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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擀I寺公司终于有了回音，欧阳在电话里说，经过董事局慎重考虑，决定修改投资方案，按河阳方面提出的收购案进行。具体事宜，将由西北区代表麦瑞小姐跟河阳方面先行接洽，他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来河阳。强伟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感谢话，并表示河阳方面一定会拿出百分之百的真诚和掛廣，随时欢迎欧阳先生的到来。

半小时后，经贸委和国资委的两位同志在秘书肖克平的引领下，走进强伟办公室。强伟开门见山："瑞特公司来电话了 ，他们的谈判代表马上要到河阳，你们两位准备得怎么样了 ？'，

"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已^ ，相关资料也都准备全了 ，如果他们真心谈，这次应该没问题。〃

"先不考虑他们是不是真心，既然要谈，我们就得先拿出诚意。你们分头再把工作往细里做，獨到时候再让人家弄个措手不及。11

国资委曾副主任嗯了一声，又问："这次来的，是不是那个麦瑞？'-

"你问这个做什么？11强伟〗每目光挪向曾副主任，

语气有点不满。

"哦，没什么，我也是随便问问。〃

"我还是那句话，不管对方派谁来，我们就一个目

的，把河化集团嫁出去。我们是跟国际上有名的I鹏公司合作，不是跟它下面的哪一个具体人合作。谈判就一个原则；谨慎、坦诚。11

曾副主任点点头，对刚才的话表示歉意。强伟没多说什么，这事他已强调了若干遍，不想再重复。眼下他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根本没时间在这种小问题上浪费精力。打发走两位干将，她每肖克平留下，问："让你做的事做了没？ 〃

"相关资料已经发出，对方还没回信，估计应该在―两天内，就有消息吧。11肖克平道。

"如果对方一直不回信呢？，'他反问道。肖克平让他问得一阵结舌，其实他心里也在急，应该说，对方的回信早就该到了 ，为什么拖到现在，他自

己也搞不大清0

"我看这样吧，你准^"下，亲自过去。我们没时间等了 ，资料掌握不全，谈判会很被动。到了那边，先找国资委，如果国资委不能提供详细资料，就去银行。这是我那边一个朋友的联系电话，如果事情顺利，^ 要打扰他；他很忙。 11

肖克平接过强伟递上的纸条，郑重地点头。从强伟脸上，他越发看到事情的重要性，真是谈判尚未启动， 双方的较量已经开始。

肖克平走了的第二天，麦瑞小姐带着她的工作小组，来到河阳，强伟亲自到河阳宾馆为她接风。两人见面的一瞬，目光都在对方脸上刻意多停了一会儿。强伟

感觉，今天的麦瑞小姐跟他在省城见到的判若两人，如果说那次见面，麦瑞小姐留给他的印象还略略有一点腼腆，有一点放不开手脚的话，那么今天，麦瑞小姐就具有了大企业谈判代表的风范。她带着六人工作组；个个

神采奕奕；精神泡满，她本人更是青春靓丽，光彩照

尺。麦瑞呢，感觉今天的强伟少了一种官气，多了一种商业巨头的味道，甚至比她在国内见到的那些大企业的老总还有风采。双方彼此介绍完，往接待室去时，麦瑞忽然才记起，强伟以前是昌平的巿长，镍矿公司跟世界

著名的有色金属公司英国8」8公司进行项目合作时；他

想到这儿，麦瑞心里暗自一惊，不过她还是巧妙地用微笑掩饰了。

双方短暂磋商后，初步确定了谈判议程，谈判分三个阶段进行，今天只是双方见面，没有实质性工作内容。正式谈判从明天开始，计划时间为三天。

晚上由河阳方面设宴，款待麦瑞小姐一行。出人意料的是，强伟没有到场，代表他宴请嘉宾的是巿长周一粲。这是强伟有意送给麦瑞的一份"礼物"：既然你不

来主将，那我也躲起来，该讲的礼仪已经讲了 ，吃饭这

种事，就让周一粲去奉陪，也好II^一粲表现表现。

麦^"看强伟没来，脸色不由得就灰了。周一粲致欢迎词时，她的心思还在强伟身上。相信强伟是突

然有事来不了，他一定是在"礼尚往来"0

宴会的气氛自然没有预期的那么活跃，周一粲也是在临出席宴会前才得到巿委办通知，要她晚上代表巿委巿政府出席宴会，至于谈判的内容还有合作方向，没有人向她透露。巿委办还说，谈判由国资委曾副主任全权负责，具体事宜完了由曾副主任向她汇报。

周一粲心里一恨，这次谈判，果然没她的份」I了 ！ 尽管心里很堵，脸上，她还是表现得笑容可掬，毕竟，这也是关系到她个人形象的事。双方举杯相庆时， 她的目光几次跟麦瑞小姐对上，奇怪的是，麦瑞小姐好像把她们事先的约定给忘了 ，尽管又抛还是很尊重，也很友好，但这尊重里面，分明有一股别的味儿。

