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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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惊魂略定,她在暗中呆久了,目力渐渐适应,瞧得远处黑影幢幢,似有许多人在暗中移动,但不知为何,除了雷震,竟无一人出声。楚羽不由得牙关相击,颤声道:“那、那是什么鬼、鬼东西?”

梁萧道:“不是鬼,是铁人。”楚羽怒道:“你设下的?”出口方觉失言,忽觉温热液体滴在脸上,诧道:“你也受伤了?”梁萧冷冷说:“这铁人阵设在暗道中段,不知被谁撞开了机关。”楚羽暗叫惭愧,恨声道:“韩凝紫好毒。如果生离这里…”话没说完,雷震发出一声惨呼,一时心如刀割,凄声叫道:“大郎,你、你还好么…”雷震又哼一声,却不答话。楚羽听他出声,略略放心,只是连声叫唤。

梁萧听她叫得凄惶,心生恻然:“她已死了儿子,再没了丈夫,孤苦伶仃,岂不可怜?”他自幼丧父失母,最见不得他人生离死别,一时热血冲顶,将双方的嫌隙抛在脑后。注目一瞧,铁人移动并不迅快,但因数目众多,出剑密集,令人躲闪不及。

他瞧了一个空当蹿入阵内,耳听四面八方风声大作,五六只剑密集刺来。梁萧听风辨位,避过数剑,眼前微光忽闪,虽只一线光明,可他眼利,已瞧见一尊铁人举剑劈来。这剑招眼熟,梁萧心念一转,猛地想起,铁人用的竟是穿心七式“摧心断肠”一招中那名男子的剑招。

梁萧不及多想,依那女子的招式,拧身避过来剑,“夺”的一声刺中铁人胸口,刹那间,他只觉算筹向内一陷。铁人发出一声叫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跟着徐徐停了下来。

梁萧恍然大悟,转眼一瞧,果不其然,铁人使的均是“穿心七式”里男子的剑招。每尊铁人仅会一招。他明白这个道理,施展“穿心七式”中的女子的剑招,逢招破招,左一刺,右一刺,招招刺中铁人心口。

铁人心口正是机关枢纽,一旦刺中,马上停止运行。片刻间,梁萧杀出一条路,抢到雷震身前。雷震半站半蹲,手中铁锁乱舞,形若癫狂。梁萧飞也似绕他转了一圈,一阵乱刺,将周遭铁人全部制服。

雷震伤疲交加,四面威胁一去,身心俱驰,瘫倒在地。梁萧见他狼狈,不忍再行报复,叹一口气,将他拖回死角。楚羽接过雷震,只觉丈夫皮肉翻卷,浑身染血,忍不住抽噎起来。雷震怒道:“二娘,哭什么?别让小贼笑话。”又向梁萧叫道,“臭小子,要杀就杀,少装好人,我不领你的情!”

梁萧懒得理他,想起方才所见光亮,举目四顾,左侧似有个细小孔洞,白光如柱,自外透入,于黑暗中有些晃眼。

第二十三章 拨云见日 2

他猜到出口便在那里,制住挡道铁人,移到近前,摸到一面石壁。小孔设在墙上,透过孔洞瞧去,外面竟是一间石室。四壁各燃一盏长明灯,火光摇曳,照得上下通明。地上叠着五口木箱,箱角均是包了黄铜。

梁萧摸索四周石壁,没有发现机关,正觉失望,忽听传来人语,他心头一动,透过孔洞瞧去。石室门户陡开,阿冰笑吟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道士羽灵。阿冰扫视室内铁箱,压低嗓子说:“死冤家,这便是韩凝紫的藏宝窟了。”她一改常态,神色妩媚,说话也十分娇柔,直呼韩凝紫的姓名,似乎毫无敬意。

羽灵一双眼在室内骨碌乱转,忽地搂住阿冰,笑嘻嘻地说:“好阿冰,我爱死你了。”阿冰白他一眼,啐道:“你爱的是我,还是这些宝贝呀?”羽灵笑道:“还用问。千万珍宝,也及不上你一个。”他轻轻拢起阿冰的秀发,在她耳边低笑道:“好阿冰,你是我的活宝贝儿。”

阿冰粉面羞红,亦喜亦嗔地瞪他一眼,轻哼说:“愿你心口如一。”羽灵急道:“我对天发誓…”阿冰捂住他口,笑道:“好啦,别说那些吓人的话,我信你还不行吗…”她往日一派冷淡,此时骚媚入骨,和羽灵调笑一回,忽又叹道,“死冤家,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羽灵笑道:“放心,韩凝紫自身难保,哪有闲功夫来这儿?”阿冰道:“我是她养大的,终有些过意不去。”羽灵冷笑道:“韩凝紫心狠手辣,你又不是不知道,稍不顺意,她便会取你性命。”阿冰点头道:“但愿就此摆脱她了。”

羽灵拧断箱上铁锁,揭开一口箱子,宝光四射,耀人眼花。他抓起一串明珠,双眼似要喷火,啧啧道:“没料到,韩凝紫攒了这么多好东西。”放下珍珠,又揭开另外四口木箱,伸手翻拣。阿冰不解道:“你要寻什么?”羽灵站起身来,皱眉道:“怎么不见那只纯阳铁盒?”

