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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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有过,那个时候比你年纪还小。后来朝堂变故,被迫到梁州就藩,去而不得返,人家便嫁了人。我后来觉得孑然一身也甚好,就没想过要娶亲。”说完,梁王无奈一笑。

两个人又回到桌前坐下。

梁王神色一改,又问:“如今徐敬业已除,淮王大势已去,你是如何打算的?”

徐敬业便是当年亲手杀害先储夫妇的凶手,如今他终于死了,让梁王十分痛快。

“倘若你有与他一争四海九州之心,大可现在出手,淮王正深陷水火没了锐气,你此去雪中送炭,他定然唯你马首是瞻,然后再联络吴王。虽说直取帝京有些风险,但是我们以横水河为界养精蓄锐,与他两分天下,待时机成熟再挥师北上,也不是不可。”

子瑾沐在月色中,半晌不语。

梁王皱眉:“郁儿,你可是因为闵姑娘,受制于尚睿?”他知晓尚睿留书给子瑾之事。

子瑾侧了侧头:“六叔,我曾经的确有过与他一争之心,他虽然未曾亲手杀了皇爷爷、父王和母妃,可是这一切皆是由他而起。”

太子府几百号人,一夜俱灭;当年朝中维护先储的忠臣,非死即贬;梁王在梁州那样的荒凉之地,孤身只影;喻晟一生颠沛流离,死后坟前连碑文也不能写;夏月至今背负着逆臣之女的罪名,不敢以真名示人;他耳聋不能闻声,甚至拖累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辱。

“可是这么做真的对吗?”他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郁儿你心纯至善,可知这世上许多事情并无对错,只有胜负。成者为王,败者便为寇。你如果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并非要步步退让,而是要成为胜者。待你羽翼丰满时,拿出尉尚睿所需之物,他定然会欣然换之。”

子瑾缄默不言。

夜幕中的下弦月渐渐被飘过的云层遮住了,眼前的光线也随之暗淡下来。他一直不喜欢黑,于是起身将廊下的灯笼点燃,挂在了柱子上。

他愣愣地盯着灯笼里的光,半晌后又回身对梁王说了句:“我想我是错了。”

梁王诧异:“郁儿,何出此言?”

“若是没有我一时意气,南域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不,”梁王断然反驳道,“这都是淮王、徐太后、徐敬业还有尉尚睿共同酿成的苦果,你何错之有?”

他起身,对着子瑾说:“你以为没了你,淮王就不会谋反了吗?他之前迟迟找不到你的时候,就曾多次试探我,还专心挑选了一个替身假冒你。他不需要你,只需要尉冉郁这个名字,哪怕当年你就死了,他一样可以任意得逞。他原本就野心难驯,和尉尚睿这一仗,早迟而已!”

子瑾看着梁王说完这些后,静静地又将视线转到身前的灯笼上,橘色的灯光从纸里透出来,照着他的侧颜,如无瑕的白璧一般。

“以前我的一位先生问过我,何为天下之道。当时我尚且年幼,答的是义,君子以义为上,天下间以邪攻正者必亡,所以天下之道乃大义。”子瑾喃喃自语道。

“那此刻呢?”梁王走到灯下。

子瑾并未答他,只是将今日送菁潭路上的所见告诉了梁王。他说得极慢,断断续续,用字也极其简单,却让旁人听来有一种莫名的沉痛。

梁王闻言哀叹一声,又回到桌前自斟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这时,一只蛾子蹿到了灯笼里面,扑哧扑哧地,扇着翅膀跟瞎子似的在里面横冲直撞,火苗闪烁不定。

子瑾取下灯笼,吹了火,将蛾子放了出来。

就在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之时,那轮下弦月又从云层里突然跳了出来。

子瑾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着梁王说道:“若是此刻再问,我会答,幼孤得长,众不暴寡,耆老得遂,父子相保,这才是我想要的天下之道。”

他说这席话的时候,神色并无波澜,语气十分平静,整个人站在夜幕下皎若明月,身似芝兰,竟然不似尘世中人。

此刻已是深夜,本来他已经盥洗准备歇下,辗转反侧后着了衣裳来此喝闷酒,因为不见外人,并未绾发,便任由一袭青丝披在身后,夜风拂来,发丝微动,竟然给人一种要奔月而去的错觉。

“你真是和先储当年一模一样的性子。”梁王说完后,看着手中空杯,浅浅叹了一口气,“那你又如何得知尉尚睿便是明君?”

“九叔在信里,不但许了为父王正位,还喻晟清白,还对我提到了大道之行,当时我心念着夏月的安慰,并未放在心上,今晚回想起来,竟然觉得如同知音一般。”

梁王见状欲言又止。

子瑾垂眸道:“我知道,他对我不过一半真情,一半假意而已。”

“你看得清就好。”梁王说。

“我在锦洛有位恩师,名讳齐安,是个让我十分敬佩的人。”

“淮王身前的那位齐安?”梁王诧异。

“是的,他就是当时问我何为天下之道的那位先生。当年他听完我的回答后,只叹我太年轻。如今,六叔大概不知道,他已辅佐九叔。齐先生身负绝学,孤高难测,但是他却决心将此生托付给九叔。我不了解九叔,却了解齐先生,所以,”他看了看梁王,“我想试一试。”

梁王握起拳头,轻轻捶着额头,半晌不语。

夜风又再次袭来,微微拂面,带着冰凉的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王开口道:“那就试试吧。”

子瑾说:“若是选错了,我死不足惜,只是拖累了六叔。”

梁王一笑:“我一个人本来了无牵挂,有什么可拖累的。在你父王一事上面,我后悔了整整十年,经常夜半难眠,只恨自己那时没有为他在朝堂上以死相搏,却苟且偷生至此,如今幸好有你,让我能重来一次。”

