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异地结良友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雪雁作品风虎云龙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云慧在芜湖城外,一所客栈之中,送走了龙渊、风兰及武夷婆婆,她一人独留在店中,痴立窗前,望着凄迷的月色,漫漫长空,不由得情泪滚滚,流满了两腮!

  她默默祝祷半晌,却忍不住依恋相思的情怀,竟自扑伏榻上,呜咽痛哭?竟致耳目失却听灵!

  就在此际,洞开的窗外,霍的跃入一条人影,扑落榻前,显出的竟是个面目清秀的劲装少年!

  他望着化身老妇的云慧,秀眉一轩,轻轻在云慧香肩拍了一下,同时亦开口劝道:“婆婆,你……”

  云慧本哭得天昏地暗,耳目失聪,但忽然听见榻畔有人说话,肩上被拍了一下,不由骤然大惊,猛地翻身,一跃下地,身法之快,竟也把那少年,大大的吓了一跳,住口不言!

  云慧根本未听清少年对她的称呼,一瞥对方是个男人,只当他有意轻薄,不由勃然动怒,上步玉掌一挥,“叭”的已打了那少年一记耳光。

  动手不算。云慧兼也动口,开口尖声怒骂:“小子你贼头贼脑的跑进房来,欲待何为?姑……”

  那少年骤不及防,颊上着了一掌,火辣生痛,已然十分生气,及听云慧骂他,不由得勃然色变,未等云慧话罢,已然大怒道:“老婆子你怎么这般野蛮,少爷因见你哭得可怜,好意进来……”

  云慧一闻“老婆子”三字,不由“哦”然恍悟,连忙垂头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粗衣布裤,一身老妇装扮,再听那少年言中之意,不由十分歉然。

  她连忙裣衽行了一礼,赔罪道:“老婆子一时情急,错会了少侠之意,尚请少侠勿怪!”

  说着仔细打量少年,只见他身材矮小,比云慧自己,尚要低下半个头去,一身劲装,背插长剑,却更加显得他身材纤细。

  他的面孔,有一个红红的掌印,但却并不损害他的俊美。

  他的俊美,几乎与龙渊的本来面目相差无几,只是无龙渊的特有摄人气质。

  不过,他似乎有另一种——妩媚、稚气、聪明的混合气质,令人见而生怜,见而生爱。

  云慧望着她,突见他此际红唇嘟起,左手抚颊,一双闪闪有光的细长风目,回瞪着云慧,目光中却有一副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得的表情!

  云慧深以为疑,回目一瞬,瞥见案上铜镜中的自己,白发如霜,十分零乱,皱折满面,罩满戚容,双眼虽有光彩,但却眼泡红肿,饱含戚忧之色,连她自己,也不由因这一眼,神色大变……

  那少年无缘无故吃了一掌,虽经云慧赔罪认错,心中仍是不悦,想要发作,骂上几句!

  但此际,瞥见云慧突然间,面色再变,双眸中泪光闪闪,又要夺眶而出,不由复引起怜惜之情。

  他长叹一声,心中暗呼了一声“霉气”,道:“老婆婆,你已经打了我一巴掌,气还不曾消吗?”

  云慧闻听他声带童音,瞥见他一脸稚气,言中之意,又好像将自己悲苦之事,引到他自己的头上,显露出一副无可奈词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动,愁怀解去不少。

  那少年察言观色,忽发觉云慧双眸有异,皆因一般人除非练有奇异功力外,双眸皆作黑黄,独这老太婆,虽则老态龙钟,但瞧那一双眼睛,不仅色作湛蓝,其澄澈,亦煞似一潭春水,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感情!

  这一点可是大大的奇事,须知但凡练就异功的人,也只有在提运真气之时,双眸之中方才闪放异色!

  如今这老太婆,不仅大异于一般之人,更且因眸子里蕴藏的丰富感情,亦不似个老太婆!

  须知但凡年老之人,多数因饱经人事沧桑,感情早趋平淡,心灵之中虽非平静无波,但除非是大的巨变,决难引动她心灵的波涛!

  但对面,这老太婆一反常情,喜怒悲乐有,不仅变化巨大,更且全都在眸子中表露出来!

  那少年对这点共有两个解释,其一,这老太婆性情怪癖,喜怒无常,是一个有点神经的人物!

