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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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红的灯芒下,却见这地窖极大,一边墙角处堆着刀枪弓箭,另一边墙下却一字排开五个半人高的荷花缸。
“殿下,现身吧。”绿如走到了一尊大缸前,冷冷道,“这才叫瓮中捉鳖,抱歉得紧,咱们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眼下血尊已然到了。”
一清已眯起了双眼,他的真气外放,已清晰地觉出大缸内缩着一人,但不知为何,缸内的人却没有出声。
绿如皱了皱眉,幽幽叹道:“殿下,你是一国太子,总该有些脸面的,难道当真要等他亲手将你揪出来?”
这句话便如一点火星,落入一清油锅般心急火燎的心内,让他再不愿多等一瞬,袍袖疾振,掌力到处,水缸四分五裂,残碎的瓷片和缸内的灰尘飞溅开来,又被一清的护体真气尽数震开。
一道瘦削的身影顺势栽倒在地,突突地颤抖着,发出惊恐的低呼。
“殿下!”一清又惊又喜,太子的这身装束他太熟悉了,还有那张脸,只是这时候朱瞻基穷途末路,身子愈发抖成了一团。
一清探掌抓出,一把揪住了朱瞻基的脖颈。他的五指慢慢抠紧,那张脸立时扭曲起来。
“殿下,一切都了结了。“一清很享受地看着这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脸在自己掌下变得惊恐万状,变得毫无人色。
“国师!”顾星惜低呼道,“还请留下活口,咱们手中有个活的朱瞻基,汉王干岁便有了更多的借口进京师!”
一清心内一凛,顾星惜的话,显是所虑颇为深远,一时心内犹豫,竟怔怔松了手。
忽然之间,一股诡异的感觉扑面而来,这张脸虽然与太子酷似,却没有朱瞻基高贵坚忍的神气。先前被抓时扭曲呻吟,还不觉怎样,但此时一松手,那张脸恢复原样,这一丝差异便极为醒目。
难道是易容的假面?
一清又惊又怒,正待扬手抓向朱瞻基的面皮,陡觉劲风飞扑。朱瞻基竟合身向自己身上撞来,双掌齐齐拍出。
“班门弄斧!”一清心内冷笑,脚下疾错,只这半步九宫步,便堪堪让开了这两掌。
可惜只是“堪堪”,眼见这两掌几乎尽数走空,但那人的手臂突然变长半尺。这正是通臂门练到极高境界时的一门绝技,可放长击远,于间不容发之际扭转战局。
只看这一出手,一清便知这朱瞻基实是通臂门掌门袁振所扮。事出太过突然,一清只得曲肘横于胸前,毕生功力贯注左臂,只要袁振拍中自己,便会被自己刚柔相济的深厚内劲震伤。
“啪”的一声,那双暴涨出来的铁掌已击中了一清的左臂。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左腕已被一清的内劲震得脱臼。同时发出闷哼的还有一清,这两掌完全没有伤到他,但陡觉左臂处一阵辛辣,这辛辣初时微不足道,仿佛被蚊虫叮咬了一下,随即便化作了麻痒。
与此同时,那人脸上的面具已被一清的右掌扫开,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正是通臂门掌门袁振,只是那副虬髯已被刮去了。此时袁振的脸上苍白无比,这奋力的一击,显是已用尽了他的毕生功力。
“有毒!”那种麻痒感从小臂爬上,瞬间蔓延过了肘间,心神剧震之下,一清才突然发觉,袁振的双掌上各捏着一枚钢针。通臂拳的刚烈劲道虽已被他深厚的功力化解,但这两枚钢针却刺破他的道袍,扎入了他体内,随即针上的毒药便如毒蛇般钻入了血液。
一清忙全力运功逼毒,翻掌便扣住了袁振的脖颈,低喝道:“堂堂通臂门掌门,竟也施展毒针伤人?”
袁振喘息道:“毒针是你们那刺客蛇隐的,现在原物奉还!”
原来按着武当掌教一尘的吩咐,绿如从蛇隐的尸身上取下两枚毒针,随身携带,原是要找到一粟真人后请他辨别毒性,不料此时伏击一清,正好派上了用场。
一清的眸子已一片血红,蓦地五指加力,便要将通臂门掌门力毙掌下,忽觉剑风飒然,绿如已挥剑刺向他背心,口中娇喝:“放人!”
