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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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又是吴伯箫先生的信仰呢?

他在《论忘我的境界》中说:“把全副精力集中到自己所爱的、所向往的,或所行动的事物里,而沉浸到里面,湮没到里面,融化到里面的,那就是忘我。”

雷加先辈在其怀念文章《“忘我”的沉思——忆吴伯箫》中,引了以上一段话。

也许有人会问,那只不过是一段谈专一与执着精神的话,与信仰有何相干呢?

而我却觉得,若以宗教与主义的立场来看,确实那一段话中并无任何信仰的意味。但若纵观吴伯箫先生的一生,换一种形而上的思维来理解,那一种“忘我”之境,却正表达着吴伯箫先生的终生信仰了。

因为,分明的,他以他坚持知识分子操守的一生告诉我们——他所爱的、所向往的、所行动的,将自身沉浸到里面、湮没到里面、融化到里面的,并非是什么一己的爱好,而是一个富强的中国;而是一种为使全中国人民都过上有尊严的好生活的大事业。

正是这大事业始终吸引着他,成为他终生的信仰。

也正是为着这大事业的成功,他始终保持着一种爱中国、爱中国人民的大情怀。

没有此种大情怀,安有他一生中始终如一,只与人比对国家、对人民的贡献多少,以激励自己更加兢兢业业,却从不曾计较个人得失、待遇;即使在受到工作接待时餐桌上多了两道菜也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的“布衣知识分子”的操守?

就个人的阅读心得而言,我认为,在合成此纪念文集的近五十篇深情文章中,雷加先辈的那一篇尤为上乘。如果说公木先辈的长诗以感情的炽热使我觉得字字行行皆发烫,那么雷加先辈的悼念长文,则以沉郁的、感性与理性之思念结合得浑然一体而见长。诚实万分地说,那是我迄今为止读过的为数不多的、本身也堪称散文佳作的怀念文章——写出了灵魂层面的吴伯箫。或换一种说法,使吴伯箫这个名字灵魂化了。

故我强烈地建议,此纪念文集,不论以何种方式排序,都应将雷加先辈的那一篇放在首篇。因为,读者读了那一篇,能首先从灵魂的层面接近吴伯箫先生,了解并进一步理解吴伯箫先生;而后再读其他怀念文章,一概怀念之情之事,皆可从一个人的灵魂方面找到认知的依据了。

至于公木先辈的那一首长诗,我建议放在怀念文章部分的最后。

不是因为那首长诗写得不好。恰恰相反,我觉得,作为挚友悼念挚友的长诗,写得何等之好啊!那分明是噙泪写成的悼诗,发自肺腑的悼诗,心疼与敬意交织的悼诗!

正因为写得那么好,所以才应放在最后。好比交响乐的最后一章,要达到高潮之尾声。

最后我还是要再次表达——承蒙亓勇小弟错爱,坚持由我来为此集写序,心中愧怍难以形容。

我自知不论多么想要写好,其实是根本写不好的。

因为对于一位灵魂纯朴而广大的文化知识分子,我的灵魂与他是有很大差距的。为纪念他的文集写序,非是与他的灵魂共舞过的人,写不好几成必然之事。

“他的一生,像他那张面孔。这是一种农民的纯朴和学者的‘无奇’的混合,使任何画家都难以下笔;即使勾勒出轮廓来,也难以表现他的实质和特征。”——这是雷加先辈对吴伯箫先辈的概括,我也有同感。

但一个人的怀念印象如此,两个人的怀念印象也如此;许许多多人满怀深情与敬意的怀念印象组合在一起,那“实质和特征”,将逐渐地清晰起来。

而这正是此纪念文集的意义和价值。

想要了解中国文化知识分子心路的学者们,不可不读一读此纪念文集……

12. 抵御时代的污浊和浮躁

王锋小弟自西安寄我雅集一册,名“坐卧终南”;望我作小序,为友情留痕。信中言——该集乃简样,“特供”友人们发表意见时有所参考而赶制的。

锋我所敬者。敬其敬业;敬其为人处世的坦诚;敬其在古体诗词方面的才情;尤敬其于名利泛滥之世而自愿保持一颗“拒腐蚀,永不沾”之洁静心,我曰“素心”。

“静”字我是并没写错的。名利泛滥之世,洁实不易。锋非清教徒,我和他从未聚餐过,但从他的诗词中知道,他是喜欢每与三五好友大快朵颐、满斟缓饮的。李白、杜甫们也喜欢那样,鲁智深更喜欢。虽然他们也都不得不入世地活着,并且未见得多么地崇尚出世思想,但起码都不甘与浊世污流共舞。故在我看来,他们皆他们所处之时代的洁人。我们所处之时代特浮躁,心态须持常自静,方能卸污守洁。

我与王锋小弟之间已有十几年友好交往了,我所了解的他,正是以上所言那么一个有“素心”的人。

雅集封面印有小照,其上四位陕北中年男士,看去皆书生意气风发,腹中才情饱满。我头脑中第一戏谑的反应是“四条汉子”。及赏阅罢,第二庄重的联想是《美在斯》。

《美在斯》乃闻一多、梁实秋、潘光旦们当年在老清华创办的学子文艺刊之刊名。彼们当年皆理想主义文艺青年,一心希望通过文艺美的陶冶,洁静自己也洁静别人的心态,使具有“素心”的中国青年多起来,以抵御他们那个时代的污浊和浮躁。

