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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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云其悲哀地看着情人的痴迷,知道自己该退场了。这个结局早在意料之中,他从没有奢望能成为鲁冰的丈夫。尽管如此,看着自己的爱情梦在金钱之壁上碰碎,仍使他心头滴血。他走过去,轻轻吻一下鲁冰的额头,苦涩地说:“冰儿,我想我该走了。”

鲁冰报以热烈的回吻,但没有一句挽留之辞,她的目光中也看不到一点儿留恋和愧疚。看着姚云其披上风衣,她想了想,抽出几束花朵递过去:“拿着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姚云其凄然一笑。同居三年,他默默忍受了鲁冰的不少伤害,但恐怕没有比这样的告别更伤人了。他没有接花束,默默走出房门。但不久,橐橐的皮鞋声又在门边响起,他匆匆返回,没有抬眼看鲁冰,只是默默捡起那几束花,想了想,又从花蓝抽出两束,转身出门。

鲁冰半是怜悯半是鄙夷地目送他出门,很快把他置诸脑后。她在金钱丛中心醉神迷地徜徉,心头空空地没有任何思维。她并不是为金钱本身所感动,而是从金钱之光的折射中看见一个强大的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和她一样的邪性。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唿唤使她把那人引为同道。

电话铃响了,是唐世龙带着男性磁力的声音:“我的小鸟,礼物怎么样?你看它既是鲜花,又是金钱。这一下你无可挑剔了吧。”

鲁冰笑着,很久才回答:“你没有因此变成穷光蛋吧。”

唐世龙大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告诉你两点,第一,我有钱,很有几个臭钱。第二,为了我心爱的女人,我乐意把钱花光。”

“这会儿你在哪儿?”

“向楼下看,还是那辆米黄色的雪鸥。一位罗密欧正望眼欲穿,等着朱丽叶的信号呢。喏,我看见姚先生刚走过去,还抱着几束花。”

鲁冰微笑道:“你赢了,你可以进来了。”

天光甫亮,姚云其目光直直地在街上疾走。偶遇的行人惊奇地看着他,他们发现他手里的纸花是钞票折成的,尽是大面额的纸币,那一定是假钞吧。

姚云其没有注意行人的目光,他的心里沉重如铁,有耻辱、痛苦,也有模模煳煳的担忧,刚才他第一次走出鲁冰的房门时,这种担忧才忽然明朗化,他想起唐世龙导演的假绑票,他在船上显露的枪法,他温文尔雅、标准绅士的外表下隐约可见的邪性。这一定不是个普通人物。他会用种种手段把鲁冰缠到一个可怕的蛛网中去。

所以他在一生中第一次果断地作出决定,他回身取了几束花,想用这笔金钱查出唐世龙的下落。至于这个举动会使鲁冰怎样鄙视自己,还有自己是否会涉临危险,他根本没去想它。

他终于发现了行人的怪异目光,便脱下风衣,把几束花包起来。在三丘田码头他坐上轮渡渡过海峡,又唤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往狮头山方向开。前几天,他在小报上偶然见到狄明侦探事务所的广告,知道这这家私人侦探所刚从上海迁来,有一点名气,好象地址就在文园路附近。他向警察打听了几次,在一道小巷内找到了它。事务所还没开门,铜制的新铭牌闪闪发光,门上的油漆尚未干透。

他坚决地敲响房门,一个穿睡衣的小个子中年人打开门,疑惑地看着来人,随即发现了风衣中包着的花束,笑道:“来送花?时间太早了吧。噢,不是普通的花,是金钱之花。请进,性急的送花人。”

他领着客人绕过地上的装饰材料,走到卧室,随手拉过一把藤椅,说:“办公室正在装修,请委曲一下。喝点什么?”

