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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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太过突兀,做这城主,更不是陆渐的本意,一时间,陆渐就如一枚鸡蛋堵在嗓子眼里,噎在当场,无言以对。
温黛又道:“晴儿父母双亡,亲族尽丧,我这做师父的不能不管。我已找了房子,作为娘家,先将晴儿接过去,明日大婚,再送她过来。”
陆渐唯唯应了,但从此闷闷不乐,直待次日洞房之时,才向姚晴说出心中的疑惑。姚晴皱眉道:“师父师公又对你使心眼儿啦,他们这一招叫做赶鸭子上架。你想啊,谷缜做了东岛之王,要是东西交战,只有你能胜他,但以你和他的干系,你又怎会动手呢?为了逼你,他们就做了西城之主这顶大帽子,强行戴在你的头上。一来若是开战,你身为城主,万不能置身事外;二来将你这么供着,再给东岛那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犯你的虎威。所以不管交战与否,有你做城主,西城就没有输了的道理。”
陆渐愁眉苦脸,说道:“我又怎么会跟谷缜交战?”姚晴拍手笑道:“对啊,你这么一想,这一仗就打不起来了。”陆渐道:“谷缜呢?东岛那些人急着报仇,还不知道如何逼他。”
姚晴失笑道:“好哥哥,你犯傻了么?臭狐狸是什么角色,他不想做的事,谁又逼得了他?若讲玩心眼儿,东岛那几个跳梁小丑,给他提鞋也不配!”陆渐想了想,连声道:“对,对…”姚晴忽又面露恼色,紧攥粉拳,在床沿上狠狠一捶,说道:“这只臭狐狸,本姑娘上次出嫁,被他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一次他却装乌龟,一个屁也不放,哼,想来便觉可气,下次遇上,非打他两个大耳刮子不可。”陆渐见她气恼神情,不由得哈哈大笑。
婚后次日,戚继光也派人送来贺礼。陆渐得知兄长在闽北作战,大为动心,小住数日,待到西城众人陆续西返,便携姚晴前往南方,助戚继光荡平倭寇。
此时戚继光连摧大寇,名震东南,倭寇闻风丧胆,都因谷缜的称呼,将他叫做“戚老虎”。陆渐一到,更是如虎添翼。忽忽两年光景,东南的倭寇盗贼陆续平定。也在这两年之中,嘉靖皇帝一命呜呼,空留下了一具臭皮囊,升仙成道的梦想化为了泡影。
次年南方平定,戚继光奉旨入京。姚晴从未到过北京,缠着陆渐,要和戚继光一同入京游玩。陆渐却是万分想念谷缜,几次欲往东岛一探,佴他已是西城之主的身份,既怕西城中人误解,又怕到了东岛,给谷缜惹来无边麻烦。是以顾虑重重,心中虽想,却迟迟未动,再被姚晴一催,只得放弃旧念,前往京师。
一行人策马北行,沿途阡陌纵横,农夫乐业,茂密茶树间,采茶歌声不时响起,清脆娇柔,绕耳不绝。陆渐见此情形,回想当年从东瀛返回时所见的凄惨景象,真有恍然隔世之感。
这一日,到了长江边上,一行人正等渡船,前方忽然驶来一艘大船,那船高头巨帆,比起寻常江船大了一倍。戚继光诧道:“是谁这么招摇,竟把海船开到长江里来了?”
话音方落,便听一声大笑,陆渐又惊又喜,脱口叫道:“谷缜!”话音方落,就看谷缜冠带潇洒,立在船头,招手笑道:“大哥、戚将军,可有雅兴,上一上谷某的贼船?”
