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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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见礼已毕,恭身禀道:“那名女刺客心志坚强,坚决不吐露身份,是否斩之以壮军威?”姜惑闻言一惊,自己终于还是晚了一步,闻笑笑刺杀不成已然被擒。幸好她未被当场格杀,只是不知是否受伤?他关心闻笑笑的安危,心思不免略乱,那条大狗忽然转过头来,双目喷光,狂吠起来。杨戬闻声望来,额上神目罩住姜惑的方向。

姜惑强镇心神,按剑不发。杨戬扫视一番,并未发现异常,低头喝止住那条大狗。原来这杨戬乃是异人族奇士,武艺高强,额上神目可窥千里,乃是西周一员勇将。大狗名为哮天犬,乃是杨戬的法宝之一,极通人性,嗅觉最灵。幸好姜惑怀中隐珠本市雷神之“行雷珠”的碎片,千古至宝,隐形无踪,杨戬与哮天犬虽有感应,却无法窥见他的真身。

姜子牙一挑白眉,伸手掏出三枚金钱抛在桌上,凝目良久,嘴角上一线仿佛洞彻天机的笑容转瞬即逝,又对杨戬道:“那名女刺客前夜潜入军营,擒七名士卒而不伤,仅是对老夫痛下杀手,必是与老夫有何误会,若不问清真相,岂能妄杀之?”杨戬冷然道:“但听她如此说下去,恐怕会扰乱军心,实不可恕。”

“杨将军杀心太重了。”姜子牙道,“治军之道,重在德服,岂惧闲言?你可知我当年为何会先投朝歌?”杨戬垂手肃立:“末将不知。”

姜子牙沉沉一叹:“老夫奉师命下山,本为济世,不分商周。若是那纣王肯用老夫治国之策,安民定邦,又何须搅起两国刀兵,徒增杀孽?谁没有父母亲人,谁又忍看自家孩儿丈夫在战场上与人搏杀?老夫又何忍让帐下士卒流血厮杀?若是那女刺客杀老夫一人便能换得日后万民苍生的安宁,老夫亦心甘情愿…”

姜惑闻言一震,但见姜子牙神色肃穆,凌然大义,心头忽然就不安起来。他从小听母亲苏妲己讲过许多舍身济世的道理,却从未放在心上,直到此刻心系闻笑笑的安危,方才感同深受。一如祁蒙所说,岂能仅仅为了个人的一己私利而置万民于倒悬?一时心中天人交战,踌躇难决。

杨戬恭然施礼:“末将受教了。这便好生看着那女刺客,待丞相亲自审过。”姜子牙笑道:“如此最好。你再去替我准备一卷红绫、一杆银枪、一把尖刃、一柱高塔,我自有用处。”杨戬微微一愣,垂手退下。

杨戬离开后,姜子牙继续伏案批书。姜惑望着昏黄烛光下映照着那满头白发,竟莫名涌上一份尊敬之情。暗忖既当此人是平生劲敌,便应该光明正大地公平胜之,暗中偷袭实非英雄所谓,纵能杀之亦难心安。一念至此,复又暗骂自己犹豫不决,闻笑笑对自己情深义重,两次舍命相救,如今身处危境,如何能弃之不顾。何况即使不顾那破界使命,念及闻仲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也要替他报仇雪恨,就算今日不杀这老儿,亦先要让他吃些苦头,救出闻笑笑…一时各种想法此起彼伏,不绝涌上,但觉握剑的右手中全是冷汗。

姜惑知道时机稍纵即逝,胸中方生杀机,却见姜子牙忽然起身离案,手持案前长命烛灯,绕帐缓行,口中念念有词。姜惑有心瞧他搞什么古怪,握剑之手略松了松,姜子牙忽以指拈起数滴烛油,往空中一弹。姜惑蓦然觉得双膝稍稍一沉,一股微弱几不可察的力量由脚下发出,仿佛要把自己拉入地底深处…

姜惑暗吃一惊,瞧此情形倒似是姜子牙在施术作法,莫非自己无意间已暴露行迹?他不及细想,足下用力一蹬,欲要先出杀手。然而这一蹬却如同踏在泥沼沙地中,浑不着力,身体反而更往下坠去。

随着姜惑脚下用力,登时现出身形。姜子牙回首望定他,神情镇定自若:“你既能不知不觉潜入老夫帐中,应有非常之能,可愿弃暗投明?”