阿冰道:“黑铁盒子么?嗯,韩凝紫始终带在身边,昼夜把玩。”羽灵面露失望。阿冰不禁问:“那盒子什么来历?”羽灵道:“那是纯阳真人吕洞宾所留。吕真人中唐时得道,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宋哲宗时,他还在岳阳楼留下《步蟾宫》的仙词。中唐至哲宗,悠悠数百年,倘非仙力加身,怎能活这许久岁月。”

阿冰听得神往,叹道:“咱们也能活上几百年的光阴,彼此恩爱,该有多好?”羽灵笑道:“没有铁盒,有这些金珠宝贝也不差。咱们出去,广置田产奴仆,衣锦馔玉,那日子也未必较神仙差多少。”阿冰轻轻打他一拳,媚笑说:“我不稀罕,我只要你对我好。”羽灵笑道:“那还用说,但…”眼见阿冰粉面一沉,又嘻嘻一笑,道,“那丫头怎么办?”

阿冰回嗔作喜,笑骂:“我还当你想说什么。”含笑转身,拎入一个人,看样子正是阿雪。她身子直挺挺的,望着二人说:“冰姊姊,你、你不怕主人怪罪?”阿冰冷笑道:“你呢?你在竹林里做什么?哼,看不出你平时傻兮兮的,骨子里倒狡猾得很。”阿雪脸一红,说道:“我…我才不是来盗宝。”阿冰道:“那你来做什么?”阿雪支吾不语,阿冰冷笑道:“我知道啦,你是为那个窝囊废?”阿雪惊道:“冰姊姊,你…你怎么知道?”阿冰瞧她惊惶,暗暗好笑,说道:“还用问吗?哼,你每天炖了鸡汤让我送他,又胆大包天,向我打听竹林阵的走法。还不是为了救那个窝囊废?呵,看不出来,你这傻丫头也会动春心?”阿雪被她连讥带讽,又羞窘,又难过,泪如豆落,低头啜泣起来。

梁萧心想:“她嘴里的窝囊废莫不是我?”回想这些日子用饭,总有一罐鸡汤,他原本也未在意,这时才知是阿雪所炖,心口滚热,暗生感动。忽听羽灵不耐道:“阿冰,别耽误了时辰。”阿冰眼中凶光一闪,盯着阿雪,冷冷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蠢丫头杀了。”阿雪吓得一哆嗦,呆望阿冰,说不出话来。

阿冰道:“蠢丫头,你瞧我也没用,怪只怪你不该撞破我的好事。哼,下辈子你投个好胎,生得聪明些罢。”梁萧大惊,苦于不知如何破壁,眼看阿冰杀机萌动,心中焦急万分。这时忽听有人“咯”地一笑,娇声说:“唉,冰姊姊,你可真狠,偷了主人的宝贝不说,还要杀害同门?”阿冰脸色微变,一转眼,只见阿凌一派妖娆,笑吟吟倚在门前。

阿冰眉间如罩寒霜,厉声道:“你来做什么?”阿凌笑道:“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阿冰冷笑道:“不自量力。”呛啷掣出软剑,正欲扑上,背心忽地一凉,低头瞧去,一截明晃晃的剑尖自心口直透出来。她不及细想,软剑向后一挥,转过头来。定眼望去,羽灵脸色苍白,咬唇立在墙角,左鬓少了一角,青丝飘飘,落向脚前。

阿冰心头一迷,呆呆瞧着他,嘴角露出奇怪神气,似迷惑,又似伤心。羽灵微一哆嗦,却没说话,眼瞧着她软软倒下。

羽灵略一失神,叹了口气,伸手合上阿冰的眼皮。却听阿凌冷笑道:“心痛了么?”羽灵直起身子,嘻嘻笑道:“你说什么话?我若心痛,怎会出手?但她对我真心一场,杀了她,心里有些儿难过。”他嘴里说难过,面上却笑眯眯的。梁萧气破胸膛,心想:“这牛鼻子太过无耻,丢了天下汉子的脸。今趟脱困而出,非得宰了他不可。”

阿凌冷笑一声,道:“你难过?最好陪她上路。哼,省得你的好阿冰寂寞。”羽灵笑道:“阿凌,你吃什么飞醋?出主意的是你,说嘴的又是你。唉,这阿冰外面是一块冰,心里却是一团火,略加引诱,便难自持。不似你,看是一团火,心里却是一块冰。”

阿凌将脸一沉,嗔道:“你变着法儿讥讽我?”羽灵右手将她搂入怀里,轻笑说:“好,好,你里外都是一团火,我却是个雪捏的人儿,一见你,就化了。”阿凌伸指在他额上戳了个红印,嗔道:“我好端端一个女儿家,却让你这张嘴给骗了。”

