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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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月道:“姑娘公而忘私令人敬佩,是姑娘也请明白一点,要是有谁把我的前程断送

了,对整个匡复大业,并没有好处!”

司徒霜道:“我不懂。”

“显而易见,”李燕月道:“换个人接掌‘查缉营’,对各个组合绝不会像我这样一眼

睁一眼闭,前任统带富衡就是个最佳例子,他派出去卧底人之多、之成功,几乎已完全掌握

了各个组合,各个组合不但名存实亡,实际上等于成了官家的外围组合,反而增强了官府的

实力。”

“真的?”

“姑娘应该相信,‘大刀会’就是个惨痛例证。”

“别的组合也有类似情形?”

李燕月深怀摸出富衡写的那一张,递了过去,道:“姑娘请看这个。”

司徒霜狐疑地接了过去,一看之下惊得脸色大变,脱口叫:“天,真……”

话锋一顿,抬眼惊望李燕月:“这是——”

“这是前任统带富衡,亲手写下来,亲手交给我的。”

司徒霜道:“你,你怎么敢给我看?”

“让姑娘知道,只让我当这个官,对匡复大业还是有益无害。”

司徒霜道:“你不怕我泄露?”

“要是怕我还会给姑娘看么?”

司徒霜把那份名单递了回来。

李燕月接过那份名单才道:“姑娘能记住几个?”

“假如我过目不忘,记全了呢?”

李燕月笑笑道:“既然是在各组合卧底,他们用的绝不会是这份名单上的姓名,他们已

经控制了各个组合,纵然有人泄露,谁会认真去查,又如何查起?”

司徒霜脸色大变,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李燕月笑笑道:“我现在是查缉营的总班领,姑娘怎么好如此一问!”

司徒露一怔道:“你真打算就这么任这些人掌握各组合?”

“以姑娘看呢?”

“你我都知道,倘若任由这些人掌握各组合,不但匡复力没有一点,匡复大业永难有成,

对每一个汉族世胃,先朝遗民是极端危险的。”

“姑娘说的是实情实话。”

“那么你-一”

“我记得姑娘刚才说过不问了。”

“可是现在-一”

“现在是不能不问?”

“不错!”

“姑娘最好还是不要问,且情往后看就是。”

“你不告诉我?”

“不错!”

司徒霜脸色一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能任由他们危害匡复大业,要是从你这儿得

不到肯定答复,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挽救,任何牺牲在所不惜。”

“姑娘要从我这儿得到肯定答复?”

“不错!”

“我怎么说,姑娘怎么信。”

‘我相信你。”

“姑娘把整个匡复大业,置诸于一个难分敌友的人的身上,能这么做么?”

司徒霜神情震动,道:“你-一”

“姑娘,记得我说过,只让我做这个不是官的官,对匡复大业是有益无害的。”

司徒霜美且一睁:“你是说-一”

“奉劝姑娘不要让我为难,不要跟我做对。”

司徒霜娇靥上掠过一种异样神色,毅然点头:“好,我答应合作,不过,有句话我要说

在前头了。”

“不管有什么话,姑娘请直说。”

“在我心目中,匡复大业重于一切,如果有谁危及匡复大业,我会不惜一切跟他拼。”

李燕月笑笑道:“姑娘是说假如我危及匡复,姑娘不惜一切,也非杀我不可?”

司徒霜娇靥上掠过一丝抽搐,点头道:“我不愿这么,可是我不能不承认。我走了,你

歇息吧。”

她开门翩然而去。

李燕月没动,也没说话,笑了笑,收起了那份名册。

时候还是真不早了。

他打算歇息。

可是就在这时候,院门方向传来急说话声:“启禀总座,当值班领秦松求见。”

李燕月扬声道:“进来。”

一定是有急事,来得还真快,李燕月话声方落,微风一阵,灯火摇动,当值班领秦松已

经站在眼前躬了身:“启禀总座,玉伦郡主来了。”

李藻月一怔,站了起来,心想:“她怎么这时候来了,她来干什么-一”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人呢?”