姜惑心中一横,朗然大笑道:“自古成王败寇,汝又怎知何为暗,何为明?”右手一挥,独息剑蓦生龙吟之声,带起一道耀目的剑气红光,直朝姜子牙胸口刺去。姜子牙未料到姜惑如此武勇,舌战春雷,口中疾喝:“咄!”掌中明烛一晃,烛油泼出,刹那间化为一道明晃晃的水浪,封在身前。独息剑虽刺入浪幕,但那剑锋上吞吐的三昧真火遇见烛油竟不燃烧,反而沿剑身倒卷而回,终被压制于剑柄五寸之处,无力前进。

说时迟,那时快,独息剑已堪堪刺在姜子牙胸口,他腰间玉带疾速弹起,正拦在剑尖之上。“啵”的一声,玉带粉碎,独息剑亦仅划裂姜子牙的衣衫,却无法伤他分毫。姜惑正欲变招再攻,忽听身后一声巨响,整个大帐幕布已被掀起,帐外四角分立四人,齐向自己杀来。

原来竞自由精于爻卦之术,听哮天犬示警时在案上丢下三枚金钱,已算出有此刻来袭,他见姜惑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帅帐,知其必有过人之能,不敢轻敌,一面不动声色秉烛绕帐施出土系法术中的“凝地”之术,锁住姜惑双腿,又暗示杨戬布下埋伏,意欲生擒姜惑。

那“一卷红绫、一杆银枪、一把尖刃、一柱高塔”之句便是分指西周阵营中的四员大将。除这四人之外,另有一员背生双翅、手舞铜棍的勇将雷震子,此刻却不在军营之中。姜惑脚步挪移不开,只能以独息剑力挡四将。刚刚挡开前方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忽听左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道:“来者莫非是姜少侠?”左路一杆银枪刺至半途,却又缩了回去,姜惑回头望去,竟是武成王黄飞虎。右首那员小将亦叫了一声:“怎么是你?”随着语声,那一卷红绫本已缠在独息剑上,又垂了下来。

姜惑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见我还不快叫大哥?”四将中两人袖手,姜惑压力大减,独息剑回身反刺,挡开后面一人的袭击。

原来右边那员小将正是当日在西岐城外受浅一激,结果被那只花脚蚊子咬得落荒而逃的哪吒。那时言明若是输了,日后见到姜惑与浅要以兄姐相称,此刻哪吒瞧清眼前此刻竟是姜惑,白嫩的脸上陡生羞色,犹豫一下,终于还是低低叫了一声:“姜大哥。”虽然音如蚊蚋,好歹未失信于人。一股大力又从后撞来,姜惑拧身回剑,挡住对方一击,随机冷喝一声,催动内息,独息剑上按捺良久的狂猛剑气激射而出。

身后那人是一员四十余岁的大将,眉目间正气凛然,右手持长剑,左手托着一座两尺余高的小塔,色呈淡黄,似金似木,眼见剑气射来,左手一转,那座小塔蓦然变大,在空中疾速旋动,将独息剑赤红剑气罩在其中。此塔也不知用何原料所制,剑上火毒不能伤其分毫,只从塔内部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声响,如金石相击,忽从塔顶冒出数股青烟,那座塔重又复原为两尺大小,而独息剑那无坚不摧的剑气已在刹那间被化为无形。黄飞虎急对杨戬道:“杨将军请停手吧。”哪吒亦对那托塔大将道:“父亲且慢,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姜…大哥。”