而《坐卧终南》的“四条汉子”,除了王锋,另三位是范樵父、王松、魏杰;我尚不认得他们。

樵父乃书法家;王松是山水画家;魏杰在石印篆刻方面成就彰显。

有位肖云儒先生,在集中评樵父的书法具有“禅意、清气、儒风”,我有同感。进一步认为,其实“禅意、清气、儒风”六字,用以评说王松的山水画、魏杰的石印篆刻、王锋的古体诗词,亦十分恰当。只不过,“儒风”体现于王锋的古体诗词,更是一种“古风”。而王锋的古体诗词于禅意、清气的格调之外,还每有黑色之幽默的色彩。关于此点,王蒙先生的评论文章已赞赏有加,此不赘言。

我赏樵父的书法,除了禅意、清气、儒风之同感,居然另外生出两个字是“婀娜”。因在我眼看来,樵父之书幅上,似有体态曼妙之数女子的婆娑舞影此隐彼现。

王松的山水画,除禅意、清气、儒风外,似还多了一重境界是恬淡淡泊。我品味时,心中油然联想到李白的诗句——“天清江月白,心静海鸥知”。概言之,“素心人”画也。

我对石印篆刻之艺更是门外汉,不敢妄自评论,只能谈我的印象,便是——大巧若拙。拙中藏雅。于是,拙得雅。

雅,中国书法、绘画、石印篆刻所一向追求也。这追求的变境,便是以拙代雅,并终于至雅。

我认为魏杰深谙雅、拙之辩证关系。

我留意到,魏杰之《重温古玺》一文中谈及对黄宾宏绘画艺术思想的理解。王松之绘画心得文章中,也谈及黄宾宏大师的“国画民学”思想。

我也是崇敬黄宾宏的。

我想,连樵父的书法,估计也受到了黄宾宏艺术思想的影响吧?

“凡艺术,总是存于技,成于道;道者,人生修为者也。”

——此话虽是沈奇说的,但黄宾宏其实正是这么实践的。

至于王锋小弟的古体诗词,王蒙先生二千余字的评中,用了“令人叫绝”、“最妙的是”、“自然大气”、“甚有味道”、“从容悠远”、“不无聂绀弩风,应称作绝对中华诗词中的黑色幽默”——在我拜读过的王蒙先生之若干评论文章中,此篇可谓赞不绝口。蒙公此等评价,王锋小弟可引为终生之荣也。

《美在斯》——这是我赏这一册雅集的总体印象。

审美不仅美眼,且养心。

创作美,奉献美于别人,是热爱艺术的人们的欣慰。

我愿此雅集之正式出版,带给王锋、樵父、王松、魏杰如微醉般的欣慰。

我愿陕北乃至全中国,多些亲近艺术而又保持“素心”的青年!

终南虽是山,“素心”可容其大也。

13. 我愿意再去一次的地方

几乎人人都知道,贵州有一处著名的风景——黄果树瀑布。

但是知道贵州还有一处美丽的地方叫平塘的人,想来就不那么多了。

平塘是贵州一个县的名字。

到了贵州的人,如果仅去看过了黄果树瀑布,而竟没同时也到平塘去领略一下那里的迷人风光,我以为该算是一种遗憾,甚至也可以说,该算一种损失。

我如此赞美平塘,乃因我这个只到过贵州一次的人,与别人们恰恰相反;没去看黄果树瀑布,却在平塘勾留往返整整一天。

此前,我对贵州的了解,是相当模糊的。

在我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我的父亲作为新中国的第一代建筑工人,曾经在贵州的山岭间工作和生活过多年。那是所谓“大三线建设”的年代。

当年,我以一个小学生的稚拙的字体,在许多信封上写下过“贵州”两个字……

后来,我从中国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的风光纪录片中,看到过贵州的黄果树瀑布。当年,《人民画报》的第一期,还曾以黄果树瀑布作为封面……

再后来,“贵州”二字和我的一位大学同学莫贵阳的名字连在了一起。他自然是贵州人,我们友情深笃。莫贵阳毕业后被分配在贵州人民出版社,由而我开始熟悉了贵州的邮政编码和长途电话区号……

近两年我与“贵州”二字的关系又加深了——因为半个多世纪以前,即日军侵华时期,北大、清华等高校迁往云南,组成“联大”;当年,闻一多便是从云南去往贵州,接他的夫人高真和几个孩子的。我创作电视剧本《缪斯之子》,间接触摸到了当年贵州的脉象……

然综上所述,都只不过是我与“贵州”二字的间接亲密而已。

直至不久前的贵州之行,才终于使我对贵州有了一种较为感性的认识。

平塘——对我而言,它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确切地说,是贵州黔南地区的一个小县,但却是有百年以上历史的那一类,决然不是“80后”的“新生代”。

作为观光者的人,仅在平塘县城内走走看,那么他或她其实并不会感觉到,这一座小县城与西南各省的小县城有什么区别。所以,一定要逛逛它的沿江路段,只有那样,才会领略它水绕山环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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