“在厅里,由白大班领应付着呢。”

“走。”

李燕月带着秦松走了。

“查缉营”的待客厅在后院,一进后院,就听见美郡主玉伦那清脆悦耳的话声了,话声

永远清脆悦耳。但是说的话却不是好听的话。

没听见白凤起说话,尽管索尼权倾当朝,但是来的毕竟是皇族亲贵,还是不得罪的好。

李燕用带着秦松跨进了厅门,偌大一个厅里只两个人,郡主玉伦、大班领白凤起。

玉伦永远是那么美艳动人,可是这当儿脸色显得苍白,一脸的怒气,一见李燕月进来她

马上转移目标:“好哇,李燕月终究出来了。”

白凤起向李燕月纳了身,李燕月招招手白凤起跟秦松推了出去。

李燕月这才欠了身:“格格。”

“你还认得我这个格格,李燕月,你好大的架子。”

“我永远尊敬格格,但是格格的话我不懂。”

“你不见我来了半天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要没人禀报,我根本不知道格格凤驾莅临,如果格格知会一声,我会在营门外恭迎。”

“稀罕你恭迎,你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来巡视的,来玩的,告诉你,我是来骂你,来

打你的。”

“骂我?打我?我得罪你没犯法。”

“我就不能骂你,不能打你?”

“能,不过请格格给我留个面子。”

“面子,你还要面子,摸摸你的良心你做的是什么事,对的起谁?”

“格格。”

“住口!”

李燕月淡然道:“如果格格不让我说话我不敢不遵命,但是我的格格这时候到这儿来一

定不会是只让我听,不让我说的。

“废话,”玉伦碎牙骂道既气又恨,水葱也似的玉指,指着李燕月道:“李燕月,你最

好不要跟我耍,当然我到这儿来不是要你装哑巴的——”

“既是这样,格格是不是应该让我畅所欲言?”

“我没有不让你说话,你说。”

“谢谢格格,格格可否先请坐下。”

“用不着站着听也是一样。”

“既是格格非要站着不可,我不敢勉强——”

顿了顿接问道:“在我没说话之前,是否先请格格示下来意?”

“我示下什么来意?”

李燕月道:“想要让我先知道一下,格格是来干什么的,我才好说话,否则说得无关痛

痒,甚至牛头不对马嘴,岂不是又惹格格生气。”

玉伦紧咬贝齿道:“李燕月,你会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格格没明示,我不敢胡乱推测。”

“李燕月,你敢跟我装糊涂?”

“燕月不敢,还请格格明鉴。”

“好,我就告诉你,看你怎么再装。”

顿了顿,接道:“一句话,我是来问罪的。”

李燕月微点头:“看格格气成这个样子,我原也这么猜想,不过我却实在想不出,格格

问的是什么罪?”

“什么罪?你还装糊涂?”

“格格,我说过,我不敢。”

‘好,”玉伦气得娇躯颤抖,“李燕月,我待会儿再跟你算帐,我问你你为什么投身在

他们手下,为他们卖力卖命?”

李燕月冷冷道:“格格说话最好小心点。”

“叫我小心点,笑话,我说话从不必有任何顾忌,就是在宫里也一样,我不怕,正想看

看谁有本事奈何我!”

“既是格格这么说,我斗胆要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能投索大人手下,为什么不能为大

人卖力卖命?”

“因为皇上召你进过官,因为皇上希望你替皇家效命。”

“格格,索大人是辅政,我替索大人效力,不也就等于为皇效命一样。”

“李燕月,你明知道不一样。”

“格格,怎么个不一样法?”

“很简单,他们扶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想谋篡造反。”

李燕月睑色微沉:“格格,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刚说过,你没听见?我正想着看谁有本事奈何我。”

“自然有人,不过我不能不承认,我没本事奈何格格,我也不敢。”

“说你也不敢。”

“格格认为几位辅政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谋缔造反?”

“本来就是。”

“格格的意思也就是说,皇家的势力不如几位辅政大人?”

