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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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喜欢就能得到一个人的话,那还要上帝干吗?
陆繁星无聊的将已经快寿终正寝的破手机用一只手指顶在桌面上转着圈圈。
喜欢一个人,可以做些什么?
一,不告诉他,默默在旁边守侯。这样的女人一般死的很惨,因为中国男人的情商大多低的要命。如果鼻子够大的话可能还有点希望当《大鼻子情圣》。
二,给他写信。如果写的浪漫点,那就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如果是在报纸上剪下相应的字,贴在一张纸上,排成“我已经埋伏在你身边很久了”的字样,然后寄过去。那就可能会进公安局当敲诈勒索处理。
三,隐藏在黑暗的角落,等他过来就一棍子敲晕,然后拖到窝里趁月黑风高为所欲为。这个难度很大,敲死了大不了就是奸尸,就怕敲傻了,憨夫成龙这个戏我不大喜欢的。
四,……
欧阳东西在继续做她的两性论文。
“拜托,你的牌子上快写不下了!写言情小说的都这么废话吗?”陆繁星呻吟一声,揉乱自己的发,“你说,一个男人,自己有饭店,还依然几十年如一日的到一家不是很好吃的小面馆里吃面,只因为那家店的老板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过他碗面,这代表什么?”
“呃,他味觉有问题。”欧阳东西想了想,擦掉木板上原有的,写上新句子。
“味你个大头!”欧阳杀杀差点摔到凳子下面去,这个少根筋的暴力西,也不晓得是怎么写言情小说的,难怪一直是三流,说不定以前能出版也是用暴力威胁换来的,枉费她这个神经敏感纤细坚强的外表下有个脆弱的灵魂的美少女天天在她旁边影响了,“代表他重情!死心眼!这种男人是极品!”
“是啊。”陆繁星偏过头对欧阳东西浅浅一笑,“他的心已经死了。放不进我的。”认识他的那天,她就知道他的心已经死了。
“你不也死过?”欧阳杀杀翻了翻白眼,不甚在意的接口。
陆繁星的杏眼一点点的弯起,弯成一个灿烂的弧度,:“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记性那么差的。”
欧阳东西没再写什么,理解的扯了扯嘴角,眉宇间有些苦涩,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出去抽根烟。”
“在这好了,反正已经很多人抽了。”欧阳杀杀觉得她固执的不让别人被迫抽二手烟很没必要。
“别人我管不着。”她挥了挥手,没停下脚步。
和酒吧里沸腾的人气不一样,迎面而来的冷风就刺得她抖了一下。
她轻轻呼了口气,空气中就滞留下白雾的痕迹。
她从袋中摸出烟,低头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对面就是欢场。
八点多,依然还有不少顾客。
透过透明的橱窗,可以看见欢场里暖暖的橘色灯光,暖暖的饭菜,人们脸上热气腾腾的笑容。
——对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小男孩,跟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如果你驯养了我……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就会认得出一个人的脚步声,别人的都不一样……
——我不吃面包,麦子对我也没什么用,麦田跟我也没什么好说,这很叫人遗憾。可是如果你驯养了我,你有金色的头发,同样是金色的麦穗就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爱上风拂过麦田的声音……
如果你驯养了我……
多么具有魔法的句子,比“芝麻开门”更加神奇。
她是被驯养了吗?才会在之前看过千百回也毫无感觉的冰冷窗前觉得温暖?
她笑笑,扔掉了烟。
一旦被驯养,世界就会不一样,即便只是麦子的颜色,即便只是饭店的灯光。
可惜她不打算告诉那个人,而且那个人现在也并不在这里。
他去南京,似乎是和人商谈开分店的事宜,他有提过。
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恩,打个电话骚扰下好了。
等待的嘟声总是让人难熬,她用一只脚打着拍子。
电话终于被接起——
“喂?”
她一楞,将手机拿离耳朵确认了下号码,才重新放回耳边:“不好意思,这个电话是雷煦明房间的吧?”
