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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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令一出,宋军诸将无不大惊,林梦石急登城道:“如此一来,合州岂不破了?”
梁文靖道:“鞑子全力攻打北门,若是死守,必破无疑,须得设法,先行泄去他的气势。”
林梦石道:“万一……”
梁文靖截口道:“敌我两军鏖战两日,均已是强弩之末,鞑子皇帝如今孤注一掷,和我豪赌,既是赌博,岂有必胜之理?狭道相逢,将勇者胜。”
话音方落,城上露出一百来尺的大口子。蒙军锐卒纷纷登城,但见宋军纷纷后退,正要冲杀,忽见迎面一阵箭雨射来,两侧刀剑长矛蜂拥而至。
蒙哥眼见城破,正觉欢喜,忽见登城士卒纷纷坠落城下,要么被射成刺猬,要么变成无头死尸,不由转喜为怒,喝道:“怎么回事?”话音刚落,缺口已被宋军封上。
不一时,又见城防出现缺口,蒙军再度登城,但只须臾,又被弩箭刀枪截杀。如此反复六次,蒙古大军损失惨重,抑且死者尽是军中勇士。蒙古大军气为之夺,攻势为之一顿,许多士卒虽至城下,却没了登城的勇气。
梁文靖乘机发令,滚木擂石如雨落下,势如归元一击。蒙军死伤惨重,士气陡然崩溃,纷纷后退,六个万人队前推后涌,乱作一团。四十五部宋军将士见状,气势一壮,齐声呼啸,偌大一座合州城,便如一头硕大无朋的洪荒玄龟,披着淋漓鲜血,向着苍茫大江,引颈长鸣。
蒙哥见势目眦欲裂,连杀败卒,兀自难挽颓势,情急之下飞驰而出。一干侍臣不及阻拦,他已直透军阵,赶到城下,挥鞭抽打士卒。蒙军见状,纷纷掉头,重又迎着矢石,冒死向前。
梁文靖见蒙军溃败之际,士气蓦然转盛,微感诧异,凝神细瞧,只见一名蒙古将军身着华铠,痛鞭名马,神威凛凛,一路驰来,身前的蒙古军阵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喊,风吹长草般被剖成两半。
梁文靖遽然一惊,腾地站起,蓄足内力,挥臂喝道:“一一部,弩炮伺候。”
机栝相交,嘎吱闷响,矢石带着一股疾风,向蒙哥射到。蒙哥心头大震,欲纵马闪开,但城头弩炮齐发,又密又急,一枚飞石迎面打倒,蒙哥避无可避,只得将缰绳一提,坐下名驹人立而起,被巨石击在胸前,当即毙命。蒙哥却为那绝大冲力带得飞出五丈,一个筋斗,倒栽而下,势犹未绝,又滚出五尺,方才停住。
这时间,忽见人影一闪,却是伯颜赶到,见状心胆欲裂,勾住马镫,俯身将蒙哥抱起,向本阵飞奔。
梁文靖见状,再发号令,弩机引满,矢石呼啸而至。伯颜将随手长刀反手一轮,刀石相击,火星四溅。伯颜虎口迸裂,长刀脱手,一个筋斗载落马下,但他终究了得,着地两翻,复又站起,抱着蒙哥发足狂奔,疾逾奔马,待得第三轮矢石射至,他已去得远了。
鸣金声响彻合州上空,蒙古大军终于如潮水退去。
梁文靖凝视渐渐消失的白毛大纛,一阵说不出的疲倦涌遍全身,不禁叹了口气,举目一望,只见时已入暮,落日残照,映得江天如血。
蒙军渐渐退尽,人喧马嘶再也听不到了,只余残弓断矛,胡乱抛掷在被浸透鲜血的山坡上。梁文靖只觉头脑里空空的,四周寂静如死,仿佛天地之间,已只剩他独自一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有人道:“千岁,还有什么号令?”
梁文靖回过头,却见胡孙儿满头大汗,呆呆立在身后,不觉一阵莞尔,叹道:“传令诸军,收兵回营!”