  其二,则是她实际的真面目,并非如其外表,而可能是个面目姣美的妙龄少女!

  这念头在那少年心中,电闪而过,因之更令他产生了好奇之念!

  这一来怒气消尽,突的扮了个顽皮的鬼脸,脆笑如铃,道:“要是你老人家,气尚未消,就在我王久这边脸上,再打一巴掌好了!”

  云慧芳心之中,被他这横里打岔,早已将悲戚之意,冲淡过半,及此际瞥见他的鬼脸,不由得“嗤”的笑出声来!

  她这一笑,为时极暂,但一者因是骤然而发,二者心灵在此片刻之间,波动甚人,故而忽视了她的外表,并未伪装声音!

  那少年一闻她恍似银铃一般的笑声,骤尔一怔,突然伸臂抓住了云慧的玉手,顽皮的笑道:“哎啊!原来姐姐你故意骗人,你你……”

  云慧被他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瞥见他那副惊喜交集,顽皮可爱,娇憨无比的面目,玉手握在他那柔若无骨的手掌,亦不由恍然而悟,笑道:“哎啊!原来你也是个雌儿,那一掌可真冤枉了你啦!”

  这句话,她乃是使用苍老之腔,神态举动,亦无不如其身份,故此,她虽则并未否认,却不由令那少年觉得诧异!

  这还不算,尤其云慧,一语道破了他的真正身份,不由令他大窘?只见他红染双颊,如涂胭脂,眼帘一重,顿时显出扭捏之态!

  云慧见状,证实“他”果然是个雌儿,不由得心中大喜,皆因她此际正感悲伤与孤独,如今骤然光临这么个不速之客,怎不喜出望外?

  因此,她故意装作苍老的语调,微微笑道:“姑娘你不叫王久,是叫王玫吧!”

  那少年装扮的姑娘,妙目大张,望着云慧,诧异道:“你,你怎么晓得?”

  这不啻是承认了她的身份,果属女身,云慧微微一笑,方待解释,那王玫已然抢先又问道:“那么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云慧拉着她坐在床边,微微叹息一声,道:“我的姓名,暂时还不便说,不过你可以叫我千面夫人……”

  此言一出,王玫“哎啊”一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狐疑之色,急道:“什么?你就是千面夫人?你怎的这么老啊?啊……对啦!你必是故意化装成这副模样的,对不对?”

  云慧望着她那副紧张的样子,虽觉好笑,却又十分的喜欢,她这副神色!

  因之也不否认,只含笑点了点头!只见那王玫圆睁着双眼,摸了摸背后的剑柄,“哼”了一声,质问道:“听说你心狠手辣,在金陵一天一夜之间,连杀了几十位镖行的人物,这话可真?”

  云慧不由大为诧异,惊问:“谁告诉你的?”

  那王玫又“哼”了一声,皱着小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别问我是谁说的,但问你自己,有没有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吧?”

  说着,双手插腰,一副理直气壮,抱打不平的模样,看在云慧的眼里,不由使她感觉着万分有趣!

  她问道:“是又怎的,不是又怎的?”

  王玫本待发作,但瞥见云慧毫不动气,面带慈祥的样子,不像传言所述,动辄杀人的神气,不禁发不出来。

  她偏头想了一想,又大声道:“若你真那么心狠手辣,少爷今儿个就不能放过你,若不是嘛!咱倒愿意同你交个朋友!”

  云慧“嗤”的一笑,有心逗她,又问道:“你准备怎的不‘不放过’法?……”

  王玫似看出云慧有心相戏,不由气得双颊飞红!她撤身后退五尺,“呛”的抽出长剑,横在胸前,尖叫道“好个千面夫人,别人或许怕你,但小爷王玫,生就威武不屈,专打不平的性了,却不惧你!说实话,我这次从家里溜出来……”

  “溜出来”三个字,方溜出口,王玫惊觉说溜了嘴,赶紧闭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此,她狠狠的瞪了云慧一眼,表示她多么的勇敢,同时又“哼”了一声,继道:“我这次出来,可就是为了南下金陵,去斗斗你这千面夫人,和什么千面书生,为我镖界的朋友,出一口恶气!……”

  云慧极力忍着的笑,到此再也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爆发了出来!

  王玫见状,粉脸一红,狠狠的一跺脚,尖声道:“你笑!你笑,我叫你哭!”