“明啊——”那个悦耳的女音拖的长长嗲嗲,“他在洗澡哦——”
陆繁星皱了下眉。
洗澡,什么状况下会要洗澡?
一般来说,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她是女主角,她应该是立刻挂了电话,一个人随便跑到个地方生赌气扔东西怎么激烈怎么来,然后要男主角跑来哄着道歉什么“小宝贝,你误会我了”边哄边亲边摸然后就直接来段香艳的床戏。
可惜她不是女主角。
而且欧阳东西就是写这种三流小言情的,所以她相当知道这是什么桥段。
再来,她深信以雷煦明的人品还不至于在杭州请心寡欲,跑到南京就立马招鸡。
最后,这个女人刻意要引人误会的说话方式真的是让她很不爽。
“啊?他在洗澡哦~”她也学她嗲嗲的,“这个人就是这么死相啦,每次中场休息都要去洗澡的,而且哦,他就喜欢把那些东西藏在浴室,然后拿出来给人惊喜——”
“什么东西?”
“哎呀~”她好娇羞的叫一声,“还不是蜡烛皮鞭女王装之类的~讨厌啦,呆回你就知道了啦~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喜欢重口味的。如果你不喜欢哦,一定要直接告诉他,但是不要现在冲进去哦,他会直接在浴室就用道具的——”
“还有哦,你告诉他不要忘了用套套哦,上回他和我还有个姐姐玩双飞燕的时候不小心沾的病还没好呢——”
“什么病?”醇醇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陆繁星吐了吐舌头,真是时运不佳,现场被抓包:“啊!怎么是你!刚才那个姐姐呢?”
“跑了。”他看了眼被狠狠摔上的门,若不是他自己正好从隔壁房间拿了资料回来正好接听到,恐怕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刚才过来问他拿资料又穿的少少的女人会资料还没拿就跑的比兔子还快,“重口味?”
“嘿嘿。”
“蜡烛?”
“嘿嘿。”
“皮鞭?”
“嘿嘿。”
“还双飞燕?”她真说的出口。
“好玩嘛~”她干笑。
“现在在哪里?”他半靠在床头,将话筒搭在肩上
“当归门口啊。”她拿手指一个个划过排成当归二字的霓虹灯。
“抽烟?”他知道她抽烟一定会避开人的习惯。
“真聪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她还是漾开痞痞的笑颜。
她现在一定笑得很讨好又无赖。他想。
知道自己在做了对方不大赞同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拿无赖的笑脸来打混。
“南京好玩吗?”她随便找了个话题。
“小姐,我是来工作的。”他捏了下脖子,酸楚让他低吟了一声。
她听见了:“哎?很累吗?那不如我先挂了,回来再聊。”
“不用。”是很累,可是他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她挂了这个电话,“要不要我带什么回去给你?”
“南京有的这边都吧。难道你准备打包中山陵给我?”她哈哈一笑。
“你——”他正想说什么,通讯突兀的断了。他看着话筒摇了摇头,早跟她说该换只手机了。
呃,断了呢。
陆繁星望着手机出了回神。再打过去吗?会不会太明显?他会不会看出什么?他向来是对对他有企图的女人不假辞色的呀……
好半晌,她才默默收了手机。
算了。断了就断了。
小王子终有一天会离开狐狸,但是至少她还有麦子的颜色,还有饭店明亮的窗。
当归处在低气压中。
吸引人气的帅哥酒保连连加班,捧他场的客人少了不少。
而向来热情的幽灵老板娘居然不装鬼趴在门上接客了,实在是少了些当归特色。
“你怎么了?”陆繁星托着下巴观察了欧阳杀杀好长一段时间了。诡异,真的诡异。向来苍白的脸上居然有微微的彤色,眼下的黑影也消退了不少。
欧阳杀杀掠了下脑后的长发,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在长发扬起的那个瞬间陆繁星又看见了她脖子后狰狞的烫痕,眼神黯了黯。
“我遇见可以让我睡觉的人了。”欧阳杀杀清晰缓慢的说。
欧阳杀杀体质与常人有异,能见到一些普通人不能见的东西,而且被纠缠了很久,所以总是不能安心睡着。
“那太好了。”陆繁星帮她理了理长发,将疤痕盖的更严,替她开心,“男的女的?”
