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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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苻融道:“生哥,自晋乱以来,咱们氐人终于开始建国,先有巴氐李特入蜀,建国号成汉,可惜后来为桓温所灭。更有仇池国杨氏一直偏安一隅。而算下来,咱们氐人所建之国,最有气象的,要数咱们大秦了,且建都于关中形胜之地。千百年来,咱们氐人何尝有如此成就?生哥不趁此之机,一展羽翼,廓清朝政,宾服四方,与天下万姓以休养之机,只怕咱们氐人就再难找到如此好的机会了。他们汉人自夏以来,绵延三千载,若是咱们氐人也有这样的机会,生哥,那你,就是那个开天辟地的人。”

苻生不说话,一抖缰绳,纵马向前跑去。

苻融连忙放马跟上。

一时只听得风在耳边疾掠。

他们一路狂奔,转眼已到龙首原。龙首原上,但见一片祜黄连绵不尽,天上,苍云如铁。如此景物,正合苻生的脾气。

苻生忽一勒马,拉得坐下马急停住,侧首望向苻融:“安乐,我若将举国财赋托付于你,三年之内,你是否能给我弄得粮草俱足,以供我兵马踏破鲜卑,横扫晋室?到时,六合归一,重建秦皇霸业?”

苻融叫了声:“皇上……”

却听苻生截断道:“别跟我推托。如今,朝廷中可以为我捣乱的八个顾命大臣我全已诛尽。羌人、羯人俱归我麾下,我等了三年,才终于等来今日。也许,是该我一展手脚的时候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先问你。”

“什么事?”

苻生脸上忽露出一抹笑意:“你可有在弄过一个女人之后,竟觉得满心欢喜?”

苻融听得猛地一愣,张开了嘴,再说不出一个字。

却听苻生问道:“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苻融满面通红,嗫嚅道:“我……只有一个女人。”

这次倒轮到苻生愣了,他伸手去摸苻融的头,纳闷道:“不是吧?小安乐,你只有过一个女人?可就是那个叫奢奢的?”

苻融满面赤红地点了点头。

苻生哈哈大笑:“你们彼此相得,想来很开心?”

苻融只有再度点头。

却见堂哥的脸沉闷了下去:“我却没你那么好的运气。说起来,我十三岁时,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他脸上阴云密聚……那还是在枋头。

那事的起因他再忘不了,总之还是为了别人的轻视。兄弟们的轻视也还罢了,可他愤恨于来自母亲的轻视,所以他第一次就是强奸了母亲最心爱的一个婢女。他想起事后母亲得知时脸上那轻蔑的神情……这事儿他没伤着母亲,却伤了自己。母亲脸上的神情分明是:这小犊子,他也只有这样才找得着女人了。母亲把那婢女羞辱式地赏给了他,可他从此碰都不要碰那个女人。

他不喜欢女人,从始至终就没喜欢过女人!

他记得自己长到十五六岁时,赤着身子来到荒野里……天,也是如今天一样铅重铅重的天,他裸身站在那里,他拥有自己的昂扬,却强求不来哪怕一丁点儿的亲密。

他记得当年哥哥苻苌的妻子樊氏看自己的眼神儿,还有父王的那些姬妾,包括弟弟苻柳的那些侍御,甚至包括自己此后的皇后。她们看他,都如同看着一只野兽。

没错,他不喜欢女人……直到,前日大醉,自己竟被经血玷污了身子之后。

这些他都没有说,他只冲苻融问:“你想没想过,弄出个孩子?”

苻融愣在那里。

——皇上一直无嗣,这可是国之大事。

怎么今天,皇上会突然说及孩子?

却见堂哥的脸色铁青,他以前确实没喜欢过孩子——他知道那是一群多么残忍的小混蛋,他小时都曾一一亲历。

“我原来从不想在这混蛋的世上留什么种……”苻生望向苻融,眼光落在苻融身上时,神色难得地变得柔和了些。

“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弄完一个女人后,竟没有平时那么恶心。她不漂亮,更远远称不上绝色。只是,那时我忽然想:要是她给我生出个孩子呢?我竟没像平时那样第一念头是把那小东西给打回去。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孩子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都是些射出去就收不回的箭,有一天还说不定就绕回来,反钉在你的身上。因为他集中了你所有的毛病,也看清了你所有的弱点,你终究会躲都躲不及……”

他脑中一时想起了他的先父。

“嘿嘿!那中箭的神情,我在我那个天王老爹身上可是不止一次看到过的。他们就是你射出去,等个一二十年就会准准钉向你身上的箭!”

