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神秘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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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神秘赌局
四更的梆声才响,那个本来凝视柜内一颗绿宝石的年轻人蓦然一怔,抬头侧耳,如同应和着梆声。但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天窗,捕捉到一片六角形的雪花由半空中飘悠而下,落到琉璃瓦上,随即融化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接着,他的嘴角掠过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
“现在是申日了吧?”他似乎在提问,又似在自言自语。
头发花白的老者赔笑道:“客官说得不错,这梆声一响,今日就是午申日了。”
这位老者乃是此家“彩华堂”的蔡掌柜,店不过开了两三年,自然远比不上京师那几家老字号的古玩店,但彩华堂专营西域的奇珍异宝,就连店堂的装饰也依着西土的样式而建,那些贪图新鲜的达官贵人不时上门寻购,生意还算兴隆。
彩华堂原本固定亥时关门打烊。但今日,在关上大门的一刹那,这个年轻人似乎凭空出现在原本并无一人的厅堂中,不待蔡掌柜问话,便丢下一锭足有二十两的大银关门,留灯!”
蔡掌柜老早就懂得一个道理:京师多异人!何况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衣衫不显华贵,但面貌俊雅,眉目间隐露光华,显是大有来历,一旦应对不慎,难免惹祸上身。所以,蔡掌柜强压住心头百般疑问,默默收下银子,任凭那年轻人在堂中对着那颗鸡蛋大小的绿宝石观望了足足一个时辰。
年轻人伸手取过那枚绿宝石,淡淡道:“就买下这个吧。”
蔡掌柜忙不迭应承:“客官眼力高明,这颗绿宝石是西土千年宝物,相传乃是波斯王……”
年轻人把绿宝石高高抛起,随即轻巧地接住,打断蔡掌柜的话:“以前它是谁的不重要,以后它是我的。五百两!”语气并非询问,而是确定。
蔡掌柜微微一怔,这个价格已远超所望:“我见客官十分喜欢,便让你一分利,只要四百六十两就可。”
年轻人目光垂下,冷冷地盯在蔡掌柜的身上“我说过了,五百两!”蔡掌柜心头蓦然一寒:“便如客官所愿。”
年轻人微微一笑,指缝间飘落一张银票“天色不早了,老人家歇息吧。”言罢推门而去。
蔡掌柜收好那五百两的银票,紧紧关上大门,这才觉得紧憋的喉头一松。不知为何,虽然冬夜寒凉,那年轻人也从头至尾皆是彬彬有礼的模样,却让他渗出了一身冷汗。
雪如棉絮般纷扬而下,城头的灯光也似被罩上了一层白蒙蒙的霜,昏黄中透出渗入骨间的寒意。
那青衣年轻人在京师冬夜信步游走,一路朝北郊而行,渐至偏僻之所。黑沉沉的街道人影皆无,唯有街角处还依稀亮着几星灯火,隐约传来几句若有若无的喧哗,令人疑是错觉。
走得近了,可见一座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大门紧闭,门前挂着二个破旧的红灯笼,原本是各写着字,但现在仅能分辨出第一个“销”与第三个“窟”字,尽显寥落。
年轻人低声一叹:“既是销金所,亦是销魂处,原也无甚差别吧……”话音未落,旁边小门无声打开。
年轻人面含微笑,举步迈进。这一刻,他便能感应到数到目光从四周射向自己,忙强自装作浑若无事,可掌心已渗出汗水,那枚一直握于手中的绿宝石亦变得滑溜起来。
他有意在彩华堂呆足了一个时辰,好确认并无人跟踪自己。然而此时此刻,却依然觉得紧张。心中暗想:不知那几位是否也如自己一般谨慎?事实上彼此的身份早已心知肚明,自己是否多此一举呢?
这个外观破落不堪的地方叫销金窟,乃是京师最有地下赌场。不过这里并非来者可赌,只接纳京师的豪门望族,若没有接到销金窟神秘主人的邀请,任何不速之客皆不得进入。
五年前,三名怒刀门的弟子闻名而来,非要进入销金窟中参赌不可,结果第二天有人在京师护城河内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少年人的头、中年人的身体、老年人的四肢……有人认出那具尸体正是那三名怒刀门弟子“拼凑”而成,至于其余的残留部分,再也没有人知道,案件悬而未解,直至被人遗忘。
那以后,销金窟的外观便越来越破旧,而里面的赌注也越来越大。
年轻人踏入销金窟内,却并无人接待,只是眼前几道门户寂然无声地次第开启,如同在引领他前行,直至来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前。若是普通人,定会怀疑置身于幽冥鬼城中,但这年轻人已来过此地数次,认得道路,早已见怪不怪,当下沿着曲折迂回的走廊往前而行,两边皆是紧闭的房门,偶尔会传来骰子滚动与牌九碰撞的声音,却极少听到寻常赌场内的喧闹人声。他知道,这里虽然安静,但或许某一个房间里堆积的银票就足以买下半个京城。
走廊尽头处是一座水池,半干的池水上结着一层浮冰,年轻人来到池沿处,轻轻扳动第二个滴水兽,池壁上无声地开了一个洞口,夜色下浑如洪荒猛兽的大口。
他毫不迟疑,径直而入。在这里,他根本无需防备眼线,不应该看见他行动的人决不会活着走出去!
