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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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安又算得了什么?我还是蔡京的‘义子’呢。

这都可以,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做?

什么不能做?

什么做不成?!

我是个宁负天下,不负本门的人!!!”

何敢道:“如果一个人只对得起自己,辜负了天下人,纵然能干一番大事又如何?”

“何敢?自然也不例外。我起用他就是为了制衡何平。何太太、何胜神既然制不住何富猛,那就更制不住何平,不过若是再加上何敢的话那就差不多了。

何平因杀害战僧,很受相爷赏识,常将他调入京师,上次虽然刺杀诸葛未遂,但也为人称道。现下又成了相爷的义子,只怕用不了几年,相爷眼里就只有何平,没有我何必有我了。

这种人,我当然不可能让他活到威胁我地位的那一天。

所以我起用何敢,传他武功,借他宝刀,改他姓名,让他成为何家人,这样我一方面培养他的野心,一方面也培养何平对他的不满。

最后,还借机让他盗去‘辟邪至尊令’。今夜,大概他也开始行动了吧!

怎样,两位老友,我这计策不错吧?玩弄权术,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何必有我道。

“当年,何富猛跟史诺也是这般情形,为何史诺百般恳求,千方百计立功,你都不为他改名,进入到何家呢?”何嫁问道。

“那不同!何敢是什么人,岂是史诺所能比?史诺一向唯何富猛之命是从,虽然一向有野心。我若是让史诺打入何家权力中心,何富猛更是如虎添翼,以何富猛的手段本领,不管史诺如何挣扎,仍得屈服于他,那时何太太和何胜神就更制他不住了。

何敢虽然年纪轻,可是智谋之高,悟性之强,绝对不低于何平,所缺者只是不够他卑鄙无所不用其极而已。

可是何敢的胸襟气度,也绝非何平所能比。

不过何敢身边,也自有人会制衡他。”何必有我道。

何太太、何胜神互望了一眼。

何必有我也不停顿,继续说道:“何平在这一点上就不能跟何敢比。何平气度太小,不能容人,连战僧他都容不下,他还容得了谁?

所以,何平只能干一番大事,而不能成就大业!”

“哈哈,我不但要干一番大事,我还要成就大业!”何平道。

“今日我不但要除去你,我还要除去何必有我。就在今夜,就在这天大寒!”何平连眼神中都流露出一种胸怀大志。

四年前的今天,我除去战僧,算是一件大事;今日除去你,也是大事一件;然后我再除去何必有我,那就可以在今夜成就一番大业了!”

“可惜”,何敢惋惜道,“今夜除了死,你一件事也干不了!”

然后,“德诗厅”中再一次发生变化。

本来已被点了穴道的何肥忽然灵活起来,反过来制住了何勇。

本来躺在地上给何胜神制住穴道,踏在脚下的何太太忽然手一扬,两道银光射入何胜神眼中,何胜神还来不及惨号一声,何太太已然跃起,袖中“碧落黄泉针”疾得刺何胜神腹中。

何敢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何肥怒道:“你怎么这么狠心!”

何胜神躺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抽搐不已。

听觉却未失去,可是偏偏没有听到何太太的洋洋得意,只听到了何肥的一声怒斥。

够了,这就够了。

何胜神心想,她毕竟是关心我的,何肥还是记得我的……何肥,你知道吗?自从你十岁那年到“煮鹤亭”偷酒,被我浸到酒桶里时,我就知道你是女的了,那时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是不是很可耻?

我知道,我的人是可耻的。

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绝对不可耻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的感情是真的。

可是你不知道,你不了解。

你不知道我是喜欢你的,爱着你的。

我想向你表白,可是我自知配不上你,我这么老,你这么年轻。

我只不过是个一直屈居于人之下,受人压制的,没有出息的亭主。

我不配你。

我武功不够高,计谋不够绝,我只会酿酒,我只懂这个。

我为你酿酒,酿出‘七七一一’。

那是我花了七年时光,将自己最为得意的七种合七为一的,天下第一的酒,是的,是这样的。

可是我叫它‘七七一一’,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这是我一心一意为你酿的。

它当然是天下第一,因为你就是天下第一。

它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

它就是你,你就是它。

我只酿出一壶,因为你就只有一个。

所以你要喝,我从不允许,因为那是你,我爱的你。

我不敢表白,我只能对着‘七七一一’倾吐我的心事,我不敢对你说。

所以我不答应。

其实我还是有奢望的,我希望能有一天,鼓足勇气,把酒献给你,亲口对你说出“七七一一”的来历。

可是没有机会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不甘心,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对你说,我想说:

“爱”!

何胜神终于说出了生前最后一个字,可是旁人听来,却是一个“哎”字。

他一定很痛吧!何肥心想。

何肥道:“你不该这样的,阿勇。

阿敢早已察觉你跟何平有勾结,却一直没有点破,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仍然背叛了他,还有我。

纵然我们能原谅你,你能原谅自己吗?

你不觉得羞耻吗?背叛两个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弟的人?”

