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门忠义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独孤红作品满江红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突然,舱门响动,船舱里双双走出了海腾与海骏,海骏一脸的怒容,海腾则一脸的凝重,到了郭璞身边,海骏叫道:“郭爷,竟会是他们,这叫什么?”

郭璞淡淡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想通,我问你,咱们奉什么出的京?”

海骏道:“郭爷,这还用问,自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郭璞道:“这就是喽,咱们若在半路把犯人他交,这叫什么?”

海骏呆了一呆,道:“我知道,郭爷,这叫违抗圣旨,可是……”

郭璞截口道:“海骏,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违抗圣旨就是大罪一宗,再说,咱们把犯人半途他交,万一出了差错,这责任谁担?”

海骏道:“那总不是在咱们手中出的错!”

郭璞道:“可是奉旨出京的是咱们,岳钟琪也是把人交给了咱们。”

海骏道:“可是咱们把人交给了他们。”

郭璞道:“谁让你交的?”

海骏一怔哑了口,答不上话来,但旋即他又说道:“是他逼咱们这么做的!”

郭璞摇头一笑,道:“海骏,没这个说法,他是皇上,他说了话,就是眼前是个火坑,咱们也得往里跳,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

海骏大叫说道:“郭爷,他总得讲个理!”

“讲理?”郭璞笑道:“跟皇上讲理,有这一说么?要讲理他就不是皇上,当了皇上便没有讲理这一说,尤其是这一位,当年他的帝位是怎么夺来的?他要讲理也不会这么做了!”

海骏方待再说,郭璞已然敛去笑容摇头说道:“海骏,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懂,你心里的气愤我也明白,老实说,我的感受不比你好,要冲着这位皇上,我可以带着犯人马上走路,回我的武林去,可是,海骏,我不得不为海爷着想,顾着点儿海爷,你知道,怎么说咱们是海爷的人,一切全冲着海爷!”

海骏怒气稍敛,却大为激动,道:“郭爷,您由来令人敬佩,可是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这口气咱们又怎么咽下?”

郭璞淡淡一笑,道:“自然,海骏,这完不了,就是咱们有息事宁人之心,那些个喇嘛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平时他们何等气高趾扬?‘雍和宫’礼遇便连王公大臣都难及,何曾遭受过这么重的打击?更何况是毁在咱们手里?宫里,你我三人没有说话的余地,甚至连进‘紫禁城’的资格都没,有话等咱们回去后,让海爷代咱们说去,至于这口气……”

他淡然摇了摇头,道:“恐怕咱们只好咽下,你想想,海骏,连海爷都受尽了冤气,咱们又算得了什么呢?”

海骏默然未语,但脸色铁青,神态怕人。

海腾抬手拍上了他肩头,道:“海骏,郭爷说得对,咱们是得忍,爷一肚子牢骚,满腔的冤气,还不是得忍了吞了。”

海骏身形暴颤,道:“这气让人难受,回去我就求爷,干脆回新疆去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就是叩破了头,我也要求动他!”

海腾道:“海骏,别傻了,爷要能走不早走了?怎么说他是皇上,爷哪怕对他千不满,万不满,爷的耿耿忠心咱们都明白,到头来仍会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你忘了老爷子临终前对爷的交待,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落个忠字!”

海骏颤声说道:“我明白,我也记得,可是这值得么?又叫什么忠?”

海腾脸色一沉,道:“海骏,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海骏抗声说道:“我心里有话,为什么不能说?”

海腾道:“海骏,要明白,你这是对老爷子!”

海骏一震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海腾一叹,拍了拍他道:“海骏,水路犹长,前途会发生什么事尚难预卜,该养精蓄锐以待顽敌,别替爷跟郭爷丢人,舱里歇歇去!”