黑黝黝的洞口中,熟悉的香味飘忽而来,一只绵软的手拉住了年轻人:“狼公子好,贱妾已等你多时了。”声音柔媚至极。
“凤凰夫人好,其余的人都到了么?”年轻人沉声发问。
女声不答反问:“你的赌注带来了么?”
年轻人一笑:“若是没有赌注,岂敢前来?”
“嘻嘻,就在狼公子的怀中么,让我来摸摸……”
虽是明知对方在黑暗中不会真的来伸手摸自己,年轻人也禁不住脸上一红。来京师已有小半年,各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也见识了不少。若是其他去处,他自可轻易应对,但在这销金窟里,却丝毫不敢造次。更何况,他今日的赌注中就包括这位“凤凰夫人”的真正身份。
“凤凰夫人说笑了,若你有本事在赌桌上臝得我,便当双手奉上。”
凤凰夫人一笑:“请狼公子随我来。”当下轻轻拉着他的手,引路前行。黑暗中年轻人可隐隐看到凤凰夫人窈窕娉婷的身形,再闻着那诱人的体香,心头乱跳。
黑暗的走道里闪现出几点微光,隐隐可望见墙上挂着几张木制的红漆面具,面具经过特别加工所制,在红漆中添加有荧光粉末,极显诡异。凤凰夫人与年轻人各选了一张挂在脸上,随即来到走道尽头,打开一扇密门。
这里是销金窟里最隐秘的密室,没有华丽的装饰,也没有贵重的家具,只有小小的房间、一张圆桌、六把椅子。每把椅子都编有号,相应位置的桌前有茶、酒、一碟水果和一碟精美的糕点。而在圆桌上方,悬空挂着一只琉璃碗,里面是一枚拳头大的玉色骰子,在昏暗的烛火下,骰子上的红点清晰可辨,浑如血珠。
即使四角都安置有暧炉,这个房间依然让人觉得寒气迫人!
凤凰夫人轻移莲步,坐在一号位:“既然我们先来,便可自由选择座位,公子上次是六号位吧,似乎输了三次,这次不妨换换运气。”在她的面具上,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年轻人略一踌躇,选在了五号位。在他的面具上,是一个狰狞的狼头。凤凰夫人笑道:“为何不坐在我身边,怕我吃了你么?”
年轻人不答,只是把掌中的绿宝石嵌在面具的狼嘴里。心头却是微微一凛,事实上他对这位“夫人”颇有忌惮,所以既没有选择与之相邻的二、六位,也没有选择与之相对的四号位。思及自己心中的波动恐已被她一眼看穿,难免稍有些不安。
另一道暗门无声开启,一人走了进来,脸上的面具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
“两位好。狼公子既然那么客气,在下就当仁不让地坐在夫人旁边了。”当即选择二号位坐下,顺手拿起一串葡萄,揭开小半面具放入口中。
凤凰夫人笑道:“狮兄果然光明磊落,像我与狼公子就从来不敢吃这儿的食物,嘻嘻,万事小心总是没错!”
狮子叹道:“狼公子或是出于谨慎,而凤凰夫人并非不敢吃,只不过是不愿让我等凡夫俗子一窥真容吧。”
凤凰夫人连声娇笑:“还是狮兄最会说话逗我欢心。”
暗门再开,这次来人的面具上确实一只可爱的松鼠,尖声道:“凤凰夫人说的极是,恐怕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张比狮兄更巧的嘴了。”
三人同声招呼一声:“松鼠伯好。”
戴着狼头的年轻人心中暗暗盘算:此人必坐于三号位。
果不其然,松鼠伯在三号位落座,舒展腰身,口中喃喃道:“唉,真是老了,几步路便走得气喘吁吁。”他尖细而苍老的语气配合着面具上的松鼠,显得十分滑稽,可是谁也没有笑。
狮子凑近狼公子:“要不要先赌一把?我赌仍是豹先生最后到。”
狼公子笑道:“我与狮兄所见略同。”
一记浑厚的语声透墙而来:“看来我来早了一步,未能遂一位之愿。”
话音落定,暗道方开,一人大步而入,似乎根本没做任何选择,直接坐在了离狼公子最近的四号位。他的面具上,是一只奔腾的猎豹。
那一刹,狼公子心中微微一紧,这六个人中他最防备的对手就恰恰坐在自己身边。
狮子道:“豹先生若稍晚半步,我必会换了自己的赌约,不免输给狼公子。”
豹先生嘿嘿一笑“狮兄为赌而赌,输赢原不是你看重。”
狮子放声大笑:“豹先生乃是我知音,此话、当浮一大白。”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狼公子暗里猜度:在场的人中,似乎唯有狮子最为豁达洒脱,不但语声最大,桌上的水果、美酒亦皆是来者不拒。这到底是他的本性如此,还是故意装出的模样,以惑众人眼目?相比之下,沉稳如山、始终不动声色的豹先生更令他心生戒备。