“妖女!”一清急忙甩手抛开了袁振。这一甩,才发觉麻痒感已从伤处蔓延上来,整个左臂已全无知觉。他才想起来蛇隐的毒针在天下奇毒中名列前茅。别说此时蛇隐已死,就是他活着,自己也未必能撑到他来给自己送解药之时。
绿如已趁机向地窖口如飞跃去。一清恼羞成怒,提气奔来,右掌蓄劲拍出。这一掌势不可当,整座地窖似乎都在掌风中颤抖起来。
绿如不敢跃上窖口,只得错步闪避,但她的九宫步却全在一清的算计之中,全力腾挪之下,仍是避不开那如潮的掌力。眼见避无可避,绿如银牙一咬,索性返身疾扑,利芒如电,挥剑刺向一清心窝。
一清怒喝声中,掌势如惊雷轰山,当头拍去。绿如的长剑受震,登时化作一道弧光,自窖口远远飞出。闷哼声中,绿如软软倒地。
猛然间红影一闪,一清的怒喝陡然止住,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左肋下竟透出一截雪亮的剑尖。毒伤已蔓延到了半边身子,他这时甚至觉不出痛。他愕然回头,才发觉出剑之人竟是顾星惜。
“为什么?”一清血红的双眼如欲喷血。
“你不必知道。”顾星惜冷冰冰地抽剑。
“你这妖妇!”鲜血飞速涌出,一清怒号着,他挣扎着扭身,要将顾星惜抓在手中,他要咬破她娇嫩的喉咙,吸尽她的鲜血……但他随即发觉,自己的热血正飞速喷涌,自己的身子正慢慢僵硬。
一清张大了嘴,摇晃两下,终于轰然倒地。
“顾星使,你杀了国师!”那几个护卫才醒过味来。
回答他们惊呼的,是顾星惜星驰电掣般的剑芒。顾星惜一剑纵横,如疾雷迸发,青蒙蒙的剑气闪过,转眼间那五人先后倒地,均是喉头中剑,一剑毙命。
“绿如!”窖口突然传来一声仓皇大喝,萧七飞身跃下。他来得稍晚一步,正从窖口看到绿如被一清击中,如一片残叶般高高飞起。
落下时一个踉跄,萧七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抱起了绿如。
“你来了,萧七哥哥,”绿如的玉靥上已没有一丝血色,笑起来的样子,便如一朵雪白的花,“你瞧,你这计策不错,是我……我让一清那老头子上了大当,他已死了……”
萧七只觉怀中的娇躯软绵绵的,仿佛她的所有生机都已被抽干了。他手忙脚乱地运功注入真气,却觉她体内的经脉早断,生机正在迅速干涸,如烈日下的水滴般飞逝。
“没用的,我不行了,”绿如的声音已细若游丝,“记住啊傻酸七,我要你好好活着。像碧云师祖一样,活到一百多岁,那时候你还会记得我,记得我最美的样子,是不是……”
萧七热泪迸流,忽地哭道:“绿如,我记起来了,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记得么,你十四岁时我还常常扯你的头发逗你哭,那是因为喜欢,只是……我一直不知道……”
我很早就喜欢,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萧七的心内响起一声泣血的号哭。
“原来是这样……”绿如的笑容璀璨起来,动人得如同万朵昙花刹那间怒放,“你真傻,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是很早……便喜欢我的……”
笑容在最美的一瞬凝固。萧七陡地发觉,怀中的少女终于生机断绝。他想放声大哭,却发觉自己已没有一丝气力,似乎自己所有的精神力都随着绿如去了。
泪水如汹涌的大潮,迅速冲垮了他的整个世界。
幽暗的地窖中忽地传来一声轻叹:“对不住,我尽力了。”
萧七懵懵懂懂地仰头,才发觉顾星惜还在身边。他瞥了她一眼,咧了下嘴,没有说什么。他不愿再质问顾星惜,甚至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便又将目光凝在绿如的脸上。
地窖内又响起一连串大声咳嗽,袁振费力地自地上弓起身子,气喘吁吁道:“是这小丫头救了我一命!可惜,绿如这丫头,她本可以独自……逃命!”关键之际,狂怒的一清只想先杀死绿如,反将袁振甩在一旁。
萧七的脑袋“嗡嗡”作响。这地窖是管八方秘密交代的,随后便由他定下了这道奇计,说来这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最后一击。可万没料到,师尊柳苍云、大哥董罡锋还有自己,三个在这计策中最紧要的人都已无法出手,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绿如身上。
可以说,是自己定下的计策,最终害了绿如。
但反过来,也正是绿如这个弱女子完成了这条奇计,终于救了大家。
顾星惜目射柔情,痴痴望了萧七一眼,才叹了口气:“擎天蛟他们奉命追袭铁骋,我去助铁骋一臂之力。”飘身跃出窖口,跟着头顶上传来阵阵马嘶,顾星惜已纵马奔去。
袁振痛哼一下,又躺倒在地。地窖中寂静下来。
幽幽的烛火下,绿如的脸是那样精致和娇艳。如果不是口角的鲜血,萧七会以为她是睡着了。他替她轻轻拭去口边的鲜血,耳畔蓦地响起她的笑声,仍是如翠竹般清脆爽朗。
我很早就喜欢她,只是我一直不知道!