托塔大将冷笑道:“嘿嘿,是你大哥又如何?我可没这样的儿子。”原来此人正是陈塘关总兵、哪吒的生身父亲李靖。但当年哪吒大闹天庭,父子反目,迫得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自尽而亡。后经观音大士相救,方令哪吒以莲花化身人形,再由太乙真人派燃灯道长给李靖传下金塔,以克哪吒的混天红绫、乾坤金圈与金锋火尖枪,总算勉强重修父子之情。不过旧隙难了,李靖心里仍是不满这个顽劣孩儿,所以口中对姜惑亦不客气。

姜惑听李靖话中辱及父母,勃然大怒,也不顾自己身处重围,复又一剑朝李靖劈去。姜子牙肃声道:“原来你便是姜惑,果然是个泯不畏死的汉子。”拈指轻弹,姜惑脚下沙地深陷,身形不稳,劈向李靖的独息剑击在空处。姜惑身陷重围,魔性不减,冷然道:“既然听过小爷的名字,可否不用阴谋诡计,与我单打独斗一场?”

姜子牙冷然道:“明明是姜少侠暗夜入营刺杀老夫,为何又说老夫用阴谋诡计?”姜惑语塞,复昂首道:“也罢,既然落于你手中,也不存生望,且看看要我性命还需要多少人来送死吧。”

姜子牙沉吟不语,黄飞虎上前两步拜在姜子牙面前:“姜少侠对末将有救命之恩,恳请丞相放他一马。”

姜子牙连忙托起黄飞虎:“你我同为大周朝臣,何用行如此大礼。”

哪吒亦咬牙道:“姜大…此人与末将亦有一面之缘,还请丞相高抬贵手。”他那日与姜惑一战不分胜负,亦佩服他光明磊落的行事与高明武功,故此替他求情,只是再也不好意思叫一声“姜大哥”。

姜子牙叹道:“想不到姜少侠如此有人缘,大周两员重奖都为你开脱,老夫若是不允,起飞太不近人情了。”

姜惑却大声道:“一命换一命,你放了闻姑娘,我任你处罚。”

“闻姑娘?”姜子牙一怔,脸色微变,“姜少侠说的可是那名女刺客么?她姓闻,与朝歌太师闻仲可有关系?”

姜惑直言道:“不错,她叫闻笑笑,乃是闻太师的嫡亲孙女。”

黄飞虎惊道:“那刺客竟是笑笑!”原来他并未见到闻笑笑的面,还只道是普通刺客,而闻笑笑被擒后只字不讲,无人知道她的身份。

黄飞虎又慌忙对姜子牙道:“丞相,末将看着闻家孙女长大,视如己出,还请…”姜子牙抬手止住黄飞虎,仰首望向星空,良久不语。

姜惑暗忖姜子牙与闻仲阵前对敌结怨极深,恐怕不肯放闻笑笑,心中忐忑,正欲开口。姜子牙忽道:“诸将稍等片刻,姜少侠请随老夫来,老夫带你去见一个人。”言罢竟自顾往大营东边走去,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姜子牙打何主意,只好在原地静候。

姜惑双腿一松,已脱开“凝地”之术的牵制。还剑于鞘,对黄飞虎与哪吒点头以示谢意,不顾杨戬与李靖充满敌意的目光,随姜子牙而去。

两人一先一后从军营中穿过,姜惑不即不离跟随着姜子牙,始终保持着八尺的最佳攻击距离。但瞧姜子牙明明见过独息剑的威力,依然对自己全无防备,也暗自佩服他的从容定力,他性格光明磊落,明明失手中伏,姜子牙却放他脱困,此刻再也生不起杀机。何况闻笑笑命悬敌手,纵有机会能制姜子牙于死地,他也不敢贸然出剑。