“一头熊。”想起那个一说话就容易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欧阳杀杀不禁笑出了声。
“那就是男的了。”陆繁星状似不在意的下个结论,“怎么让你睡的?运动前还是运动后?”
听出她言下的调侃之意,欧阳杀杀啐了她一口,不过方才难为情的感觉也因为她的平常看待而消退了:“你以为我是你啊。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幸而是和星星说,如果是和暴力女说,大概她会敲破几张桌子以示庆祝吧。
“恩恩。”她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没办法,黄种人嘛,从头到里都黄才算纯种,“然后呢?”
“我和你们不同。”欧阳杀杀对上了她的眼,目光坚定,“西西是逃,你是装傻,我要去追。”即便被讨厌,也一定要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避开了杀杀的眼,但是没有说,只给了她鼓励:“加油啊。”
“星星其实你也可以和我一样的。”
“也去追你的那只熊吗?”她嬉皮笑脸。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欧阳杀杀冷眼杀了过来。
“晓得晓得啦。”她敷衍的应着,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尿遁了,刘三儿都能成功,没道理她不行的。
一个疾跑进当归的人让她打消了仿效刘邦的计划。
“我弟在不在这?”雷煦阳气喘吁吁,额头上微微出汗,明显是方才跑了趟欢场又跑过来的。
“好象还没到杭州。”陆繁星摇了摇头,看他心急的样子,“雷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听到雷煦明不在便想直接奔出去的人在听见后一句时脚步顿了一下,眼光扫过陆繁星,心里想起老二似乎曾经提过这女人会说服人,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到车上我跟你解释。”
上了车才知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某个女孩子向雷老大示爱,被拒绝了,以死明志,被人发现送到了医院,然后强烈要求见见雷老大。
唉,又是一个以死表白的女人。
陆繁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命里带衰,老是碰到这样的女人。
“那你喜欢她吗,雷大哥?”
“怎么可能?!”雷煦阳皱起眉吼,要是喜欢怎么可能那么烦。他这辈子只喜欢他老婆一个好不好!
“有好感?”陆繁星继续问。
“她是我最优秀的学生。”雷煦阳深吸口气,不明白怎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好感是肯定有的,只限于老师对优秀学生好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想歪,一口咬定他是爱她的,只是由于家里有个责任,所以不敢接受。拜托,他以前也在没认清自己的感情的时候风流过,可是都是玩的起的主,哪有象这样的,他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她还死缠上不放。他都头疼死了,所以才去找雷煦明,老二在和女人划清界限方面很有经验。
“对她很好?”
是他听错了吗,她的问句里掺杂了些些嘲讽。
“她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他吼着,再度强调!
哦,那就是肯定的意思了。陆繁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雷大哥,既然你有好感不如就接收了算了。”她打了个呵欠,多简单的事呀。
他手下一滑,差点撞车:“拜托,我是劝你说服她的。你说服我干吗?”
“接收不是很好吗?事情很简单就解决了啊,就如了她的意,你又没什么损失。”
“我有老婆!”他要被气疯了。不,他早就疯了,不然怎么会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正常还找上她帮忙?
“那也很好啊,齐人之美。”她很轻巧的接口,“这不是你们男人都想犯的错误吗?”当年某位功夫老大一句“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可是经典名句啊。
“我不想。”他断然拒绝。
“如果她说服不了呢?你不介意和大嫂之间背负上了一条人命吗?”
“如果说服不了也没办法,我是不会对不起宝宝的。”他很坚决的回答。最坏的打算,就算背上说他怎样冷血的骂名,他也不会任什么破坏他的家庭,伤害他的老婆。
“我知道怎么做了。”上车后,陆繁星第一次笑开。
她知道怎么做了?
雷煦阳被陆繁星推出病房后还在发愣,她真的知道怎么做吗?真的可以做到吗?