胡孙儿听得这话,始才确信当真胜了,不由得心中狂喜,拍手大笑,刚要转身,不料双脚一阵虚软,一个筋斗栽下楼去,幸得他身手矫健,凌空变势,翻身落在一匹马上,那马骤然受惊,惊嘶一声,沿着城墙飞奔起来,只吓得胡孙儿哇哇大叫,连骂“畜生,畜生”。城头将士无不绝倒,“哈哈”、“呵呵”笑成一片。
梁文靖也笑了笑,转过身来,负手眺望那大江落日,孤鸿远去,忽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都结束了,爹爹。”
金帐内外,大将、谋臣、妃子,密密麻麻跪了一地。蒙哥躺在毛毡上,头边坐着他最美丽的色目妃子。一名蒙古大夫端着和了羊乳的药膏,在他身上细细涂抹,刚刚涂上,又被鲜血冲开。
忽而,阴风惨惨,从帐外呼啸而入,灯火忽明忽暗,缥缈不定,蒙哥微微一震,忽地两眼睁开,那大夫吓了一跳,失手将药打翻在地,乳白色的膏药涂得一地。
蒙哥只觉周身无力,眼中朦朦胧胧,满是憧憧人影,张口欲呼,却无法出声,他似乎能够看到乃蛮旧地,那里草原无限,牛羊如云,斡难河哗哗啦啦,蜿蜒流淌;又仿佛看到,南俄原野上,血一样的落日下,骑士们向着西天纵情歌唱;他还看到,中原大地山峦起伏,烽烟四起;西征的大道上堆满了色目人花花绿绿的头颅……
到了得意处,他从扭伤的脖子里发出“咝咝”笑声。刹那间,眼中景色又是一变,白骨成山、血流成河、合州城下无尽的尸体,蒙哥不觉一惊,头顶剧痛难忍,眼前一块落石从天而降,越来越大,势如泰山压来,蒙哥惊得浑身颤抖,喉间发出凄厉的鸣声,只听得众人毛骨悚然,不敢动弹。
良久良久,蒙哥终于平静下来,一名妃子壮着胆子,探他鼻息,蓦地脸色惨变,晕了过去。大夫一惊,伸手摸去,但觉蒙哥面颊冰冷,已无气息。
这时间,帐外寒风更厉,帐内的灯火挣扎数下,终于熄灭。
梁文靖饮完杯中烈酒,看着王坚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蹒跚离去,回想这两日的战事,真有隔世之感。
下首众将已喝得醺醺然,陶陶然,不知身在何世。吕德忽地一拍桌子,高声歌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诸将听得精神一振,禁不住齐声和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林梦石踉跄站起,接阙长歌,声若金石,慷慨激烈,“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诸将欢然应和:““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气势豪壮,欲吞山河。
唱到这里,堂上倏地一静,众人皆望向梁文靖。“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这一句自当由他来唱。
梁文靖微微苦笑,也不作声。
吕德酒意上涌,举杯大声道:“千岁此次返回临安,若有用得着吕某的地方,只消一纸文书,吕某必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梁文靖未及答话,林梦石已叫了起来:“哪里话,还叫什么千岁,淮安王用兵若神,天纵英明,抵得上十个藩王、十个千岁。”
大将们纷纷叫道:“不错,只须万岁爷一声号令,臣等便东下临安,横扫两淮,夺下那个龙庭,然后北伐中原,收复旧土……”大厅中一时间载歌载舞,喧哗不尽,梁文靖望着诸将那一张张欢喜的脸,不知为何,心中却寂寞起来。
这轮酒喝至子夜方散。梁文靖踱出门外,忽听有人禀报:“刘劲草、胡孙儿求见。”
梁文靖不待那人回报,快步赶到前厅,却见二人正立在门外候见,见他亲自出来,均是讶异。刘劲草摇头笑道:“千岁的作为,总叫人意想不到。”
梁文靖也笑道:“二位入府谈话吧。”
刘劲草道:“罢了,既然千岁出来,我二人便不进去了。今日来,却是向千岁辞行的。”
梁文靖一愣,道:“这是为何?二位如此功劳,不日必可为官为将,尽享荣华的。”
刘劲草摆手笑道:“我师徒本是山野莽夫,此番出世,只为苍生。如今大战已毕,重围已解,自当引去。至于为官为将,哈哈,刘某本就没有这个能为,何况还断了一条胳膊。至于小徒,一副猴子脾气,更不是作官的材料了。”