阿凌转身,踢了踢阿冰的尸首,笑道:“也多亏这贱|人,要么谁知藏宝窟在这儿?哼,韩凝紫平日尽会宠她,不知瞧见她这副死相,是何脸色。”她自幼与阿冰争宠,今日得刃夙仇,心头快意,一转眼笑道,“阿雪,你是来救那个窝囊废么?”阿雪见了这轮变故,早已目定口呆,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回答。阿凌又笑:“可惜你什么都瞧见了,姊姊怎么办呢?”略一思索,叹道,“咱们好歹姊妹一场,这样吧,我挖了你的眼珠,割去你的舌头,再刺聋你的双耳,砍断你的两手。从今往后,你想要泄露今天的事也不能了。”

羽灵抚掌笑道:“还是阿凌你心慈。”阿凌白他一眼,顺手从阿冰尸身上拔出短剑,蛇腰扭摆,走到阿雪身前。正要动手,忽见阿雪不惧反惊,双眼瞪着门外。阿凌瞧她容色古怪,回头一看,几乎儿叫唤起来。羽灵见她惊恐模样,一掉头,乍见韩凝紫形同鬼魅,静悄悄立在门前。

羽灵失去血色,阿凌的娇躯一阵轻颤,忽地流泪说:“主人…”双膝一软,向地跪去。韩凝紫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还未说话,阿凌双足陡撑,挥剑刺来。原来她自知不免一死,故意示弱惑敌,实则打定主意,拼死一搏。韩凝紫身子稍侧,阿凌短剑刺空。韩凝紫左手一挥,将阿凌右肘卸下,右腿一弹,咔嚓一声,又将她右腿踢断。

羽灵心惊胆战,趁着二人争斗,“嗖”地夺门而出。韩凝紫咯咯娇笑,夺下阿凌短剑,冲出门外。只听羽灵发出长长的一声惨呼。跟着青影晃动,韩凝紫又提着羽灵,笑吟吟闪进门来。

羽灵浑身染血,腰部以下全都不见。韩凝紫将他丢在地上,羽灵残躯犹活,口中嗬嗬,双手乱抓,一寸一寸地向阿凌爬了过去,并以手指蘸着鲜血,就地写道:“苦,苦,苦…”连写八个苦字,爬至阿凌脚前,方才断气。

不待羽灵爬近,阿凌早已吓昏了,韩凝紫摸摸她脸,寒气入脑,阿凌苏醒过来,瞧着韩凝紫,牙关得得直响。韩凝紫微微一笑,说道:“阿凌啊,这次的雷、楚两家也是你引来的?”阿凌两眼流泪,颤声说:“阿凌错了,主人饶命…”韩凝紫笑道:“我问你话呢?”阿凌挨不过,只得道:“都是羽灵这死鬼做的,不关我的事。”

韩凝紫笑道:“你欺他死无对证?哼,你没说,他又怎么知道纯阳铁盒的事?”阿凌脸色刷白,韩凝紫摇了摇头,手起剑落,刺入她心口,瞧也不瞧,拔剑转身,盯着阿雪笑道:“笨丫头,你来做什么?”她提着剑步步走近,脸上笑吟吟的,眼神犹如寒冰。梁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偏偏隔了一堵厚墙,枉自看着,却没法子。

忽听一声长啸,恰使一群燕雀呼啦啦冲天飞起。韩凝紫神色微变,一转身,正要关门,这时青影一闪,室内多了一人,笑道:“好家伙,约我比轻功,却将老夫引到迷魂阵绕圈子。”梁萧惊喜交迸,暗呼:“楚仙流!”

楚仙流的装束与那天一样,只是肩头多了一截乌黝黝的剑柄,他扫视室内,皱眉说:“韩凝紫,人都是你杀的?”韩凝紫笑道:“楚前辈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见我杀人了?”楚仙流叹道:“你狠毒奸诈,留你在世,终是祸害。”说罢反手握上剑柄。

韩凝紫见他气势凝重,心知一剑出手,势必石破天惊,眼珠一转,笑道:“前辈你是一派宗师,说话怎不算数?”楚仙流长眉一挑,说道:“怎么不算数了?”韩凝紫笑道:“咱们比轻功,还没比完呢?”楚仙流道:“说好比轻功,你将我引入竹林。这片竹林分明是奇门阵法,老夫几乎便陷进去。”

楚仙流在苏州买醉,狂饮月余,醉得昏天黑地,迷糊间,收到楚宫书信。展信一瞧,得知真的纯阳铁盒已被柳莺莺盗走,顿时汗出酒醒,一路赶来。寻到残红小筑时,楚羽夫妇中计遭擒,楚仙流只得露了两手武功,震住了韩凝紫。韩凝紫自知不敌,拿话僵住楚仙流,约他赌斗轻功,趁机将他引入“南斗四象阵”,想以这片竹阵困住这名绝顶高手。谁想楚仙流也谙此道,只困了一时,又徇着韩凝紫的踪迹追了上来。

韩凝紫眼珠连转,笑道:“前辈误会了。竹林里那一场好比曲谱里的引子,现在才是正曲儿。”楚仙流漫不经意地道:“这斗室不及旋踵,如何比法?”韩凝紫笑道:“前辈不敢?”楚仙流微微皱眉,心想:“这地方十分狭窄,若要比斗,当用小巧身法…”拿捏未定,忽见韩凝紫悄然后移,靠上身后的石壁,不觉“咦”了一声,叫道:“你做什么?”韩凝紫面露诡笑,“刷”的一声,身后多了一道暗门。她咯咯一笑,缩入门内。谁知还没站稳,身侧劲风疾起。韩凝紫万不料门内有人,仓皇间拧腰急闪。梁萧的算筹贴身掠过,韩凝紫疼痛难忍,不由哼了一声。但因后有追兵,不敢停留,双足奋力一撑,倒掠入铁人阵中。