海骏没说话,低着头转身走了。

听得舱门开而复关,郭璞始道:“海腾,无怪乎海爷平日最器重你,你能列海爷八护卫之首,你对事比海骏冷静得多。”

“天知道,郭爷!”海腾悲笑说道:“我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可是正如您所说,为爷,说什么我也得忍,除了这个心字头上一把刀的字,别的我又能怎么样?郭爷,怪不得海骏这样,爷所受的一切,我早就暗感不平了,再看看今夜的事,实在叫人难忍受?这叫什么?这还成什么朝廷……”

他吁了一口气,压制住随话而来的激动,道:“郭爷,我八个虽不是亲兄弟,但较亲兄弟还要亲,自小就跟了老爷子,多少年来我八个也未曾有片刻分离,所以,对他七个,我敢说比对自己有几根指头了解得还清楚,也许我八个生就该跟爷,也生就跟爷有缘,虽然我八个各有自己的性情脾气,但没有一个不随爷,跟爷一样地一腔热血全洒在朝廷与皇上身上,可是近年来的所受,却一次比一次地令人心灰意冷……”

郭璞暗暗好不感动,海腾话声到此,他插口说道:“海腾,世上难得的是血性汉子,你我九个虽认识没多久,可是我把自己当成你八个中的一个,也认为你八个是我生平仅有的好朋友!”

“谢谢您,郭爷!”海腾激动地道:“不因为您的所学盖世,也许是您的性情为人跟爷一般无二,剑胆琴心,侠骨柔肠,顶天立地的昂藏须眉七尺躯,傲视麈寰的大丈夫,您在我八个的心目中,跟爷一样,爷私下常训示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生当于世,不必上效古人,但学一学眼前的您……”

郭璞一阵激动,双目却湿,道:“海爷他太看重我了!”

海腾道:“那不关爷,郭爷,我八个的眼睛是雪亮的,爷从没服过人,唯独对您,郭爷,他打心底里敬佩,逢人便挑拇指!”

郭璞强笑说道:“海腾,海爷让我羞愧!”

这句话,海腾没懂,当然,他怎会懂?扬了扬眉,道:“郭爷,眼前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

郭璞道:“把犯人押进京,然后向海爷陈明一切,离开‘贝勒府’,回我的武林去,他们谁有本领,让他们冲着我来。”

海腾吃了一惊,道:“郭爷,您打算……”

郭璞淡淡一笑,道:“海腾,不瞒您说,我早就心灰意冷了,要不是……”

海腾截口说道:“郭爷,您要真打算这么做,那您是让我八个为难。”

郭璞讶异地道:“海腾,这怎么说?”

海腾道:“您让我八个难以取舍!”

郭璞猛然一阵激动,道:“海腾,我是个飘泊不定的武林人,说什么你八个也该好好跟着海爷,你知道,海爷少不了你们!”

海腾点头说道:“我八个也离不开海爷,同样地,也离不开您!”

郭璞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八个对我也那么厚爱,海腾,你不让我走?”

海腾道:“郭爷,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我只能说爷也少不了您!”

郭璞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海腾,你应该看得出,照目前的情形,海爷也待不了多久。”

海腾道:“您的意思是说爷会请辞归乡?”

郭璞摇头说道:“以海爷的赤胆忠心,要他自动地请辞,那很难,我的意思是说,朝廷里容不了海爷这么样的一个人。”

海腾脸色一变,忙道:“郭爷,不行,不行,那绝不行!”

郭璞愕然说道:“海腾,什么不行?”

海腾道:“爷的性情您知道,他要是被皇上排掉了,我担心他会……”

郭璞眉锋一皱,道:“我明白了,海腾,可是目前的情形……”

海腾道:“不管目前的情形如何,绝不能让皇上采取主动!”

郭璞道:“这么说来,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海腾忙道:“郭爷,什么办法?”

郭璞道:“想办法让海爷主动地离京。”

海腾摇头说道:“难,难,难!郭爷,那是绝办不到的事。”

郭璞道:“可是,海腾,总不能这样下去,倘若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皇上采取了主动,那岂不更槽?”

海腾皱眉说道:“我也明白,郭爷,可是又没有办法……”

郭璞猛一点头,道:“海腾,我有办法,这件事交给我好了。”

海腾急道:“郭爷,您有什么办法?”