在车上,她笑过之后,又教训了他一番什么没意思就不要乱招惹人,有家室就不要乱对其他女人好,风度是孔雀拿来招摇的尾巴,对女人适当尊重就好,不必要捧在手上当她们太会碎之类的道理。
他差点以为是他弟弟上她身来教训他了。即便现在依然心乱如麻,他还是忍不住笑了,或许,她和他弟弟真的会是绝配。
笑过之后,担忧的眼忍不住又爬上病房的门,眼前这关,究竟能不能顺利度过?
病房内。
面色苍白的女子警惕的看着瞅着她笑得很欢的女人,这女人是谁?说客吗?
“如果不能和雷老师在一起,我就去死。”她率先开口,右手也摸上左手的点滴,大有你一劝我我就把这些都拔了的架势。姿势非常标准,看来有跟着电视练过。
“我知道啊。”陆繁星皮皮笑着,踱到她的病床边坐下。
“你、你干什么?”
这个女人在干什么?居然在拔她身上插着的管子,而且动作十分野蛮,拔起针头的时候还带出了许多血。
“帮你啊。”陆繁星递给她一个“你放心,我全部帮你搞定”的笑容,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拔了点滴之后,又去拆她腕上的纱布。
“我不要你帮!”女子尖叫着,把手抢了回来。
陆繁星无所谓的放开她的手:“我刚才来的路上问过你雷老师了,他说他管你去死啊,你爱死就去死好了。”
“不、不可能。”女子摇着头,拒绝相信她的话。不可能,不会的,他对她那么好,不会对她那么残忍的,他只是暂时不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她而已。只要她做过这次,他就会知道她对他来说多么重要的。
“怎么不可能?你没看见刚才我让他不用在这,他表情多开心?”陆繁星挑了挑眉。
“你胡说!”
“你心里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陆繁星觉得好玩的按了按她的伤口,听到她的呼疼声还开心的笑了起来,“说真的,我也觉得你不如死了算了。刚才死干净多好,也不用现在在这受这种苦了。为什么刚才没死干净呢,原因我帮你分析了下,因为你割的是静脉,这个死起来太慢了——”她拿了床旁桌几上的水果刀,放到她手上,又拉她把水果刀比在腕上,“呶,就这里,割吧,相信我,会死的很爽的,死前还可以看见血喷出来的样子,真的哦,不是流,是喷出来了哦!”
女子呆楞在那。她想象过会有许多人来劝她,安慰她,而她会坚持住,不达目的一定抵死不从,可是从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样的场面。
“呀?”陆繁星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不割?喜欢慢慢死?那也容易啊,割静脉好了,多割几刀,效果也是一样的。”她又拉她的手移了下位置。
女子还是不动。
“唉,真难伺候。”陆繁星的语气有些无奈,从她手里拿回刀,“这样吧,我陪你好了,你一刀我一刀的,大家有个伴。”语音刚落,她就在手腕上划下了一刀,血一下就渗了出来,她的表情一点都没变。
女子的瞳孔一下放大。
“怎么?还不够吗?要我一刀你一刀才爽?好啦,大不了我先你一刀。”她说着又在腕上划下个伤口。
女子倒抽了口冷气:“你是疯子!”
“很多人这样说。”陆繁星不甚在意的挥了挥刀,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削了起来。刀上的血沾到了苹果雪白的果肉上,很是妖艳。
她咬了口带血的苹果,手腕上的血染红了她的袖子:“经常听见人这样说。我是疯子你是什么?拿自己命来搏这些东西就不疯了?”
她嚼了几口:“我有个朋友是写言情的。她最烦你这种女配角了,说是垃圾作者拿来凑字数的。我想想也有道理,一本书那么多字,光靠男女主角谈恋爱怎么撑的起来,虽然你们存在还是有意义,但是我还是很讨厌。很厌恶。”
她笑容一收,寒下脸来:“你知不知道不管配角怎么自杀都是改变不了结果的?只是让人讨厌而已?”