  说着,宝剑一挥,顿时幻起三朵剑花,往云慧当头罩去!

  云慧瞥见她起手一剑,抖起剑花朵朵,功力竟自不凡,心头不由暗赞,看不出她这顶多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竟有这等功力!

  只是,那王玫功力虽高,但怎能与云慧这般大行家,相提并论?

  因之云慧心中虽在赞叹,但却无动于衷!

  她稳坐床榻之上,脆笑如故,一动不动!

  王玫一剑攻出,剑尖离云慧不足一尺,瞥见她仍是这般形状,不由大诧!

  她猛的挫住剑势,怒道:“喂,你怎么不藏啊?”

  云慧闻得她这般天真的语气,更加笑个不停,只见她前仰后合的,几乎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王玫本来无意伤她,但见她竟不理会自己的宝剑,不由发了狠,道:“好吧!你当我真不敢取你性命吗?好,看剑!”

  说着,长剑疾收霍吐,剑刺分心,往云慧心窝刺去!

  云慧瞥见她满面涨红,心知不能刺激她,不等她一招用实,顿时双手乱摇,道:“大镖头!别刺,别刺,我说给你听就是!”

  王玫闻言,虚虚挽了个剑花,将剑收起,道:“哼,你也不敢不说实话……”

  突然她又“啐”了一口,似嗔似喜的又道:“谁是大镖头,你别瞎叫!”

  云慧这时已把这小姑娘的脾气摸透了!她招招手,示意王玫坐下,方又长叹一声,将金陵之事,详细说给她听!

  王玫默不出声,静听了大约有一个更次,直待云慧说完,方才长长的吁了一声,道:“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差点误伤了好人!你,你不会怪我冒失?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吧?”

  云慧觉得这小姑娘,当真纯洁无瑕,天真可爱。尤其她此际正感觉寂寞难耐,更加也希望与她作个朋友,稍解寂寞。因道:“小妹妹你这么可爱,我怎会不愿与你作朋友呢?不过,我的事你差不多都晓得啦!可是关于你自己的事,却还不曾告诉我半句呢?……”

  王玫大为高兴,抢先笑道:“好啊!我告诉你,我叫王玫,乃是汉中人氏,我爹爹人称‘铁剑银衣王大’,现在汉中开设‘铁剑镖局’,我家孩子就我一个,因此我自幼便被父母,当作男孩子一样看待,所以平常日子,我都是穿着男人的衣裳!”

  云慧微微一笑,道:“你为什么溜出来啊?”

  王玫粉颗一红,辩道:“谁说我是溜出来的?我是,我是因为近来听人家说,金陵出了两个大魔头,专门和保镖的作对,在一日一夜间,把金陵九大镖局中人,杀死了数十位之多,方才为之生气,偷……拿了我爹的护身银衣,顺江而下,欲往金陵,为镖界除去这两大害……”

  说到此处,她拉着云慧的手,又道:“想不到你这位千面夫人,不但不如传言所说的那么可怕,反倒有点可怜可亲的!……你方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不曾是有人欺负你吧?……啊!对啦,那千面书生呢?他不是你的丈夫吗?怎么不见他啊?”

  云慧本来想笑,但听她提起龙渊,不由又勾起了她的愁绪!她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动口。

  王玫见状,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是他欺负你啦!对不对?……”

  云慧忙又摇头否认,岔开话题,道:“我的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现在天已不早,你我就寝如何?……”

  王玫还待多说,但外面“当当当”已传来三下更声!

  因此她觉得天色已不早,因乃起身道:“好吧!有话明天再谈,不过明儿你可不能偷偷的溜走噢!……”

  云慧“嗤”的一笑,道:“你放心,我可不能像你!动不动就要想溜……”

  王玫闻言,嚷着不依,云慧笑着哄着,又闹了好大一会,方才将她送出房去!

  云慧关上门,落了窗,躺在榻上,闭上眼睛。但,她怎能睡得着?这半天虽则有王玫从中打岔,引开她的愁思,但如今,当只剩她独自一人时,思想的野马,却不由去追赶龙渊去了!

  龙渊、风兰与武夷婆婆,三人乘夜渡江,兼程赶路,次日一早,便已达巢湖之畔的白石山镇。

  半年以前,龙渊、风兰巢湖斩蛟,为民除一大害,同时也在这镇边白石山上,三言两语,将一场武林劫难的纠纷化解于无形!

