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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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姿妩媚,娇丽动人,有“花中神仙”、“花中贵妃”之称,亦有“国艳”之誉。在我记忆中,海棠应是名贵花木,幼时于村庄不曾遇见。后来读《红楼梦》,湘云诗签曰“只恐夜深花睡去”,方知此句为宋人苏轼的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湘云饮酒行令,后醉于芍药花下,块石枕头,无限风流妩媚。黛玉当时用了唐人一句诗:“醉眠芳树下,半被落花埋。”湘云的醉姿神韵,女儿情态,被那落花掩埋,更是风情万种。在我心底,湘云便是那春日海棠,虽经夜雨,颜色还艳,清韵犹浓。
潇湘妃子题吟《白海棠》,则写出了海棠的素洁与高雅,诗魂和词韵。“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海棠亦是尊贵之花,唐明皇曾将沉睡的杨贵妃比作海棠。她娇俏妩媚,丰盈高贵,温柔娴雅。就是这株春睡的海棠,胜过了深宫里争艳的百花,亦胜过了淡雅脱俗、孤傲高洁的梅妃。
初遇海棠,是在无锡寄畅园内。一株垂丝海棠,树影摇曳,花蕾嫣红,倚着古老爬满青藤的老墙,更显佳人姿态。海棠植于深深庭院中,受万千游人观赏,依旧安于一隅,不妖娆,不轻薄。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不禁令人想起东坡先生的那首词:“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海棠便是那墙里的佳人,斜枝探墙,花色醉人,看似多情又无情。你本对其交付真心,她却婉言相拒,你欲转身离去,她语笑嫣然,胜过一切山盟水誓。
与她相逢,已有十余载,不曾许下诺言,但每年春日皆有那么一两次匆匆相聚,从未错过花期。阳光下,海棠半是风情潇洒,半掩惊艳之容,多少萍水相逢,竟成了一生的知交。她的美,似多年不遇的红颜,一见倾心。却又不媚俗,绿鬓朱颜,浓淡有致,带着一种飘逸风骨,美艳撩人。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隔了几道花径,一溪流水,半亭翠竹,便是千年惠山古刹。寄畅园的海棠,每日聆听晨钟暮鼓,与别处园林的花木,多了几分贞静和空灵。那隐隐飘忽的梵唱,悠悠不绝的檀香,这株倚着老墙旧院的海棠,亦可安静修行,数百年后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后来见过许多海棠,总是太过招摇,太过艳丽,不够内敛沉静。过往的君子佳人,为之留步,只想赏阅她的无限春光。海棠竟也不肯遮掩,随心所欲地绽放笑颜。或许海棠本就不是沉雅花木,她的风情,她的洒脱,她的醉态,亦是别的花木,皆不可比拟。
民国才女张爱玲曾经提到人生的三件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张爱玲本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她是那株芳华绝代的海棠,不受世俗藩篱约束,自我开放,自我枯萎。这株海棠,曾为胡兰成低落尘埃,为之尘埃里开出花朵。这株海棠,披上华美的旗袍,似惊鸿照影,美艳绝伦。她在最美的年华释放自己,让心灿烂地死去。这个女子,走出上海旧时庭院,悠悠弄堂,花落天涯,随水成尘。
海棠亦有宿命之说,预示了人的命运和家族的兴衰。《红楼梦》里的西府海棠,本应三月开花,而怡红院的那株海棠,却在十一月寒冬绽放。看似枯木逢春,却并非吉兆。宝玉失玉,元妃薨逝,贾府遭查抄。曾经花柳繁华的大观园,早已群芳失散,落叶成堆。
海棠难画,难画的是她的静,亦是她的妖;是她的艳,亦是她的媚。海棠花可以直接食用,亦可制茶入药。我不是那个痴爱海棠的人,骨子里却欣赏她的摇曳放纵,一旦绽放,便是不管不顾,难舍难收。海棠,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花期短暂,亦是坚定决绝。
三月阳春,又是海棠绽放日,我与海棠约期已近。想来寄畅园的那株海棠,依旧是年年如故,容颜不改。而我,还是那般,如梅姿态,古拙雅静,不肯随世逐流。这世上的花木,世间的人事,皆依了性情,循规蹈矩做着真实的自己,不敢轻易地改写命运。
海棠,看似风情万种的花,亦不会在别人的光阴里,说着自己的故事。
白发月光
东坡居士有词吟:“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他感叹人生如梦,长江之水淘尽千古英雄,洗却成和败,悲与喜。历史深邃亦沧桑,能记住的人和事真的不多,到最后,都成了时光的影子。