梁萧这一击势在必得,谁料竟被避过,心中懊恼:“我手持铁剑,她还有命么?”心中不甘,紧追不舍。韩凝紫顾忌楚仙流,不敢招架,匆匆发动铁人阵,一时剑风四溢,充塞秘道。梁萧指东打西,所过铁人纷纷停转。韩凝紫惊怒交加:“奇怪,这小子从哪儿学来破阵法子?”

铁人阵横在“天圆地方室”与藏宝窟之间,几乎密不透风,唯有学会“穿心剑法”,制住铁人,才能开辟一条道路。韩凝紫本意将楚仙流引入阵中,至不济也挡他一下,谁料梁萧半路杀出,两三下便将她苦心设下的陷阱破去。

楚仙流跨入暗道,见那二人迅若流光,在铁人阵中前后追逐,心中奇怪,撤下铁木剑,使出“春水三分剑”,当啷声不绝于耳,众铁人折头断腰,纷纷断成三截。一晃眼,楚仙流抢到梁萧身后,笑着招呼:“小子,好哇?”一纵身,正要追赶韩凝紫,忽见前方一亮,又开一道暗门。韩凝紫闪身钻入“天圆地方室”,“砰”,石门自内闭合。

梁萧气得连连顿脚,心知天圆地方室中必定还有机关,不过自己未能发觉,韩凝紫只须重开前门,就可从容遁走。

楚仙流见状止步,回顾梁萧,心中多有疑问,还没开口。忽听楚羽在远处叫道:“三叔么?”楚仙流听她口气虚弱,似乎身受重伤,只得抛下梁萧,赶上前去。

梁萧趁机步出暗门。只见阿雪坐在墙角,泪眼蒙眬,呆呆望着门外。听见脚步声响,转头一看,惊喜道:“你、你也在…”嗓子一滞,泪水又流了下来。

梁萧见她悲喜交集的样子,心中说不清是何滋味,给她抹泪叹道:“一言难尽,离开这里再说。”阿雪欢喜不尽,只是点头。梁萧解开她的穴道,乍见墙角倚了一柄宝剑,正是那口“铉元”。早些日子他为阿雪所擒,随身的宝剑也落入韩凝紫手里。他将剑斜插腰边,又见旁边的箱子里珠光流溢,不由心想:“韩凝紫不是善类,金珠也必是赃物。”也不客气,抓了几把揣入怀里,当做盘缠。

他挽着阿雪出门,前方竹林幽深,回头看去,山崖耸峙,怒岩峥嵘。藏宝窟色泽苍灰,乍看与山崖无异,无怪阿凌要唆使羽灵引诱阿冰,只因若非事先知情,决难料到山崖内另有乾坤。

忽听阿雪说:“公子…”梁萧打断她说:“我叫梁萧,你叫我名字就好。”阿雪双颊染红,低头道:“梁、梁萧,冰姊姊和凌姊姊与我一起长大,我、我想略尽心力,把她们好好葬了。”梁萧皱眉道:“她们刚才一心害你。”

阿雪不知如何作答,一低头落下泪来。梁萧叹道:“罢了。”反身入室,将阿冰、阿凌的尸首抱起,但觉入手冰凉,想到二人风光时百媚千娇,不觉生出红颜白骨的感慨。

出了门,见阿雪双手挖土,便上前一步,拂开她道:“我来吧。”挥剑砍下两根粗大尖竹,双手左右开弓,挖好两个大坑,将阿冰、阿凌葬好。心想这二人生前百般欺凌阿雪,死后幸得阿雪,才能入土为安,倘若泉下有知,该当何感想。转眼一望,阿雪呆望着坟丘,泪落如雨,于是俯身拜了一拜,还未起身,便听有人说:“女娃儿以德报怨,很好很好。”

梁萧回头一瞧,楚仙流静悄悄立在身后,心知他耳力通玄,自己二人说的话他都听见了。楚仙流对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小家伙不老成,先是柳莺莺,如今又多了个红颜知己?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倒会朝三暮四?”阿雪闻言羞红了脸。梁萧皱眉道:“楚老儿你不要胡说八道!”楚仙流笑了笑,又说:“我那侄女侄女婿说你伤了他们,当真么?”梁萧哑然失笑,道:“如果当真,你要给他们报仇?”楚仙流目不转睛瞧他一会儿,摇头说:“不必了,他们受的是剑伤,你手中却只有算筹。”

楚仙流沉吟一会儿,又说:“小家伙,你制服铁人的剑法戾气太重。从今往后,不要用了。”梁萧心道:“我用什么武功,何用你来指教?”便道:“剑法是杀人的法子,没有戾气怎么杀人?”

