但当你将掌心一颗细小的种子播种之后,它渐渐长成生命旺盛的植物,每一片叶子上都有细腻错综的纹路。

写“春天”时,我听了许多校园民谣,从青春时的喃喃自语到历尽波折后的沉默回忆,每一首都让人着迷,让人想起曾经的我们你们他们。本来以为会写重逢后跌宕起伏的故事,但最终描述的重心还是落在了校园生活中。和《忽而今夏》、《眼泪的上游》等侧重少年情怀的故事不同,《直到春天过去》描述的不是完美的感情,而是选择、成长和无常。

莫莫、左君、楚羚,都是我很喜欢的姑娘,她们是我见过听过设想过的种种爱情。

3、关于不完美的完美

连载时常在读者评论中看到希望莫莫和少爷“各自幸福”的字眼。这个“各自幸福”多少有些各安天命的感觉。我一向认为不必纠缠于过去,但如果现时有幸福的可能,还是要抓紧当下。而且,和漫长而宏大的生命历程相比较,那一点波折实在无法成为一生的拦路石。大部分人“各自幸福”,不过是因为已经没有破镜重圆的机会。

如何选择、是否值得,没有办法严谨的论述和证明。我们无法遍历生活中所有可能性,都在平衡取舍得失,然后再做决定。

这故事写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4、关于的攀岩运动在国内的发展历程,我没有做太细致的考据。文中提到的场馆和比赛等,许多是我根据文章发展的脉络而设定的,未必符合实际情况。如果真有当年的亲历者看到这段,还请一笑而过,谅解我为了行文流畅而臆造的背景。

5、写文的过程中上网搜索,发现作家韩松落在《我们的她们》一书中写过同名的文章,我一直认为,文章末尾的一段内容是对“直到春天过去”这几个字最好的诠释。

他说:“春有春的甜美,春也有春的暴烈……所以要等,所以要忍,一直要到春天过去,到灿烂平息,到雷霆把他们轻轻放过,到幸福不请自来,才笃定,才坦然,才能在街头淡淡一笑。

春有春的好,春天过去,有过去的好。”

愿有朝一日你我也能懂得。

第二十九章 难言

【璀璨的青春和幸福的笑展,被冰霜覆盖,藏在岁月的荒原之下。】

莫靖言又咨询了两位医生,他们的结论和最初的诊断一致,黄骏的韧带损伤并不 严重,不需要手术修补或重建,用支架固定两周后便可下地活动,再过一两个月就能 愈合,稍后加以理疗和康复训练便能逐渐恢复,对以后参加各类体育活动几乎没有影响。

隔几日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中,已经能够独自行走的黄骏又振奋起来,拉着莫靖 言讲他高中时住院的情形:“那时候过得和太上皇似的,同学朋友轮番觐见,有人帮 忙记笔记,有人带苹果香蕉,每天都能睡懒觉,别提多自在了。”

莫靖言瞥他:“乱讲,住院有什么好,你以后得多注意点。”她把从医院带回来的 物品摊开来整理,一项项分门别类。

“哎,歇会儿,回头再弄吧。”黄骏蹭过来,从身后紧紧拥抱着她,一低头,嘴唇 贴在她耳朵上,“住院当然好,不住院,怎么知道你有多好? ”

感觉到黄骏的手在自己腰间环紧,莫靖言身体一僵,轻轻推着他的手臂。黄骏 不放手:“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不高兴,我也知道以前我吊儿郎当的,但是你得给我个 幡然悔悟、改过自新的转折点啊。那我原来不好,现在改了,这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么? ”

莫靖言还想挣脱,黄骏“哎哟哟”唤疼:“你别乱扭,照顾一下站不稳的病号成 不? ”她只好安静地站着,听他继续说着。“昨天我妈打电话,正好旁边护士喊我去 检查,老太太知道我在医院,起了疑心,打电话给我几个哥们儿问了一圈。大家口供 没对上,没瞒住我住院的事儿,她就急了,收拾收拾东西就要来北京。我好不容易让 她镇定下来,等忙完过年的事儿再来。可能也就这几天了……”

“既然你妈妈过两天来,那我收拾一下东西,”莫靖言点头,“正好也打算搬回 去。”