戚继光与他当日一别,数年未见,时或心有挂念,此间见了,亦是喜不自胜,指着谷缜笑道:“你这小子,立了军令状,说要回来,结果尾巴一翘,几年都没有人影。”
谷缜嘻嘻笑道:“戚大人是大忙人,区区草民,岂敢叨扰?”戚继光皱眉道:“此屁臭不可闻。”谷缜笑道:“原来戚兄也会骂人。”说到这里,众人都是大笑。
谈笑间’船只靠岸,戚、陆、姚一行先后上岸,众劫奴见了谷缜,十分亲热,谷缜口中招呼,双眼却盯着姚晴反复打量,姚晴啐了一口,骂道:“臭狐狸,你贼眼兮兮地瞧我做什么?”谷缜摇头道:“我没瞧你啊,我瞧我侄子。”
“你侄子?”姚晴回头一瞧,身后空无一人,忽地明白过来,红透耳根,一顿足赶上去,便要揪谷缜的耳朵。谷缜低头让过,叫道:“妙妙,救我。”船舱里一阵笑语传来,施妙妙抱着一个襁褓,走出舱门笑道:“姚家妹子,看我面子,你饶了他吧。”
姚晴见了施妙妙,顿将谷缜丢在一边,抢到近前,伸手摸那婴儿的粉嫩笑脸,喜滋滋地道:“几个月啦,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施妙妙笑道:“才三个月呢,是个女孩儿,名字么,谷缜还没取,说要他大哥给取名字。”姚晴笑道:“女孩儿好,我正想生个男孩儿,正好配一对儿。”
谷缜哈哈笑道:“大美人啊大美人,你真是胡吹大气,生男孩儿么,你当是想生就生的?我也想生,结果呢,天不从人愿。不过女孩儿也好,这几日我是越看越爱。”
姚晴忽地转过头来,盯着谷缜,笑眯眯说道:“谷笑儿,你叫我什么?再叫大美人可不对。”谷缜笑道:“对,对,我该叫你大扫…把…”姚晴听到“扫”字,只当他叫自己大嫂,不觉心花怒放,谁知谷缜加了个“把”字,词义全变,气得她飞起一脚,自然又被谷缜避开了。
说笑一阵,来到舱室,谷萍儿竟也在座,望着众人痴痴发笑。陆渐和姚晴对视一眼,心中均是十分意外。
众人坐下,畅叙别情,谷缜无所不谈,唯独不谈东岛,陆渐等人也不好多问。谷缜笑道:“戚将军,你我久别重逢,我送你一个见面礼如何?”
戚继光笑道:“好啊,送什么?”谷缜从身边拿起一个红漆木盒,笑吟吟地送到戚继光面前,戚继光展开一瞧,微微变色,原来匣中竟是一个人头,看其发式,却是倭人。
陆渐心中好奇,探头一瞧,忽然失声叫道:“仓兵卫…,’原来这人头正是鹤左仓兵卫,不想天柱山一别,再见之时,已是一个死人。谷缜“哦”了一声,说道:“他叫仓兵卫么?不过他还有一个名儿,叫做仓先生。他被戚将军打败之后,盘踞在一个海岛,想要继续作恶,正巧被我遇上,将他轻轻收拾了。又听说戚兄要进京,特意送来作为见面礼。”
戚继光望着人头,点头笑道:“好礼,好礼。”陆渐却想到东瀛往事,心中不无凄凉。谷缜又笑道:“戚兄、大哥,入京之期尚远,我来提议,大家坐船进京如何?”话未说完,姚晴已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戚继光与陆渐对视一眼,笑道:“朝廷海禁才松一些,你这奸商就来犯事,也罢,左右还有些许日子,若是大家都无异议,我也舍命相陪。”于是谷缜掉船向东,出了吴淞口,再转舵沿海向北。船上众人日日喝酒闲聊,真是其乐无穷。
是日,经过山东文登营。陆渐、谷缜谈到环游世界的光景,多说异国风物,戚继光听到精彩处,击节叹息。又听说西国水师强盛,火炮犀利,心中忽生几分愁意,起身来到船头,眺望海边城楼残垣、远近炊烟,听着军营中笳声跌宕,一时诗兴陡发,朗声吟道:“冉冉双幡度海涯,晓烟低护野人家。谁将春色来残堞,独有天风送短笳。水落尚存秦代石,潮来不见汉时槎。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
谷缜一旁听到,点头道:“忘战者必危,倭寇虽平,北方鞑靼尚且强盛,西方诸国亦仓中兴之势,为将者,国家之爪牙,不可懈怠啊。”
戚继光微微一笑,说道:“我此去京师,或许要去边关防勒靼。日日骑马,日子一久,或许会想到这乘船厮杀、平靖四海的日子。”谷缜笑道:“其实依我来看,大海也是一匹好马。”
戚继光转眼望来,笑道:“此论甚怪,戚某愿闻其详。”谷缜笑了笑,指着大海说道:“这茫茫大海,不就是天公的坐骑吗?世间凡马,若论驯服,谁能及它?若论狂暴,谁能及它?若论奔腾万里,谁又能及它?所谓舟船,不过是这匹神马的鞍辔罢了。若骑凡马,何足道哉?热血汉子,若要骑马,就当骑这天公之马!”