  此际,三人旧地重游,不禁同时兴起了熟悉之感!

  龙渊自幼得遇其缘,练成不世奇功。风兰也在半年前,得龙渊之助,服食了紫金蛟卵的精英,功力亦自大进!

  因此两人经过一夜的疾行,都无疲色,倒是那武夷婆婆,虽然修练功深,却因年迈体质渐衰之故,表面上虽无异色,骨子里却有点吃不消了!

  龙渊心细,风兰孝顺,二人察颜观色,便不约而同的提议,在此镇上,稍作休憩!

  武夷婆婆也是个生性要强的人物,她瞥见自己的孙女风兰与龙渊,都一般行若无事,轻松潇洒,本欲拼命支持,往下赶路,但来到白石山镇以外,听见他二人说要休息,心知二人体己的盛意,一方面暗暗称赞,他二人心细如发,孝顺可爱,一方面却不由也有叹息,当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生出无穷的,老之将至的感慨来!

  他三人漫步入镇,但见那镇中半年未见,竟然是大为繁华,虽是清晨,已然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龙渊等皆感诧异,顺着人潮,来到街上,放眼一看,只见镇中央不知何时,已然修建起一片广大的屋宇,约有十多间店!

  店中百货杂陈,应有尽有,那一片人潮,多半是堆拥在这十几间店面之前,等着购买食物用具!

  龙渊目光锐利,视夜如昼,何况在此光天化日之下,稍一注意,顿时发现其中有一家粮栈,主持者正是在金陵有名的正直无私、喜为人排解纠纷的三江镖局的镖头——赛仲连鲁智!

  龙渊恍然大悟,顿时了解,这一片店铺的来龙去脉,因此,他忙即领先带着武夷婆婆与风兰,落在对面一座店中,吩咐店家准备早点各物,然后对二人道:“婆婆,兰妹先请用餐,我出去打听一下,看笑面跛丐,在不在此地!”

  武夷婆婆答应一声,风兰却跳起来,问道:“龙哥哥,你找那跛丐做什么?我也要去!”

  龙渊此际,仍然是一身老童生的装扮,他听见风兰此言,还未开口,武夷婆婆已然接口笑道:“兰儿你看你,这功夫就一刻也离不得他,将来怎么得了?……”

  风兰粉面一红,佯嗔的叫道:“婆婆你坏嘛!……”

  柳腰一摆,便要扑向武夷婆婆,撒娇不依。

  武夷婆婆不等她真个扑上身来,慌忙双手连摇,道:“好啦!好啦!别来这一套,快走吧!你走了也好让我老婆子休息一阵,清静会儿!……”

  风兰本待不去,但瞥见婆婆满面倦容,当真不宜再事纠缠,因便狠狠的一跺蛮靴,白眼相加,反而拉住龙渊,疾步出室,娇声道:“龙哥哥,咱们走就走!……”

  说着,穿出房,随手带上房门,关住了房中一阵武夷婆婆的大笑之声!

  龙渊亦不由为之莞尔,风兰抬眼瞥见,小嘴一嘟,举起粉拳,在他肩上,轻轻擂了一下。佯嗔道:“都是你!还笑呢!再笑,我不去啦!”

  龙渊瞥见她这付宜嗔宜喜的娇态,心平更乐,但可不便再显在脸上,连忙颜容一整,低声道:“贤妹体要生气,请……!”

  他这一声:“请”,配上那拂袖肃容的势于,与低哑苍老的嗓子,顿时将一副酸腐气,抖露无遗!

  因之风兰便再也绷不住脸,“嗤”的一笑,花枝招展的当先向外走去。

  二人出店,拥进对面的店门,那店里店外的伙计与顾客,瞧见一身碧绿,娇艳无与伦比的姑娘,伴着个老童生,走了进来,顿时惊于她的美艳,住了交易!

  龙渊领先走到账房桌边,对理账的赛仲连鲁智,抱拳一揖,道:“鲁兄辛苦了!请问笑面跛丐前辈,可在此地?……”

  赛仲连鲁智闻声抬头,不由一怔,心说:“这人是谁?怎么识得我的姓名?”

  连忙起身,回了一礼,道:“兄台贵姓?但不知要找跛丐何事?”