‘目前的情势是这样。’

“那么格格还用问我为什么投身索大人手下,为索大人卖卖命。”

玉伦脸色陡一变:“你趋炎附势——”

“格格,那四个字难听,应该说我识时务知进退。”

玉伦脸色大变:“李燕月,你——”

扬玉手就打。

李燕月往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玉伦跟上去扬手又打。

李燕月没再躲,伸手抓住玉伦的皓腕:“格格——”

玉伦惊怒道:“你敢——放开我——”

“格格,人各有志,几位辅政手下这么多人,难道你人人……”

“别人我不管,我只管你。”

“格格——”

“放开我。”

李燕月手一松,玉论把手收了回去,没再打,而且转眼间,她神色趋于平和,但是谁都

看得出来,那不是真平和,而是极力地压制着,只听她道:“李燕月,你为什么会这样?”

“格格,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

“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家更高的?”

“但是你也知道,如今的皇家,远不及几位辅政。”

“那是如今。”

“格格人都只顾眼前,有几个会顾及以后。”

‘李燕月,你不该是这种人。”

“格格,我总是人。”

玉伦眉梢儿一扬:“李燕月,这条路你要是再走下去,你就不能算是人,甚至连禽兽都

不如了。”

李燕月淡然一笑:“格格骂我,我能听,也该听,但是我奉劝格格,说话小心-一”

“我说过……”

李燕月脸色微沉:“格格或许不怕,但是格格要是不知道收敛,那是为皇家招祸,到那

个时候,恐怕格格的罪过比任何人都大。”

玉伦脸色大变,娇躯轻颤着低于头去,但是旋即她又抬起了头:“只能消除奸妄,保住

皇胄,我不惜死,甚至不惜下十八层地狱。”

虽是彼此立场敌对,对这么一位女子,李燕月也不禁由衷地敬佩。

虽然这么想,表面上不做一点流露,淡然道:“奈何格格的做法跟想法背道而驰。”

玉伦娇靥上突换上一片哀求色:“李燕月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投皇家,只要你说我都愿

意的。”

李燕月听得心头一震:“格格为什么单找我-一”

“就因为你是你。”

李燕月心神再霞,道:“格格不是不知道我为的是什么,求得是什么?”

“荣华、富贵,皇家都能给——”

“但那虚而不实。”

“或许目前虚而不实,但却是长远的。”

“格格,我说过,人都只顾眼前——”

“你——”

“格格,我是个江湖人,尤其现在接掌‘查缉营’,更要刀口舔血,朝不保夕,我不能

不过一天是一天。”

玉伦格格娇靥上浮现起失望神色,也浮现起莫大的悲愤,沉声道:“好,李燕月,我算

认清了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晚上我要是不把你‘查缉营’闹得天翻地覆,我就——”

话说到这儿,她转身就走。

李燕月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格格干什么去?”

“你眼不瞎。你可以着,放开我。”

“格格,你真要为皇家招祸?”

玉伦娇躯暴颤:“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开我。”

“格格。”

玉伦嘶声大叫:“李燕月,放开我。”

她转身扬手,手里握把匕首,照李燕月心口就扎。

李燕月绝没想到美格格会这样,刚一怔。

一声震雳大喝传了过来:“住手。”

震天摄人,李燕月心神一震,玉伦娇躯也一震,手上匕首为之一顿。

抬眼望去。厅里多了一人魁伟高大,威态若神,赫然是铁王。

李燕月忙道:“王爷-一”

铁王一步跨到:‘李燕月,放手。”

“是。”

李燕月松了玉伦。

玉伦道:“你来得正好-一”

铁王伸出了手:“把匕首给我。”

玉伦一怔。

“把匕首给我。”

铁王擦掌如电,一把把匕首夺了过去。

玉伦惊急道:“你-一”

铁王双目炯炯,成态慑人,沉声道:“玉伦,谁叫你上这儿来的?”

“我自已要来的。”

“谁叫你这么做的?”

“也是我自己。”

“有用么?你杀得了他,就算你能,杀一个还有无数个,你能都杀了?”