“我妈是来住这儿,但我也没打算撵你走啊。”黄骏握住她的双手,“咱们在一 起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给你们引见一下了。”

莫靖言拂开黄骏的手臂:“我觉得,还是不和你妈妈碰面比较好。”

黄骏有些意外:“年前你不还想着一起回家什么的,怎么说变就变了?我知道你 还生气,但咱们都这么大人了,别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了,你骂我一顿,发发火,这事 情就让它过去,好不好? ”

“我当时想的不是和你一起回家,而是一起旅行…-?就像你现在需要我在你身边 一样,”莫靖言字斟句酌,“其实,我们都很怕孤单一个人的感觉,这才是我们在一 起的原因吧。”

黄骏有些错愕:“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在想什么,不要绕弯了。”

“本来,现在你需要照顾,有些事儿我不该提。可是如果你妈妈来见到我,以后 有什么变化,怎么和你家人解释? ”莫靖言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站着,深吸了一口 气,“我可以每天来看你,可是,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彼此的关系,是否还应该像 原来那样继续下去。”

黄骏愣了半晌,强自笑道:“当然不是原来那样,我比原来可认真多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莫靖言犹疑片刻,“认真不认真,我们真的想过天长地 久吗? ”

黄骏有些着急:“你还在意前几天雪场那事儿吗?莫莫,我和她真没什么。别说 她,自从咱俩在一起之后,我要是和别人咋样过,就让我这条腿一直好不了! ”

“不是这个原因。”莫靖言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 两年来你陪着我,照顾我,让我的生活比从前轻松很多。只是我觉得,这种生活方式 不是你或者我想要过一辈子的。尤其是当你说自己认真的时候。”她抬起头,定定地 望着黄骏的眼睛,“一份认真的感情,应该给一个值得的人。”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反而不想认真了? ”黄骏没料到莫靖言会说出这样一 番话来,心中焦躁,“你这还是不信任我吧。我这掏心掏肺的,还得怎么证明给你看 啊? ”

莫靖言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你……喜欢上别的什么人了吧?所以根本不需要我证明什么……”黄骏恍然, 见她并未反驳,他气极反笑,“人家都说我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找个漂亮的伴儿; 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人信,我也当了一把备胎! ”他强自镇定下来,“我从来不勉强 别人,更不会挽留女人,刚才已经够低三下四了,咱丢不起更多的人。你爱走走,爱 留留,脚长在你自己身上。”看莫靖言站着不动,他又愤愤补了一句,“走啊你又没瘸! ”

“那,你多保重,有什么需要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真关心我,就不会现在提这事儿了! ”黄骏转过身去,“你还不走,还嫌我看一 你不够闹心是吧! ”

莫靖言不再言语,她的物品本来就不多,前几日已经陆续取走,此时只剩一个提 包。她将门钥匙解下来放在水杯旁,轻声说:“你多保重。”黄骏听到大门打开又合 上的声音,锁扣咔哒一响,他急忙转头,看见桌上孤零零一把钥匙,忽然觉得满腹委 屈,心中烦闷得无可附加。

傍晚夏小橘来看黄骏,推门进来,方桌上放着中午吃剩的外卖餐盒,下面垫了张 报纸,筷子、水杯、纸巾零乱地散落一旁。夏小橘换了拖鞋,用报纸将杂物包在一处: “顺手扔了吧,省得你老妈过来一看,宝贝儿子住在猪圈里。”

“我也想,可垃圾桶满了。”

“把垃圾袋扔出去不就得了?你不是能动么? ”夏小橘嗤之以鼻。

“喂,你这是对待病号的态度吗? ”黄骏抗议,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妈要来? ” “听莫莫说的

“她找你了?还说什么了? ”

“我找的她,本来想问问你们在不在家,约时间过来看你。结果她告诉我,说暂 时搬走,你妈妈会来照顾你。”夏小橘倚着书柜站定,“而且,她说你们分开了。” “靠,什么叫我们分开了? ”黄骏忿忿不平,“是她要和我分手!我答不答应有个 屁用! ”