正说着,苻融只见堂哥脸上的神情突变。

他陷在堂哥的话里,还没有留意,却猛听堂哥厉喝道:

“趴下!”

他听令趴下。

然后,他才听到了那“嗖”的一响!

苻融疾向前俯身,却已来不及了。只觉得肩胛骨上钻心地一痛。

他知道自己中箭了!他才一侧头,却见堂兄那壮大的身子猛地从马上跃出,向自己疾扑过来,那只独眼中闪着悍光,壮大的身体直撞向自己,撞到后,抱着自己就往马下一滚。耳边听到堂哥响雷般的喝叱:

“有人行刺!”

话音未落,又有两声“嗖”“嗖”的声音传来。

苻生这时才把苻融扑下马,苻融胯下的马立时遭殃,哀鸣着倒地。可第三、第四支弩箭接踵而至,苻生再也躲闪不及,因为他护住了苻融,那两箭全钉在了他的腰胯之上。

苻融的脑子里只来得及想起四个字“诸葛连弩”!

却见堂兄把自己往前一推,抽出佩剑,直接就向弩箭来处掷了出去。而堂哥那壮大的身子紧跟着那剑,就向左前方草丛里扑去。

苻融被推得倒退了几步,只觉肩胛上剧痛,却不能让堂兄独当这狙杀,立住脚后,立时从侧面包抄了上去。

却见一只弩箭猛地射向堂兄。

他叫了声:“生哥!”

堂兄身子只略闪了闪,竟不甚避让,任那箭钉在他肩头,身子只稍顿,依旧向前疾掠。

不过五十步距离,偷袭来得快,苻生的反应也快。

待那五支弩箭射完,他已迫近偷袭者藏身处十步之内。

只见草丛中有人暴起,那人拨出佩刀,向苻生砍去。

苻生随身带的只有一把短匕,这时抽到手中,格了一格。那人连连挥刀,向前猛劈。

——暗袭者是王昆吾,他埋伏于此,见到苻生与苻融纵马而来,本还担心他们奔行太快,来不及取准。没想苻生竟勒住了马。他拾机瞄准即射,只不懂,为什么准头明明取的是苻生,箭却射向了苻融?

功亏一篑啊!

这时他以佩刀猛劈,却见眼前这位大秦天子足足高过自己一个头不止,那只独眼狠戾地盯着自己,壮大得如同凶神一般,他知道,哪怕此时苻生已受箭创,只怕自己此行也已然无功!

“生哥,接着!”

苻融此时已经奔近了些,叫了声,就将一把短刀扔向苻生。

王昆吾本要趁苻生接刀时下手,没想苻生根本没接,直接抬臂硬格自己的刀,但听得“铮”然一响,他醒悟,这个马上皇帝出行时臂上还带了护甲,接着觉得胸口猛地一痛,有根肋骨生生被匕首戳断了,那匕首卷了刃,可肋骨却顺势倒戳入自己的胸腔里。

他忍不住痛,向地上一倒。

倒地后,他已知无幸,向腰下一掏,掏出个腰牌来,就向自己口里一吞!

他知道自己正在死去,死前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那把如此精巧难得的元戎弩,准星怎么可能是歪的!

而就在此时,他感到苻生那个铁塔样的身子也砰然倒地。他心头一喜:不管怎么说,自己终报大仇,算与这个暴君偕亡于此了!

***

一个消息在长安城中疯传。

“皇上遇刺了!”

——生还是死,没有人知道。

但遇刺的消息如此确凿,让人不能不信。

此时,苻坚正闷闷地躺在床上。

他正依王猛所嘱,装病在家。

锦褥香衾让他感觉很不习惯,不过这是母亲苟太夫人亲手抱来的,他也只能忍受。他这病既装得阖宅皆知,就只能被迫窝在床上演下去了。被子困得他热得难受,而更煎熬他的,却是那内心里良心的责备。

王猛那天的话言犹在耳。最后几句的意思无非就是:你要做伪。

此时他躺在床上,不由静静地揣测起自己与那个王座的距离。这念头他不是第一次有,在他刚出生时,背上就有个天生的赤色胎记隐隐突出,恍若雷文。

这胎记的纹样最后还是被祖父帐下的一位谋士、高平人徐统解读出来了,说上面字样隐隐是:

草付臣又土王咸阳

苻坚现在当然明白,那不过是徐统为鼓动祖父雄心而说出来的话——草付组成个“苻”字,臣又土可以组成个“坚”(堅)字。所以祖父给他起名苻坚。徐统解说给祖父听的话是:分寸草民本为臣,再临故土乃得王!