姚云其摇摇头:“随便,你不必张罗,说正事吧。”

狄明端来一杯红葡萄酒,放在他面前。姚云其一饮而尽,然后简略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沉重地说:“我并不是嫉妒一个情敌。我觉得这个神通广大的神秘人物实在令人不放心。而且,凭我的直觉,我担心鲁冰一旦陷身进去就不能自拨,因为她身上也有一种奇怪的、随时想炸毁自己的天性。我委托你调查一下,这是我提供的经费,我只有这些了,不知道够不够。”

狄明老练地估量一下:“大概有7-8万美元,我想只要1/4就够了,当然还要看调查工作的难易程度。你可以预付一些,其它的事成后结算。”

姚云其不耐烦地摆摆手:“都是你的了,请你立即开始吧。”

送走客人,狄明立即叫醒了所有助手。昨晚他们一直在装修房间,干到凌晨两点,这会儿个个困得摇头晃脑的。狄明宣布停止房屋装修,立即开始侦察。

“这笔业务是一个好兆头,”狄明笑着说,“你们想,事务所还没有正式开张,生意就送上门了,而且利润相当丰厚,这一定预示着咱们迁到厦门后会大展宏图。从今天起,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到这桩业务上,一定要干好。”

从心底里,他对姚云其很有好感,那种“受伤的痴情”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使撇开生意上的利益不谈,狄明也很想对他有所帮助。他向助手警告:“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从姚先生提供的迹象看,那个唐世龙有很大的势力,也可能是黑道人物。务必小心行事,我可不想谁的耳朵被装在信封里给寄回来。”

第二天,一个衣着时髦的女人敲开鲁冰的房门,满脸堆笑地硬挤进来,她是来做仙尼雷德药品的传销,口舌如簧地宣传着这种花粉保健品的神奇功用,不仅能使女人的皮肤更加娇嫩,而且几乎是包治百病:“小姐,你有上天垂赐的美貌,你比别人更该珍惜它,仙尼雷德会使你更漂亮的!小姐,请买10盒试试吧,我按最优惠的价格给你。”

鲁冰打着哈欠,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好啦,不用再费口舌了。以后要想做成生意,拣我睡足觉心情好的时候再来。”

那个女人尴尬地走了,临走时难为情地说:"小姐,能让我用一下电话吗?

我女儿病了,我不知道丈夫是否记着为她打针。"

鲁冰不耐烦地说:“你干嘛不让她服用你的仙丹妙药呢?去打吧,快点。”

女人打过电话,再三道谢后走了。鲁冰没有发现,她的电话机下已粘了一块小小的窃听器。

狄明的监视站设在一幢小楼的第三层,离鲁冰的寓所不远。小玉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问:“我已经安好了,效果怎么样?”狄明开玩笑地说:"嗯,不错。

听了你刚才的宣传,我也想买几盒仙尼雷德试试。"

戴着耳机的小田嘘了一声:“唐世龙的电话。”

耳机中唐世龙的声音十分清晰:“我的女神,今天到哪儿去玩?我的直升机已经停在楼顶了。”

听见鲁冰笑着说:“我还没有考虑好呢。”

“要不,咱们到公海的赌船上去玩几把,怎么样?我知道有一艘‘威廉王子号’就在12海里的海岸线之外,中国政府的法律管不着它,凡是上船的都是豪赌之客。去不去?有你在身边,我的手气一定会特别好。”

“不,我不去,我哥哥特别恨赌博。”

“那你说吧,今天到哪儿?到香港看跑马?到泰国看人妖?到唐古拉雪山去打雪鸡?”

耳机里沉默了一会儿,鲁冰半真半假地说:“唐先生,你是否只打算只同我玩几天就要分手?我看你这么急切。”

唐世龙大笑起来:“你真是个尖口利舌的姑娘。对,我当然急切,我巴不得你明天就能睡在我的婚床上。好吧,我听你的意见。”

“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在狮头山公园呆一天,你陪我说说话。”

“遵命就是。”

此后几天,唐世龙一直和鲁冰泡在一起。他的表现完全是一个热恋中的情人,还相当循规蹈矩呢。早上,他捧着一束鲜花匆匆赶到,带着鲁冰天南海北地到处玩耍,晚上送回鲁冰,在门口吻别。半个小时后还要打来电话问一声晚安。不过他从不在鲁冰房中过夜。

狄明查到,唐世龙在厦门万寿路包租了一间不大的二层小楼,院内停着一辆雪鸥,一辆丰田小面包和一架隼式直升机。狄明通过派出所的朋友调阅了房屋合约,签约人是一个叫李十逊的中国人,他是巴西BKW公司的中方经理。这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经营被淹没地区的企业搬迁和重建,业务上比较成功,信誉良好。但唐世龙与这家BKW分公司的关系不大清楚。李经理只对手下说唐世龙是一位贵人,必须满足他的所有要求,而唐和他的两个手下也一直独来独往。

第四天晚上,狄明在电话中窃听到唐世龙的声音:“冰儿,明天咱们去澳大利亚汤斯维尔吧。这次我们一定玩个痛快。那儿的大堡礁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地方!”