姜子牙一路走出大营,行了半里路,径直来到林边一座小木屋前。微一摆手:“姜少侠请进,屋中之人自会带你去一个地方。”姜惑满腹疑惑:“屋中人是谁?姜丞相打算如何处置我与闻姑娘?”姜子牙正容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你若还有机会,尽可再度刺杀老夫,但下一次便不会轻易放过你了。至于闻姑娘,老夫素敬闻太师忠义,决不会为难她。言尽于此,姜少侠好自为之。”言罢转身飘然而去。

姜惑听姜子牙言语中大有玄机,本还想暗中跟踪他返回军营,瞧他是否真会守诺放走闻笑笑,终耐不住好奇,到了小木屋边,轻轻推门。

虚掩的房门应手而开,小屋中空无摆设,唯有屋中一席蒲团。蒲团上静坐着一位道装女子,身材娉婷,秀发披肩。她轻轻抬起头来,美丽而端庄的容颜上,那一对灵动的眼睛定定望着姜惑,眼神中似有一分重逢的喜悦,亦似有一分浓浓的哀伤,正是青妍。

姜惑惊喜交加:“怎么会是你?崇林子呢?”

青妍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也没有想到,果然会是你。”乍见青妍,姜惑情绪不定,根本没有分辨出她的言外之意。青妍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轻声道:“随我来吧。”起身出屋,又往东行去。

看着青妍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姜惑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亦无法吐露半句,只能跟着她后面亦步亦趋。鼻中闻到空中飘来的淡淡发香,如坠入一场迷梦中。

姜子牙回到中军,四将依然在帅帐前等候。

黄飞虎正欲开口,姜子牙淡然道:“当年老夫奉师父元始天尊之命下山济世时,曾被一武功高强的侠士所救,他不要老夫相谢,只请老夫能放过闻家姑娘。那时我一意投入朝歌,根本未想过会与闻太师为敌,原不放在心上。谁知道,当年恩情竟会应在今日。”

黄飞虎大喜:“丞相仁厚之心天下皆知,末将多谢了。却不知姜少侠…”姜子牙沉思良久,慨然一叹道:“他亦会有他的去处,黄将军日后还是忘了此人吧。”

黄飞虎细辨姜子牙语意,心头暗惊,不敢再问。

哪吒却不管不顾地问道:“莫非丞相还是要杀他么?”

姜子牙微闭双目,用一种低沉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语声喃喃道:“老夫虽杀不了魔灵,总有人杀得了!”

第二十二章 宝镜通玄

姜惑万万未料到姜子牙带他见得人竟是青妍,与她三年不见,乍遇之下原是欣然,又挂念闻笑笑的安危,本有无数疑问想要询问她。但看到这一路上青妍神色无忧无悦,仿佛丝毫没有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姜惑亦再无多余言语,随她行出数十里,已至西岐边界,前面是一座高山。

青妍神情凝重,眉头紧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疑难之事。她越走越慢,终于在山谷前的一条清溪边驻足。垂头沉思,目光望着潺潺溪水,思想却似已飞至九霄云外。

姜惑来到青妍身后,望着她窈窕身姿,如瀑长发,回想在恩州驿偷吻她时那羞涩粉面、巨人山洞前漠然冷淡的神态,直到此时相见,似乎不知不觉中彼此隔阂反而越来越深,竟不知应该如何说出第一句话。嗫嚅良久,放喃喃问道:“三年不见,你还好吗?崇林兄现在何处?”

青妍垂首道:“师兄不愿与你相见,所以回避。”

姜惑垂奇道:“他为什么要回避我?莫非我何处得罪了他?”

青妍摇摇头:“师兄心地善良,甚至可以说有些迂腐与软弱。他对你极有好感,决不愿意害你,所以才宁可逃避。”姜惑辨其语意,暗吃一惊。回想那时在巨人山洞前,崇林子要求自己不要提及来历,恍惚间似隐有所悟,勉强笑道:“我与他无怨无仇,又何必害我?”青妍答非所问:“你终于治好了闻姑娘的火毒,可是借助那把独息剑之力么?”

