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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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啥也没说。”赵朴忽然变了话头。说完又意识到面前是于洋,省委常委,忙辩解道:“我是说大秘书这消息应该引起重视,您说呢于书记?”

于洋呵呵一笑,感觉赵朴这人有点好玩。跟赵朴说一声我先走了,然后上了车。赵朴愣在那,好久回不过味,他真是越来越差劲啊,差劲到话都不会说了。

赵铭森秘书那番话,还是在赵朴和于洋心里留下了东西。各自回到办公室,死命地琢磨。尤其赵朴。赵朴最近是有些问题,不久前他接到过一个电话,是那个电话让他对自己已经迈开的步子犯了难。这事他跟谁也没说,那电话是北京打来的。随后,就有人出面约他,在海州一家酒店跟罗玉笑副省长吃了饭。那顿饭吃得了无生趣,是他这辈子吃得最尴尬最难受的一顿饭。但是他硬着头皮吃完了。前前后后差不多两小时,罗玉笑只说了三句话。一句是赵书记现在干得有声有色啊。第二句是海州就是海州,一个出人才的地方。第三句,就颇有些让人玩味了,罗玉笑说:“今天应该跟赵书记敬杯酒的,可惜我最近胃不好,肝也不好,中了毒,正在设法排毒呢。就先欠着吧,等将来元气恢复了,再好好敬赵书记一杯。”赵朴哪还坐得住,慌忙起身,检讨似地跟罗玉笑说:“省长千万别这么讲,这么讲我就无地自容了。省长身体不好,一定要保重啊。”说完,通红着脸站在那。罗玉笑并不看他,把玩着手中酒杯,最后竟用力将酒杯“啪”一声捏碎了。

赵朴那天惊出一身汗来,感觉罗玉笑捏碎的不是酒杯,而是他。

那顿饭让赵朴心里多了重,多了后怕,也多了另一种幻想。官场上这种摇摆要说是大忌,赵朴拼到今天这个位置,这道理还是懂的。问题是斗争有时候风起云涌,实在让人判断不出方向。尤其眼下这种胶着的时候,更是不敢把胜负果决地押在某一方上。赵朴并不是对罗玉笑报什么奢望,不可能的,他几斤几两,掂得清。罗玉笑从来就没拿他当自己人,连跑腿提鞋这样的角色都不给他。那条线上人密密麻麻,挤得跟公交车一样,赵朴很难再插一只脚进去。正因如此,他才多了份畏惧,扳倒一个人容易,扳倒一股力量,难,太难了。而力量还会反扑,还会疯狂清洗场子。

赵朴一直幻想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赢得赵铭森朱天运这边的信任,又不至于让罗玉笑那边太把当敌人。不,不是敌人,是打手。打手两个字,就是北京那位神秘人物在电话里送给他的。他说:“赵老弟啊,我知道你在海州不容易,也一心想往前挤,吃你们这碗饭,哪个不这样想,都是提着刀子斧头砍树,砍了挡路的树,你才能成风景。可你想过没,要是砍不尽呢,或者根本就砍不翻呢?”

那边突然不说话了,留出一大段空白,让赵朴回味。赵朴连着倒吸几口冷气。自从开始查骆建新案,赵朴老是接到这种神秘电话,对方根本不告诉他是谁,来自何处,哪条船上的,是船夫还是拉纤的。但说话口味都很重。此人同样如此,好在他用北京那边的座机打过来,可能有意让赵朴知道他来自北京。赵朴瞎琢磨了好长一会,感觉应该问点什么,对方突然又开口了:“海东不姓赵,也不会姓朱,至于姓什么,赵老弟还是自己猜吧。另外,有人托我转告赵老弟一句话,纪委书记这位子,不是做打手的,替人做打手,轻了。”

轻了!赵朴第一次在电话里被人这么训。

赵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对。官场有些位子,说穿了就是打手,不过动用的不是武力,而是权力!但是不做打手又做什么,难道他也能像朱天运赵铭森那样只动动嘴?不,他现在的层次,只能动手,或者手嘴并用。