“可是、可是我们又不是活在小说里!”女子鼓起勇气顶了她一句。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太疯狂了,好象随便激一下就可以杀了人再自杀的那种。
“我也可以让你活在小说里啊。”她粲然一笑,“病房杀人案也不错,还能上社会新闻的。要么就说我们两个搞GL,不被社会接受,所以只有殉情这条路。”
“你、你……疯子!”
“换个名词啊,听腻了。变态什么也满好听的。”陆繁星很无奈,换点新鲜的才好玩呀。
“你、你……变态!”
真是容易管教的孩子呀。陆繁星觉得很满意的又削了个苹果:“你知不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就是要他内疚一辈子!”女子心中其实早在割下脉那刻就为疼痛动摇了,此时还在犟嘴。
“对对对,他会内疚。”陆繁星把苹果递过去,“你每年忌日他会内疚下,最多再初一十五给你烧烧香,其他日子他就抱着他的亲亲老婆亲啊摸啊,这样又那样。”
女子脸色更雪白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活得好好的。起码要比他老婆好。天天打扮的比他老婆漂亮在他面前晃,要比他老婆懂事,比他老婆懂他,比他老婆体贴,比他老婆更不为难他,要耍阴才会赢嘛。”陆繁星暗暗吐了吐舌头,如果被雷煦阳知道他在怂恿她追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她相信这个女孩子总会被她说服的,只是时间长短罢。因为,生命总是会自己给自己找出口。
久久,久久,有很细微的声音,不确定的响起。
“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么长时间了,到底解决了没?
雷煦阳烦躁的来回踱步。
“哎?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穿医生袍的长发男子走了过来。
他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打招呼的是正在医院值班的小顾。因为跟雷煦明去过几次当归,也算熟悉,就把这丢脸的事情说了一下。
“星星在里面?”小顾的脸色一下变了。
“恩。”雷煦阳感觉奇怪,还是点了下头。
小顾一转身就用力捶病房的门,根本不管别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开门!快点!不然我踹进来!”
“来啦来啦,真是的,催命啊。”
门一打开,小顾就看见了陆繁星无赖式的笑脸,还抬起一只手和他打招呼:“呦!”
呦你个大头啦。小顾理都不理她,径直拉出她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果不出他所料的让他看见了让人看了心惊肉跳的艳红。
“你!”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想好好教训番,又不能不管她的伤,只有吞下一连串的脏话,拉了她完好的手往护理站走,“跟我来。”
雷煦阳疑惑的目送他们远去,将视线调回病房时,就看见女子对他扬起了坚强的笑容:“我会活得好好的,你等着。”
没来由的,他打了个冷战。
这事,这样算是解决了吗?
医生休息室。
“痛啦痛啦。”陆繁星呼呼喊疼,希望可以勾出眼前这个一脸铁青的男人的同情心。
“痛死活该。”小顾撂下狠话,手上的动作却轻了,“又是两道疤,加上你以前的,你的手腕上都可以弹琵琶了。”
“也算民族乐器啦,作为中国人时时将爱国放在心上是应该的——痛痛痛!”
加大的劲道成功止住了她的胡言乱语,小顾低着头处理她的伤口,并不看她:“我叫同事帮忙打电话叫西西来接你了。你上次答应过我们……”
“啊——”陆繁星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正好打断他的话,“怎么有点想睡觉了。”
小顾抿了抿唇,放弃和一头牛打交道:“你先躺着吧,西西来了我叫你。”
雷煦明一下飞机看见了手机上的留言,急匆匆跑到医院就看见雷煦阳一脸放松后的疲惫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怎么样?”他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病房紧闭的门。
“不晓得怎么样,好象是解决了。”雷煦阳身子前倾,双手支在膝盖上,搓了搓脸,虽然那女生眼里的坚决还是有些吓人,但是起码不会闹出人命来,“不要告诉你大嫂。”
听说解决了,雷煦明松了口气,笑了出来:“你还知道不要告诉大嫂啊。”
“我并没有对不起她。”雷煦阳从手间猛抬起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只是不希望她担心而已,你干吗说的好象我做了什么事一样。”
“已婚男子,请自觉和其他未婚女性保持一米以上距离。”他双手插到裤袋中,镜片后的眼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语气认真。
“好了好了,你之前已经有人教训过我了。”
“谁?”这么英雄所见略同的?
