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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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仲大喜,叩首不迭,见姜惑依然呆呆望着珠帘后的苏妲己,竟不知谢恩,暗中拉他一把亦浑然不觉。幸好纣王并不以为意,反是对这性情痴狂的少年大生好感。

由此刻起,姜惑立刻由一个初入朝歌的无名少年一跃成为朝中宠臣。这几日朝臣坊间无不在谈论这一夜蹿红的“御郎”,羡艳者有之,轻蔑者有之,钻营权术者崇拜之,淡泊名利者鄙视之,姜惑的名字简直成了传奇,风头之劲一时无两,连朝歌城中认子之风气亦大为流行起来。

第七章---第八章 圣剑疑云

姜惑终于有机会与母亲苏妲己在一起。

但经过几日的相处后,姜惑却隐隐感觉到苏妲己非但对自己没有什么母子情义,反而一意细细探问自己的来历,似乎根本不记得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任何事情。他还以为苏妲己亦如自己一样脱出幻谔之镜后失去记忆,本想把真相说出,却恐宫中耳目众多,何况纣王虽允苏妲己收姜惑为子,但他天性多疑,怕两人借认亲之际有违纲常,每次姜惑来见苏妲己时都借故探看。姜惑深知一旦纣王得知“真相”后必会给母亲惹来杀身大祸,只好胡乱编一套自己的身世,连父亲祁蒙的名字都不敢提,言语间却把童年时与母亲朝夕相处的种种事端一一说出,只盼能借机点醒苏妲己。

其实苏妲己早暗中派人查究姜惑的来历,却无人知晓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的真实身份。而苏妲己只恐姜惑另有同党,一日查不清楚便不敢妄动杀机,姜惑此举无意中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又过了几日,太师闻仲由北海班师回朝。

太师闻仲虽已年近花甲,却仍是性如烈火、疾恶如仇,得知纣王在朝歌的种种行径后上殿直言面斥,弄得纣王心烦意乱。太师闻仲乃是三朝老臣,纣王虽身为一国之君,亦颇为忌惮他,这几日也不得不收敛一些,按时上朝听政,再不敢整日陪着妲己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姜惑也因此终于找到了单独面对苏妲己的机会。

这一日姜惑入宫请见苏妲己。两人相对,姜惑特意提起当年与母亲在一起的旧事,说到动情处,几乎潸然泪下。

而苏妲己这些日子听姜惑说了许多幼年琐事,早已不觉新鲜,反是一脸不耐烦之色,只是尚未查清姜惑来历,勉强应付。

姜惑瞧出苏妲己神思不属,有意说些关键之事。见纣王不在,大着胆子问道:“母亲可还记得琴人么?”

“琴人”本是幻谔之镜中苏妲己给祁蒙起的名字,这千年狐狸精如何得知?苏妲己一怔,面色不悦:“什么情人?姜惑你说话小心些。”她也从不似过去的苏妲己以“惑儿”之名称呼姜惑。

姜惑心知母亲对父亲一往情深,只道这名字一说出来必能引发她的记忆,不料苏妲己浑然不觉,只好解释道:“这个‘琴’字乃是音律之琴。而那个人正是因为弹得好琴方认识了母亲,所以母亲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

苏妲己心思变化极快,立刻醒悟姜惑所说的恐怕是真正苏妲己的遭遇,有意引他说下去,也不否认,继续问道:“却不知这琴人如今身在何处?”

姜惑愕然,也不知是否应该把父亲祁蒙深陷地底,自己只有打通人、魔结界方可救出他的事情告诉苏妲己。权衡再三,仍不愿让母亲替自己担心,只得一声长叹。

苏妲己见姜惑犹豫,还道其中必有隐情,娇笑道:“母亲记性不好,连这琴人是何模样都快忘记了。”

姜惑灵机一动:“儿臣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母亲想起琴人的模样。”

“哦,不知你有何方法?”