这次鲁冰没有犹豫,高兴地答应了:“汤斯维尔?我早就想到那儿玩玩。我们怎么去?”

“乘我的直升机去台北,我义父的公司在那儿有一架波音737专机,我们乘专机去。”

“好的,我等你,晚安。”

狄明也迅速预定了第二天去悉尼的机票。

7升空之前

美国远洋货轮“印弟安酋长号”于9月23日抵达哈马黑拉深水码头,码头上戒备森严,设了两道防线。外面的防线是由印尼陆军设立的,弗罗斯特曾任美国驻印尼大使馆的武官,他用自己的老交情和一枚10克拉的星光蓝宝石说服了一位陆军上校,派出300人归弗罗斯特使用。弗罗斯特严肃地说:“要求警戒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次核废料的浓度较高,我们不想让哈马黑拉岛上的印尼公民受到意外的伤害。”

那位上校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们对印尼民众的责任心,我会敦促我的部下干好这件事。”

第二道防线是随船而来的美国武装警卫,他们都穿着便衣,没有带重武器,但从他们训练有素的举止看肯定是军人。

货轮一到港口,立即开始紧张的卸货。一台岸吊、一台船吊交替伸出长臂,从敞口货舱吊出一只只集装箱,在兰天背景下悠悠滑过,平稳地落在集装箱拖车上。

这些集装箱与普通集装箱一样大小,只是形状比较独特。长方形的六个面(包括有门的一侧)都有一个粗壮的X型骨架,X型中心是一个圆圆的凸起或凹洞,形状类似于火车的自动挂钩。码头上的内行都知道,这些箱子是送往拉格朗日墓场的,十几年前这是最常见的货物。运到拉格朗日墓场后,这些挂钩将互相勾连,形成那个蔚为壮观的“幽灵网格”。

卸货工作井然有序,岛上所有的集装箱运输车都被动员过来,吊下的箱子不用落地,立即运走。每辆车上都有一位便衣押车,这些便衣也是随船过来的,个个沉默寡言,但显然训练有素。

航天场则只有一台100吨的汽车吊,装运速度要慢一些。鲁刚及他的手下都不在场,他们的工作仅仅是“打开货舱门”,向来人祥细交待了装货应注意的事项,便按照合约的要求回避了。晚上,112个集装箱都已运到航天场,场里灯火通明,汽车吊的发动机轰鸣不断。四个便衣警卫守护着等待装入飞船的集装箱,每侧一个。他们各自盘腿坐地上,从背包里拿出听装可乐、汉堡包和香肠。一天下来,早已饥肠辘辘了。

位于外侧的警卫叫卡罗,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上士,这次被临时招雇。他关心的只是2000美元报酬,对于任务本身没有什么兴趣。据说这是一堆核废料,但干嘛如此戒备森严?不过他不愿为此费心,明天事情就干完了,拿上2000元同这儿拜拜,他要赶紧去寻找下一份工作。正吃饭时他似乎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前面飘来,也许是那边的警卫在吃什么美味,他没有在意。很快,他的脑子开始迟钝,他揉揉眼睛,摆摆头,最终还是歪在地上。

穿着夜行衣、戴着面罩的迈克和坎贝悄悄潜过来。

迈克和坎贝是两天前乘轮船来到印尼的,在哈马黑拉岛上一个小旅馆安顿下来。自那次在华莱士夜总会的会面后,卡拜勒鲁就组织了名叫“最后晚餐”的行动。他先派人到美国旧金山港口,查实了确有一艘远洋货轮“印弟安酋长号”在5天前启程到印尼,在港口的记载上,这艘货轮装运的是铁矿石。那人又溯流而上,查到这些矿石是从内华达州的尤卡山核废料堆放场运出来的。至此可以确定,迈克所提供的情报以及他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山姆大叔的确想把这批令人脸红的财产扔到拉格朗日墓场。但卡拜勒鲁仍决定派迈克和坎贝潜入现场,对这批货物进一步验明正身。