戚继光拍手大笑,赞道:“快论,快论,今日一叙,足慰平生。”说罢长笑一声,负手转回舱中去了。
一时间,船头只剩陆、谷二人,二人并肩而立,眺望大海。陆渐忽道:“东岛…”谷缜摆一摆手,笑道:“别提东岛,从今往后,武林中再无这个词儿。”陆渐一惊,问道:“什么?”谷缜笑笑说道:“大哥,你还记得我当年在海宁观海楼说过的话么?我当时就说了,我跟别人都争输赢,唯独跟你,我便不争。”
陆渐沉默半晌,说道:“东岛解散了么?”谷缜道:“不错,我用两年工夫,做的就是这件事。”陆渐激动起来,大声说道:“东岛是令尊一生心血所聚,你怎么能说散就散?“
“一生心血?”谷缜摇了摇头,“其实都是他看不开。三百年前,东岛就不曾有,后来是有了,却多出许多恩怨仇杀。这东岛还在一日,东岛、西城就不免纷争,这又是何苦来哉?”陆渐道:“你我二人活着,怎会有什么纷争?”谷缜笑了笑,淡淡地道:“倘若你我都死了呢?”陆渐一怔,不禁默然。谷缜微微一笑,说道:“东岛的人想要报复,不过打着东岛的招牌逼我就范,如今我走了,招牌也砸了,他们力量小无可小,这报复的心自也没了。”说到这里,他不觉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吧!”
一时间,兄弟二人目视苍茫大海,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又过几日,将至塘沽,是夜谷缜设下丰盛筵席,秦知味亲自掌勺,佳肴美味,妙不可言。酒喝了一坛又一坛,姚晴一时欢喜,也喝了不少,竟与谷缜反串着唱起《西厢》,姚晴扮张生,施妙妙扮红娘,崔莺莺却是谷缜。姚晴唱得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着实可圈可点。到了谷缜时,只见他桓着兰花指,妖娆唱道:“恹恹瘦损,早是伤神,那值残春。罗衣宽褪,能消几度黄昏?风袅篆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
他原本俊美,此时刻意扭捏,手挥目送,真个神意娇媚,更胜女郎,在座众人无不绝倒。姚晴笑倒在陆渐身上,捂着肚子直叫“哎哟,陆渐救我,哎哟,陆渐救我”,哪儿还有力气再往下唱。
这么胡闹了一晚,次日清晨,海船靠岸。谷缜将众人送到岸上,笑嘻嘻望着姚晴道:“大美人儿,这大嫂二字么,我是决然不叫。但你新婚大喜,我因故未能到贺,实在有点儿抱歉,为表歉意,我送你一样物事可好?”
姚晴将白生生的纤手一摊,笑道:“好啊,拿来。”谷缜将手一伸,从施妙妙手里接过一个数尺见方的白玉匣子,送到姚晴手里,姚晴接过,大不客气,展开一看,失声叫道:“财神指环…”
陆渐定眼一瞧,玉匣中果然躺了一枚碧玉指环,环上三缕血纹分明可见,指环之下,放着一叠文书,看起来像是账簿。陆渐惊道:“谷缜,你这是做什么?”
谷缜叹了口气,说道:“我一生极少负人,唯独欠了艾伊丝一条性命。她做梦都想得到这枚指环,我逞强好胜,直到她死也没给她,实在是我生平的大憾。大美人儿,我所见女子,只有你最像她,我将这枚指环连着中土财富交到你手里,以你的才干,想必不会叫我失望。”
姚晴拿着玉匣,有些怔忡,忽道:“臭狐狸,这礼物未免大了些,况且听陆渐说,东岛散了,你又让了财神,将来岂非没事可做?“谷缜摆手笑道:“哪儿会没有事做?我在潜龙上不是得了一幅《万国海图》么,我已立下志愿,非将图中大海一一走遍不可。这么纵横七海,又岂会没有事做?”众人听得无不动容,戚继光脱口赞道:“好志向!”