“请母亲听我抚琴一曲,便知真相。”

“想不到姜惑你文武全才,竟还通操琴之道,我便听听吧。”

当下苏妲己命宫女拿来一张古琴,置于几上。姜惑焚香净手,解柱调音,双手放在琴弦上却不动,缓缓道:“弹奏此曲须得平心静息,还请母亲先屏退仆佣。”

苏妲己依言退开左右。姜惑长吸一口气,心头默念琴韵,渐渐入定,忽然手中轻轻一拨,悠扬的琴声传出,正是当年祁蒙在恩州驿站的屏风中弹给苏妲己听的那一首古曲。

原来姜惑知道父母当年正是因此曲而生情,苏妲己方才进入幻谔之镜,所以有意弹奏此曲,只盼能让苏妲己忆起往事。

起初琴声清昂雅致,高山流水遍寻知音;渐渐低徊百转,倾诉思慕之情;最后缠绵悱恻,相思缱绻…那千年狐狸精本就是风流成性,水性杨花,本见姜惑英俊潇洒,桀骜不羁,心头就大生好感,只是碍于他身世难明,自己做贼心虚,方才暗动杀机。此刻苏妲己被琴曲所惑,不由绮念纠缠,欲火焚身,轻移莲步,细摆柳腰,来到姜惑身后,右手伸出捻成兰花指,轻轻搭在姜惑抚琴之手上,竟俨然把姜惑这个“御郎”当作了“情郎”…

姜惑哪知苏妲己陡起淫心,还以为自己这一曲终于奏效,让母亲想起了从前往事,低唤一声:“母亲,你记起恩州驿之事了吗?”

听到“恩州驿”三字,苏妲己猛然一震,霎时欲念全消,踉跄退开几步,几乎把琴几撞翻。

姜惑连忙上前扶住苏妲己,却见她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神情阴冷至极,隐露杀机。姜惑吓了一跳,从未想过母亲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惊慌跪伏于地,口中喃喃道:“母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了,请母亲罚我…”

在他隐约的记忆中,这句话本是“母亲大人息怒,孩儿知错了,请母亲罚我多吃几碗饭吧”,原是姜惑小时候顽皮时和母亲胡闹所说的玩笑话,每当说出这一句,母子二人皆是畅怀大笑。然而此刻姜惑见到苏妲己眼中的杀机,下意识说了一半却再也讲不下去,心中埋藏许久的念头蓦然跳出:她真是我的母亲么?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即使确实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还愿意认她吗?

苏妲己自知失态,瞬间恢复过来,假惺惺地拭拭眼睛:“快起来吧。想不到你弹琴弹得这么好,都引出我的眼泪了。”

姜惑依然垂首跪着不动,他能感应到苏妲己拭泪的动作,却不能确定此举是否出于真心。这一刻,他甚至失去了抬头看一眼苏妲己的勇气,只怕又会见到那个人们口中目光阴狠的“苏后”。

苏妲己心中已有定计,柔声道:“听费大夫说惑儿武功超卓,剑法过人,朝歌城十万禁军亦束手无策。我虽不喜欢舞刀弄剑,但听过你这宛若仙音的琴声后,也很想见见惑儿的武技到了何等超凡脱俗的地步。”

这还是苏妲己第一次这么亲热地称呼姜惑,姜惑心中微微一颤,心想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终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被世人所唾弃,亦难抵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只要以后良言劝她弃恶从善即可。一念至此,叹了口气:“只要母亲想看,孩儿无不应从。”

苏妲己笑道:“你的佩剑呢?”

姜惑入宫岂敢带兵刃,如实告知苏妲己。苏妲己皱眉道:“宫中一时也找不到宝剑,这可如何是好?”

姜惑笑道:“不妨,孩儿便是用一截树枝亦可尽展剑法长短。”

苏妲己正色道:“不行,我第一次看惑儿练剑,岂能草率从事,而且若非常用之剑亦不顺手。这样吧,下次你入宫时把宝剑带来。”

姜惑心中生疑:“孩儿不敢。大王虽赐我可随意出入内宫的金城玉,却未允我擅带兵刃。”

苏妲己掩口一笑:“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算什么皇后?你放心,我到时会提前派个宫女去接你,由她把宝剑带入内宫,大王应无话说。”

姜惑细细推想此举并无破绽,暗责自己多心,便一口应下。

苏妲己又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五日后再来吧,不要忘了带上宝剑。”姜惑无奈,只得告辞。