郭璞强笑说道:“海腾,现在不能说,到时候你自己看好了。”

海腾也未多问,道:“郭爷,这么说您是不走了?”

“不!”郭璞摇头说道:“海腾,只能说我暂时打消了走的念头。”

海腾一脸失望地道:“这么说您还是要走?”

郭璞笑道:“到时候海爷都走了,我还留在那儿干什么?”

海腾呆了一呆,哑然失笑,但他旋即敛去笑容,道:“郭爷,您不能跟爷到新疆去么?”

郭璞摇头说道:“难说,到时候再看吧,也许到时候海爷会极不欢迎我……”

海腾道:“郭爷,那怎么会?根本不可能!”

郭璞淡淡笑道:“世间事变化是很大的,不信到时候你看吧!”

海腾摇头说道:“不会,不会,绝不会,就是日出西山我也不会相信!”

郭璞淡淡一笑,突改话题,道:“对了,海腾,海爷在新疆还有些什么人?”

海腾摇头说道:“只有一个当年跟着老爷子的贴身护卫,如今已上了年纪,待在新疆守着那片产业,别的没人了。”

海腾道:“海爷那片产业,是怎么样的产业?”

海腾立即目闪异采,扬眉说道:“郭爷,那是一片牧场,大得很呢,有好几千匹马,好几千只羊,那地方甭提有多好了……”

郭璞点头说道:“天山溶雪灌田畴,大漠飞沙旋落单,那地方确是好,既美又雄壮……”

海腾眉飞色舞地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那儿的伊黎湖、罗布泊湖,全是天山的溶雪汇集的,大戈壁的风沙刮起来怕人……”

郭璞笑道:“还有哈密的瓜果、和阗的玉、吐鲁蕃的葡萄,尤其惹人喜爱的是那儿的美姑娘,对么?”

海腾乐在心里,喜在脸上,哈哈笑道:“郭爷,您算是说进了海腾的心里,怎么,您去过?”

郭璞笑道:“说穿了不值一文,半由书上看来,半是听人说的。”

海腾不禁失笑,道:“郭爷,那您更应该去去,您跟云姑娘,爷跟梅姑娘,要是往那儿一住,哈,甭提有多美了!”

郭璞眉锋为之一皱,道:“云珠可不定过得惯……”

“谁说的?”海腾一瞪眼道:“没去过新疆的人,就不知道这新疆的好处……”

郭璞笑道:“卖瓜的说瓜甜,对你来说,新疆若产苦瓜,你也会说它是甜的!”

海腾又笑了,道:“郭爷,我说的是实话,不信到时候您去看看!”

郭璞道:“到时候如果能去,我是要去看看的。”

海腾忽地眉锋一皱,道:“郭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郭璞微微一愕,道:“跟我还有什么话不当说的?”

海腾犹疑了一下始道:“以我看,您跟云姑娘是不成问题了……”

郭璞立即明白了八分,脸一热,心里也不慌,道:“怎见得?”

海腾道:“这我还看不出么?您每次由外面回来,云姑娘哪次不是想尽办法出来看看您,而您对她也……”

他倏然一笑,接道:“郭爷,一碰到这种事儿,我就嘴笨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您跟云姑娘都愿意,该叫情投意合,可是……”

郭璞道:“可是什么?”

海腾道:“可是爷跟梅姑娘,似乎就不像那么回事儿!”

郭璞道:“那么你看像哪回事儿?”

海腾摇摇头,道:“我看得出,爷对梅姑娘,是只差把心掏出来了,可是梅姑娘对爷,却是始终不即不离地……”

敢情连海腾都看出来了。

郭璞心中微震,道:“我看海爷跟梅姑娘一直很好嘛!”

海腾不以为然地摇头说道:“梅姑娘对爷,似乎仅止于朋友之情,要谈嫁娶,恐怕那还差一段,只不知是怎么回事……”

郭璞道:“我看不是那么回事……”

海腾道:“不然,这么多年了,她什么都没表示过。”

郭璞强笑说道:“海腾,这种事还要表示么?再说,她有什么表示,会让你知道么?你真是瞎操心。”

海腾没笑,却目光一凝,郑重地道:“郭爷,海腾都看出来了,我不信您没看出来!”