晚上,两人穿上夜行衣,带上各种工具,很快潜到航天场外的第一道防线,一名少尉早在这里等着他们,悄悄带他们穿过封锁线。邻近的两名岗哨朝他们点点头,转过身警惕地注视着外围。收买这三名军人只用了1000美元,远远赶不上弗罗斯特那枚星光蓝宝石的价值。

前面就是第二道防线了,那个便衣警卫卡罗背朝这边,正在吃他的晚饭。坎贝朝卡罗轻轻扔去一枚麻醉弹,看着卡罗同睡神搏斗,终于无声地溜倒。两人爬过去,又用麻醉巾在卡罗脸上捂了一会儿。他们手脚麻利地在箱门枢钮处注入特制的润滑油,剪断铅封,悄无声息地拉开箱门。

集装箱内果然是迈克十分熟悉的不锈钢外壳的圆柱,他取出盖革计数器,打开开关,立即听到轻快的吱吱声。迈克让坎贝蹲下搭个人梯,他爬到顶层的金属圆柱上,打开外壳,又用手电在里层的玻璃体废料柱上仔细寻找着,找到了那个暗锁,用随身带的钥匙捅开。里边果然是光滑冰冷的核弹,盖革计数器反而停止鸣叫。他知道这是因为射线过于强烈,超过了计数器的反应频率。

凭着他对核弹的熟谙,他立即断定这是B61-11型原子弹,12英尺长,能深深钻入地下爆炸,摧毁数百米下的地下设施,这是上个世纪90年代的新产品,即所谓的“灵巧核弹”,2022年后秘密保存了14枚。

他又打开一个玻璃体,这里面是三叉戟潜艇导弹的核弹头,单个弹头10万吨当量。导弹内可装17个弹头,身程1。1万公里,误差仅数米,这是美国核武库中的当家品种,后来秘密保存了170枚。

至此可以确定无疑,这就是那批总数为2250件的核弹。112个集装箱,每箱约20~25件,与他掌握的数字很吻合。

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尽管戴了厚厚的含铅手套,他所接触的幅射已是超剂量了,也许多少天后这双手臂就会发黑腐烂。对此他一无所惧,他在这个世界上心愿已毕,甚至想反锁在集装箱里,与他的“小男孩”同归于尽。倒是下边这位目光冷酷的杀手,今天所接触的剂量不会让他寿终天年的。不过也不必为他惋惜,即使没有幅射,这种人恐怕也不会善终。

他爬下来,又把坎贝举上去。虽然这名杀手不一定知道核弹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为了尽量使卡拜勒鲁确信,还是应该让坎贝亲眼看看。坎贝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他从迈克肩上溜下来,点点头,示意可以撤退了。出来后他们小心地听听四周,没有动静,便把集装箱门合上,把剪断的铅丝用强力胶伪装复原。在紧张的装运中,不会有人想到去检查铅封的。

临走他们照卡罗的鼻孔喷了一些清醒剂。几分钟后卡罗悠悠醒来,见自己斜倚在集装箱上,手里还拿着半个汉堡包,他想自己肯定是太累了,打了一个盹。

幸亏上司没看见,否则他就拿不到那笔酬金了。他低声咒骂一声,开始狼吞虎咽。

第二天上午10点,鲁刚和平托接到弗罗斯特的通知,匆匆赶到航天发射场。

货物已全部装载停当,汽车吊已经撤走,场内已恢复了平静,工作人员寥寥无几。

“挪亚方舟号”静静地趴伏在那里,一如往昔。由印尼陆军设立的外围封锁线已经撤离,航天场内仅留下四个便衣人员,他们在挪亚方舟号周围悠闲地踱着步,敏锐地扫视着四周。

弗罗斯特领两人来到货舱。舱门已锁闭,打了铅封,第五名便衣在这里守卫着。弗罗斯特说:“货物全部装运完毕。我只留下这五名警卫,直到飞船升空后再撤走。我想那1亿美元已经绕道巴林银行转入你的账户了吧。”