何勇脸上,也不知是悔恨还是遗憾。

何平只向何敢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何敢答道,“我早就知道了。当日我借梁三魄的指力下毒给你,梁三魄不是说过吗?你中的‘神怨指’力只要十八天就可消除,可是你整整失踪了二十八天。我便知你一定是知晓中的是我下的‘冰火八重天’,若只是‘三重天’的话,以你对‘下三滥’毒药的了解抗力,几乎不起任何作用,根本不用‘失踪’那么多天。

而我有‘八重天’,只有我、‘尊主’、何胜神三人知道,所以,何胜神自然是你的人了,你也一定知道我要害你。

我既然早知今日之局,自然早就着与何太太小心,却没料……”

何敢看着地上的何胜神,又望向何太太,显出恚怒的样子。

何平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

“是的,就是这样。”

“那何勇呢?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何平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依然很定,仍旧很定。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我来‘下三滥’后的第十天,我就说过,他是我的兄弟,我一直没有忘记。大侠萧秋水说过‘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兄弟’。他始终是我的兄弟。

我的兄弟有心事,自然瞒不过我,我还看的出来,他当时犹豫了很久,他不是主动背叛我的。是我不对,我不该忽略了他的感受。”

何勇低着头,不敢望向何敢,想必,此刻只有“无地自容”能形容他内心的感受吧!

何平冷冷一笑:“兄弟?你来‘下三滥’之初就到处惹事,就是想多找些‘兄弟’,好做今日之事吧!”

何敢面不改色:“确是,我承认,不过我既然认别人是我的兄弟,我就把别人当兄弟看的。”

何平道:“你是对今日之事早有预谋,胜券在握吧?”

“胜券在握我不敢说,不过早有预谋那是的确。”

“那么,今日只是你想除去我,而不是尊主的意思了?”

“不,这确是尊主的意思。”何敢道。

“不可能,难道他就不顾忌我的义父?”

何敢道:“这个你就要亲自问尊主了,不过可能你也没机会了。他老人家的神机妙算不是咱们所能猜到的。”

何平冷哼了一声。

何敢又道:“也许你还不相信。不过请问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出现?因为我有‘至尊令’,尊主信物‘辟邪至尊令’。”何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一块令牌。

只见这块令牌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有‘至尊’二字,自是掌门信物‘至尊令’无疑。

何平一见,当下更无怀疑:“果真是他!他不容我,我也不让他好过!他丢了‘至尊刀’,我还有‘蚯蚓剑’!”

“那么何敢呢?”何嫁问道。

“他是个成就大业的人。不过将来也一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何必有我很自信。

“‘下三滥’若是没有你这样的人暗中把持,玩弄权术,哪来这么多斗争,哪能像现在这样凋零。若不是你,何家只怕早就成为第一流的世家了。”何人可悲愤道。

“哈哈,老友,便是这样,又如何?有能者玩人,无能者被人玩,天公地道,公平合理。

我是个宁负天下,不负本人,何况本门的人。

老友,聊完天了,就让我打发二位上路如何?”

何必有我讲完自己的权术,只觉畅快淋漓--想来,人心中若是有自鸣得意之事而憋在心里,就跟愁苦郁闷憋在心里一样,一旦吐出,便觉心中痛快,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何必有我尤其如是,因为他已憋了几十年。

所以一朝吐出,心中振奋更是远超常人,连功力似乎都高了几成。

他有把握,可以在十招之内把二人送上黄泉路。

这是他在未出手前的感觉。

他刚攻出第一招,就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他仍然可以十招之内解决战斗,可是两人就不行了,这两个人实在配合太默契了!

到第十招时,他就开始痛骂何敢--这小子为何偏偏这时把‘至尊刀’失去,如果刀在手,他一定可以把这两人干掉,尽管可能会付出一些代价。

三十招时,他就开始惊惧了--自己一个人绝对应付不来这两人的联手攻击,对方好像对自己的武功、诡术早有了解!

五十招时,他开始恐惧--自己明明发出暗号,为何却没有人来!

六十招,他开始想念何平--何平在就好了。只要自己有那把‘蚯蚓剑’,尽管不顺手,他也一样可以将这两人斩于剑下!

七十招时,他开始思索--故意让何敢盗出“辟邪至尊令”,今夜应该开始行动了,何平一定以为何敢是自己派去收拾他的,如果去到“德诗厅”,何平会借剑吗?管不了那么多了,知道又怎样?自己是‘尊主’,他还能怎样?

八十招时,他开始等待--他已经觑出了他们的破绽!他的“谈笑之间,尚在天边”已经练到“身分三用”的境界了,只要等待他们在发这样一招,他就可以用“身分三用”,直奔“德诗厅”了。

一百招时,他狂喜--终于逃出他们的包围了。他要找何平,拿“蚯蚓剑”,回头再收拾这两个老不死的。

他仓皇地向“德诗厅”飞去。

何人可、何嫁待何必有我逃走,马上停止动手,那两个幻影也自然消失了。

何人可伸了个懒腰,笑对何嫁道:“咱们的‘心心相印’可把何必有我吓得不轻。”

何嫁道:“是呀,没想到何必有我这些年来武功精进这么快,要不是何敢早把‘谈笑之间’的诀窍告诉咱们,恐怕还真斗不过他哩。”

何人可大感不服:“我要不是这些年来功力一直未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何嫁笑道:“这么老了还是这么倔!”

何人可也笑了,不再说话,来到殿上,一屁股做到何必有我的九龙交皮大椅上,左摇右摆,很不舒服的样子。

何人可挺了挺胸,咳了两声,努力作出一股威严的样子。

何嫁强忍住笑,最后何人可也忍不住笑,对何嫁道:“小嫁,我少年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发号施令。”

何嫁道:“年少时谁没有这样的梦呢?当年我也想像唐老太太一样,作个女中豪杰。现在,梦早醒了。”何嫁叹了一口气,“现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辅助何敢登上这把椅子,振兴‘下三滥’。”

何人可站起身来,揽着何嫁道:“是呀,我的梦也早醒了。跟你在一起开开心心,有多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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