说完这席话,梁王曲臂,手肘支在桌面,摊开手掌。

子瑾见状走近后,以右掌击之,再将它紧紧握住。

梁王一边点头,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沉沉地拍了拍他的肩。

第十一章 江边明月为君留

帝京康宁殿内,尚睿读着齐安传回来的消息,信写得极简单,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感情。齐安的一手蝇头小楷,在仓促奔波的情境下也写得十分漂亮,信中有一行字——徐敬业自缢于风回镇,尸身已送还徐家军。

尚睿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心中竟然十分平静,无喜无乐,不悲不哀。他终究还是亲手将徐敬业送上了这条路。

然后,他去了太后的承褔宫。

太后并未歇下,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早,又总是睡到半夜就醒了,现在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去佛龛前念经。

从上次争执后,她一直对尚睿拒而不见。

如今得知尚睿突然子夜前来,已在殿外等候,她心中已经有了些预感,草草换了衣服便叫他进来。

尚睿进门刚刚坐定,便将徐敬业的死讯告诉了她。他觉得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比太后听着别人带来的消息好。

太后呆愣着,静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皇帝切莫忘了你对哀家的承诺。”说完这句,拿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尚睿点点头。

太后无声地哭了半晌,待眼泪擦干后,顿了顿,清了一下嗓子:“这春日里天气好,哀家想去舜州的行宫住一住。”

“如今南边未定,怕是路上遇见刁民冲撞了母后,不如再缓缓。”

“哀家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可怕的,过去这京里的魑魅魍魉都奈何不了哀家,何况区区刁民。”

尚睿淡淡道:“儿子不孝。”

太后冷笑一声:“你留着哀家一条命已经是孝顺至极了。”

尚睿知道太后性格执拗,越劝越讨不着好,便不再说。

他一停下来,气氛更加不好。

太后又说:“哀家走后,你也别太惯着皇后。王家人该管就管,你别宠出第二个徐家来。”

“儿子谨记母后教诲。”

他在夜色中出了承褔宫,绕过了流波湖,漫无目的地走着。后面跟着的内侍和宫女都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好远远跟着。明连走上前替他掌灯,也被他拒绝了。

天空乌黑无光,一颗星星也没有。

夜已深,各处都熄了灯,只能远远看到角楼上还亮着光。

此刻不知为何,他仿佛有种这漆黑的宫墙内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夏月跟着李季学医学了好些天了。她刚开始还有些消沉,后来一心扑在替子瑾治病这件事情上。

暗处的姚创看在眼中,也放下心来。

他没想到尚睿上次的方法十分见效。一软一硬的两句话,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夏月的软肋。

李季本来就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教起人来也是不含糊。夏月将子瑾的症状详细地写了下来,他粗略地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最入门的开始教。

他讲的那些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十五别络、十二别经……夏月之前就略通,所以学起来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再来,他一边教各条经脉的规律,一边教她用针。

李季说:“古法多以纯金、纯银制作针。金针一般八分金两分铜。柔软易弯,若非修行内劲,一般人无以得用,但是对急症重症,好于银针。”说着,他将几种针展开给夏月看,“而银针施针的时候,可以凹面弯曲推进而不折断,可用于较深的穴位。”

“我还见过铁针。”夏月想起以前穆远之的针。

“对的,用的是马嚼子上的那块纯铁,叫马衔铁。”

“其他铁不行吗?”夏月问。

李季摇头:“铁中金有伤人的锐气,《本草》里有记载,以马属午火,火克金,所以金气已除,才可用在人身上。”

两个人在书房里,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李季见夏月还想继续,便说:“闵姑娘,学医切忌急功近利,还是慢慢来得好。”

夏月被人看透心思,不禁有些羞愧,只得拿着李季给的医书告退。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先生那日为何突然应允我,愿意教我医术?”

李季不太会和人打马虎眼,便直说:“我也是受人所托,并非一时大发善心。”

夏月从李季那里回来,却见荷香坐在屋里,神色不定。

“怎么了?上街前都好好的。”夏月问。如今她是被软禁起来了,出不了李季府,好在荷香还可以随意进出。

荷香眼中蓄着泪,抬头说:“小姐还记得以前在翠微楼唱曲的余家姐妹吗?”

“余音儿和余画儿?”夏月自然记得。

“今天我上街遇见余音儿在街上喊冤,拦了一位大人的轿子,说要为她姐姐伸冤。”

夏月预感不妙,忙问:“她姐姐怎么了?”

“我远远听着她说她姐姐被王淦强抢回府,然后又被他活活打死了,她告状无门,这才上街拦轿申冤。”

夏月听见王淦那个名字,心中像被针蛰了一般,嘴唇抖了起来:“王淦也在帝京?”

荷香没有注意夏月的脸色,擦了一下眼泪又说:“应该是吧,听余音儿说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余音儿拦的是谁的轿子?”

“我倒不知道,只是那个大人也不是个好官,他先还说要给余音儿做主,后来听说对方是王奎之子便怂了,还责骂余音儿,说她被人买通了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污蔑王家,污蔑皇后。”

夏月听着,拳头握紧,久久不言。

荷香又问:“王淦真的是皇后的亲戚?”

夏月冷笑一声:“那自然是错不了。”

荷香怕她饿了,拿出刚才从街上买回来的点心,又斟了一杯热茶。

夏月擦了手:“后来呢?”

“后来那大人的侍从将余音儿掀到一边就走了。倒是旁边有好心人,凑了一些银子给她。我不敢上去怕给小姐惹事,就将小姐给我买东西的碎银全部托旁人偷偷塞给她。结果,她都没要,她说她不稀罕银子,她只希望这青天白日下还能有个公道。”

荷香说完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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