“不错,我们的这次合作一定会很愉快。我立即开始点火准备,加装金属燃料及电力系统中的液氧液氢,进行控制系统试运转。4天后,即9月30号凌晨六点准时升空。”他笑道:“请放心,到拉格朗日投放核废料,我已是轻车熟路了。”

弗罗斯特笑着依次同两人拥抱:“那么让我们说再见吧,我想马上回国,那边在等着我的汇报。”

“好的,一路顺风,罗杰斯先生呢?他和你一块儿回去吗?”

“他已经在雅加达等我,我们将同机返回。”

平托遗憾地说:“你们应该留下的,按照惯例,飞船升空时货主都要在场。”

“真的很遗憾,但我不想在记者的摄影机前招摇。再见。”

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坐上印尼陆军的阿帕奇直升机,飞往雅加达。弗罗斯特的心情十分轻松。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这项任务最艰难的部分已经通过了,没有出疵漏,没有泄密。他要回美国面见布朗先生,祥细汇报这次行动的情况。四天后他还想秘密返回这里,观看挪亚方舟号的升空。如果能顺利升空,顺利卸货,然后飞船“顺利地”爆炸,那么,这桩秘密就会永远埋葬在拉格朗日墓场了。此后老平托也会在一场车祸中丧生,鲁氏太空运输公司将不复存在,剩余的5000万美元很可能就不用再付了。

可怜的送货人,愿他们在太空中安息。

罗杰斯已经在雅加达的马腰兰国际机场等候着,去美国纽约的班机在一个小时后起飞,他们从纽约再转机赶回华盛顿。C委员会预定在9月30号要召开全体会议,自从三月前约翰。斯塔克总统因心肌梗塞猝死后,年轻的惠特姆已接任总统,在这次会议上,C委员会要决定是否把这些情况向新总统通报。布朗先生说,他想在这次会议前听取此次行动的祥细报告。

第二天,鲁刚在飞船上忙了整整一天。负责点火调试的是地面总监汉斯先生,一个刻板严厉的德国人,他也是鲁氏公司的老人。汉斯的技术造诣是令人信赖的,不过鲁刚仍留在他身边,以指挥长的身份提出一些中肯的建议。直到晚上,他才拉着老拉里离开航天场。他乘着航天场自备的电动车来到出口,换乘自己的奥迪。

岛上居民知道最近要有一次发射,很多小贩在出口闹闹嚷嚷地兜售货物。鲁刚在乘车前偶然看见小贩群之后有一位茕茕独立的白人老者,他神态落寞,花白眉毛下深陷的一双眼睛紧盯着他。鲁刚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的注视,不过,他转过目光时,老人已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

但鲁刚久经锻炼的目光却已把他一刹那的表情抓拍在视野里。他的目光十分奇怪,专注、怜惜,似乎还有点悲凉。鲁刚已经停住脚步,想向这个奇怪的老人走过去,但老人已踽踽地消失在人群中。

这是鲁刚与战神迈克的第一次会面,虽然其时他并不知道战神的身份。迈克准备乘晚上的轮渡离开本岛,走前他说想再到发射场看看,坎贝略为犹豫后同意了。迈克知道,在卡拜勒鲁交给坎贝的任务中,肯定有一项是监视自己,监视这个从美国精英社会中走出来的不可信赖的老家伙。但几天的相处中,尤其是落实了核弹确已运来之后,坎贝对他十分尊重。迈克常自嘲地想,这大概是小恶棍(用手枪和匕首杀人)对大恶棍(用核弹杀人)的出自本能的敬意罢。

在卡利市逗留的时候,他们早已从资料上熟悉了鲁刚和他的鲁氏太空运输公司。所以,当鲁刚从发射场的出口一出来,迈克就认出他了,不由得顿生怜悯之情。按他的估计,鲁刚既然被牵连进这件事,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无论是美国特工还是卡利集团,都不会让此人在事情完结之后还活着。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怜悯只是鳄鱼的眼泪,一个鲁刚与2250颗核弹能杀死的数亿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是迈克仍不能抛掉心中的怜悯和歉疚。他看见鲁刚向他走过来,似乎想与他攀谈,便急忙转身,和坎贝一块儿离开。