姜惑拜别苏妲己,才出中宫,已远远看到前方一个大汉在昂首独行。

内宫之中少见男子,偶尔见到,亦都是战战兢兢,唯恐惹事。但观此人行姿,既无畏缩避让之态,亦无耀武扬威之状,浑如平日行于家中。姜惑大觉好奇,不由多望了几眼。

那人却仿佛感应到了姜惑的目光,霍然转过身来,目光一闪,反而回身朝姜惑走来,却正是那圣剑士之首盖天华。原来圣剑士皆不喜女色,纣王特许可随意出入皇宫内院,顺便担负保护之责。

 

姜惑暗暗叫苦。他本不情愿与盖天华打交道,奈何狭路相逢,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姜惑见过盖剑士。”

盖天华淡淡道:“姜御郎好。”

姜惑实是不习惯这“御郎”之名,喃喃苦笑道:“盖剑士还是直接叫晚辈的名字吧。”

盖天华应言改口:“姜少侠可有空闲,我正有事找你。”

姜惑发现盖天华这一次见到自己的态度大不同于初次相见时锋芒毕露,寒暄宛若平常,态度谦恭有礼。然而他那半开半合的眼神中却又含敛着一股清傲之气,令人既敬且远,不知不觉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勉强笑道:“晚辈此刻并无要事,不知盖剑士有何指教?”

盖天华漠然道:“姜少侠剑术高强,我想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顺便切磋一下武技。”这话原是有些挑战意味,但听他浑若无事地道来,仿佛仅是老友街头偶遇般平常。

姜惑暗吃一惊,尚不及开口,盖天华已自顾自转身走开:“姜少侠请随我来,保管令你不虚此行。”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大概从未受过拒绝。

姜惑无奈,亦生出一丝好奇,不知盖天华要介绍什么人给自己认识。何况这几日听了不少关于圣剑士的事情,知道这八名圣剑士皆是光明磊落的绝世剑客,决不会做出背后伤人的小人之举,何况这是在王宫之中。只是不知道盖天华是无意碰见自己还是特意在中宫外相候?若是后者,其中必定大有缘故。

姜惑满腹疑团,跟着盖天华。一路上盖天华随意介绍宫中景物,显得十分熟悉,又不时引经据典,态度自然,风范淋漓。姜惑虽对他颇为忌惮,亦暗暗心折。不觉已走出内宫,朝正殿方向行去。

途经九间殿,却见一根黄澄澄的大柱子立于其中,盖天华问道:“姜少侠可知此为何物?”

姜惑摇头不知。盖天华道:“此柱以精铜所制,内设三层火门,凡有大臣犯法,便将此铜柱烧得通红,然后以铁索锁住双手抱住铜柱,两边用力一拉,便是皮焦肉烂,四肢身体顷刻烙为灰烬。这便是你那母后精心设计出的炮烙之刑,特意设在九间大殿里,以慑群臣。”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并无一丝指责苏妲己之意,只是在诉说一件事实。

姜惑听得胆战心惊,久闻炮烙之名,却未想到残忍如斯。念及苏妲己与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判若两人,沉沉叹了口气。

又经过一座高台,那台高耸入云,一眼几乎难望尽头,其上镶金挂玉,殿阁重叠,玛瑙砌栏,宝石妆梁,气派华贵,更有酒香肉味与一股令人作呕的奇特味道遥遥袭来。

盖天华又道:“此为鹿台,为建此台,各州县府军民中三丁抽二,独子强役,已建八年,尚未竣工。而鹿台之后三百步便是摘星楼,楼下有一深坑,长宽二十四丈,深五丈,内养毒蛇数万,每当宫中有人获罪,便将那宫女洗剥干净,再投入此坑中任万蛇咬噬,此刑名为虿盆。虿盆之左有一大池,池中以糟丘为山,山上插满树枝,又将薄薄的肉片挂于树枝上,名曰肉林;虿盆之右又有一沼,以美酒灌满,名曰酒池。姜少侠所闻到的酒肉香味与那腐腥气便由此而来。”