“你那英俊潇洒雪白干净的丐帮帮主。”拿他当儿子教训啊,怨念。这么有共同语言,不结拜都该结婚了。
“你碰上她了?”
“去找你,正好碰上她,死马当活马了。”不过也亏了有她,他很感激,“对了,她刚才手腕割破了好象流了很多血……”雷煦阳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被一双手抓住衣领提了起来,一张带了几分不解几分紧张几分怒气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你的人自杀会是她流血?”
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是他那个向来浅浅淡淡,有什么都爱压在心底的弟弟吗?
雷煦阳迷糊了,忘了去计较“你的人“这类倾向性太重的话,但还知道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小顾把她带走……”依然还是话没说完,抓着领子的手瞬间抽走,他跌回了椅子上。
“喂……是我……是的我在医院……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医院门口?好,我马上过来……”
雷煦阳茫然的看着打着电话越走越远的雷煦明的背影。
眼前的这个焦急打着电话的,是他的弟弟吗?凡事都三思而后行,讲究人与人之间距离的那个弟弟?
雷煦明的背影消失在走道的拐弯。
雷煦阳从震惊中慢慢缓了过来,棱角分明的古铜色脸庞上浮现了笑容。
只是朋友?
骗鬼去吧。
夜晚的医院门口,并没有太多的人往来。
他快步走出楼梯,就远远看见了门口伫立着的那三人身影。
小顾最高,白色的医生袍也很是显眼,欧阳东西的橙色头发,在夜色里也可以当光标看,可是他的眼睛在第一刻捕捉到的,是站在他们中间那个不高不亮,素素绑着辫子的人。四目相触那瞬间起,他的目光就没停开过她。
他疾步走了过去。
她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些发青。
好象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一步二步三步——
“伤怎么样?”这个问题好蠢,缠了那么多纱布还隐隐透出红色,明显是伤的不轻。
四步五步六步——
“痛不痛?”这个问题比上个更蠢,想知道痛不痛不会自己去割着玩玩?
七步八步九步——
“怎么会搞这样?”恩,这个问题还算有点脑子,可是解释起来可能要点时间,她又好象很需要休息的样子。
十步十一步十二步……
他脑子里飞快的闪着各式的问题,可是当人真的站到了她面前,那么近距离的看她失了红润的脸色,看她缠的厚厚的手,所有话就梗在了咽喉,只感觉有根细线缠住了他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痛而难以呼吸。
“呦!”她眨了眨眼,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先抬起手学阿拉蕾打招呼。
他喉结动了动,想压下从胸口涌上的烦闷,未遂。
“什么时候从南京回来的?”
“……刚才。”他出声含糊。
“安啦安啦,我已经帮你哥哥搞定了。”她大拍胸脯,大有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的架势,不过马上在小顾一记白眼下乖乖放下了手。
“怎么会这样?”他的眼滑落到她的手上。
“这个啊,刚刚和你哥哥学生抢苹果吃,不小心就这样了,太灵异了。”她又痞痞笑了起来。
他的眸色加深。这样的说法,谁会信?不过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车来了。”小顾搂上她的肩,引她看停到他们身边的TAXI。
“那我先走了。”她抬起手轮流动了动手指,“bye。”
身体里那股突如其来的闷恼情绪是何种成因,他无法去分析探讨,只是不觉往前跨出一步,拉住了她跨进TAXI的身子:“不如我送你?”