姚暗却叫道:“臭狐狸,你只顾自己逞能,就忍心让妙妙陪你受苦吗?”谷缜与施妙妙含笑对视,施妙妙半似欢喜,半似无奈,叹道:“姚家妹子,只要他喜欢,我又怎么会觉得苦呢?”姚晴一愣,流露怅然之色。谷缜深深看了陆渐一眼,笑道:“我去啦,大哥,好好保重,也…也好好照顾娘…”陆渐听得胸中酸楚,涩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谷缜略一沉思,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他举头望天,突然纵声大笑,一手搀着施妙妙,且舞且歌,走向海船。歌声清亮,萦绕海畔:“弃微名去来心快哉,一笑白云外,知音三五人,痛饮何妨碍,醉袍袖舞嫌天地窄。”
锚起,帆张,东方一轮红日喷薄出海,那艘船向着太阳升起处越驶越远。陆渐忽地按捺不住,飞奔起来,一直奔入海里,海水齐膝,始才惊觉。可是那面白帆去得更快,冉冉没入红日深处,就像一片远去的云彩。这时间,陆渐的身后飞来几只鸟儿,啁啾婉转,盘旋相逐,可是,这些早晚觅食的鸟儿,又怎么会懂得白云的无心呢?
(全文终)
后记
“后金庸时代”的新江湖
2001年,正是以网络为传播根基的“新武侠”起步发展的时候。所谓“新武侠”,是指相对金庸、古龙等生于三十年代,走红于六七十年代的前辈作家所处的时代而言一一70后、80后的朋友们一定都有过这样的记忆,在我们少年的时代,满大街都是租书店,满租书店摆的都是以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等作家为首的港台武侠小说;打开电视机,大多数电视台都在播放着自港台地区引进的武侠电视剧。
我们对武侠的向往,于焉而始。这些,也是我们这一代人成长中的文化印迹。当我们这一代人逐渐成熟起来,也适逢互联网在中国普及。作为开放性的互动平台,互联网无疑成了我们渲泄、交流的出口。就是在这样的机会下,2002年,我在“清韵”网站认识了凤歌。
那是清韵文学一个叫“纸醉金迷”的论坛,活跃着大量的受港台武侠影响而成长起来的朋友们,他们在这里倾诉,在这里讲叙他们自己的武侠故事。累积在心中多年的,对武侠的情怀在此肆无忌惮地渲泄。
在那里,涌现出一个接一个当时青涩,后来却都崛起成为知名武侠(奇幻〉作家的10:江南、沧月、狂接輿、树下野狐、小椴…其中的“狂接輿”,就是今日的凤歌。
凤歌第一部贴在论坛里的武侠小说名为《铁血天骄》~‘“大巴山脉,西接秦岭,东连巫峡,险峻天下知名。
“其时空山寂寂,虫偃鸟息,遥遥几声人语,显得分外清晰。遥见绝壁千尺,鸟道蜿蜒,一老一少迤通而来。
“老者五旬年纪,肩宽臂长,身量甚高;少年未及弱冠,眉目俊朗,略显瘦弱。”
一个略显平淡而古板的开头,却延绵千里,终于奏响新生代传统武侠的最强音。他的作品,正和他本人一样,平淡的外表下潜藏着汹涌暗流,爆发出无限的可能性。
如果说,作为发硎之作的《铁血天骄》还只是凤歌对前辈大师的效仿与致敬的话,那么到了《昆仑》,则开始凸显凤歌自己的气韵,并试图对前辈大师所构建的江湖版图进行尝试性的突破。
在《昆仓》中,“天机宫”江湖体系的构建,以及以数学知识为根基,创造的独树一帜的武学体系,再加上主角梁萧的历史观…以上种种创新,瞬间令读者们耳目一新,不可自拔地沉迷到了凤歌的江湖中去。
“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天机宫山崖上的两行巨字,使梁萧完成了心灵上的进化,从少年成长为旷古绝今的侠客。
一个“后金庸时代”的新江湖格局,正在被构建出来。一个“后金庸时代”的新侠客形象,正在变得触手可及。
及至《沧海》,凤歌更是带给我们无穷的惊喜。
独树一帜的新武学体系的创立一一“显脉与隐脉”、“劫力与黑天书”、“有无四律”…种种创新,凤歌至此已经完全走出了金庸的影响,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新武侠作家。
在《沧海》中,凤歌还进一步放宽了武侠与历史的视界,大踏步地走出了中国历史的范畴,将主人公陆渐带到日本战国时代的背景中,并与织田信长等日本历史名人互动。对于读者而言,这又是一种新的感受与冲击。
其实回过头来看凤歌的创作过程,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凤歌对于市场流行元素的熟练运用以及敏锐的商业眼光。
创作《沧海》,那也是六年前的旧事了。彼时日漫《火影忍者》正在中国大陆地区产生巨大的影响,于是《沧海》中有关武功对决的描写,就带上了浓厚的“火影”式风格。还记得当时有读者来信说,凤歌的打斗越来越像《火影忍者》…其实这并非坏事,将传统武侠中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略显呆板的武功对决描写,赋予更新潮的时尚感,这是凤歌对市场的商业元素所做出的努力。史何况,凤歌是别出心裁地创造了“劫力”这样的新概念,取代了传统的“内力”。
“玄瞳鬼鼻无量足,尝微听几不忘生。”如此充满想象力的武功,若非作/!惊人的想象力和对流行元素敏感的吸收能力,又岂能凭空创造出来?每一个浈过《沧海》的读者,你是否能忘得了鱼和尚于烈火中那“有不谐者吾击之”的沖來之招?