姜惑回想那日闻笑笑忘情一吻,解衣露体,方才鬼使神差解开了火毒之事,一时也不知应该如何对待青妍解释,只是点点头。

青妍道:“想不到那把独息剑竟有这等神效,可否借我一看?”

姜惑递上独息剑,青妍轻抚剑锋,又掬一捧水洒在剑上,细细擦洗,露出剑柄上镶嵌的“丹盖”与“桂魄”之玉,颇不自然地笑道:“那时在巨人山洞前,剑上杀气凛冽,红光慑人心魄,如今全无异相,看来你果真是此剑的主人,压得住它的邪气。”姜惑耸肩而笑:“如此无稽言语,原应出于寄风之口,想不到竟由你口中说出来。”

青妍不置可否,轻声道:“与你初遇之时,你便强抢我的宝剑,气得我不轻。若是现在要你把此剑给我,你可愿意?”姜惑回想恩州驿相见种种事端,恍如隔世,慨然道:“你若要,拿去就是。”

青妍本以为姜惑必会推托,不料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微微怔了一下。说话间她掌中忽漫起一层水雾,罩住剑柄,独息剑蓦然发出龙吟之声,青妍似乎吃了一惊,重又把剑交给姜惑:“此剑戾气太重,小妹自治难以驾驭,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姜惑接过独息剑,暗生警惕:“你为何会在那小木屋中等我?”

青妍一叹:“当我见到刺杀姜丞相之人是闻姑娘时,就已料到你必会前来救她…”姜惑怒气上涌,截口道:“你既然知道闻姑娘刺杀姜子牙不果被擒,为何不想办法救她?”青妍淡然道:“两国交兵,生死原是平常。她的性命也不见比那些阵亡在战场上的士卒高贵几分。”

姜惑一怔,却想不出道理反驳她。或许对于一心修道的青妍来说,世间万物皆是平等,无分贵贱。青妍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自顾自地道:“不过我虽已有了三年的准备,但乍见到你时,还是不愿意相信。”

姜惑茫然不解:“姑娘不愿相信何事?若如你所言,莫非能未卜先知,早就算定我会来?”青妍轻叹一声:“三年前你从冰魂弹下逃生,又听你说起独息剑的来历,我就已觉不妙。但直到今天,才终于肯定。”

姜惑听得一头雾水:“你肯定了什么?”青妍不答,轻轻叹道:“无论如何,人生总会有一些事情让我们无法逃避,必须面对,不是么?”

姜惑点点头:“或许,只有真正能够坚强地面对人生的无奈,才更能够体会人生的精彩。”青妍微微一震,似乎也因姜惑这一句话而忽生感怀。一分坚毅之色渐渐浮上她那美丽的脸庞,指着前方山谷道:“如果你真想面对,就随我来吧。”言罢当先行去。

姜惑心里突然泛起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埋伏,正犹豫时,只见青妍停步按动机关,一道门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山洞口。她缓缓回身:“若不愿来我亦不勉强。不妨告诉你,只要你一入此洞,恐怕再难出生天。”姜惑感应到那山洞中并无他人,望着青妍美丽而神秘面容,漠然道:“想不到以姑娘的淡泊心性,竟也会用激将法。”

青妍咬唇道:“若我没看错你,哪怕你明知是个圈套,亦会钻进来。”

“想不到你竟然那么了解我。”姜惑哈哈大笑,“我倒也很想看看你会给我设下什么样的圈套。”大步上前,往山洞中行去。

虽在荒山之中,山洞里却是别有洞天,足有二丈方圆。青妍晃燃火折,由洞口次第点亮数盏烛灯,只见两旁各有一排兵器架,凌乱插着几把锈迹斑斑的长剑,洞深处挂着一副阔达的画像,除此之外更无他物。洞里打扫得整洁清爽,绝无山腹湿气,青妍默默立于画像之前,凝视不语。画像上只有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持剑而立。

姜惑一眼望去,漠然怔住。画中男子浓眉大眼,直鼻方口,赫然就是他自己的容貌。脱口问道:“这是你画的么?”