强伟也没闲着，安?非好宾馆的事，他便急着去见儿子。」1子强逸凡回来好几天了 ，一直给他打电话，让他回银州，他哪有时间？早上他派车，将逸凡接到了河阳，安排在另一家宾馆里。

刚见面，父子俩还没得来及细细看上几眼，强伟就问："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没？"

强逸凡说："掌握了一点情况，还不是太详细。'，

"快说。11

强逸凡知道父亲的性格，父亲之所以急着让他来河阳，定是瑞特公司和欧阳的事。

"从我搜集到的信息看，1^公司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收购河化，之前戶8胃的投资，不过是个烟幕弹，他们对河化动心已经很久了。'，

强伟哦了一声，果然跟他判断的一样。

他点了支烟，狼抽两口。强逸凡盯着他："爸，你怎么又抽烟？ 〃说着，将父亲手里的烟夺了过去。强伟笑笑："平日很少抽的，今儿个事多，抽一

根；提提神0 ^

"你哪天事不多？ 11强逸凡抢白了一句父亲；接着又说："这次欧阳没来，估计是想让麦瑞先探探底，这是欧阳一贯的风格。〃

"这我清楚，如果这都看不出来，^成傻子了 ？ 〃强伟调侃了一句^又要摸烟，让强逸凡一望^已

经摸到烟盒的手又给乖乖地縮了回去。

"爸，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担心什么？11强逸凡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他虽是在帮父亲刺探瑞特公司的商业情报，但父亲为何这样做，他却一直搞不懂。

"这你就别问了 ，跟人家合作；我总得多少摸摸对方的底子吧？ 〃强伟道。

，，你这不是摸底子7你是在学商业组织；想査清对方的一切。这很危险，如果对方知道，会撤走谈判人员，中止合作项目的。，'强逸凡提醒道。

"爸也想过这问题，不过不摸清对方，你让爸怎么跟他们合作？河化集团的分量，你又不是不清楚。〃

"可这么乱打听，还是打听不到实质性的内容，要不"…：'强逸凡试探性她9目光搁父亲脸上；他一方面在猜度父亲的心思，一方面，又急着为父亲想办法。"你说。11强伟道。

"我想把这事交给香港的商业组织去做，他们会在你指定的时间内，将对方的详细资料还有商业动机一并儿査清。11

"你咋不早说？11强伟霍地弹起身子；这主意不错，他咋就没想到呢？

"不过他们收费很高的，你可得有心理准备。11强逸凡笑着说。

"行，你帮爸联系，不管多少钱，爸出。〃强逸凡终于确信，父亲心里，是对王麟公司充满怀

疑的，可父亲凭什么要对1^公司产生怀疑？从他调査的情况看，1^公司并无不良商业记录，它的每项投资，都符合商业准则，而且这些年，它在中国大陆的业绩不错，在国际投资界，已产生一定影响。

谈完I^公司的事，父子俩才把话题转到家务事上。强逸凡在香港，也有两年多没回来了 ，强伟对他的

工作还有生活，知之甚少。这是一对很少坐一起交流的父子，平常打个电话，也是三言两语，很简单。这一次，强伟是想抓住机会好好跟儿子聊一聊的，特别是儿子的婚事，他都三十出头了 ，再不成家，像什么话？没想强伟刚问了一句，强逸凡便不耐烦地说："爸，能不能谈点别的，一回家，妈也问这事，你也问，好像这次回来，是逼我成家似的。，'

"谁逼你了 ？这些年我们哪跟你提过这事，都说让你自己决定，可你也不能老拖下去。我跟你妈快退休了 ，你不结婚^我们退下去做什么？〃

"退休？爸，你说这话有点早吧，你还风头正健呢，鮮想到省上再干干？'，

"少扯我，说你！"

"我就那么点事，有啥说的，还是说说你吧，这次回来，我看你信心蛮足的，说说，是不是又有野心了 ？，'强逸凡嬉笑着脸，在父亲面前，他远比母亲面前自在，啥话都敢讲。

"又舌I扯了是不？我问你，你拖着不结婚，是不是心里还有思思？11

"爸！'，强逸凡像是被父亲一语戳痛了 ，脸一阵通

红，很疼地尖叫了 一声，11^垂下头去。

强伟见状^心里一阵难过。」I子有」I子的伤痛，他

不该乱问，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片刻的尴尬后，父子俩同时抬起头，相视了一眼， 强伟说："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强逸凡道："—个月吧，也说不定，就看工作进展得如何。〃

第二天，谈判正式进行；强伟在电话里叮嘱曾副主任，千万别心急，要稳扎稳打。曾副主任说："强书记

请放心，我们会把握好节奏的。 '，强伟笑了一声："又

不是跳舞，哪来的节奏，心里有数就行。〃曾副主任嗯了一声，就忙着去封义室了。强伟坐在办公室里，心情突然就放松下来。谈判就是这样，没开始前，你的心是紧着的，充满了种种猜测，一旦双方坐在谈判桌上，心里那根弦就会彻底松下来，因为这时候再紧张，就显得