跟赵朴判然相反,于洋这边丝毫没有犹豫。于洋就是于洋,从接待室出来,他就料定局势有了新变化。第一,铭森书记对骆建新案有了新要求,肯定对现在的工作不满。第二,大秘书在借别人嘴给他传递信息。传递信息啊。于洋恨恨拍了一下大腿,脑子里就紧着运转了。

他将这个听似无关紧要的小道消息跟目前要办的几件案联系起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条线。于洋大喜,在为自己判断力激动的同时,连着深抽几口冷气。

如果真是那样,海东可有好戏看了。

当天下午,于洋紧急召见反贪部门和省公安厅重大案件领导小组成员,开了两小时零二十二分钟的会。会上于洋严辞要求,周密布置,他的语气还有态度让与会者连着冒冷汗。会议之后,于洋匆匆往机场赶,他要专程向中纪委汇报海州市委书记朱天运涉嫌受贿一案。车子刚驶出海州,上了通向机场的高速,手机响了,于洋接起,是书记赵铭森打来的。赵铭森问于洋在哪,于洋如实回答。赵铭森呵呵笑着说:“真是雷厉风行啊,不错嘛。”于洋正想客气几句,赵铭森忽然说:“马上调头回来,你现在哪也不能去,老老实实坚守岗位。”

于洋没去成,赵铭森两天后却去了北京。公开说法是,找几个大部汇报海东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遭遇的瓶颈,要钱。有省委书记亲自跑部要钱的么,没。于洋这才清楚,向高层汇报,还轮不上他。

朱天运涉案一事引起高层高度重视,不日,中纪委派来调查组,全力协助海东查证此事。消息不胫而走,海东包括海州旋即陷入新的漩涡。

赵铭森脸是绿的,他先一天回来,他的神情还有语态让别人感觉他特沉重,像是在北京碰了钉子。这个信息让不少人心里不安,包括于洋。不过也让一些人幸灾乐祸。于洋就听说,赵铭森回来的那个晚上,罗玉笑喝大了酒,最近海东来了新加坡一个财团,这个财团马上要在海东投资一系列项目,其中就有嚷了多年的高铁。让外国财团参与到高铁建设中,海东还是首开先河,为此创举,郭仲旭还有罗玉笑得到过铁道部的高度赞赏,部长还在副总理面前使劲为他们请功呢。

调查组到海东后,赵铭森并没出面接见,只让秘书长田中信通知纪委,让纪委全力配合,需要调动什么资源,在会上提出来,大家研究。于洋不明就理,暗自揣摩是不是赵铭森真在北京碰了钉子,或者有人先他一步去了北京?紧跟着就替朱天运担起忧来,莫非朱天运真的要出问题?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暗中跟朱天运通通气时,一个电话到了,很严厉地要求他,无条件地配合中纪委调查组,尽快把朱天运涉案一事查实、查确凿,不得留半点疑惑。打电话的是中纪委负责海东这一片的副书记,于洋对着电话认真说了句是,坚决按首长要求办。接完这个电话,于洋发现自己的手是冰凉的,心也跟着往冰凉处去。不大工夫,办公室敲开了,秘书带着中纪委三位同志走进来。三位同志脸上清一色的表情,他们这次下来,坚持三不原则:不让海东接待,不跟海东任何领导私下联系,甚至不让海东派车。查案办事一律自己包车。

三位同志跟他简单沟通了一下,带队的那位姓林的同志说:“于书记,我们开始工作吧?”于洋望着林组长的脸,略显为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吧,既然上级有明确要求,我也就不坚持了,我听上级的。”