郭璞心中一震,几乎不敢正规那一双目光,道:“海腾,我老实对你说吧,姑娘家都有姑娘家的打算,尤其梅姑娘,她是个奇女子。好姑娘对这种事更为慎重,你想,海爷是什么身份,她能表示什么?又好表示什么?齐大非偶,富贵不一定就是-,也许,这是唯一使她犹豫之处。”

海腾道:“可是,郭爷,您知道,爷对她可是一片真心。”

郭璞点头说道:“当然,我知道,相信梅姑娘也知道,可是,海腾,内城里的人你知道,那些个王公大臣的内眷你也该明白,梅姑娘她不得不防着人说她攀高枝,贪富贵,图荣华……”

海腾点头说道:“这倒是,那些人顶可恶了,吃饱饭闲着没事,不是斗纸牌,就是串门子,东家长,西家短,关她们什么事……”

郭璞道:“这就是喽!”

海腾道:“郭爷,那么您看该怎么办?”

郭璞颇难启口,想了想之后,道:“海腾,你知道,这种事,任何一个局外人……”

海腾道:“可是您总得替爷出个主意呀!”

郭璞道:“主意我倒是出过,奈何海爷不肯!”

海腾道:“您出的是什么主意?”

郭璞道:“我请海爷抛弃一切,带着她走,找个清静的地方,过那清静的生活去!”

海腾眉锋一皱,道:“那爷是不肯,他倒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与那贝勒头衔,而是他不放心那位皇上!”

郭璞道:“所以说这种事任何一个局外人都帮不上忙。”

海腾皱了皱眉,方待再说。

郭璞突然一笑,道:“好了,海腾,我总以为姻缘是五百年前注定事,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的,别再为旁人瞎操心了,你自己怎么打算?是在这儿讨一个带回去,还是回新疆再说?”

一提到自己,海腾霎时涨红了脸,嗫嚅说道:“您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

郭璞道:“这是正经大事。”

海腾道:“我还没有为自己打算。”

郭璞笑道:“你想一辈子光棍打到底?海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海腾憋了半天,方始憋出了一句:“那就等回到新疆再说吧!”

郭璞道:“怎么,你不喜欢这儿的?”

海腾红着脸摇头说道:“不行,这儿的姑娘动不动就像个泪人儿似的,要不然就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她,长得那么柔弱,那么纤小,跟个琉璃做的一样,一碰就能碰破。”

郭璞忍不住失笑说道:“你想干什么?找个身八尺、腰十围的,脾气来了好揍你?”

海腾自己也忍耐不住地笑了。

笑声中,郭璞忽道:“好了,海腾,等你回到新疆之后,我再喝你的喜酒吧,如今,天色不早,回舱里歇歇去,正如你适才所说,前途会发生什么,犹难以预料,宜养精蓄锐,以逸待顽敌!”

海腾道:“海腾这就进去,只是,郭爷,折腾了大半夜,您也该歇歇了!”

郭璞摇头笑道:“你瞧我有一点疲累之色么?往日纵横武林,如今要禁不住半夜的折腾那还行?你歇你的吧,只要好好照顾犯人,别的事儿不用管,我到船后找船家聊聊去!”

海腾这才答应着转身行去。

郭璞跟着他迈了步,由船舷擦枪而过走向船后。

到了船后,他还没开口,李顺已冲着他微一哈腰,低低说道:“旗主,杀得痛快,李顺父子瞻仰了旗主绝世身手,-缘不浅,足可傲夸……”

郭璞淡然一笑,截口说道:“老人家夸奖,也多亏了两位令郎!”

李顺那两个精壮儿子忙欠身说道:“得蒙旗主之差遣,那是我兄弟的无上荣宠,‘丹心旗’所至,四海八荒俯首听命,我兄弟也是应该的。”

郭璞含笑说道:“二位客气……”

李顺道:“旗主到船尾来……”

郭璞道:“这一带我不熟,我是来向老人家请教一声,再往前去,可有什么易于下手拦船之处?”