你准备不足，把握也不足。

强伟是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的。

上午十点，强伟正在看儿子给他的一份香港大旗国际投资公司的战略规划书，儿子没说什么，只是让他随

便看看，做个了解。审计局张局长带着一位姓曹的^I十

师进来了。张局长说："强书记，査出问题来了。 〃"问题？11强伟从材料上抬起目光，显得有些意

外。

张局长的神情很为不安，他是一个月前奉命带人査河化集团老账的，当时强伟并没多交代什么，只是道， 河化要跟王鰣合作，我们得把家底子弄清，免得自己家里有几升米都不知道，就跑去跟人家显富。他也没往深里想，带着几位审计师进入河化，紧张有序地开展起工作来。谁知査着査着；就发现了重大问题。

"我们在审计中发现，河化当年兼并几家中小企业

时，存有严重的财务违规问题。〃张局长尽量斟酌着词

句，想把问题说得轻一些。

—听是违规^强伟刚刚蹙起的眉头又舒展："违规

问题肯定免不了 ，当时的特定情况，可以理解。11 "强……书记，不是一般的违规，是"…：' "是什么？11强伟的声音忽加变紧，他从张局长脸

上，看出一股不祥。

"这么说吧，河化有借兼并企业，往外转移资金的

嫌疑0 ^

"转移？往哪转？，'

"我们怀疑，是有人借机洗钱；也就是……贪污。11张局长终于说了实话。

"贪污？11强伟的目光定格在张局长脸上，身子也似乎僵住了 ，半天，声音低沉地问："数额呢，有多

少7 ，'

"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强伟震惊了 ，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而且在这种时候。

"还有一件事，河化集团五年前从广州购买了一套设备7这设备买来后一直放在下面一个分厂，安装了一半，一直没投入使用，我们了解了一下，职工反映说， 是上当了 ，我们也找过当时主管设备的副总，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道道。〃张局长又说。

"多少钱买的？，'强伟的声音越发吃紧，他真怕再査出什么来。

"三千二百五十万。11

天，又是一个三千多万！ "从哪买的，你们査过没？'， "广州一家叫宏远机械的公司，我们跟广州方面了解，这家公司三年前已倒闭。'，

"宏远机械？〃隐隐约约地，强伟觉得好像听过这家公司，一时又记不起是哪年哪月的事。"这事有什么问题吗？，'他吃不准地问。"如果我们判断得没错，这套设备根本不是上了当，因为按照该设备的说明书，河化集团几个分厂都用不了这设备。性质可能跟前面一样^有人借采购设备洗

钱。张局长的声音很沉重，强伟听了 ，更是沉重得缓不过气。

两个三千万；都是在他眼皮底下招陡的，他却对此—无所知。难怪每次一提申计7有人就要跟他急7跟他

翻脸。原来…...

"除了这两项，还有没有别的？ 〃

"这是两笔大的，另有两笔小的，一笔五百万，是作为广告费用支出的，但找不到广告合同，广告公司的发票是从其他渠道买的，三张全是假发票。另外一笔三百多万，也跟广告有关，是赞助了一场汽车拉力赛，手续也不是很全。11

强伟哦了一声，这一声〃哦"，有几分无奈，几分颓丧。

派审计人员进河化，是强伟心里早就有的想法，他

到河阳后，河化虽是年年搞审计；但年年的审计报告都

一样，只反映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招待费超支，比如

差旅费过高，还有就是私设小金库等各单位都有的共性

问题。深层次的问题，一次也没反映上来。不是说强伟

就认定了河化有深层次的问题，从他在昌平当巿长，对

镍矿公司的管理中总结出的经验看，这么大一家企业， 每年销售收入十个亿；经手的资金更是高达几十个亿；

监管稍稍不力，就会有巨大的资金黑洞出现。他一直放不下心。河化走下坡路后，他心里更是捏着一把汗，生怕哪一天就给曝出一个惊天黑幕。几次，派审计组， 不是这边干扰，就是那边阻挠，一次也没派成。这次河

化要跟1^合作，项目谈成，河化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再也不用他这个婆婆操心了 ，强伟就想把历来的账目彻底审计一番，算是给河阳一个交代。当然，他心里，也盼着账目能干净，能通过审计。毕竟，査出问题来，谁的心情也不好受。可谁知……

听完张局长的汇报；强伟思考了一会」I ，叮嘱

道："这事先^张扬，你们在小范围内再把问题核实一下，必要时，可以找河化的前任老总问问，我想这么

大的两笔资金，鮮会啥也不知道。还有，审计的事， 暂且不能让外界知道，你们还是按原来的说法，就说是？高资产评估，明白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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