哈马黑拉岛的西北有一幢三层的小楼,是鲁氏太空公司的产业,小楼藏在一片椰林中,俯瞰着碧蓝的海湾。没有发射业务时,这儿一般交给两个菲律宾女佣去管理。每次发射前,鲁氏公司的有关人员就开拔到这里。

女佣接过鲁刚和拉里的外衣,问他们是否吃过晚饭,并说公司的人都不在家,班克斯和布莱克早早就出去了(女佣抿嘴笑着说,他们一定是去找姑娘),平托先生到本地银行去办一件业务,汉斯先生不用说不会回来。鲁刚笑着对拉里说:“正好,就我们两人,清清静静地喝几杯酒。今晚喝中国酒,怎么样?我去炒几个中国菜下酒。”

在鲁氏公司工作了近40年,老拉里早已成了中国酒的鉴赏家,对中国的各种名酒可以如数家珍。他笑嘻嘻地说:“好嘛,今天看我们两个谁先被撂倒。”

女佣立在厨房门口,笑看董事长围上围裙,手脚麻利地炒了几盘菜,有麻辣鸡丝、糖醋里嵴、鱼香肉丝、爆炒羊肉等,热气腾腾地端到餐厅。老拉里贪馋地长吸一口气:“香,真香!”鲁刚解下围裙,笑嘻嘻地从酒柜往外拎酒瓶,茅台、五粮液、郎酒、竹叶青,满满堆在茶几上,随后又拎出两只白色磨砂玻璃瓶。拉里不懂中国文字,他问:“这是什么酒?好象没有见过。”

“卧龙玉液,是我的家乡酒。它在国内不算顶有名,但味道醇和平正,后味绵长,我很爱喝。”

“好,今天我也喝它。”

清亮的白酒从瓶颈处的防伪单向伐汩汩流出来。老拉里先用鼻子吸了两口:“嗯,不错!”从桌上抓起一双筷子,笑着说:“既然是中国酒菜,今天就彻底中国化吧。”二人便一杯杯对饮起来。

老拉里很快醉意陶然,天南海北地侃着。但他深陷的一双小眼睛一直锐利地盯着鲁刚。鲁刚显然有心事,眼神偶现怔忡,定定地望着窗外。停一会儿鲁刚说:“冰儿去澳大利亚大堡礁了,你知道吗?不是和姚云其一块儿,是和一个姓唐的,就是上次在长江三峡导演英雄救美的那个家伙。”、老拉里噢了一声。他看到了鲁刚眸子深处的痛苦,小心地问道:“那人怎么样?”

“不知道,这一段太忙,没顾上去查访他。模样不错,对冰儿也很痴心,但我总觉得这人带着几丝邪性。”

拉里小心地劝道:“鲁刚,冰儿该出嫁了,恐怕你也该下决心了,如果真喜欢一个姑娘,就不要顾忌外人怎么说。你已经35岁了。”

鲁刚烦闷地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喝了一会闷酒,拉里忍不住问他:“你今天有心事?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不要闷在心里,对大叔说说吧。”

鲁刚苦笑道:"其实没什么。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什么预兆,什么黑猫跑过就预兆噩运等,但今天在发射场出口看见了那个白人老头,我心里一直不踏实。

你知道那人看我时是什么眼神?真真切切的,就象一个人跑来为一个患了绝症还不自知的的朋友诀别!“他又抿了一大口,摇摇头说,”现在他的眼神还在我眼前晃动。"

拉里松了口气:“你真是多疑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鲁刚勉强笑笑:“但愿如此。噢,我正想劝你呢,这桩生意干完,就能给你一笔钱,以后你就不要上天了,回家养老吧。听说你的家人已经联系上了?”

“嗯,女儿一家从洪水中逃出来了,现在住在朗布尔。不过我不想回去,我这把骨头已经交给鲁氏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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