“耶?”陆繁星有些意外。
“让西西送她,我有话跟你说。”小顾拉开他阻挡她的手,将陆繁星塞进出租,关上了门。
“什么话?”他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即便体内沉闷之气凝结,出口的话依然平静无波。
“星星有抑郁症。”
“什么?”他一震,突兀的转头看他。
小顾神情严肃:“所以如果不能给她安全感,不要随便招惹她。”
车子奔驰在夜里。
——星星有抑郁症。死亡对她来说,是种快乐。
所以上次她拉了那个女孩出门并不是说服,玩命的意思就是真正找死?这次,恐怕也是这样。
——我遇见星星的时候,她饿了好多天,在乞讨。她没有亲人,没钱办健康证,大学毕业证书也没拿到,找不到工作,只有去乞讨。我们大概很难想象,究竟要饿到什么程度,才会放下人的尊严去乞讨。
所以小顾才会每次听到星星说到自己是乞丐就发火吧,因为那段过去,对她来说,是灾难,小顾希望她忘掉呀。他也希望。
——她的那个破烂手机是她死掉的朋友留给她的,似乎是让她帮一个忙,所以她才会活下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手机不见了,就要小心了。怎么?难道你都没发现她是有准备的把每一天都当生命最后一天过吗?
他真的没有发现。只知道她总是想做什么就马上去做,好象怕会赶不及一样。在凤凰是,去上海也是。
她那曾经让他羡慕不已率性之后究竟是什么?
雷煦明胸口倏地像是被拉扯般紧缩
——所以如果不能给她安全感,不要随便招惹她。
招,打手势叫人来;惹,招引,挑逗。
妈的,只是朋友,说什么招惹?
他闷闷捶了一记方向盘。
真的只是朋友吗?心里明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话。如果只是朋友,那你在烦什么,看见小顾搂她的时候,怒什么?
他喜欢过人!他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好不好!
该是,该是没见到她的时候想见她,见到了还是觉得看不够,在她身边,心跳就会不自禁的加快。
而对陆繁星,没见的时候想见,有。
见到了觉得看不够,没有。
心跳加速,更没有。
在她身边,只是……只是觉得很舒服,舒服的不想离开而已……
可是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听到她受伤的瞬间,那翻天蹈海般涌起的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失去冷静的混乱情绪是为了什么?那只有“为什么会是她受伤”这个认知无限扩大,刹那占据他所有情绪,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何自己会如此心烦意乱?
震动了许久的手机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随手将蓝牙耳机塞到耳中,按下通话,低沉的出声:“喂。”
“喂?”那边传来熟悉的女声。
车子一个急刹,他紧张语道:“怎么了?伤口又出事了?还是出租车有什么问题?都怪我,当时应该坚持送你的。现在在哪里?”
“……”那边人似乎被吓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被一把无形的大锤狠狠锤了一下,脑子在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繁星不会这样叫他,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个他曾经深深恋了五年的人,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以为终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可是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为什么会那么久没想起她?甚至在接到电话听到声音完全都没想起她。
“喂喂喂?怎么搞的?雷你还在吗?”
他定了定神:“在。”
“我下个月结婚,你有没空来?”
“有啊。”他浅笑,知道不是繁星出事让他松了口气,她的结婚也没有勾起他多少感觉,“不过哪有人要发喜贴问别人有没空的,都是发了喜贴就做数的,别人不到只好自认倒霉。”
“哎呀,跟你学的,先问清楚,省得浪费喜贴的钱。”她爽朗的笑开。
他笑了一声。
“那我让苏到时候把帖子带给你。”
“好的。”他在和她道别后收线,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放下车窗,让冷空气灌进了车内,冷却他纷乱的脑子。
他闭上眼再睁开,双瞳都清明了不少。
繁星。繁,星。
这样念着她的名字,心跳依然是平平的,可是贴近心口的地方明明有什么燃烧了起来,在这样的冷夜里格外温暖。
喜欢那个人之前,心一直是空的,所以一眼看见之后,就被倒满了,满心满眼就都是她,容不了其他人。爱的很汹涌,于是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她。
繁星不同。
繁星是一点一滴渗进来,一点一滴的将原本的那个人挤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爱情这条路,很多时候都没有直达车,或许那天在公交车站遇见她,就意味着他该换乘的那路车姗姗来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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