李顺道:“这一点李顺想到了,早想禀报旗主。”

郭璞道:“老人家别客气,请指教!”

“不敢!”李顺道:“旗主该知道,对喇嘛们来说,那是非找有利处所下手拦船不可,可是对长江四十八水寨来说那就不然了!”

郭璞道:“老人家是说,他们随时可以下手?”

李顺点头说道:“是的,旗主,他们不但随时可以下手,而且在水中来去,令人防不胜防,万一他们由水底凿了船……”

郭璞皱眉说道:“这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不能让他们不拦船劫人,那样会惹人动疑,可是又不能让他们凿船,苦的是也不能向他们下手,一旦他们到了……”

李顺道:“李顺倒有个浅见在此!”

郭璞道:“老人家请说!”

李顺道:“我看旗主不如弃船上岸,改由陆路上京。”

郭璞点头说道:“老人家说得是,这样既可免跟水路豪雄冲突,也可以出乎陆路豪雄之意料,确是一举两得之计!”

李顺道:“那么旗主是打算由何处上岸?”

郭璞道:“老人家高见?”

“不敢!”李顺道:“如为免与水路豪雄冲突,自然是越快越好!”

郭璞道:“是不错,但倘若不过巫峡就上岸,势必得绕道鄂境不可,否则的话仍难免跟守在大巴、巫山一带的陆路豪雄碰上。”

李顺点头说道:“旗主说得是,那只有请旗主明智选择了。”

郭璞沉思了片刻之后,道:“老人家,有道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陆地上的袭击,总比水底的偷袭容易发现,说不得我只好绕道鄂境了。”

李顺道:“那么旗主请示下,由何处上岸?”

郭璞道:“这一带我不大熟,老人家看该由何处上岸?”

李顺道:“这一带都可以上岸,不过由这一带入鄂,山路颇为难行。”

郭璞抬眼右顾,只见山势连绵,乌黑一片,果如李顺之言,由这一带入鄂,非穿过这些山不可!

当下他一皱眉,道:“老人家,这一带可是巫山诸峰之支脉?”

李顺点头说道:“旗主没说错,正是!”

郭璞扬眉说道:“久仰巫山诸峰秀丽绝伦,巫山之云名传遐迩,途经于此,岂可当面错过?正好藉此机会一饱眼-……”

转注李顺道:“老人家,附近可有城镇?”

李顺道:“只有些小村落,并无大城镇。”

郭璞道:“既有小村落,那就不愁没有吃喝了,老人家,此处可有宜于靠岸之处?”

李顺漫不经意地向岸旁望了望,道:“回旗主,随时可以靠岸。”

郭璞道:“那么请老人家即时靠岸歇息,明天一早就上岸取道入鄂。”

李顺应了一声,立即把船向岸边靠去。

近岸船停,停船处是一片旷野,看不见一点灯光、一户人家,船刚靠岸,舱门响动,舱里走出了海腾。

他走过来向着郭璞欠身一礼,然后愕然问道:“郭爷,怎么回事,今夜不走了?”

郭璞点了点头,遂将原因及打算说了一遍。

听毕,海腾点头说道:“也是,郭爷,那么您的意思是在这儿过夜?”

郭璞点头说道:“正是,海骏睡了么?”

海腾道:“也刚睡,我没让他出来。”

郭璞道:“那两个呢?”

海腾道:“睡得都很香甜。”

郭璞点了点头,道:“那么你还是进去吧,由我在这儿守着好了。”

“不!”海腾摇头说道:“郭爷,说什么您也该歇歇了!”

郭璞微笑说道:“海腾,离天明没有多久了,但这一段时刻却是最为紧要的时刻,只要能在船上渡过这半夜,天明上了岸咱们就不必再担心水底偷袭了,还是让我来吧!”