  龙渊瞥见他一脸茫然之色,才惊觉自己,已然易了容貌,心道:“在下姓龙,正是鲁兄在金陵钟山之畔……”

  他一言来毕,鲁智也恍然大悟,喜道:“啊!阁下可是千面书生龙公子吗……跛丐前辈,这数日正在发愁,公子你来得正恰……”

  说着,转过柜台,举手肃客,道:“公子快往里请!”

  龙渊大为诧异,一时想不透,笑面跛丐发愁的原因,本来想问,但一想,笑面跛丐正在里面,见了他不说自明,何必在此地多费唇舌!

  故此,便即招呼风兰,一齐随了赛仲连鲁智,直往后堂走去!

  所谓后堂,其实就是一个占地颇广的粮栈仓房!

  房中堆积着如山的粮米,中央有一夹道,通到后面,一间小阁楼!

  鲁智当先疾走,一进仓房,已然大声叫道:“笑面前辈,龙公子到啦!……”

  阁楼上应声钻出个蓬头垢面的跛脚化子,面寒如冰,双目闪射冷电“哼”声相应:“龙公子现在何处?”

  他正是笑面跛丐,虽则看见了龙渊,却也是对面不识。

  风兰虽与笑面跛丐打过交道,却因为时极暂,不了解他的特性,此际一见他面无欢容,忍不住低声告诉龙渊:“龙哥哥,这化子怎么看啦!好像是什么人短了他二百钱似的!……”

  龙渊本待解释,但两下相距已近,怕当真会引起笑面跛丐的不快,忙即“嘘”了一声,示意风兰,不可随便批评别人,同时举手长揖,朗声笑道:“龙某叩见前辈!……”

  笑面跛丐听见龙渊原来的声音,已知果然是他,见状又是一声冷哼,道:“娃儿你鬼脸儿倒真不少,快别多礼,夫人呢?”

  鲁智不待他龙渊答话,插口道:“公子你先与笑面前辈谈谈,在下去前面交待一声,即刻转来!……”

  龙渊忙道:“鲁兄请便!”

  鲁智对风兰行了一礼,道声:“失陪!”匆匆出去。

  龙渊随即双方正式介绍,道:“这位是武夷婆婆的孙女风兰妹妹,快来见过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笑面跛丐!……”

  风兰本不愿与笑面跛丐搭喳,但既然龙渊这等尊重笑面跛丐,为她介绍,便只好裣衽为礼!

  笑面跛丐上下打量了风兰几眼,连赞:“好好!”道:“姑娘不愧为名师之徒,快请上来说话!”

  龙渊与风兰双双登上阁楼,只见那楼上,地虽宽敞,却安着七八付床榻铺盖,而只有一桌二椅!

  笑面跛丐让二人落座,亲自为他们泡了两杯茶,自己落坐塌上,不等龙渊开口,又问起云慧,何以未来!

  龙渊简单的把他与云慧分手的经过,告诉笑面跛丐,又道:“现在她大约还在芜湖,依照预计,近将暗访少林武当,前辈此地若无要事,盼能早日起驾,与慧姐姐会合一处,助她调查其凶,为孤独前辈,报仇血耻如何?”

  笑面跛丐哼了一声,道:“好是好,不过此地之事,却也十分烦……”

  风兰尚不知他在此地,到底要做何事,闻言忍不住询问:“何事烦?”

  笑面跛丐轻叹一声,道:“姑娘你不知道,早先这娃儿出钱予王敬实买粮救灾,那知王敬实一方面在商言商,二方面眼光远大,在接受了这娃儿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之后,便立下一个既可以救灾、繁荣社会又可以不用赔本的庞大计划,那知他好人命不长,到了金陵便把一条老命,断送在于三飞的手里……”

  当日龙渊将珠宝交予他时,风兰也在场,故此知道这一回事,后来王敬实金陵被害,她也在云慧口中,知道个大概,只不过不晓得,王敬实订的计划而已!’

  龙渊其实亦不知王敬实的计划,一听笑面跛丐这般说法,不由诧异,他从何得知王敬实生前之事!