“我能-一”

“玉伦,改改你的脾气。”

“改不了,为什么改,难道我错了,忠于皇家这么多人,总该有一个出头的。”

“说得好,那么我问你,忠于皇家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出头,难道只有你一

个人真正忠心耿耿?”

“我不敢这么说,可是我要说其他的人都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铁王突然笑了,是冷笑:“这话是你说的,别人都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不错,是我说的。”

“难道我也畏头畏尾,贪生怕死?”

玉伦一怔,道:“你,你不算。”

铁王冷笑道:“那么我再问你,我为什么不出头?”

“我不知道。”

铁王一整脸色:“徒逞血气之勇,意气用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为皇家招祸,这就是

你的忠?”

玉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道:“照你这么说,该怎么办?

就算了不成?”

“当然不能算了,古来之巨好大恶几个有好下场的,天理,世人皆不能容,你为什么就

不能耐心等待?”

“我,我不甘心,不甘心让小人得志,不甘心看小人趾高气扬的丑恶嘴脸。”

玉伦低下了头。

当然,她这小人二字何指,是相当明显的。

李燕月听了。

铁王目带痛苦神色地看了李燕月一眼,李燕月脸上看不出什么来,铁王心里还好受点儿,

转望玉伦:“跟我走。”

玉伦猛抬头,激怒望李燕月,目光中还带着怨恨。

李燕月也看了。

倒是铁王,为之神情一震。

只听玉伦道:“李燕月,你不受天谴,也必为人诛,总有天。”

铁王脸色一变,要喝止,玉伦却转身往外行去。

铁王忍住了,转望李燕月。

李燕月一躬身,道:“恭送王爷。”

铁王一句话没说,扭头走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从他那魁伟的背影里,李燕月体会出铁王要说什么。

望着铁王魁伟的身影消失在厅外,李燕月吁了一口气!

白凤起快步走了进来,欠个身道;“总座。”

李燕月摆摆手:“没事了,歇息去吧。”

白凤起道:“要不要真知索大人?”

“不必特意禀报,索大人不提就算了。提起来再说,好在咱们也没什么损失。”

“不,总座,‘查缉营’的威名-一”

李燕月谈然一笑道:“查缉营还在九门提督辖下,比起一位蒙古亲王,一位和硕格格来,

‘查缉营’实在不算什么。”

白凤起还待再说。

李燕月目光一换:“我身为总班领都能受,难道白大班领就不能受?”

白凤起忙躬身道:“卑职不敢。”

李燕月截然一笑道:“白大班领吃粮拿律的时日比我久,怎么官场的事看得还不及我清

楚?几位辅政目下表面上不愿跟皇家明显冲突,一方面是顾忌铁三的精锐蒙古铁骑,另一方

面是谁也不愿在千秋万世之后,担个不好听的罪名,既是如此,索大人岂会为这点不值当的

小事,去跟皇家怎么样?”

白凤起沭然道;“总座高明,卑职没想那么多。”

李燕月没再说话,只摆了摆手。

白凤起一躬身,退了出去。

李燕月站在那儿没动。

口口口

铁王没带护卫,跟玉伦双骑并辔,一路上谁都没说话,玉伦也没张罗回去。

两个人进了铁王府,护卫接过去坐骑,两个一前一后走,仍然没说一句话。

一直到进了书房,玉伦愤然坐了下去,铁王才道:“怎么,气还没消?”

铁王不问还好,这一问,玉伦突然掩着睑哭了,哭得挺住伤心。

铁王为之一怔,旋即笑了:“玉伦居然会哭,传扬出去,怕不立刻惊动九城。”

显然,刚强的美郡主是从不掉泪的。

玉伦猛抬头泪流满面:“你懂什么?”

铁王又一怔“我什么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

铁王听出话里有话:“玉伦什么意思?”

玉伦低下了头没说话。

铁王越发觉得不耐了,诧声道:“玉伦-一”

只听玉伦低声道:“不想说,不想告诉你。”

铁王是个急性子,别的可以忍,就忍不得这个,叫道:“玉伦……”

玉伦猛抬头,原来煞白的娇靥,如今竟浮现了红晕:“你说什么?”