梁文靖不觉默然,胡孙儿嘻嘻笑道:“千岁大人,将来你若作皇帝作累了,不妨来峨眉山耍子,我定然偷了上好的猴儿酒,跟你好好喝一场。”
刘劲草又好气又好笑,伸出独臂,狠狠给他一巴掌,骂道:“死猴儿,千岁便作皇帝,也没有作累的道理。”
胡孙儿哈哈大笑,师徒二人向梁文靖齐齐唱了个喏,转过身子,嘻嘻哈哈,飘然去了。
梁文靖呆呆望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耳边忽地传来哭声,初时细微难辨,渐渐清晰起来,化作呼天唤地的哀号声,或泣丈夫,或悲儿孙,或哭父亲,或伤兄弟。
梁文靖静静听着,一股难言的悲怆也随那哭声,如潮水一般在心头涌动,蓦然间,他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顾众目睽睽,向着那苍茫夜空,放声痛哭。
夜色如墨,一匹跛马若隐若现,凄厉的嘶鸣在夜空回荡。
阿术跨在马上,眺望着合州城暗淡的灯火,一双眸子如夜里寒星,闪闪发亮。
辚辚的车马声自远方传来,伴着呜咽的马头琴,有人正唱着哀恸的挽曲:
“大草原的鹰,你从太阳升起的地方飞起,遮蔽天空,笼罩大地,豺狼拜伏,黄羊颤栗。河水哦,你为何濡湿他的羽毛;高山哦,你为何阻挡他的去势;闪电哦,你为何劈断他黄金的双翼;悲伤呀悲伤,海子溃决了,淹没草原,阴山崩塌了,变成平地,伟大的长生天啊,你为何召回你骄傲的儿子……”
阿术听得出神,忽有人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叹道:“走吧。”
阿术并不回头,手指着城东山坡,涩声道:“伯颜大哥,爹爹就死那里。”
伯颜轻轻叹了口气。
阿术蓦地掉过头,问道:“伯颜大哥,我们还会回来么?”
伯颜一怔,目有厉芒闪过,重重一点头,扬声道:“当然,我们还会回来!”说罢这句,他挺胸拔背,仰天长啸,啸声远远传出,三军皆惊。
一声啸罢,伯颜勒转马头,与阿术一道,迎着如晦风雨,投入无边的黑暗里。
又是一个清晨。大江东去,逝水滔滔,翻滚激荡,永无休止。江边重峦若奔,千嶂竞秀,叠青泻翠间,偶尔吐出一点红叶,分外醒目。
梁文靖背着包袱,青衣磊落,漫步江畔,望着那千古江山,只觉前程如梦,神朗气疏,不由得纵情高歌:
“江行几千里,海月十五圆。始经瞿塘峡,遂步巫山巅,巫山高不穷,巴国尽所历。日边攀垂罗,霞外倚穹石……”
这一路落拓放歌,不消片刻,已到江边码头,但见风帆处处,桅杆林立,缕缕炊烟,从船头升起。
近处船家见梁文靖行旅装扮,一位老者迎上笑道:“客官要坐船么?”
梁文靖笑道:“不错。”
老者笑道:“不知客官要到哪里?”
梁文靖听此一问,忽觉前途如谜,心中迷惑起来,喃喃道:“是啊,离了这里,又到哪里呢?”
那老者会错了意,笑道:“去哪里?哈哈,咱们这里的船只到夔州,客官若还要东下,就先乘小老儿的船,再到夔州换船。”
梁文靖奇道:“这是为何?”
老者道:“三峡滩险水急,没有弄潮翻江的能耐,万万不敢涉险,小老儿寻常水流滩涂还能应付,若要入峡,还没这个本事。”
梁文靖听得有趣,但觉左右漫无目的,不如买舟东下,便笑道:“不知到夔州要多少银子?”老者笑道:“不知道客官是包船,还是与人同乘?若是包船,需要一两银子,若与人同乘,自当视人数多少而定。”
梁文靖怕停留太久,遇上合州来人,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老者道:“还是包船吧!”
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我出十两银子!这船我包了!”梁文靖闻声一震,叮的一声,手中碎银跌在岸边青石上。
那老者赔笑道:“小老儿做生意,讲求信誉,所谓先来后到,这位客官已经包了……”
话未说完,那女子气呼呼地道:“二十两。”那老者不觉一愣。
那女子冷笑道:“怎么,还不成,好呀,四十两!”老者额上不由渗出汗来。
梁文靖缓缓转过身来,苦笑道:“玉翎,你何苦跟我作对?”
却见萧玉翎俏生生立在江边,白衣黛发,玉貌花容,迎着习习江风,襟袖飘摇,宛如江神水仙,不染点尘,听得梁文靖之言,忽地柳眉一挑,冷笑道:“谁是玉翎,玉翎是你叫的么?”