这段故事他从小常听母亲提起。不过,自从祖父故去,伯父执掌大权后,这件事母亲就再没提起过。

可今早,母亲来看他时,居然又重提起了这段旧事。

苟太夫人当时也没说别的多余的话,只问了声:“坚头,你背上那块胎记还在不在?”

苻坚愣了愣,他因嫌热,是赤着身躺在被子里的。

苟太夫人把他肩头上的被子往下推了推,背上的那块胎记就重又露了出来,太夫人喃喃道:“自你长大,好些年我都没见着这块记了……可记得当年徐大人怎么说的?可是……草、付、臣、又、土、王、咸、阳?”

太夫人语调平淡,话却说得很郑重。

苻坚诧异母亲会突然重提此事。

苟太夫人固然慈爱,可那慈爱多半是用在小弟苻融身上的,对苻坚一向颇为严厉。苻坚兄弟共有五人,可只有自己和苻融是太夫人所出,苻坚的哥哥清河王苻法就非苟太夫人亲生。苻坚记得自己小时做错事时,母亲就曾严厉地对他说:“再这样下去,你给苻法提鞋都不配了!到那时,别跟人说你是我亲生的。”

他没有答母亲的话。

从小母亲就教他慎言:与堂兄弟打架,回来不可告状;在外面听到什么重大的事,也绝不可多舌。

母亲的话一向点到即止,自己如果接话,那就会被轻视的。

却听母亲慢悠悠道:“建威将军今早还派人来问过,探问你的病好点儿了没有。难得他盛情,待过两日你能起床后,也该亲自上门去道个谢了吧?”

苻坚一时沉默。

建威将军就是李威,深受当今皇上倚重。他也是母亲苟太夫人姑母的儿子,按亲戚辈分来算,该是自己的表舅。

可此人,从来都是他与母亲之间的忌讳。自父亲苻雄亡故后,苻坚那时还小,母亲独撑家门并不容易。从那时起,李威就来往得勤了些。时间稍长,苻坚也感觉出一些不对。母亲却从未对他解释,可他对母亲与李威之间的关系一向是对抗的。

李威身材高挑,相貌有威仪,照说长得讨喜。可每回看到他,苻坚就不由会想起自己那个头大腿短,长相颇为寝陋的父亲。

这时他瞟了母亲一眼。苟太夫人虽现在已被称为太夫人,其实年纪犹不足四十。可她鬓边已略有斑白。

母亲生得好,这一点,小弟苻融随她,而苻坚自己的相貌却像父亲多些,臂长腿短。也许母亲与父亲相配,心中一直有憾的吧?正因为此,每次见到李威的风姿威仪,苻坚都免不了心情大恶——他是代父亲不平。

他们娘俩儿从来谈话时都回避这个人的。母亲也从来没跟他解释过这段关系。没承想,母亲头一次在自己面前郑重地提起李威,居然是紧接在提及他身上那块“草付臣又土王咸阳”的胎记之后。苻坚不用细想,也明白母亲语中的深义——自己若想成事,李威确是强援。

而苟太夫人生性一向严谨,为此,苻坚一直想不通她为何会和那个李威牵扯到一起。这时想来,难道,她与李威之间的这段关系,其实也把自己给考虑了进去?

只听母亲浅言辄止,转又叙起寒温道:“坚头,你这两天可觉得好了点儿?”

苻坚收回心思,笑应道:“好多了,只是天天睡在这儿,裹着被子实在躁人。”

却听母亲道:“躁也得忍着。你要知道,我一向不指望你如何大富大贵,只要你不比别人差就好。不过生此乱世,你又是咱们家嫡子,要自保家门,却不可退缩。满门的人都靠着你呢。你一切都好,就是生性坦直……这被子再热,你也得捂着,正可扳扳你的性子。要知道,精赤着身子,是走不到太极殿上去的。”

苻坚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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