心底仍在泣血地号哭,那种痛撕肝裂肺。在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那风中飞扬的长发,如翠竹般柔韧的身影,还有少女气呼呼的样子,走马灯般在心底闪过。
在寂寞悠长的武当岁月中,这清丽娇羞的笑靥,这爽朗清脆的笑骂,当年是那样不以为意,那样平常,甚至让他觉得这样的笑声会永远伴着自己。这时候才发觉,当时的等闲与寻常,竟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可惜,已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了,永不再来。
他忽然想起那日绿如中了相思银针后昏昏沉沉时,曾说过的话。
“萧七,萧七,我要死了,那便投胎转世……再来嫁给你……可那时候,你还认得我么?”
那只是当时少女的梦呓,此时回思,这直白而热辣的梦呓竟灼得他的心魂簌簌地颤抖不止。这一辈子,他没来得及爱她,下辈子呢?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老了几十岁。
一切都变得空空洞洞的,便如这空洞幽暗的地窖。
第三章一气通万物
空洞的地窖内忽然响起一声叹息:“一清,你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声音空空洞洞,仿佛从地狱中飘出,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已凝立在地窖内最阴暗的角落里。
那人竟是苍涯子。
苍涯子只木然扫了眼萧七,便大步走到一清身前,探掌在他胸口抚了抚,神色似悲似苦,忽地大哭三声:“山河一清,何必这般,何至于此,何苦来哉!”
萧七这时心如死灰,他甚至已懒得去想,为什么这人竟会如此神出鬼没地现身,似乎一直就在这里存在,为什么他的声音已不似从前那样猥琐市侩,而是变得雍容沉着,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这小姑娘,我也一起超度吧。”苍涯子说着,站直身子,屈指如剑诀,念起了咒语,“勤修大道法,精心感太冥。黄华真气降,五脏结胎婴。幽魂生天堂,飞升朝上清……”
这是道教超度的回度往生咒,苍涯子念来低沉、舒缓。萧七听着,心神竟也渐渐宁静。这声音如此肃穆超脱,便是武当山上的高功道士,也没有这等气韵。在这样超凡的咒声中,绿如该往生天界了吧。
“你到底是谁?”咒声停止的一瞬,萧七才从无尽的悲痛中醒来,愕然望向苍涯子。
却见苍涯子的手中黄光闪烁,竟已自一清的怀中摸出了那玄武灵壶。苍涯子仿佛没有听到萧七的话,只是转动着灵壶,喃喃道:“很好,宝贝还在,一清,临死前,让你看见了这宝贝,也算了了你的大愿。”
跟着他又探手摸向自己怀中,取出一面灰扑扑的铜镜。
萧七一凛,惊道:“天枢宝镜!你何时又偷走了天枢宝镜?”他清楚地记得这面铜镜也曾被朱瞻基亲手交给了绿如,他探手摸了下少女的腰际,那里硬邦邦的,宝镜却还在。
“那一面是假的。”苍涯子冷笑起来,“贫道苦心孤诣,藏身冷观多年,岂能任由这异宝落入旁人手中?交给你们的,是我早就造好的一面赝品,原是想骗骗一清的,没想到却交到你们手中。贫道懒得理会江山易主,我只在乎玄武天机。”
他说着手举灵壶和宝镜,走到地窖边的长明灯前仔细验看,越看越是得意:“这两件宝物,我要向朱瞻基暂借些时日,参悟之后,便即奉还。”
“太子殿下!”萧七的心突地一跳,先前绿如的死如一道霹雳,击得他心神混乱,这时候才陡然记起了太子的安危。这里变故连连,朱瞻基却一直没有现身,他到底被绿如藏在了哪里?
“殿下,”萧七忙将绿如的尸体平放在地,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你在哪里?”
“就在此处!”苍涯子收好双宝,走到第一个大缸前,掀开缸盖,从里面拎出一个人来,正是朱瞻基。此时他身上穿着寻常驿卒的衣裳,双目紧闭,似是熟睡,更似昏迷。
萧七忙探手试他鼻息,竟觉没了生机,不由惊道:“你将太子怎样了?”