而曰本战国历史元素的运用,则源于2006年在图书市场上以《德川家庙》为代表的日本历史小说的大肆风行;另一方面,作为玩着日本游戏长大的一代读者,《信长之野望》、《太阁立志传》等等以日本战国为背景的游戏,在我们记忆中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凤歌显然是个“有心人”,将一切可能产生市场影响力的商业元素熟练运用,一击必中。
《昆仑》、《沧海》初版的百万册畅销,直接证明了凤歌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是众望所归的。这也是一个小说家证明自己价值的最有力的方式!
金庸说:侠之小者,锄强扶弱;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古龙说:侠,是一种伟大的同情。
在武侠小说中,“侠”作为基础性的元素,是不可或缺的。武侠小说除了娱乐的目的之外,就是要塑造出令人印象深刻,津津乐道的“侠客”形象。在这一点上,凤歌无疑是传统的拥护者。
当2001年以后,新武侠再度风行之时,无数的作者喷薄涌现。当数量变得庞大,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泥沙俱下、鱼目混珠的情况。
曾几何时,武侠一度被大大小小的出版商借机挣钱,恶意炒作,歪风邪气甚至蔓延到影视界。某些国际知名导演也在完全不懂“侠”之为何物的前提下,以虚假的鲜花和炒作,炮制出所谓的“武侠”。
一时间花团锦簇,“武侠”成了披着言情外衣的“武打”,将偌大的一个江湖,铺陈成了俗不可耐的脂粉铺。
作为编辑,我希望看到有热血、有刚勇、有侠气的武侠小说。在浮躁的大环垃卜,能够坚守传统的侠文化,一丝不苟地进行创作,凤歌的精神和态度是难能可贵的。
从《铁血天骄》里老骥伏枥、壮心不己的梁天德而始,凤歌始终如一地坚守作品中的“侠气”,坚守武侠小说最纯真的本质。《昆仑》中的云殊,虽一生与主角梁萧生死对头,但站在云殊的立场,他也是自始至终在守着胸中的那一份为国为民的侠之理想。梁萧虽与云殊阵营有别,但经历助蒙灭宋的大起大落之后,也在心灵上回归侠的本质,追求自我的天性,祭我天罚,超然物外。《沧海》中的陆渐与谷缜在性格上呈现出鲜明的对比,但无一例外都谨守自我的侠道。
纵观《昆仓》、《沧海》煌煌数百万言,典型的侠客当然不止上述人物,例如怀忧国之思的儒侠公羊羽,性如烈火、嫉恶如仇的鱼和尚…正是这些性格各异的侠客,共同撑起了凤歌笔下的武侠世界,于潜移默化间,给读者灌输了“侠”的理念。
千古文人侠客梦,凤歌亦复如是。
再版这一套“凤歌作品集”,作为最初的责任编辑,不免顿生时光倏忽之思。从2001年到2012年,12年的时光,我与读者们一起欣喜地看到,一个“后金庸时代”的新江湖巳经呈现出宏大的格局,而凤歌也正经历着从青涩写作者到新生代宗师的蜕变。
在编辑本套“凤歌作品集”的过程中,得到了张禄老师和翁子扬老师的鼎力支持。《昆仑》全四卷中采用的插图是当年杂志连载时张禄所作的旧图,而《铁血天骄》、《沧海》则为翁子扬所作的大泼墨写意风插画,风格或有区别,但也从另一方面体现出两位大师对凤歌武侠世界的不同理解。
横刀〔知音动漫公司图书出版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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