“我只问你,我什么不懂。”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我听见了,可是究竟是什么呀?”

玉伦又低下头。/万卷书连载/

铁王浓眉一扬道:“玉伦,你不是个怩忸的姑娘家-一”

美郡主就怕人说她怩忸,猛抬头,美目都瞪圆了:“谁说我怩忸,我告诉你……”

娇靥突又一红,又把一颗乌云粉首垂了下去。

铁王可真急了,刚要说话。

只听玉伦低声道:“告诉你你可不许笑我。”

“什么事,我会笑你?”

“听见没有,不许笑我。’

铁王猛点头:“好,我不笑。”

“真的。”

“玉伦,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我出头.你知道为什么我单气他,单找他?”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换个人这时候读懂了,铁王偏就还没懂。

难怪美郡主说他什么都不懂。

玉伦又气地抬头瞪了铁王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话声恐怕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因

为我喜欢他。”

铁王也听见了,猛一怔,叫道:“怎么说。你喜欢上李燕月?”

玉伦忙抬头,急道:“你提名道姓干什么?”

铁王急道:“玉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玉伦又低下头,白嫩的耳根子都红了:“最近,最近我才觉出来。”

铁王禅情震动,脸色趋于凝重:“怎么会这怎么会-一”

“我不知道,我自已也不知道。”

“玉伦,你不能……”

玉伦猛抬头,娇靥上堆着红晕,瞪大了眼望铁王。

“你是皇族亲贵,而他-一”

“我知道,可是我不计较。”

“你可以不计较皇家不能不计较,宗人府不会不计较。”

“我想过了,我可以舍。”

铁王心里一震。

玉伦神情忽黯:“不过现在谁也不用计较了,我寒了心,我恨透了他。”

铁王吸一口气:“玉伦,别说我不懂,我懂。”

“你懂?”

“你越说恨,那越不是恨,你会越来越痛苦。”

玉伦脸色一变,再度低下了头。

“玉伦,我希望你收收心。”

“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要懂我的意思,我希望你真收心,不要去恨。”

玉伦突又掩胜哭了:“我明知道,可是我就是不能,我也明知道会越来越痛苦。”

“玉伦,自从认识你,我从没有见你这样过-一”

“那是因为我从没有痛苦过。”

“你真没办法收心?”

“我知道我不能,我做不到。”

“那么你宁愿过来越痛苦?”

“恐怕这也是一命了。”

铁王踱了步,来回走了两起.突然停住:“玉伦,要是你愿意听我的,你就不会越来越

痛苦了。”

玉伦抬头,泪眼望铁王。

“而且,将来你所要面临的,我愿意帮你的忙。”

玉伦苦笑道:“现在还谈什么将来。”

“你不要管,有将来。”

“有将来?”

铁王正色点头:“有将来。”

玉伦娇靥上深现起诧异色:“你是说——”

铁王截口道:“别管我怎么说,我只要你听我的。”

玉伦道:“明明不可能有将来——”

“我说有将来就是有将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玉伦越发诧异地望着铁生道:“你明知道李燕月他——”

“不要管李燕月怎么样,只问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伦忍不住叫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是信不过我?”

“那倒不是,只是你知道我的脾气——”

“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在这件事上,你得改一改,必得改一改。”

玉伦凝注铁王良久,道:“你要我听你什么?”

“告诉我,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伦没说话。

铁王道:“玉伦,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天了,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尽管如此,我仍

是要告诉你,你的将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要把自己的将来毁了,我并不鼓励你听我的,

还在你自己抉择。”

“你不鼓励我是什么意思?”

铁王道:“因为这总是件违反家法的事,将来要费一番事,我不愿意鼓励作违反家法。”

玉伦毅然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真的听?”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算来着?”