  笑面跛丐看出二人的疑惑,长叹一声,解释道:“我老化子过去那知王老板什么计划,在金陵时,与八大镖局的局主,购好救灾各物,借船运来芜湖,本打算发完了事,那知,到此地会见了王敬实的家人,才晓得王老板生前,不但遗留下了一份计划,同时亦正在依计实行了!“

  风兰忍不住促道:“老前辈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计划嘛!”

  笑面跛丐道:“王敬实临去金陵,环湖十镇,都着手建起数十间广大店面,准备开设各种行号,售卖百货,但凡过去受灾贫民,可凭信用购买,分期摊还,如此数年下来,附近数百里的灾区,不仅可以迅速的重建,其店铺本身,亦可以从中取利,广行交易,便民利己,一举数得!”

  龙渊闻言,不由赞道:“王敬实果然是个人才,若真个依计而行,十数年后,岂非不让朱陶公专美于前!……”

  笑面跛丐冷“哼”一声,表示他的赞赏,又道:“老化子等来了之后,亦大为激赏王敬实所遗计划,尤其是赛仲连鲁智,也是个鬼灵精,他道这计划不但有利于民,同时也有利于整个武林。……”

  笑面跛丐语气一转,继道:“鲁智武功虽不高强,却也有一颗正直无私,济世救人的雄心,他一见王老板这副计划书,便说,当今天下,黑道中毛贼啸集,亦多为生活所迫,故此,千百年来,侠义门人,只因不能为他们彻底解决生活问题,虽则以杀止杀,铲除过恶暴徒,却不能永绝盗患。若今我等,藉此机者,广设行钱买卖,交通有无,所余财力,不仅可以济人之急,更可将收服的黑道毛贼,安插在各种行业之中,教而化之,如此,时日愈久,生意愈大,收纳之力愈强,而教化之功,亦必愈大,数十年后,虽不见得,能将生具劣性之人,纳入正途,最起码,本性善良,被迫无奈而为盗贼者,可以借此机缘,改邪归正,重作良民!”

  龙渊抚掌称善,风兰亦不由点头称好!

  笑面跛丐微微一顿,又道:“像这等义举,正是我老化子衷心期求之事,故此一闻鲁智这一篇精辟理论,立即赞成,那金陵同来诸人,亦无异议,于是老化子便决定,要鲁智重订计划,着手办事,那知鲁智连打了几夜算盘,算来算去,总是欠人手太少,钱源犹不充足!”

  龙渊生具仁心义胆,早抱着救人救命的宏志,过去只由于经验不丰,未曾考虑此着!

  此际,被笑面跛丐一言提醒,当真认为这正是一个再妙也没有的法子。

  故而,一闻此言,立即接口道:“钱财方面,老前辈不必担心,我家中尚存有无数珍宝,皆为过去与慧姐姐,捞自海底的,正可拿出应用,至于人员方面,目前则不妨先雇用一些生意人。

  笑面跛丐冷“哼”一声,道:“老化子与鲁智也正是这个主意,只是在今日以前,却因无法和你取得联系,引以为愁!”

  阁楼下面传来脚步之声,接着便听见一阵哈哈笑声,传上楼来,正是那赛仲连鲁智的声音!

  龙渊起身相迎,正色拱手,道:“鲁兄来得正好,笑面前辈正好在告诉龙某,鲁兄的真知灼见,的是高人一等,令龙某佩服不已!……”

  赛仲连鲁智,手中捏着一个册子,也连连拱手还礼笑着道:“公子过奖,鲁智愧不敢当,想公子世之俊彦,宅心仁厚,惠及百姓万民,才实令鲁智敬佩那!……”

  笑面跛丐又哼了一声,说:“你两位都别谦虚啦!鲁智你快把拟订的计划,给龙贤侄瞧瞧吧!”

  鲁智双手将那册子,捧给龙渊,风兰近一瞧,只见其中,有字有图,密密麻麻的,足有十张纸!

  龙渊打头看,见其中除最前的一章,已经笑面跛丐说过外,其后各种细节,如各处何地设立何种卖买,以何种工具运输等等,都有详细的说明!

  龙渊一目十行,片刻间阅览全文,不由对鲁智的才智,大大佩服,他合起册子,恭敬的送还鲁智,道:“鲁兄大才,龙某今日始知,真是可憾可喜,从今而后,龙某愿以所有财物,呈交鲁兄,随意运用,同时若有须用龙某之处,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鲁智见他这般说法,顿时双手连摇,道:“公子,公子,你这么看得起我鲁智,鲁智不胜感谢,但若说要我鲁智,全权处理,却是万万不可!”