楚仙流摇了摇头,叹道:“小家伙,剑道是养心的法子,而非杀人的法子。”他淡淡一笑,挥袖转入室内。梁萧心道:“这老头儿真奇怪,不杀人,练剑何用?”思索难解,只得向阿雪道:“走吧。”阿雪一点头,随在他身边。

第二十四章 勾心斗角

两人路上没有见人,梁萧心想:“韩凝紫一败,这里的人也全逃了?唉,真是树倒猢狲散。”出了残红小筑,梁萧问:“阿雪,你有去处吗?”阿雪道:“那个背木剑的先生来到庄内,跟主人要人。主人打不过,就说比脚力,先生答应了。但他们前脚一走,大家就纷纷逃了。我怕、怕你还被关着,就上竹林里去…”梁萧听她絮絮叨叨,不耐道:“好啦,你若没去处,暂时跟着我罢!”阿雪心头一喜,问道:“你又去哪儿?”梁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阿雪敛眉想想,似乎定下决心,说道:“你去哪儿,我都能跟着你么?”梁萧道:“随你好了!”阿雪闻言,抿嘴一笑,浅浅梨涡,生于双颊。

两人向西走了一程,梁萧想起怀里的《紫府元宗》,这些日子忙于练功,倒未细瞧。当下翻出拓片,只见早被汗水浸润,布上墨迹散乱,心知再不整理,必定毁了。便在附近镇里寻了一处纸墨铺,铺中掌柜是个老童生,文章平平,一笔颜字却写得丰腴端方。听梁萧说明来历,铺了一张羊皮纸,饱蘸浓墨,将拓片誊清。

誊写完毕,梁萧察看无误,赏了掌柜一块金锭。那掌柜喜得屁滚尿流。梁萧又向他讨了一张油纸,一只红铜墨盒,珍而重之地用油纸将经文包好,藏在盒里。

出得纸铺,已是阳乌西沉,遥见前方有间客栈,梁萧肚饥,与阿雪入内歇坐。坐定未久,门外火扎扎撞入一人,二人一瞧,冤家路窄,来的竟是韩凝紫。韩凝紫见他二人,先是一惊,接着冲阿雪一笑,眼中大有深意。

阿雪打个冷战,颤声说:“主人好。”韩凝紫瞥了她一眼,落座笑道:“我好得很,你也没死呀!来,给我看茶。”阿雪双腿发软,站不起来,梁萧在她肩头一按,笑道:“韩凝紫,我也口渴得很,你来给我斟斟茶?”韩凝紫瞅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一副花花肠子,才丢开柳莺莺,又姘上我家阿雪啦?”阿雪羞得面红如血,抬不起头来。

梁萧皱眉说:“韩凝紫,你嘴里放干净些!”韩凝紫笑道:“抵赖什么?你要她,我许给你便是。不过来往公平,你要好生谢我。”梁萧见她言语莫测,心中惊疑,但想逞强争斗,不但自身不保,阿雪也决难活命。转念笑道:“我光棍一个,有什么好谢你的?”韩凝紫瞅他一眼,笑道:“你这小滑头儿,还想糊弄人?哼,你打开了纯阳铁盒,是不是?”梁萧心头一跳,故作镇定道:“这怎么说起?”韩凝紫道:“你内功尽失,十年内休想复原。未到一月,却又有了内功?哼,练武又不比吃喝拉撒,哪有这样快法?”她顿了顿,盯着梁萧笑道,“那天夜里,你打开了铁盒吧?”

梁萧笑道:“开盒的法儿,我略知一二,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必须发个毒誓:从今往后,与阿雪断绝主仆之分,也不得为难我两人。”韩凝紫淡淡笑道:“臭小子,你不过是我掌心的面团,捏方捏圆由得了你么?你不说,我也自有法子叫你开口。”眼光忽闪,落在阿雪身上。

梁萧扬声道:“韩凝紫,有能耐的,冲着我来。”韩凝紫一笑起身。这时忽听一声笑,门外又进来一人,黄衫白发,气度雍容。梁萧见他,心中暗暗叫苦。那人见了梁萧,面露喜色,却听韩凝紫冷冷道:“明归,你到底想要怎的?”说着一掌拍出。

明归避过她一掌,笑道:“韩姑娘,你见面就动手,也不与我说话的机会。”韩凝紫冷笑道:“说什么?还不是为你主子报仇?”明归摇头道:“你说花无媸?错了错了,她是她,我是我,万不可混为一谈。”

韩凝紫的脸色忽明忽暗,冷笑道:“你这老狐狸又弄什么玄虚?难不成是拖延时辰,以待援手?哼,就算天机八鹤到齐,我也不怕!”明归笑道:“姑娘武功高强,自然不怕,不过老夫与天机宫早已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不信,可以问问那边的小子。”说罢手指梁萧。

韩凝紫神色微变,怒视梁萧:“你果真是天机宫的走狗?哼,待会儿我再与你算账。”明归笑道:“韩姑娘你误会了,他也不算天机宫的人。不过,老夫反出天机宫的经过,他是原原本本都见过的。”

韩凝紫瞧着梁萧,见他神色冷淡,并不反驳,不由将信将疑,说道:“你堂堂八鹤之首,怎会反出天机宫?”明归道:“若我还是八鹤之首,何须亲自来会你?‘病鹤’秦伯符听到消息,肯定第一个来寻你晦气。”

韩凝紫心想:“明老头言之有理,天机宫走狗甚多,若要拿我,不必他亲自出手。”迟疑一下,说道:“好,我且听听你有什么话说?”明归诡秘一笑,忽道:“姑娘还记得凌霜君么?”韩凝紫脸色一变,涩声说:“你提那臭婆娘做什么?”