夏小橘抱着手臂,笑了一声:“你做了什么对不起莫莫的事儿,被她发现了吧? 要不然,你是怎么把腿折腾断的? ”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怎么看我? ”黄骏指天发誓,“我的过错,最多就算个打情 骂俏,和出轨劈腿什么的,根本挨不着边。”

“和别人打情骂俏还有理了? ”夏小橘撇嘴,“你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爱一 个人,以前是乐陶,现在是莫莫。一定要等到失去了,你才会懂什么叫珍惜吗? ”

“我承认,我分寸把握得不好,但你以为莫靖言她就珍惜我了?我们俩不过是棋 逢对手。我告诉你,这段感情从头到尾,她就没动真格的! ”黄骏义愤填膺,“我现在 回头想,才真明白了。她看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气愤,我从楼梯上跳下来追她她也 不感动,她一直冷静镇定得和小龙女似的,这算是爱吗? ! ”

“如果不是这样,以你拈花惹草的做派,你们恐怕早就分开了吧? ”夏小橘叹气, “之前有姑娘死心塌地对你好,把你当个宝儿似的,你又说人家患得患失,在一起太 有束缚感。你想疏远就疏远,想亲近就亲近,你对待感情也太随意了吧? ”

“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给我添堵的? ”黄骏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两人沉默良 久,他才闷声道:“那天我自己在医院躺着,还不知道这条腿是不是废了,心里真有 点害怕。我就想,高中跟腱受伤那次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住院时一点都不担心。邱 乐陶那个傻丫头跟在你身后又不进来,我就猜到她喜欢我,觉得她特别紧张好笑;现 在想起来,那时候的感情真简单,后来又有谁对我那么认真那么好?正想着,莫莫就 来电话,说提前从家回来看我。我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被人这么惦记着真好,我不能 再错过她了。结果,我他妈一认真,对方就退缩。我还认真个屁啊……”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夏小橘在他身边坐下,“你对感情一直没什么长性,大 概莫莫早就对你不抱希望了。”

“什么叫没长性啊! ”黄骏抗议,“哦,喜欢一个人,你爱我我爱你,死去活来的 非要一辈子在一起,就叫有长性了?我和对方没感觉了就分开,彼此不耽误,又有什 么错? ”

“这倒没什么错,”夏小橘点头,“但你喜欢一个人和厌倦一个人的速度,都有 些太快了吧……再说,按你的逻辑,莫莫对你没感觉了,和你分开又有什么错? ”

黄骏无从辩驳:“夏小橘,怎么变成我的批判大会了?还多少年的老朋友呢,这 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的吗?失恋的那个可是我啊! ”

“我是希望你真的改过自新,如果你真的在乎莫莫,就把她追回来啊。”

“以我的经验,希望渺茫。”黄骏摇摇头,“说出来真没面子。但这个女人,她不 在乎我。”他抬头望着夏小橘,“她另有新欢了吧?你要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可别 瞒着我。这点小事儿我还能受得起。”

“什么新欢?”夏小橘耸肩,“我问她最近住哪儿,她说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去 散散心。”

“靠,她踹了我,干吗弄得自己跟失恋似的?太虚伪了!难道不是我应该出去散 散心吗? ! ”

“那你怪谁,这两年如果你早认真点,没准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

“切,天真。”黄骏窝在沙发里,颓然道,“你和前两天的我想的一样,天真。我 现在觉得,莫莫的心思,比你比我复杂得多。”

夏小橘帮黄骏订了晚餐,又陪他喝了两瓶啤酒,地铁快收末车时才离开。走在路 上她给莫靖言打了个电话,婉转地转述了黄骏的话,最后忍不住问:“你真的,喜欢 上别人了? ”

“没有。”莫靖言答得干脆,“我只是想起来……真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 样的感觉。”

那种已经久违的感觉,在邵声离开后再不曾经历,甚至都不被想起,一半是喜悦,另一半总掺杂了各种情绪。她很久不敢再去咀嚼这种滋味,因为不想将自己推到 以前的回忆里,一次次面对失去的痛苦。可她在这种淡忘中也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 向往和追求的,是怎样的感情和怎样的生活。

方拓得知莫靖言要离开北京,千里迢迢打来电话,抱怨道:“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了,你就不能等等我?连请我吃饭的机会都不给我? ”