  风兰虽觉得鲁智这主意确实不错,但却不赞成龙渊所言,将一切都交给他去处理!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倒是笑面跛丐,却已代她表示出来!他道:“贤侄不可!此等事老化子等,都已商量过了,鲁智虽则设想周全,但指挥大局,创此大业,却非有过人的功力与智力不可,皆因,目下不仅是钱财一事,其他的收复教化,尽皆是缺一不可的条件,否则,钱财虽多,只能引起奸人垂涎与打劫,不仅不能成功,反而会送掉性命,因此,我老化子想来想去,除了贤侄你,再无第二人堪能应此重任。”

  老化子还没说完,风兰已然应声附合道:“对,我觉得这事非得龙哥哥亲自出马,不能见功……”

  鲁智亦道:“龙公子功力盖世,机敏超人,加之宅心仁厚,心地慈善,正足以应此重任,鲁智我处处自惭弗如,相差远甚,虽能出点主意,却也挂一漏万,公子你……”

  龙渊被他们这么一捧,只窘得那一张经过化装成黄皮瓜瘦的脸上,涨起了红霞。

  他“哎哎”的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才道:“龙某才德鲜薄,怎能当此过赞,本来这也是龙某本份,不应推托,但龙某家有长上,均已年迈,须龙某稍进人子之道,龙某此次北上,也便是为了省亲,这如何能羁留在外,让堂上挂心呢……?”

  此言一出,风兰想起了他的家事,与自己的婚事,顿时闭起嘴来,不再言语。

  笑面跛丐和赛仲连鲁智,对龙渊身世,均不清楚,闻言第一个笑面跛丐,忍不住询问龙渊:“家住那里?”

  龙渊便也不再隐瞒,于是便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家事,一一告诉二人!

  笑面跛丐与鲁智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其中尚有这么多曲折!

  按理说父母在堂,子女事亲,岂能远游?何况龙渊他九房一子,堂上九位老人,年事老迈又非武林中人,这岂能勉强他担此重任,冒此风险呢?

  但鲁智仍有他的看法,他略一沉思,道:“龙公子身世奇特,大出鲁智意料,不过这一来,公子正可继承先人的余明,以本来面目,出而经商,在各地设行立栈,既可驾轻就熟,暂启用老一辈所用忠诚伙友,又可不致启人疑惑,将来若须安插什么人,只要是公子一只命令即可!”

  笑面跛丐与风兰均不由抚掌称善,即连龙渊本人,亦觉得此法可行!

  须知,龙渊的伯父行中,有数人过去均在各地主持经商,如今虽已收手,但对往年经营的行业,仍是十分熟悉!

  故而若是要重整旗鼓,重操旧业,虽则他伯父不能亲自出马,但若作幕后的参谋指挥,则必然十分在行!

  寒仲连鲁智瞥见龙渊沉思不语,心知这番说词,已然打动了他,如今眼看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连忙又接着道:“至于各业的安全,则不妨由在下与笑面前辈负责,联络各地的镖行,加以托保,同时更进一步,收合志同道合之士,行侠江湖,凡经收复的毛贼,只要非十恶不赦之徒,只要他有心向善,立志学好,便可为他设法,推行给公子,将之安插在各地行号之中,若有大事,须要劳动公子大驾,则凭公子这一手天衣无缝的化装妙术,又岂惧被人识得真正面目?”

  笑面跛丐忍不住大声赞好,敞开破锣也似的嗓门,道:“对,对,鲁智你这一方法,当真是再妙不过,老化子不但赞成,有生之年,也必然大力支持,誓为此一宏愿努力奋斗,以求略为补偿,当年的心狠手辣!”

  风兰亦大为兴奋,娇声叫道:“鲁大侠这计划当真是面面俱到,婆婆若是在此,亦必赞同,我看龙哥哥你就答应了吧!”

  龙渊早已深思有顷,闻言抬起头来,扫视三人,慨然正容,道:“既然鲁兄设想如此周到,龙某若再推托,亦显得太过矫情,不过经商一事,龙某素无经验,如何作法,除依鲁兄所计,尚须回家请示……”

  说着,语气一顿,又道:“龙某近来,心灵之中,屡现惊兆,心悬家中堂上的安险,不能在此多待,故敢请笑面前辈,先去芜湖一带,与慧姐姐会合,相机助她报了师仇,另外鲁兄,亦可将此地之事,暂时托交他人,代为主持,与龙某同往鲁中即墨,详议行商之事,如何?”