“你未必会有意反悔.但是你的脾气,那种老爱胡搅蛮缠的脾气我受不了。”

“不会,我答应让改,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一定改。”

铁王一整脸色道:“你最好改,我说过你的将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别怪我撒手不管,

大罗神仙也帮不了你的忙。”

“我听,一定听。”

“玉伦,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听就听到底,要忍,要受,也许很不好过,你最好三

思,三思。”

玉伦道:“你已经把利害说得很明白了,我虽然脾气不好,可还懂事,你只管放心就是

了。”

“好!”铁王一点头道:“那么听我的,从现在起,不要再去惹李燕月,听而不闻,视

而不见,全当没这回事!”

“难道就任他——”

“听我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全当没这回事。”

“为什么?”

“不要问。”

“你是说,要我从此不管他的事?”

“不错!”

玉伦口齿欲动,欲言又止。

“做到做不到,现在拿定主意还来得及,我刚说过,我并不励作违反家法,我只是为了

你,为了你这份死心眼儿。”

“你是说,要不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就可以放手去管。”

“你不喜欢他,我劝你不要管,你喜欢他,我更要劝你莫管。”

“你是怕我得罪他?”

“我不怕你得罪他,他也未必在意你得罪他。”

“那究竟是-一”

玉伦焦急的目光,接触到铁王的脸色,立即颓然改口“好吧,我不问。”

话是说不问,可从她的脸色、表情,可以看出她心里是多么难受。

本来就是,玉伦这种脾气的姑娘捧个不能打破的闷葫芦,应该是世间最残酷的事。

铁王看在眼里,顿觉不忍,叹了口气道:“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肠变得那么

软,玉伦听我告诉你一点,李燕月投向索尼之后,苏克马上就垮了,你还求什么,还计较什

么?”

玉伦尽管刁蛮任性,毕竟冰雪聪明,闻言睑色一变,美目睁,叫道:“你是说,他——”

她看见了铁王的脸色,倏然住口。

但是她跟着还是问了一句:“真的?”

铁王脸色凝重,仍没说话。

刹时间,玉伦由震惊、诧异而惊喜、而激动:“我没有想到,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

铁王沉声道:“玉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全当没这回事,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玉伦陡然惊,脸色立转肃穆,但是肃穆的脸色中仍难俺内心的惊喜:“我听你的,我一

定听你的。”

“那么时候不早了,你该回上了。”

“我这就回去。”

玉伦真听话,喜孜孜的拧身就往外走,但是刚走一半,她突然停步回了身:“你叫我从

现在起不再去惹他?”

铁王道:“不错”

“可是,两个人老不见面,或者偶尔见面也不说一句话,我知道我喜欢他,他不知道,

怎么谈将来,将来一旦提起,那么突然,叫他怎么接受。”

这倒没想到。

铁王呆了一呆,道:“这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好,我听你的。”

玉伦没再多说,拧身走了出去、像跑似的,好快。

书房里还留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铁王就站在这片幽香空没动,也没说话-一

口口口

第二天日上三竿。

铁王府传来了一件惊天动地的消息。

福王府派人来了,来的是福王府的总管福茂,没别的事只是来问一声玉伦格格有没有上

这儿来。

铁王猛一怔:“你是问现在,还是问昨儿晚上?”

“回王爷的话,奴才是问昨儿晚上,昨儿晚上格格没回去。”

铁王心头一震:“昨儿晚上玉伦是来过我这儿.可是她也是从我这儿回去的,而且是我

叫她回去的,她怎么会没回去?”

“真的,王爷,格格真没回去,要不然我们王爷也不会差奴才上您府来问了。”

铁王没说话,但旋即又道:“你先回去,我来找她,找到她后,我送她回去。”

“是。”

福筠告退走了。

铁王怀疑玉伦不听话,又找李燕月去了,可是他也明白,绝不会在李燕月那待一夜。

李燕月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明白归明白,铁王还是单人匹马去了“查缉营”。

铁王做事有分寸,他见李燕月,但不单独见,而是当众只李燕月一句话:“玉伦格格昨

化晚上有没有来二回?”