明归笑道:“韩姑娘朝夕做梦,不都想杀了她吗?”韩凝紫冷声道:“笑话,她中了我的‘冰河玄功’,还能活命?”

明归摇头道:“人算不如天算。当年凌霜君伤重濒死之际,遇上了‘恶华佗’吴常青。”韩凝紫面色又变。明归察言观色,微微一笑,“吴老儿花了三昼夜之功,不但将凌霜君从阎王爷那里拖了回来,还…”他说到这里,故意打住。韩凝紫斜眼望着门外,冷冷道:“还什么?”她口中轻描淡写,身子却微微发抖。

明归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凌霜君不但未死,还生了一个孩子,名字叫做花晓霜。”韩凝紫虽已猜到,但听明归亲口说出,仍是身子一软,坐倒在一张木凳上。

梁萧恍然大悟:“原来害了晓霜的大恶人就是她?”想着怒火中烧,却听韩凝紫牙缝里蹦出字儿来:“花…晓…霜?”嗓音嘶哑,似有无穷恨意。

明归笑道:“就叫花晓霜!花么,花清渊的花,霜么,当然是凌霜君的霜。”他寥寥数句,却如千针万刺,刺得韩凝紫心痛难忍,咬牙道:“好啊,连女儿都生下来了?”蓦地抬头,逼视明归,“你一路追我,就是要说这些?”明归笑道:“明某一来知会韩姑娘;二来韩姑娘如果有心报仇,大可与明某联手,破了天机宫,届时杀谁剐谁,还不在你一念之间?”

韩凝紫略一沉默,朗声大笑。明归怫然说:“老夫诚心相邀,可不是跟你说笑!”韩凝紫一掸衣衫,起身冷笑:“我韩凝紫是何样人?怎会给你做刀使?臭婆娘和她的孽种,终归会落到我手里!”语声透着无尽怨毒。

明归笑道:“韩姑娘真会说笑,凭你一人之力,斗得过天机宫?”韩凝紫道:“不劳足下操心。”她拂袖而出,出门时绊着门槛,“喀喇”一声,将门槛踢得粉碎。

明归瞧她去远,眉间流露出一丝失望,转身在梁萧对面坐下,端壶斟茶,喝了一口,叹道:“韩凝紫是聪明人,却跳不出一个情字!”梁萧奇道:“这与情字何干?”明归笑道:“说来话长。”他搁下茶碗,叹道,“想当年,韩凝紫也是个人物。武功好,人又聪明,容貌更是令人倾倒…”他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合该她命歹,没撞上别人,却偏偏遇上了花清渊那个小畜生。其间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十分清楚,一来二去,这两个人郎情妾意,私定了终身。”

梁萧恍然道:“她与花大叔是情人?”明归笑道:“没错,花清渊得了韩凝紫,如获至宝,带回天机宫去见他老娘。谁料花无媸一见,心中大不乐意。”阿雪忍不住说:“我家主人聪明美丽,她干吗还不乐意?”明归听她称呼韩凝紫主人,不由得瞧她一眼,皱起眉头。梁萧道:“阿雪,以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不用再叫她主人了。”阿雪略一迟疑,微微点头。

明归冷哼一声,说道:“这事儿坏就坏在聪明美丽上。试想想,花清渊自幼乖觉听话,对母亲百般顺服。而今冒出了个来历不明的媳妇,不但貌美如仙,而且聪明伶俐。这也罢了,最让花无媸忌惮的是,韩凝紫手段厉害,将花清渊治得服服帖帖,说话做事,全都听她招呼。以花无媸的性子,还不醋劲大发么?”

梁萧奇道:“什么,花无媸嫉妒自己的儿媳?”明归冷笑道:“这有什么稀奇,世间妇人大都如此。生怕儿子太迷恋妻子,弱了母子之情。更何况,花无媸一心要让儿子继承祖业,若让韩凝紫进门,天机宫的基业岂不要改作姓韩了?花无媸半世经营,到头来却让外人摘了果子,依她的性子,忍得下这口气吗?”