海腾道:“那么,郭爷,我陪您……”

郭璞摇头说道:“不用了,海腾,你跟海骏只看好犯人,该比什么都强!”

海腾道:“郭爷,您这样待人,让人很不安。”

郭璞笑道:“海腾,跟我还来这一套?进去吧,躺定了就会安了。”

这话逗人,但海腾没有笑,皱着眉道:“郭爷,以我看陆路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事,势必比水路还要艰苦,像您这样一夜不阖个眼……”

郭璞笑道:“怎么,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一夜不睡算得了什么?”

海腾还待再说,郭璞已然摆手又道:“海腾,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我看你还是从命吧!”

海腾迟疑了一下,这才答应着转身回了舱。

望着海腾进了舱,掩上了舱门,李顺低低说道:“旗主,这儿岸近水浅,不宜于水底,我看您也去歇息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一段艰苦山路呢!”

郭璞点了头,道:“谢谢老人家,我明白,可是我当真没感到丝毫疲累,倒是三位应该去歇歇了!”

李顺笑道:“哪有客人不睡,让船家去歇息的!”

郭璞笑道:“既如此,咱们对坐耗到天亮好了!”说着,他盘坐了下去。

李顺站在那儿没动,郭璞向着他一招手,道:“老人家,请坐呀!”

李顺道:“旗主面前,哪有……”

郭璞截口说道:“别忘了,老人家,你是船家,我是客人,你若坚不肯坐,我只好再站起来了!”

李顺这才点头遵命,却向着身后一摆手,道:“去一个到桅上去,四下里看仔细了!”

他那位二儿子应了一声,向那两根既粗又高的船桅行去,到了近前手脚并用,猿猱一般地上了桅顶。

李顺又告罪坐在郭璞对面。

坐定,郭璞问道:“老人家,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二!”

李顺忙道:“不敢,旗主请只管垂问!”

郭璞道:“梅姑娘怎会是‘洪门’中人,难道……”

李顺神情一肃,道:“回旗主,此事说来话长,这要从傅老先生说起。”

郭璞知道他指的是傅青主,当即点头说道:“老人家请说下去!”

李顺道:“旗主可知道‘洪门’上一辈双龙头?”

郭璞点头说道:“我听家师说过,李秀李前辈!”

李顺道:“没错!他跟傅老先生自幼订交,情同手足,对姑娘特别钟爱,所以临终前把‘双龙头’令旗交给了姑娘。”

郭璞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梅姑娘那身高深莫测的武学,师承哪一位前辈异人?”

李顺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姑娘文武双绝,胸罗渊博,至于姑娘的师承,那只有一个人知道。”

郭璞道:“哪一位知道?”

李顺道:“总护法栾老爷子。”

郭璞点了点头,忽道:“对了,老人家,栾老人家又是怎么进门的?”

李顺道:“这也要从傅老先生说起,当年有一天傅老先生出门远游,在‘潼关’遇见了栾老爷子,当时栾老爷子卧病客栈,已然垂危,是傅老先生治好了他,-老爷子感老先生活命大恩,情愿追随左右,为奴为仆,而老先生始终以兄事之,从那时候起,栾老爷子就跟了老先生。”

郭璞点头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我怎始终没听梅姑娘提起过?”

李顺道:“姑娘也始终视栾老爷子为长辈,均以老爹呼之,加以傅老先生再三嘱咐不得视之为仆,姑娘怎好提?再说姑娘也不是那种施恩久念之人。”

郭璞点了点头,道:“梅姑娘确是这么一位值得敬佩之人!”

他顿了顿,接道:“老人家,梅姑娘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李顺摇头说道:“自传老先生过世之后,梅姑娘便变卖了家产,遣散了下人,如今该没有什么人了,旗主问这……”

郭璞“哦”的一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旗主!”李顺老眼凝注,郑重地道:“李顺在此对旗主有个恳求!”

郭璞忙道:“不敢当,老人家有话请只管说!”

李顺道:“姑娘是这世上唯一的奇女子,也是最重情义的人,李顺斗胆恳求,请旗主莫辜负了她!”