姜惑默然无语,唯有叹息。以鹿台如此浩大的工程,非数十年不能完工,如此劳民伤财,却仅为供一时玩乐之需;那肉林酒池更是荒唐,距离三百步外尚有香气袭来,不知挂了多少肉片,填了多少美酒?何况酒肉几日后便发臭,岂不得时时更换,徒然耗费钱粮,全无实用;至于那虿盆之刑更可谓是天下最残忍的酷刑,一旦入坑受刑,生不如死。这一切盖天华虽未明说,但姜惑亦知道皆是苏妲己给纣王献计所造,耳闻为虚,如今亲眼目睹,方才体会到为何以大商朝如此强大的国力,纣王竟会逼得黎民百姓怨声四起,各路诸侯暗生反意。

盖天华不动声色地把姜惑脸上神态尽收眼中,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皇宫旁边的一处院落,院门挂着一块金匾,上书三个大字:“圣剑居”。院内不设亭台阁榭,全无皇宫奢华气象,朴实而洁净,只是一排小木屋。

木屋共有九间,旁边八屋略小,中间一屋稍大,排列并不规则,呈一种奇异的形状。比起皇宫建筑的富丽堂皇,这群小木屋毫不起眼,但姜惑乍眼望去,心头一惊,忽起警兆,仿佛这九间小屋内不但埋伏着数万雄兵,而且还蕴含着某种阵法,一旦入内,难以生还。

盖天华指着中间最大的那间木屋缓缓道:“我欲请姜少侠见的人,全在里面恭候。”

姜惑明白这圣剑居必是八位圣剑士的住所,中间的那间大木屋多半是他们练功会客之所,只是不明白盖天华为何要介绍其余七位圣剑士给自己认识?听师父且诺说,服过试炼果后,一遇危险的情况便会提前预知,暗忖莫非刚才心头忽起警兆便是因此?但似乎仅仅感应到对方实力强大,并没有感应到针对自己的杀机。

姜惑心知无可推托,微微一笑:“八位圣剑士齐聚一堂,看来晚辈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毫不犹豫地大步朝中间小屋走去。

盖天华见姜惑在这种情况下依然神情轻松,木然的脸上亦涌上一丝难得的欣赏之意。

事实上圣剑士之声名有口皆碑,姜惑决不相信他们会联手围攻自己,何况仅凭盖天华一人之力,对付自己亦游刃有余。

推开木屋之门,里面果然盘膝坐着七人,当是另外七位圣剑士。七人闭目静坐,有的年近古稀,有的正值壮年,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皆是一袭素净不染的黑袍,腰侧挂着一柄或长或短、或轻或重的佩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余花哨的装束。或许,对于每一位圣剑士来说,只要一剑在手便足可傲视天下,无需任何身外之物来证明自己高贵的身份。

然而就在看到这七名圣剑士的一刹那,姜惑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有柄重锤在他心里一下下撞击着。

这心跳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强烈,不容抗拒。与此同时,一种无可置疑的感觉猛然攫住了姜惑的思绪。自从离开幻谔之镜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试炼果那不可思议的奇异神力!

他忽然知道:他苦苦追寻的破界宝物,至少有一件就在这间小木屋中!

姜惑强按住翻涌不休的心潮,踏入木屋。屋中七位圣剑士齐齐睁眼,或锐利或平和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他身上。

姜惑毫无来由地心中一悸,刹那间如坠虎狼之群中,奇怪的是这些目光虽然意味不一,却让他感觉到一个共同点:这决不像是男人看男人的眼光,因为七位圣剑士都在仔细地研究着自己的五官与体态,丝毫都不放过,仿佛在“辨认”着什么特殊的记号。

姜惑心中暗惊,听说圣剑士皆不近女色,如今又这样看着自己,莫非有什么匪夷所思的癖好?不动声色地抱拳团团一揖:“晚辈姜惑,见过七位圣剑士。”诸位圣剑士的目光一扫即收,纷纷回礼,单从表面上看来,似乎对姜惑并无太多的敌意。