李燕月说了声“没有”,铁王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李燕月拦住了铁王:“王爷,是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敢说,不过玉伦昨晚上从我那儿走了之后,还没回她福王府去。”

说完这句话,铁王扭头走了。

李燕月心头震动,但是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因为事情还未经确定。

铁王回府之后.立即派人遍访内城各大府邸,甚至亲自进了一起宫。

但,无论宫里、内城,就是没人见着玉伦。

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开了,震惊九城,贵为皇族的和硕格格玉伦郡主失踪了,而且是在

禁卫森严的内城失踪的!

铁王见略一思忖,又去了“查缉营”。

“查缉营”里,也得到了消息,李燕月要行动了,马上有索尼,可巧索尼也到了。

进了签押房,索尼劈头就道:“李燕月,玉伦格格失踪了,她来过‘查缉营’吵闹,宫

里、各府评齐指向我,切怀疑是“查缉营”

弄去了她,我不怕什么,但是这——众怒不可犯。”

李燕月道“卑职就为这件事请见大人,请大人准卑职立即着手侦查。”

“你要侦查?”

“格格是内城失踪的,内城禁卫归九门提督衙门,宫里和各大府评怀疑的‘查缉营’,

于情于理该由卑职侦查,而且……卑职也不容人嫁祸。”

“嫁祸?”

“大人以为这是什么?”

索尼脸色变了,一点头道:“好,你查,马上查。”

话刚说完,外头闯进了威态摄人的铁王,他不理索尼,也没容李燕月见和,劈头一把揪

住了李燕月,厉声还“我不愿多说,玉伦毕竟是皇族,五天之内,我要见着她,有毫发之伤,

我的蒙古铁骑立即进京。”

话落,猛一推,李燕月退了好几步,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其实,铁王不用再说什么,更不用再做什么,这已经很够了。

索尼当权,索尼跋扈,但是他没敢拦铁王,甚至没敢吭一声。

李燕月心里明白,铁王这是做戏,这是在帮他的忙,定定神,望着脸色铁青的索尼道:

“大人请看,这件事如果不尽快查清楚,尽快找回玉伦格格来,倒霉的是咱们,也让别人坐

收了渔人之利。”

索尼咬牙点头:“好,你查,尽快查明。”

索尼带着人走了。

李燕月本来是要上“神武营’去的,他想到“神武营”找彭烈查证一下,看看是不是

“神武营’弄了鬼,因为玉伦大闹‘查缉营”,索尼知道以后,不便出动“查缉营’的人报

复,出动“神武营’的人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今索尼这么一来,李燕月相信不是“神武营”弄的鬼,因为“神武营”绝不敢瞒

着索尼擅自行动。

他留在营里没出去,一个人静静在想。

这件案子显然是嫁祸,不然绝不会把玉伦掳去。

如果不是嫁祸,把玉伦掳去,毫无意义。

既是嫁祸,既是对付‘查缉营’,那么“查缉营”就一定予人有可乘之机。

所谓的可乘之机,也就是玉伦到‘查缉营’来找李燕月吵闹过。

只是玉伦来“查缉营”吵闹的事,除了“查缉营’上下之外别的还有谁知道?

李燕月没带人,一个人悄悄地从侧门出了‘查缉营’,出了“查缉营”之后,他在小

胡同里东弯西拐一阵之后,悄悄的到了铁王府,经由铁王的贴身护卫把他带进书房见了铁王。

铁王的贴身护卫,都是蒙古带来的心腹,对铁王忠心耿耿,他来见铁王的事,不虞外泄。

铁王一见李燕月就道:“你别在意,我刚闯‘查缉营’是为……”

李燕月截口道:“这还用王爷解释,我知道。”

“那么玉伦失踪的事——”

李燕月道:“我认为这是蓄意嫁祸,王爷看呢?”

铁王道:“我也是这么想,你已经整垮了一个苏克,正好趁这个机会整垮索尼。”

“不,王爷,整不垮索尼,也不能整垮索尼。”

“为什么?”