郭璞心中一震,忙道:“老人家这话从何说起……”

李顺道:“旗主不必再瞒李顺,‘洪门’中人十有八九都知道姑娘心向旗主,李顺适才听得旗主与那位海护卫的谈话,也明白了旗主的用心……”

郭璞先是脸一热,继而心头又一震,尚未说话。

李顺已接着又道:“旗主应该知道姑娘的性情,她孤傲清奇,自当年至今,有多少俊彦、多少显贵、多少名士向她求亲,但姑娘视之如草芥,概与拒绝,而唯独对旗主,她却是敬爱有加,一个孤傲清奇、轻易不动感情的人,一旦动了感情,倘得不到一点安慰,遭逢了……旗主应该想得到那后果,情天难补,恨海难填,为旗主,为姑娘,为天下忠义豪雄,也为‘洪门’千万弟兄,李顺斗胆,恳切直陈,万析旗主……”

郭璞静聆之余,心柙连连震动,李顺话声至此,他忍不住一叹截口说道:“老人家也该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顺道:“这个李顺知道,当是为了贝勒海青!”

郭璞点头说道:“正是,老人家!”

李顺道:“那么郭爷也该知道,更应已听见那位海护卫适才之言,姑娘对贝勒海青,仅只是朋友间的感情。”

郭璞道:“老人家,话虽这么说,但我不忍刺伤海青,老人家该知道海青是个怎样的人,我要是别人还好,偏偏我是他府里总管,他视若亲兄弟一般的郭璞。”

李顺双眉微耸,道:“这个李顺明白,但旗主明智,该知道若是两个毫无感情的人拉在一起,那将来的后果更糟,一旦被海青明白了真相,他受的打击也将会更重更大。”

郭璞苦笑说道:“老人家,这道理我也明白,无如我仍不忍,仍……”

他一摇头,道:“老人家,我方寸已乱,谈点别的好么?”

李顺道:“李顺遵命,但李顺要斗胆奉告一句,凡事,不来的无须躲,要来的就是躲也躲不掉!”

郭璞默然未语。

李顺也未说话,刹那间,这船上陷入那几乎能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令人好生不安。

半晌过后,郭璞忍不住道:“郭燕南何德何能,不过一介凡夫俗子,怎值得梅姑娘……”

李顺截口说道:“姑娘慧眼独具,她所看上的人,永远是不会错的。”

郭璞苦笑一声,方待再说

突听桅上那位急道:“爹,有人来了!”

郭璞心头一震,李顺连忙抬眼问道:“是哪一路的?”

桅上那位道:“是由陆上来的,就一个人。”

李顺皱眉说道:“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他也敢来?”

郭璞道:“老人家,那要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要是个功力高绝的,一个也就够了,否则再来得多也没有用!”

李顺点了点头,道:“旗主说得是……”

接着抬眼问道:“是向这边来的么?”

桅顶那位方一点头,郭璞已目闪寒芒地道:“不错,老人家,是向这儿来的,人也确实就那么一个,不过,此人的功力并不怎么样!”

李顺忙抬眼向岸上望去,只见一条矫健人影,在那一大片-野中,兔起鹤落,疾如闪电飘风一般飞掠而来。

他双眉一扬,道:“旗主,来人已近……”

郭璞微笑说道:“老人家是船家,来人自有我应付!”

说着,他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觉得满江红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独孤红小说全集紫凤钗断肠红雍乾飞龙传大明英烈传侠骨颂满江红血洒黄沙红玉龙美豪客豪杰血丹心录侠种圣心魔影菩萨蛮玉翎雕檀香车男子汉江湖人武林春秋十二郎雪魄梅魂刀神响马铁血冰心血花·血花菩提劫报恩剑玉钗香剑客江湖路孤骑血令铁血柔情泪龙争虎斗名剑明珠剑花红恩怨情天剑胆琴心血滴神刀情剑恩仇宦海江湖龙虎英雄帝疆风云帝疆惊龙河山血泪情飘香名剑断肠花大风沙江湖奇士关山月,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