随后,三位同志就带着省纪委临时抽调去配合工作的几位同志,去了海州。出乎所有人预料,于洋居然将肖庆和抽调出来帮调查组办案,还让他兼任海东这边的联络小组组长。另一个名单也让人琢磨,于洋把反贪局的叶眉也抽来了,叶眉坚决不去,声称自己跟朱天运有关系,应该回避。于洋佯装不知地问:“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叶眉结结巴巴道:“我老公在朱书记身边担任秘书,这层关系重要吧?”于洋冷下脸问:“法律上哪条规定,领导秘书的妻子不能参与办案?”一句话问得叶眉结舌。默了半天,叶眉又说:“于书记,您还是换个人吧,我真是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如果真胜任不了,你可以写辞职报告回家!”于洋丢下这句,再也不理叶眉,忙自己的事去了。叶眉心里万分紧张,偷偷溜到卫生间,给孙晓伟打电话:“怎么办呀老公,这事我能做么,我快疯了。”孙晓伟那边说:“这事太突然了,老婆你镇定点,首长这样安排肯定有首长的道理,咱办事的,只管闷头干工作就行。”叶眉又问:“我怎么觉得他们齐了心要往朱书记身上栽赃啊。”孙晓伟这次没同情妻子,厉声道:“你是高检干部,说话做事一定要有原则啊,挂了电话吧,不能多说,记住,现在是考验你我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啊。”叶眉还想纠缠着说些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嘈杂声,好像什么人在问孙晓伟什么事,叶眉赶忙将电话挂断。她在卫生间足足闷了半小时,才打起精神走了出来。

朱天运是在天华园见到中纪委调查组的,当时他正在批阅一份文件,是副书记何复彩呈他手上的,里面涉及到海东高层几位干部不少事。他看得非常认真,看完,在文件上批注了自己的意见,刚放下笔,秘书孙晓伟带着林组长他们进来了,陪同林组长的,果然是省纪委的肖庆和处长。

朱天运坐着没动,目光在几位脸上扫了扫,然后回落到秘书孙晓伟脸上,意思是问:“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孙晓伟结结巴巴说:“朱书记,肖处长带来几位领导,要求见您。”

朱天运将目光转向肖庆和,肖庆和正要开口,林组长抢先一步说:“我是中纪委的林安平,这两位是我同事,有件事需要找朱书记了解,请朱书记配合。”

朱天运这才起身,慢吞吞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找我投资的,三位请坐。”

孙晓伟忙张罗着请林组长他们坐,林组长却说:“朱书记,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

朱天运愕了一下:“换哪?”

“我们有地方,请朱书记…”

“不是双规吧,如果双规,请按组织程序来。”朱天运收起脸上的客气,郑重给了一句。

“不是,只是不能在您这里谈。”

“是吗?”朱天运这次把目光对准了肖庆和。肖庆和略显僵硬地说:“麻烦朱书记还是配合一下吧,我们也是在配合上级工作。”

“怎么配合,毫无理由地跟你们走就算配合?”

“不是毫无理由,有件案子涉及到朱书记,所以请朱书记配合查清楚。”林组长见朱天运有意为难肖庆和,接话道。

“早说嘛,我哪知道你们是查案还是带人,查案可以,带人怕没这么方便,最起码也得省委通知我是不是?”

一句话讲得,几个人都红了脸,可能他们太想把事情弄得正规,反而看上去跟带走犯人似的一点不正规。

3

问话直接就涉及到了那件古玩。这点上中纪委的人查案跟省里或市里还是有很大不同,没绕任何弯子,直接就问朱天运认识不认识唐雪梅?朱天运刚说了句认识,林组长马上问:“据唐雪梅反映,她曾经向你送过一件古董,你还记得不?”

朱天运听出林组长称呼上的变化,将之前的“您”换成了“你”,想了一会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她凭什么送古董给我?”

林组长用直截了当的办案语气说:“请回答有还是没有?”