  笑面跛丐第一次现出笑容,只见他双目瞪如铜铃,脸上肌肉抽动,发出破锣也似的大笑!

  只是,这笑声却比哭声好不了多少,同时,看他这付表情,他根本无什么喜欢之意!

  风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芳心里不由暗忖:“真是的,你这一笑,还真不如不笑的好!”

  笑面跛丐笑声一顿,便道“贤侄但请放心,慧侄女报仇之多,老跛子也绝不会置身事外……”

  说着,信手抓起身畔的一个破小包袱,又道:“事不宜迟,老跛子先行一步,贤侄你好自为之!”

  语声未落,跛脚一拐,竟真的飘身下楼,闪电般疾步出仓而去!

  风兰诧异道:“怎么,他真的走啦?”

  龙渊心中十分感激,这笑面跛丐的古道热肠,他望着阁楼之外,微微叹了一声,点头道:“真的走啦!”

  说着,收回目光,对鲁智道:“鲁兄,你……”

  赛仲连鲁智,忙道:“公子与姑娘既然不能在此久待,就请先行一步,鲁智先将此地之事,交待给华雄镖局局主——入云雕华化,随后启行,如何?”

  龙渊点头称:“好”。鲁智又道:“前次由金陵同来的八大镖局中人,共有二十九位,他等均十分敬重公子的仁心义举,自动留下,协办此事,分布在环湖十几镇甸,本来是由笑面跛丐前辈,统一指配,由鲁智居中出个主意。至于鲁智所拟计划,他们也齐心同意此事,如今公子既然莅临,是否须要和他们会晤一次?”

  龙渊沉思片刻,道:“龙某亦颇想与诸位热心朋友,聚会一次,只是如此一来,不仅时间上来不及,同时也耽误了诸位的正事。因之,龙某以为,目前尚无要事,不见也罢,不过在龙某走后,鲁兄尚请就其中选出一人,总管全局!并代龙某,转达感激之意!”

  鲁智连忙答应,龙渊因见已耽误了二个时辰,怕武夷婆婆在客中等待焦急,忙即与风兰告辞而出!

  回转店中,只见武夷婆婆果已行完坐功,用完早餐,正在房中等得焦急!

  武婆婆一见二人回转,头一句便问:“你二人到底上那里去啦?”

  风兰至今虽一直不曾休息,精神却极兴奋,见了婆婆,一下子扑入她的怀内,“吱吱喳喳”的将经过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武夷婆婆双臂环抱着风兰的纤纤细腰,慈祥的望着她,听着地述说这亘古未闻的壮举!

  龙渊望见这祖孙二人,相拥相谈,心中的思家之念,再加殷切。

  他急忙出去,招呼店小二速速整治两份早点,回来坐在一边仔细的倾听风兰犹如银铃儿的娇语脆音!

  不过他有点听不太懂,一是风兰说得极快,二者她用的似是福建一带的乡音!

  不多时,店小二捧着个托盘进来,而风兰也大概的将经过报告完毕!

  武夷婆婆竟然感觉十分激动,她虽未流出眼泪,但眼中却己然有些潮润!

  她望着龙渊,举袖在双眼上揉了一下,道:“龙哥儿,这当真是一个伟大的计划,若能实现,天下那能再有什么纠纷?我老婆子过去白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既然晓得龙哥儿你有此壮志,说不得也要薄尽绵力,协助你完成其事!”

  龙渊连忙起身拜谢,道:“孙儿我自知才德鲜薄,惶惑难成大事,今若得婆婆赞助,则……”

  武夷婆婆挥手打断他谦虚之言,道:“龙哥儿,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何必再和老婆子客套,快吃饭休息一阵,咱们也该走啦!”

  如果觉得风虎云龙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雪雁小说全集紫彩玉萧争霸武林血掌圣心血海腾龙玄门剑侠传星宿门邪剑魔星双煞令生死剑潜龙飞凤龙剑青萍铃马雄风金鹰火凤凰佛功魔影风虎云龙飞花醉月翠梅谷,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