苍涯子冷哼道:“柳苍云激战一清时,我们原是藏在此处的,后来绿如那小丫头说,董罡锋他们第二轮伏击只怕要糟,只得再用萧七定下的第三轮计谋。这计策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是极妙的,但只差一招,朱瞻基不会锁鼻飞精法,若在这里藏身,又怎会逃得过一清的耳目?老道便只得封了他的数道经脉,此时他气息停止,无生无死,正是武当蛰龙睡的境界。”
他说话间探掌在朱瞻基的百会、天突、膻中、关元四穴上轮番几点。真气注入,过了片晌,朱瞻基身子颤了颤,才张开眼来。
这短短的两个时辰,是朱瞻基平生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刻。
定下瓮城伏击之策后,朱瞻基等人便躲入了地窖。他们在这里只有两种结果,一是瓮城伏击大胜;二是伏击失败后,由董罡锋施展诱敌之计,将一清引入这里。戴烨临死前留下的革囊内,是一张依照太子面容精制而成的人皮面具。这才是他们的最后一招。袁振刮掉虬髯后,戴上面具,居然真与朱瞻基相像。
但他们料不到还有这样的第三种结果,最可怕的结果,那一刻,朱瞻基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山穷水尽了。
这时候站出来的人居然是绿如。她走近他,低声说出她的计划。铁骋和庞统都点头附和,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随后两人便匆匆而出,他们要扮作疑兵,分开一清身边的兵力。
“殿下,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她拉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这还是朱瞻基头次拉住绿如的手,少女的手温暖而柔软。朱瞻基忽然有些惭愧,在这九死一生之时,自己却要让这娇弱的少女挡在前面。
两个人对视的刹那,朱瞻基几乎便想脱口而出:“绿如,你不必管我,这便快逃吧。”但他的嘴唇张了张,却只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绿如,你要小心……”
“放心吧,殿下,”绿如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是笑道,“绿如有法子!”
这时候袁振已穿好了朱瞻基的衣衫,要将他扶入荷花缸内。苍涯子却跳了出来,道:“贫道略通医道,不妨给殿下推拿一番,这才可以躲过一清的神功窥探。”
苍涯子动手给他推拿之际,绿如向他笑了笑,转身便匆匆向外走出。那是朱瞻基最后看到的少女背影,她蹦蹦跳跳地奔出去,翠绿的背影窈窕动人,像一根跃动着勃勃生气的嫩竹……那一刻朱瞻基很想哭,为了自己的懦弱,也为了自己相思成空的失落。
随着苍涯子掌间传来的柔和劲力,朱瞻基觉得全身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他闭上了眼,少女翠竹般的背影是他眼中所见的最后影像。
跟着便听袁振冷冷道:“这位道长,为防万一,在下也要点了你的穴道,将你放入另一个缸中。”
苍涯子则没心没肺地笑道:“好说好说,贫道先钻进去你再点,省得你麻烦……”
在地窖中这一轮天翻地覆的剧变中,朱瞻基一直沉浸在这样深邃的黑暗里。奇怪的是,被苍涯子点穴进入蛰龙睡的境界后,他什么都感知得到,甚至,他的耳朵比平时还要灵敏。
他清楚地听到地窖上方凌乱的脚步声、绿如和一清等人的笑声。听得这少女如此谈笑自若,朱瞻基的心不禁揪紧起来,如果绿如背叛自己,那自己这样被捉,岂不万分可笑?
这时终于清醒过来,朱瞻基瞥见了一清血淋淋的尸体,确信自己终于安然度过了一次大劫。随即他又看见了静卧在地的绿如,不由颤声道:“绿如,绿如……”大步走上前去,俯身细看。
少女挺拔而苗条的翠色背影再次在心间闪现,朱瞻基顿时便生出一种钻心般的痛楚,身子簌簌发抖。
窖口处忽地传来一声低呼:“萧七,萧七,你们在这里么?”
人影忽闪,柳苍云跃了进来,落地时砰然作响,显然武当掌门刚刚勉力冲开被封的穴道,气力大是不足。
柳苍云也看到了静静横卧的绿如,忙向萧七细问情形。听得萧七的简要述说,武当掌门和大明太子均是心痛难耐。
柳苍云当先警醒过来,目光沉沉地盯着苍涯子:“蛰龙睡乃武当不传之秘,你竞能以此奇法让人随意进出蛰龙睡的境界,简直是神乎其技,尊驾到底是谁?”
“堂堂武当掌门,”苍涯子毫不退让地紧盯着他,“难道这时候还参不透么?”柳苍云跟他四目对望,身子竟微微一抖,随即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天下竟有人能将五岳真形图修到这等境地?”
苍涯子“呵呵”一笑:“天下,本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