“没有。”

“请你再想想,不要急着回答。”

“对不起,我不喜欢玩这种迷藏,如果你们觉得我违纪违法,可以直接找上级汇报,我朱天运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请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收过唐雪梅礼物?”林组长忽然板起脸说。

朱天运怔怔地盯着林组长看半天,一屁股坐凳子上:“我回答不了。”

气氛随之僵下来,林组长这边也不敢太用力,朱天运呢,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僵了三天,赵铭森坐不住了。朱天运目前虽说没采取任何措施,但他是全力配合调查,也就是说,从被调查组带走那一刻,他就不工作了。这样僵持下去,海州工作会受影响。已经有不少传言说朱天运被“双规”被高层问责了。迫不得已,赵铭森在电话里向高层请示,看能不能让朱天运边工作边接受调查?高层断然否定,坚决不行,在相关问题查实查证之前,任何人不得为朱天运说情。赵铭森叫苦不迭,他哪是说情啊,他是怕这件事把他刚刚扭转的被动局面影响掉。

一提局面,赵铭森的心立刻重了。想想自己到海东上任后走过的艰难之路,想想在海东受到的排挤、架空、憋屈以及仍然潜伏在他身边的种种危险,恨不能借一只大手,瞬间将这些乌云一一扫散。这次去北京,他无意中听说,有人正在暗中运作,想让他尽快离开海东,回到他原来工作的省份去。他在北京的一位老领导甚至直言不讳地警告他,如果朱天运这次出什么问题,他在海东的所有努力将会付之东流。不但朱天运会成为靶子,他赵铭森也会。

“你要看清左右啊,有人虎视眈眈盯着你呢,恨不得明天一早就坐到你位子上去。”那位老领导心事重重道。赵铭森何尝不知,又怎能看不清。最近省府那边异常活跃,郭仲旭和罗玉笑大打高铁牌,将众人的热情还有目光全部吸引到他们身上,似乎他们才是全心全意为海东发展服务,为海东经济的增长和社会的繁荣呕心沥血。郭和罗频频出现在各种工程项目的剪彩仪式上,面对镜头,不停地讲要以经济发展为重。他们用“发展”这张牌来对抗或冲淡他的“反腐”牌,中间用意,太是清楚不过。罗玉笑甚至在会上公开讲,说目前海东有股不良风气,大家的注意力不是集中在如何搞好建设如何一心一意谋发展上,而是集中在斗争上,有人天天盼着别人出事,这不好,很不好。出事的同志令人痛心,但是盼着别人出事或等着别人出事的同志呢?罗玉笑给了这样的回答,我看这些人简直就是居心不良!

他是居心不良么?赵铭森冲自己打了个深深的问号。不,绝不是,他很快否定掉这一说法,思路原又回到眼下的复杂情势上。说来也是奇怪,之前赵铭森从没怀疑过朱天运,但这阵,他忽然在朱天运三个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朱天运却一点不焦急,甚至连最基本的反应也没。他现在就住在林组长他们住的宾馆里,跟林组长是隔壁。肖庆和还有北京来的两位同志轮留陪着他。屋子里设施简单,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电话也拆除了。调查组只给他一张报纸,还是很久以前的,再就是纸和笔,让他想起什么就写点什么。虽然有自由,但跟隔离审查已经没有两样了。他住进来的第三天,妻子萧亚宁赶来了,在外面跟调查组的人争争吵吵,朱天运听得见妻子吵架的声音,萧亚宁很厉害,大声质问自己的丈夫犯了什么罪,凭什么对他这样?林组长先是很有耐心地跟萧亚宁周旋,后来见萧亚宁不讲理,吵着要见自己的丈夫,还说要找省委找中央反映情况,迫不得已才叫来省委组织部的人,让他们协助做工作,将萧亚宁带回去。此后,就再也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声音,那个叫叶眉的倒是天天给他送饭,送了饭默默站着陪他一会儿,不敢说话,目光也不敢往他脸上望。朱天运也不跟叶眉说话,简单地扫她一眼,端起饭就吃。吃过,就坐椅子上,盯住窗外看。

窗外风景真好啊,马路宽阔笔直,立交桥一座接着一座,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绿花带一块连着一块…这是多少年来,朱天运头次发现自己竟生活在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由不得地就叹出一口气,我这个书记当得真官僚真没劲,居然对自己管辖的城市如此陌生!叹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这次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带上老婆,好好转转这座城市,好好享受一下海州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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