青妍摇头,神情肃穆而平静:“你可否真诚地回答我一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方才姜师叔带你踏入小木屋之时就可以肯定了,但我还是想听你亲口承认方才甘心。”

姜惑感觉不妙,缓缓道:“你问吧。”

青妍抬眼望定姜惑,一字一句:“你是否就是魔灵?”

姜惑虽已隐隐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直视青妍的目光,慢慢点了一个头。当年在朝歌思念青妍时,他还想着既是有缘之人,或许有一天可以把一切秘密告诉她,由她给自己一个指引,想不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暴露身份,可谓是造化弄人。

“我等了三年,终于还是等到了我最不希望的一个答案。”青妍轻揽秀发,声音里似乎透着一种无奈。

姜惑怔了半晌,方才发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青妍叹道:“禅教、截教、人道这仙道三门本有嫌隙,却因为一个流传千年的秘密而暗接同盟,那就是魔灵出世,应验那十二句预言。这个秘密除了三教之中最核心的嫡传弟子之外,也就只有魔灵自己才知道,当你说出独息剑的来历时,我就已大致猜出了你的正真身份。元始天尊曾传给姜师叔‘荧心’之术,修得次术便可明确分辨出魔灵的身份,若一旦证实你就是魔灵,姜师叔便会带你去那间小木屋中见我......” 姜惑心头大震,他直到在极北冰海中看见左腰侧“勇者之手”的出现,方才确定自己魔灵的身份,却不料轩辕族人对此早有准备。尽管神魔之争的最后结局尚未分晓,但依目前的情形来看,魔界已无疑处于下风。这让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恐。

青妍续道:“而我的任务,就是利用你对我的信任,带你到此处来......”姜惑冷笑:“然后呢?杀了我吗?”

青妍几不可察地轻叹一声:“你知道吗?我虽在那小木屋中等你,却又希望等不到你。可惜,正如你所说,我们总要面对这、世间的真实。”她语气是那么无奈,“既然你真是魔灵,我也不得不......杀了你。”

姜惑脱口道:“记得在恩州驿时,你就发狠说要杀了我。我一直期盼着......”说到一半,不由苦笑起来。他以往回想起这句戏虐多于怨念的话时,心中总是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与期盼,想不到一语成谶,最后竟会是这般结局。至于青妍究竟是不是幻谔之镜中与自己倾心相恋的未婚妻小婉,此刻已然不重要了。

青妍神情略有些恍惚,柔声道:“其实我早就在师尊面前立下重誓,与魔灵不共戴天,本不应该对你说这么多话。但我与你虽然相见不多,却总能感觉到你重情重义,绝非想象中祸乱天下、无恶不作的魔灵,或许你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可否告诉我?”

姜惑哈哈大笑:“对于你们这些自命仙家无视众生生死的人来说,有无苦衷又有何不同?你若是有本事杀我,尽可下手......”他一言未毕,,敏锐的灵识已感应到有数人疾速接近山洞。这些人皆是武功盖世之辈,所以起先能隐于附近而不被他察觉。

姜惑正欲出洞察看,一人已抢先拦住洞口,朗然道:“青妍姑娘或无杀你的本事,但我们有。”来人须发皆白,大袖轻拂,掌中一柄利剑凌然生光,不是别人,正是闻笑笑的师父宇文乾泽。

姜惑不料在此遇见他,手腕一翻亮出独息剑,冷笑道:“宇文前辈别来无恙,你不去救笑笑却来找晚辈的麻烦,岂非本末倒置?”