梁萧道:“韩凝紫也不是省油的灯,岂会任她摆布?”明归笑道:“你又没见识了。大约男女相悦,浑然忘我,最容易犯糊涂。何况韩凝紫年少识浅,又怎是花无媸的对手?花无媸心中万般不快,脸上并不流露,只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韩凝紫找来长辈师姐,三媒六证,才可成亲。韩凝紫被哄得晕头转向,欢天喜地去找她师姊。谁知她前脚刚走,花无媸后面便使了手段,硬生生把一个凌霜君推到花清渊怀里…”

梁萧插嘴道:“不对,既然喜欢一人,哪能再娶别人?换了是我,抵死不从。”明归冷笑道:“花清渊是个脓包,花无媸一瞪眼,他还敢放一个屁?这下子乐子就大了。花清渊这边敲锣打鼓,奉旨成婚,那边也不知韩凝紫从哪儿得到消息,趁着凌霜君回娘家的当儿,伏在道旁给了她一下狠的。当时凌霜君大了肚子,结果一石二鸟,哈,不对,该叫做一尸两命…”明归哈哈大笑一阵,又问,“梁萧,你且猜猜,韩凝紫因何知道凌霜君的行踪?”

梁萧皱了眉,深深看他一眼:“难道是你说的?”明归拍腿笑道:“不错,若让他花清渊养出个儿子,还不坏了老夫的大事。”

正觉得意,梁萧腾地起身,明归笑声忽止,诧道:“你上哪儿去?”梁萧冷冷说:“走路!”明归道:“急什么,等老夫喝完这碗茶,咱们阔别已久,好好聊聊。”梁萧“呸”了一声,说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跟你这小人同座,徒惹一世之羞。”明归一愕,又听梁萧说:“你与花无媸斗法,我懒得管。可你屡屡算计晓霜,未免太下作了一些!”

明归面色微沉,冷冷说:“病丫头早晚要死,死前给老夫做块垫脚石,这叫做物尽其用!小子,你还是乖乖跟着老夫,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梁萧“呸”了一声,说道:“去他妈的大事,我今天武功不济,杀不了你,来日必当取你性命。”一拂袖,大步出门。

忽然眼前一花,明归立在前方,托着茶碗,脸上似笑非笑:“你耳聋了?没听到吗?我叫你乖乖坐着,等我喝完这盅茶。”梁萧见他眼露凶光,心知不妙,扬声说:“阿雪,你跑远一些,千万别回头。”阿雪露出茫然之色,怪道:“不是说好了吗?你到哪儿,我也去哪儿!”梁萧见她如此呆笨,心中好不气恼。

明归笑道:“你到哪儿,她也去哪儿?梁小子,你艳福不浅啊。”出手如电,忽地抓向阿雪。梁萧急使一招“霸王扛鼎”,双拳撞他两胁。这招出自石阵武学,明归瞧他招式精奇,不觉心头发痒,手腕一转,五指锋利若剑,向梁萧手腕直插下来。梁萧知他爪力厉害,百忙中拉着阿雪,施展“六六天罡步”向后掠出。明归瞧得纳闷:“数月不见,这小子不进反退,武功弱了不少?”他忌惮“三才归元掌”,不敢过分进逼,只以“灵犀分水功”遥遥出掌,又将梁萧逼退两步。明归瞧出他内力大减,大喜过望,左手端着茶水,右手连发三掌,逼得他东躲西藏。

明归一掌快似一掌,梁萧只好推开阿雪,展开三才归元掌与他抢攻。明归瞧着他掌来掌去,高深莫测,心头微微一动:“这小子狡狯无比,强迫他说出‘三才归元掌’的奥妙,只恐不尽不实。天幸他内力大弱,出手放缓,老夫不妨与他缠斗,再慢慢瞧这三才归元掌有什么玄虚。”打定主意,放慢手脚,一招一式地与他拆解。

梁萧一意自保,无奈全力施展掌法。明归瞧他手眼身步,渐渐看出一些门道,心中十分得意:“若非老夫智比天高,怎想得出如此妙计。”他左一掌,右一掌,迫得梁萧团团乱转,情急间连石阵武学也使了出来。明归见他使的虽不是“三才归元掌”,精微奥妙,似乎不在“三才归元掌”之下,只是不如后者取巧,更妙的是,这些武功与自家如出一脉,似乎更易修炼。

明归一招招看下去,若有不明之处,便将前招重使一次,迫使梁萧也用前招拆解。梁萧只瞧明归眉飞色舞,却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他内力不济,虽有一流武功,却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久而久之,出手章法微乱。明归心想:“贪多务得,时候一长,被他看穿老夫的计策,反而不美。”当即探爪拿向梁萧胸口,欲先将他拿住,再慢慢套问武功。

阿雪一边瞧着,见明归出手太快,梁萧决难躲闪,心头一急,纵身出掌,直捣明归背心。明归素来谨慎,不敢托大,放过梁萧,缩手回扫,这一扫用上了“灵犀分水功”,阿雪惨哼一声,跌出丈余,口中溢出血来。

梁萧趁机脱出明归掌底,挡在阿雪身前。明归笑道:“小子自身难保,还想保人?”正要抬步上前,目光忽地一转,盯着梁萧身后,皱眉说:“小子,你后面是谁?”梁萧知他虚张声势,冷哼一声,仍是紧守门户。忽听阿雪一声惨哼,梁萧一惊,侧身跃出,以免背腹受敌。再转眼一看,韩凝紫不知何时转了回来,将阿雪抓在左手,右手二指一并,点向他的小腹。