繁花重现,相思如昨。南飞的燕子,匆匆归来,不曾捎来与你相关的消息。自古情多之人,又岂止是你和我,只是再深刻的爱,亦抵不过人生的消磨。无法遂愿之事,不可强求之缘,只好淡然接受,温柔妥协。
晨起梳妆,镜中看见满头青丝,现一根新生的白发。不禁感叹流年如水,太过无情,再美的容颜,都要交还给岁月。到了迟暮之龄,竟忘了自己亦曾年轻过,有过纯净的眼神,惊艳的片影,以及刻骨的爱恋。以往总听得外婆说,如何老成了这般模样。看着她脸上的皱纹,两鬓的白发,心中暗自凄然,连安慰的话,亦说不出口。外婆高寿,年过九旬方显行动迟缓,神思却一直清朗,深晓世事。人生百年,再健朗的人,终有离开的那一日。外婆辞世,当如油尽灯枯,但仍忍不住内心的悲伤。
素日里丰神清朗的母亲,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损得身心疲惫。镜里满头银丝,瞬间有如老去十年。有些劫数,躲不过,只好从容接受。大病之后的母亲,磨去了棱角,丢了以往的霸气,显得柔软而脆弱。
人生沧海,到了垂暮之龄,再多的梦想与追求,都力不从心。匆匆百年,幻灭一瞬,来来去去悄然无声。多少人,都期待岁月可以重来一回,那样可以省略许多遗憾,珍惜错失的机缘。却不知,宿命前世已定,纵算光阴轮回,亦更改不了任何结局。
外婆的摇椅还在,它亦是一个垂垂老者,古老的图案,陈旧的色彩,仍遮掩不住风华的当年。失去了主人的它,寂寞而悲凉,过往笑声不在。睹物思人,人已远逝,外婆的身影,唯有在梦中相见。好在故乡的竹山上,还有翠竹梅花相陪,清风明月护佑。
我问母亲,可愿回到竹源,将废弃的老宅重新修葺。围个敞阳的院子,种上花木,养一池莲,过回以往的日子。母亲竟摇头拒绝,她说就算再如何修筑,亦不可能回到从前模样。老一辈的人相继去世,年轻的为了理想远走他乡,原本繁闹的村庄,亦是人烟稀少,冷清寂寥。她并非不愿回去,而是害怕孤独终老。到了这年岁的人,亦无了追寻风花雪月的心情,更无须禅定修行,每一个日子皆是寡淡无味。母亲所求,则是可以淡饭粗茶,亲人长伴,喜乐平安。我何曾不想随她回归故里,守在最古老的村落,邀上久别的故人,修筑庄园,把酒桑麻。
城市风光无际,纷繁熙攘,纵是曲径幽深,翠竹溪流之地,亦飞扬了尘埃。到底不及乡村云深雾浓,山高水远,民情贞亲。自古多少隐士,远离京城官场,高墙大院,闲居山林,采菊东篱,为的只是一份闲逸和淡泊。
多年以后,满头白发,亦是守着柴门旧院,精神矍铄,道骨仙风。外公本是书香门第,祖上亦出过进士、举人,后家道中落,终与泥土相伴,归守田园。外公是个读书君子,素日里农田劳作归来,煤油灯下饮酒读书,只属寻常之事。
明净的山月,透过雕花窗格,洒进屋内,静静落在外公和外婆的白发上,温柔亦安详。老式桌椅,粗陶瓶花,炉子上温热的酒,碟子里的落花生。这就是平凡人家的生活,清淡的故事,说起来却总是那么美好,令人遐思。
后来,岁月把白发给了母亲,她亦是坦然接受。多年来,她陪伴父亲开一家小诊所,风雨相随,喜忧与共。离开故园,她亦是不舍,她留恋那里的乡亲邻里,那里的草木山水,亦割舍不下那里的民风民俗。
最是虚心留劲节,久经风雨不知寒。
我亦有了初生的白发,总以为,青春漫长可以任意蹉跎,原来竟是这般短暂。多想让自己停留在最美的时光里,那样白衣胜雪,玉立婷婷。就连忧伤,都是洁净的,不必惧怕花开花落,亦无须为谁更改过程。
慢慢地,我亦只剩下回忆,不爱轻妆,只爱天然。遥想幼年时山间打柴,湖心采莲,池塘捞萍的日子,我当真是老了。年少求学,遇见过许多旖旎的风景,亦有刻骨难忘的人。再后来,红尘飘荡,尝尽冷暖,方寻得当下安稳的生活。
人生如梦,醒梦竟是如此不易。独坐小窗,满园春色,我却不是当年的自己。对着窗台的月光,镜中的一丝白发,回首过往,总还是有些人会被想起。世间情爱,难以地久天长,亦曾有过交心之人,最终被时光给辜负。
月下对坐,雨中漫步,踏青折花,许多美丽的过往,随了流光远去。一些人,一些事,一旦离开,便是诀别。此后,千山迢递,万里层云,如何觅得影踪。若有重逢时,亦是霜华满鬓,相见无言。
有一首很美丽哀伤的古曲,叫作《预约白发上的月光》。心静之时,总爱反复倾听,仿佛可以在缓缓悲伤的韵律里,寻到久远的过往。清凉的月光,落在我新生的白发上,白发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这是一场无法预约的月光
那些有情的过往
与我新生的白发遥遥相望
你说无论容颜如何更改我永远都是你梦中的想象
青春的知遇
是一场纯净的苍茫
曾经丢失了主角的故事是否真的该被遗忘
这是一场约定好的月光
静静地落在我初生的白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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