她果断回答:“就知道你要来蹭饭,所以赶紧躲开。”

“太狠心了! ”方拓哀叹,“都好久没见了,莫莫姐你一点都不想我? ”

“你也未必想我啊。”莫靖言笑道,“每次回来你见的最多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啊。”任方拓百般挽留,莫靖言主意已定。

方拓无奈:“那我争取早些回去,你也争取晚两天走,我可想莫莫姐了,这总成 了吧。”

这段时间正好是工作室的淡季,业务量不大,莫靖言将日常管理事务列了个清 单,分别交代给几位合伙人。大家隐约听说她和男友分手,都当她心绪不佳需要调 整,对于她的旅行计划也没有多问。她整理了电脑中一些信息文档,发给工作伙伴备 用,并打了一份,用高光笔标注近期要落实的几项舞蹈编排,这时有人轻轻敲了两下 玻璃门。她抬头,看见邵声妈妈站在门前,没见到小跟班邵一川的身影。

“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邵母笑着问。

“没,手头事情不多。”莫靖言起身,“阿姨您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川川今天去幼儿园了,我送他过去之后,去超市转了转,顺便过来看看。” 莫靖言想起邵母提过想要学舞蹈的事情,应了一声,一边给邵母倒茶,一边想着 如何能婉言拒绝她的要求。果然,邵母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过完年没有那么 忙了吧?你还教课吗? ”

莫靖言实话实说:“的确没那么多演出排练了,所以也没安排课。”

“哦,我本来是想来报个名的,不过老胳膊老腿,不比年轻人灵活。而且最近还 得照看家里那一大一小,时间也不富余。不如不兜圈子,我直接说了吧。”邵母笑了 笑,有些尴尬,“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能帮阿姨个忙……”

“您先说,我看能不能做得到。”

“其实也不是多复杂,就是想问问,你周围有没有什么知根知底的朋友,年龄合 适的。”邵母打量着莫靖言,越看越喜欢,心中难免遗憾,“我啊,觉得你是个好姑 娘,所以你的朋友阿姨也信得着。要是有条件合适的,阿姨想给她介绍个男朋友。”

牵线搭桥,原来是所有阿姨都愿意做的事儿。莫靖言应道:“我周围单身的女生朋友挺多。不过最近我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可能来不及帮着安排见面什么的。要不 您说说男方什么条件,对女生什么要求,回头我和其他朋友说,让他们帮忙留心着。 要是有觉得合适的,就让他们自己先在网上联络联络。都是年轻人,也不用那么隆重 地去相亲,就当认识个新朋友。您说呢? ”

“你要离开一段时间啊……”邵母面露憾色,“本来想让你帮忙参谋一下呢。” 她犹豫片刻,说道,“这事儿也有些难办,我呢,当然希望女方的条件尽可能的好;但 是呢,又不好要求人家太多,毕竟……我希望她乖巧懂事一点,但最重要的,是大度 善良,能接纳川川。”

莫靖言一惊,心跳骤然加速,手心微微渗出汗来:“阿姨,您是说,接纳川川? ” 邵母点头:“是啊,就是想给川川的爸爸,哦,你也认识了,我儿子……他这两三 年一直是个单身爸爸……”

莫靖言口舌发干,不知如何调整自己的表情,也不知如何对答,只是机械地点点 头,“哦”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邵声和你哥哥是好朋友,他的为人你应该也了解。虽然这次婚姻不成 功,但我相信,邵声还是善良孝顺、有责任心的,以后也会是个顾家的丈夫。家里亲 戚朋友也说,以他现在的条件,找个年轻的没结过婚的小姑娘,也根本不是件难事 儿。这点我也同意,可是我心里知道,没那么简单。”邵母叹气,“不是我把人往坏处 想,但你说他离婚了还带个孩子,如果女方条件特别好,我就得想想,人家和他在一 起到底图什么?如果女方条件一般,只是想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以我儿子那个臭脾 气又未必肯将就。而且我总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川川以后会受气。一来我不知道你们 年轻人的想法,二来我相信人以群分,所以阿姨厚着脸皮来麻烦你,想让你帮忙参谋 参谋。”

“我……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莫靖言嗫嚅道,“阿姨,这个忙,恐 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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