盖天华随后进屋,七位圣剑士皆朝他扶剑行礼。姜惑注意到他们望着盖天华的目光与常人无异,只是多了一分尊敬之意,自己刚才的判断多半错误,摇头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盖天华替姜惑介绍七人,分别是:秦地杰、邬人祥、佘金扬、胡木道、彭水遽、周火峰、邝土岳。

姜惑知道加上为首的盖天华,这八位圣剑士名字中间皆以三才五行为序,但八人年纪不一,却并未随之升降,料想是圣剑士各自收纳弟子之缘故,恐怕每一代圣剑士皆是以三才五行排行,只除了姓氏与名字的尾字不同。又想到盖天华言明带他来此切磋武功,试观八位圣剑士,武功最高的无疑是盖天华,余下七子虽都具备一流高手的形神,但气度上比起盖天华皆差了一筹,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虽未必能敌,但总应有一拼之力,至少不会露乖现丑,稍稍放下心来。

从外观看小木屋不大,内里却有方圆,屋正中的地面上插着一柄宝剑,虽未出鞘,却是古意盎然,锋芒内敛,一望可知是远古神物。

屋内不像一般习武之地内设兵器架,除了数十根木桩外并无他物,而这些散落的木桩并无规律,既像是随意布置,又似隐含深意,或许与圣剑士特殊的修炼之法有关。屋顶高而宽,整个木屋竟呈下窄上阔之势,仅此一点已见不同寻常。

在屋顶与屋角的木梁上皆有深浅不一、气态纵横的剑痕,让人不由联想到八位绝世剑客在屋中比拼争斗的画面。

姜惑的目光停在插在屋中央的那柄古剑上,却意外地感应到此剑并非自己所要寻找的破界宝物,自然也不会是那柄高达二丈的巨人所拥有的“独息之剑”。

他定定心神,吸一口气,微合双目,全力捕捉体内试炼果的灵力,只觉那破界宝物的感应力来自于四面八方,一时无法判断出究竟是藏在小屋中,还是藏在某位圣剑士的身上。

忽听那周火峰开口道:“姜少侠身处我八人之中,犹能气定神闲不为所动,这份定力实在令人钦佩。”他已有五十余岁,生得慈眉善目,像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先生,倒是八人中最不像圣剑士的一位。

姜惑抬眼一笑:“晚辈只是被八位吓得不敢随便说话而已。”这句玩笑话仅引得佘金扬、彭水遽与周火峰略微笑了笑,其余四人皆肃容望着盖天华,似乎等候着什么指示。

盖天华忽道:“诸位可都看清楚了?”七人一齐点头。

盖天华缓缓道:“若还有不能得出自己的判断者,尽可朝姜少侠发问。”

七人神情不一,或叹息,或凝思,或踌躇,或决然,但皆是垂首静思,再没有人抬头望姜惑一眼。

姜惑大奇,看此情景,八位圣剑士的“判断”必是与自己有关,却不知他们打算如何?

百思不解,正想要开口询问,却听八人之中身材最高的邬人祥开口道:“不必多问什么了,只凭直觉行事最为准确,多说话反而会影响自己最本能的判断。”

姜惑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不问,我可有话要说,诸位前辈这番神神秘秘,到底欲对晚辈如何?”

一阵沉默后,才听周火峰轻声道:“不管结局如何,老夫心中对姜少侠实是颇为歉疚。”其余人皆木然不语,盖天华亦少见地叹了口气。

姜惑察觉他们的“判断”对自己未必是什么好事,瞧出八人中周火峰心地最好,便对他道:“晚辈不愿被蒙在鼓里,还请周剑士提示一二。”

周火峰正欲开口,盖天华忽抬手止住他,对姜惑道:“姜少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原委。”

姜惑连忙点头:“盖剑士请讲,晚辈无不遵从。”心想盖天华本说找我来切磋武功,如今看来事情决不简单。但观盖天华的为人,再加上圣剑士的名声,应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盖天华道:“为了不影响七位剑士的判断,姜少侠只能听我讲述,不许开口。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便不再解说。”

姜惑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条件虽不苛刻,却令他更是疑问迭出,偏偏还无法开口询问,只好叹一口气,盘膝而坐,一副洗耳恭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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