明归将梁萧视为一本活秘笈,许多武学还没学会,岂容他人染指,长笑一声,喝道:“看招。”左手茶水掷了过来。韩凝紫见来势猛恶,咯咯一笑,侧身托住茶杯。杯中的茶水才溅出半尺,“嗖”地一声,被她的“冰河玄功”凝成一支冰锥,韩凝紫娇笑一声,冰锥寒芒吞吐,刺向梁萧的面门。

明归暗喝了一声彩,抢到二人近前,围魏救赵,一掌击向韩凝紫。韩凝紫冷哼一声,将阿雪举起,硬当明归的掌力。明归根本没有收掌的意思,眼看击中阿雪。身侧劲风袭来,心知梁萧到了,当即转手一掌,“啪”,将他震退两步。正要追击,寒气扑面,韩凝紫手攥冰锥刺来。

明归侧身让过,笑道:“韩姑娘想通了,要跟老夫联手么?”韩凝紫冷冷道:“没兴趣。”明归冷哼一声,眉间青气一现。韩凝紫正自提防,忽听梁萧低声念道:“左一转,右一转,横一转,竖两转…”明归心觉奇怪,韩凝紫面色一变,厉叫:“小畜生,你说什么?”

梁萧笑道:“你猜猜看!”韩凝紫伤心欲绝,狂奔一阵,清醒过来,想到纯阳铁盒,急又转回,这时一听梁萧的话,心中惊喜交集,忍不住问:“是开盒之法,对不对?”梁萧微微一笑,说道:“算你机灵,我说的只是十分之一,另外还有十分之九 。”韩凝紫忍不住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忽见梁萧冷笑,顿又醒悟过来:“我也糊涂了,他怎么会轻易说与我听。”沉吟未决,忽听梁萧道:“你想听全,先放了阿雪。”

韩凝紫目光闪动,叹道:“你这小子,倒有几分痴情,好吧,依你便是。”忽地抬手,指间白光闪动,按在阿雪胸口,阿雪不由低吟一声。梁萧大吃一惊,喝道:“韩凝紫,你出尔反尔?”

第二十四章 勾心斗角 2

韩凝紫笑道:“接着!”抓起阿雪向梁萧掷去。梁萧慌忙接住。韩凝紫淡淡笑道:“这丫头被我种下了‘问心刺’,一刻工夫发作一次。发作时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两个时辰不解,必死无疑。小滑头,你给我乖乖说出开盒的法子,若跟我打马虎眼,哼,有你好看。”梁萧又气又急,再瞧阿雪,见她俏脸苍白,已经痛昏过去。

梁萧叹了口气,一咬牙,正要说出开盒的法子。韩凝紫忽一摆手,说道:“明老鬼,没你的事儿,请走不送。”明归笑道:“谁说不关老夫的事?这小子与老夫有过节,我要带他走。”韩凝紫道:“我问完他话,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明归笑道:“妙得很,明某也要问他话,不过要问上十天半月。姑娘如果有闲,便与明某同行,大伙儿顺道商量商量天机宫的事。”

韩凝紫的眼中冷光一闪,淡淡说:“明老鬼,你故意与我为难?”明归笑道:“岂敢。”忽地使出“飞鸿爪”,拿向梁萧。韩凝紫一扬手,掌心冰锥刺向明归,明归方要抵挡,却不防韩凝紫内力传入锥中,“啵”的一声,冰锥化作无数细小冰刺。

明归挥掌格挡,冰刺又多又细,仍有数枚射中额角。明归痛怒交迸,双爪迭出,疾若飘风。“嗤”的一声,扯下了韩凝紫的一截衣袖。

两人各各心惊,一黄一青两道人影如鬼如魅,掌来爪去斗成一团。梁萧反被晾在一边,呆呆观望。这时阿雪问心刺发作,痛醒过来,看了场中一眼,忍痛说:“梁萧,你、你别管我,快走。”梁萧一怔,道:“可是…”阿雪两眼流出泪来,叫道:“你…你再不走,我咬舌自杀。”说罢伸舌抵在齿间。梁萧不料她这样决绝,微微一呆,忽地将她背起,大步狂奔。阿雪见他仍要带走自己,心头又急又痛,再次昏了过去。

明归渐占上风,心下正喜,忽见梁萧遁走,大觉惊怒,弃了韩凝紫追赶上来。韩凝紫不肯落后,两人并肩飞奔,可因彼此顾忌,谁也不肯尽力,唯恐一露破绽,对手趁虚而入,不经意间,落在了梁萧身后。

三人爬上一座山坡,忽听声若闷雷,再奔十丈,前方亘着一道深涧,涧底乱石嵯峨,涧水奔腾若怒。

梁萧瞧得心惊,掉头一看,韩、明二人均在百步开外,根本无暇改道。他心念电转,拔出剑来,斩断涧边一株松树,举着树干飞跃而下。跳到半空,一个翻身藏在树冠下面。明、韩二人赶到崖边,正见他连人带树落入涧中。入水时树干的浮力与冲力抵消,梁萧不但没有受伤,反而以松树为舟,飞流直下。明归气得直吹胡子,俯身抓块石头,喝声:“小畜生,叫你逃?”

石块飞射而出,梁萧见状,头埋水中。石块击断两根枝桠,落入涧里,溅起一串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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