梁文靖怔然道:“玉翎,你……”
萧玉翎呸了一声,捂住双耳,大声道:“你什么你,你说什么,我统统不听。”说罢便快步上船。
梁文靖心知若任她去了,势必抱憾终身,情急之下,伸手便拉。萧玉翎一反手,打在他腕上,梁文靖吃痛缩手,展步挡在她身前,急道:“你听我说……”萧玉翎却不由他分说,一掌拍到。梁文靖忙又闪开,但萧玉翎一收手,他又拦在前面。
萧玉翎怒道:“赖皮鬼!”拳脚飞起,梁文靖又闪过。但萧玉翎一但动步,他又拦住。如此来来往往,纠缠十来招,忽听裂帛声响,梁文靖躲闪不及,一片衣袖被萧玉翎撕了下来,刹那间,小臂上一圈牙印赫然在目。
萧玉翎望着那牙印,不觉一怔,猛然间,石牢里的旖旎光景一幕一幕,闪过心间,任她在倔强十倍,也不由得心湖生波,泪涌双目,。
梁文靖见她神不守舍,泫然欲泣,顿时慌乱,忙道:“你别哭,我不躲了,你要打,尽管打就是。”说罢挺胸闭眼,摆出任你打骂的模样。
他越是如此,萧玉翎越觉伤心,猛地放声大哭,边哭边骂道:“死呆子,臭呆子,都是你害我伤了师兄,我回不去了,师父,师父也不会要我了,不会要我了……”
她哭得凄切,梁文靖也觉眼中酸涩,蓦地心血一涌,大声道:“他们不要你,我要你的!”
萧玉翎哭声顿止,默然一阵,忽地一抹泪,抬头啐道:“谁希罕你要,你击毙大汗,威震天下,正好回临安当什么皇帝,坐什么龙庭,我一个小小的蒙古女子,又算什么?”
梁文靖叹道:“你还不明白我么?一百个皇帝,一百个龙庭,在我梁文靖心中,都及不上萧玉翎一个!”
萧玉翎娇躯轻颤,瞥他一眼,咬了咬嘴唇,轻哼道:“油嘴滑舌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但我是蒙古人,二师兄也是蒙古人,蒙古人害死你爹,你就不恨我?”
梁文靖摇头道:“我昨夜听百姓痛哭。突然想到,合州城里死了许多宋人,合州城外又何尝没死许多蒙古人,虽是异族,但他们也有妻子儿女,也有父母兄弟,却落得血染异乡,尸骨难收。“自古战者为凶器”,我一人的小恨与这天地间的大悲一比,又算得了什么?”他说到这儿,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叹道,“既然如此,我还恨你什么?”
萧玉翎目不转睛望他半晌,忽地轻叹了口气,攒袖给他拭去泪水,柔声道:“呆子,别哭啦。”只此一语,两人已是怨怼尽消了。
梁文靖收了泪,正想问她怎的来此,忽地想起前言,奇道:“玉翎,你方才说什么当皇帝,坐龙庭,这不是昨夜合州里的将军们说的话么?难不成……你始终跟着我。”
萧玉翎双颊涌起一阵红潮,露出羞恼神气,啐道:“谁愿跟着你了?当皇帝、坐龙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别人会说,我就不会说?”
梁文靖见她害羞狡辩,不觉莞尔,心中却是暖暖的,恨不能仰天长啸一番,当下便不说破,又道:“既没跟着我,你这地理鬼又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萧玉翎撇撇嘴道:“人家坐在江边玩耍,忽然听到一个呆子在哼哼唧唧,唱什么无山有山……”
梁文靖忍俊不禁,说道:“不是无山,是巫山!”
萧玉翎冷哼一声,道:“无山巫山都不好,我偏要说是有山!呆子,我问你,你先前那句话算不算数?”梁文靖错愕道:“那句话?”
萧玉翎脸色一变,怒道:“好呀,反正我是个没爹、没娘、没师父的野孩儿,反正没人肯要的。”
梁文靖这才恍然大悟,只是呵呵傻笑。萧玉翎羞得面红耳赤,扑上前来,对他捶打数下,便将一颗螓首埋入他宽阔的怀里。两人相拥相依,只觉平生之乐,莫过如此。
远处传来悠扬的川江号子,唤醒了沉醉的恋人。梁文靖仰天大笑,将袖一拂,携着佳人素手,向着那江边的蓬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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