“王爷,玉伦格格想要找回来,一旦找回玉伦格格,真相立即大白,不是索尼,整不垮

索尼的,我在索尼这儿握有实权,我要利用索尼去整垮另两个,最后再整索尼,所以我说现

在不能整索尼。”

铁王点头道:“你说得是理,你看着办,那么这件案?”

“铁王爷,”李燕接口说道:“这件案子是嫁祸,既是嫁祸‘查缉营’就一定有予人

可乘之机,如今,唯,他可乘之机是玉伦格格上‘查缉营’吵闹,我要从知道这件事的人身

上着手,所以我来问问王爷,王爷是怎么知道玉伦格格去了‘查缉营’的?”

铁王一怔:“人多,恐怕不好查——”

“人不多,以玉伦格格的脾气,到‘查缉营’去找我,事先未必要让人知道——”

“至少‘查缉营不少人知道。”

“对,我是由外而内,后查‘查缉营’,所以我要先问问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铁王道:“是福王府总管福筠跑来告诉我的。”

李燕且道:“福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玉伦格格告诉他的?”

“这他倒没说。”

“以王爷看。就玉伦格格的脾气,她要上‘查缉营’找我吵闹,会事先告诉福筠么?”

“不会。”

“那么福筠是怎么知道的?”

铁王道:“第二天跑我这儿来找玉伦的也是他,我把他叫来问问。”

“也好。”

铁王喝道:“来人!”

带李燕月到书房来的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而人。

铁王道:“去把福王府福筠找来。”

李燕月道:“别说我在这儿,就说王爷找他有事。”

那名蒙古壮汉应声而去。

李燕月道:“王爷,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铁王道:“也好。”

李燕月道:“王爷问他话,我躲在里头听,不管有什么破绽,王爷不要动他,我在外头

拿他好了。”

铁王点点头答应。

李燕月道:“对这个福筠,王爷知道多少?”

“一般说来,王府的总管都是主子的人,也都是主子的亲信。”

“这个人一向怎么样?”

“我只知道他精明圆滑,其他的因为我府里的人很少跟他们来往,所以所知不多。”

铁王府的护卫办事还真快,李燕月跟铁王说没几句话,就听他在外头恭声禀道:“禀王

爷,福驾总管到。”

李燕月跟铁王交换一个眼色,李燕月闪身往里而去。

铁王道:“叫他进来。”

外头一声答应,白白净净的福王府总管福筠哈腰进来了,进来打千道:“奴才给王爷请

安。”

“站起来说话。”

“谢王爷。”

只见福筠垂手哈腰站好,铁王道:“福筠,记得玉伦上‘查缉营’去的事,是你跑来告

诉我的。”

福筠道:“是,是奴才的禀报。”

“玉伦上“查缉营’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王爷的话,是格格告诉奴才的。”

“呢,那你为什么没马上来禀报?”

“起先奴才没想那么多,后来越想越不对,才急忙赶来禀报王爷。”

“到目前为止,有玉伦的消息没有?”

“回王爷的话格格失踪的事很显明,分明是‘查缉营’那个李燕月为了报复格格去找他

吵闹,所以,大胆把格格掳了去,只找他们要人就对了,我们王爷已经准备会见索大人了。”

铁王道:“从玉伦出来之后,你就没见着她,对不对?”

“是的。”

“那么你怎么知道玉伦到‘查缉营’吵闹去了?”

福筠答得不慌不忙:“是格格临走的时候告诉奴才的。”

“你不说你起先没想那么多,既是知道她去吵闹去了,怎么会没想那么多?”

“这——”福筠的脸色变了一变,但旋即道:“奴才以为格格‘查缉营’去吵闹,以格格

的身分,应该也没什么。”

“那么后来怎么又越想越不对了?”

“那是因为奴才想起“查缉营’如今归索尼管了,他现在连皇上都没放在眼里,还会在

乎格格,奴才怕对格格不利,所以才急忙来跟您禀报。”

铁王没再问下去,一摆手道:“好了,没事儿了,你去吧!”

福筠恭应一声,打个千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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