“姜少侠错了,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除了你这个祸患。相较之下,笑笑姑娘的生死已经不重要了。”第二个人昂首踏入山洞中,赫然正是朝歌圣剑士之首盖天华。此刻他的眼神里再无昔日对姜惑的欣赏看重之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杀机。

洞外人影闪动,其余七位圣剑士相继如洞,个个面色凝重,分占四方守住要冲,看来决不容姜惑逃出洞外。

姜惑心中一沉,回头望向青妍,苦苦一笑:“想不到青妍姑娘在周军帐下效力,竟能调来朝歌高手,果然设下好圈套啊…”此刻他的心里并无愤怒,只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欺骗后的伤感。

青妍脸色惨白,无力地靠在洞壁上,欲言又止。

宇文乾泽道:“这是我神农族之事,与青妍姑娘无关。”

姜惑握紧独息剑,嘿然冷笑:“一入此洞,难处生天,恐怕未必。”

盖天华沉声道:“我九人将不择手段围攻,姜少侠亦不必手下容情。”

“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为何一定要杀我?”

盖天华指着画像:“你想必也见到了,画中之人除了你还有谁?”

姜惑冷笑:“这又算什么?你见过我相貌,自然可以提前画下布于洞中。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盖天华缓缓道:“画中之人与本族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这幅画像乃是临摹,原作早已流传数千年。这数千年来我们圣剑士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仇人,你虽非姓祁,却是最接近画中人神貌的一人,所以我等宁可错杀,亦不敢枉纵,以免遗恨。”

姜惑大奇:“那姓祁之人与神农族到底有何恩怨,以致千年不散?”

盖天华不语,宇文乾泽叹道:“那是本族的奇耻大辱,不敢轻对人言。”其余几位圣剑士皆是面露羞愤之色。

姜惑魔性大发:“既然如此,便不必多废话了。”当先一剑劈出。他对盖天华颇有好感,宇文乾泽毕竟是闻笑笑的师父,圣剑八子中最瞧不顺眼那阴阳怪气的邬人祥,这一剑便朝他招呼过去。

“叮”的一声,邬人祥名列圣剑八子,武功略逊盖天华与宇文乾泽,依然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变生不测下亦及时挺剑挡住了独息剑,其余圣剑士见姜惑先发制人,齐声高呼,拔剑冲上。

姜惑志在立威,这一剑尽出权利。料想纵然邬人祥能挡住这一击,亦会被“丹盖”之玉的火毒炙伤,谁知功运独息剑身,却全无火光迸出。邬人祥功力深厚,使一个黏字诀以阴力缠住独息剑,另外八剑趁机齐取姜惑要害,精或措手不及之下,勉强闪开,却被盖天华一剑刺在右胸上。

盖天华本以为必刺杀姜惑于剑下,严重闪过一丝憾意。哪知一声闷响传来,“桂魄”之玉暴起一层寒芒,护住姜惑全身,弹开盖天华的宝剑。但姜惑虽避过剑锋入身之祸,却未能抵御住那剑上所附的雄浑真力,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旋了半个圈子,跌跌撞撞倒退几步。

姜惑恰巧退至青妍面前,她下意识地拔剑在手,似要朝姜惑出手,剑至中途,却又悠悠一叹,垂下剑尖。

姜惑胸口剧痛,却并非全因盖天华一剑之力。他心知肚明,青妍必是刚才借看剑之机在独息剑上动了手脚,怒极反笑:“你也不必假装好人,一齐来杀我吧。”原来青妍精修水系道术,刚才在溪边以水化雾封印了“丹盖”之玉的法力,却对同为水系法物的“桂魄”之玉无可奈何,幸而如此,方令姜惑逃过盖天华的杀招。

宇文乾泽叫道:“青妍姑娘快闪开。”青妍却置若罔闻,神色凄然,对姜惑低声道:“独息剑太过霸道,小妹只是不愿你再增杀孽。”

姜惑讥讽道:“我不杀人,势必被人所杀。青妍姑娘果然是个好心人。”说话间接连挡开圣剑士几记杀招,仗着“桂魄”之玉护体,连下辣手,杀退众人。抓住青妍的手,反手一拧,青妍痛哼一声,不知是不愿反抗还是不及应变,已被姜惑擒入怀中。盖天华喝道:“纵有人质在手,我等亦不会放过你,姜少侠又何必出此行径,令我等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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