暗道再开,最后一人走了进来,拱手抱拳:“小弟来迟,各位恕罪。”随即在最后的六号位就坐,行动间脚步无声,浑如狸猫,可在他的脸上却是一只怒发冲冠的大熊。
狮子道:“熊老弟又早来了一步,不然我正想与狼公子再赌一场你会不会喝这迟到的罚酒呢。”
大熊笑道:“那狮兄必输无疑,小弟别无所长,唯愿与你作对。”
众人齐声哄笑。
狼公子心中暗自警惕。自从二十四天前收到销金窟神秘主人的邀约后,每隔十二天的申日,他们六人都会在此聚首。各自戴着凤凰、狮子、豹、熊、松鼠与狼的面具,如今已是第三次了。事实上第一次聚会后,每个人都已把其余五人的底细打探清楚,对其身份了如指掌,但是出于某种心照不宣的原因,彼此仍以面具上的动物相称呼。只不过凤凰夫人、狼公子、狮兄、豹先生、松鼠伯、熊老弟的称呼似乎又颇为微妙地点醒了各自的身份。
“既然大家都来齐了,就开始吧,依然是老规矩。”豹先生拍拍手掌,众人笑声齐停。虽然皆以面具遮容,但不知是往日积威,抑或是言语间隐露的霸者之气,六人中仍以豹先生最具气度。
六人各自从怀中摸出一支小竹管,放于桌上。随后每个人的左手置于桌上,右手则停在圆桌下方,静待豹先生发令。
“好!赌注已齐,那就开始吧。”
六记机簧齐响,浑若一声。悬于半空中的琉璃碗猛然一抖,在空中弹跳不休,十二只眼睛齐齐望定那跳跃的骰子。
原来那只琉璃碗以极细的铁线相连,每个人桌下有一道机关,一旦按动便会施力于琉璃碗中,从而引发骰子的滚动。因是悬空而设,除了机关之外,无人能以内力影响骰子的点数,至少表面看起来,这个赌法确是公平无欺。
然而,狼公子却不能肯定,藏在桌下控制机关的六只手中,是不是有一只可以通过特别的方法遥控骰子。他无法不产生这样的怀疑,因为经过前两次的会面,他某些特定的赌注总会因为“运气不佳”而被特定的人赢走。
骰子终于停了下来,乃是四点。
凤凰夫人拍手道:“豹先生今日运气似乎不太好呢。”
豹先生哈哈一笑:“先输未必是祸,我倒宁可前两局都输了。”拿起自己的一根竹管,手指微弹,直往凤凰夫人处飞去。
凤凰抬手接住,轻轻一捏,竹管爆开,露出一张小字条。她柔声念道:“梅影峰大会,许惊弦接任裂空帮帮主,夏天雷死而复生,与群雄订下明年武道盟会之约……”
在这里,他们赌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京城中更贵重的一种物品:真实的情报信息。
狼公子一怔:许惊弦做了裂空帮帮主!一时但觉满嘴发苦,心中百味杂陈。尚不及思索,已感应到豹先生炯然的目光锁定自己,连忙按捺住激荡的情绪。幸好隔着面具,无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凤凰夫人口中啧啧有声:“我与这许惊弦倒是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还是什么黄雀帮的帮主,想不到几天后摇身一变,攀上了裂空帮的高枝。”
松鼠尖声怪笑道:“原来豹先生的赌注与我一样,倒不若我输了这局。”
大熊道:“我倒是今日才初闻这消息。不过许少侠少年时便已显出不凡天赋,能做上裂空帮帮主也不出我所料,相比之下,我倒更感兴趣是谁放出了夏天雷过世的消息,让本就混乱的江湖更添一分变数。”
狮子沉吟道:“依我看,重点在于明年的武道之约。江湖人心颇杂,这盟会可大可小,如果只是一群莽汉的聚会当无所虑,就怕一旦成了气候,只恐对京师都是个威胁。”
豹先生点点头:“狮兄所言极是。好在还有一年的时间,我等可见机行事。嘿嘿,既然是整个武道的联盟,这盟主也未必就是裂空帮的囊中物。”目光忽转向邻座的年轻人,“狼公子对此有何意见?”
“我也是才听到此消息,颇觉震惊。”狼公子原有些神思不属,被豹先生乍然问起,不由脱口道,“既然夏天雷扶许惊弦做了裂空帮主,想必也会一鼓作气让他接任武道盟主的位子吧。”
松鼠伯语气似笑非笑:“昔日同伴如今大权在握,狼公子必不甘后吧。”
狼公子一凛,顿觉心头无名火起。松鼠此语无异公开点明了他的身份。他,正是当年与许惊弦同在吐蕃御泠堂习艺,后来凭“天脉血石”退去吐番数万大军,被当今圣上封为平西公子的桑瞻宇。
想当初在魔鬼峰下,桑瞻宇和许惊弦、多吉、白玛同属鹰组年龄以桑瞻宇最长、武功以桑瞻宇最强。可是,却似乎处处总被许惊弦压住,不但堂主宫涤尘十分看重许惊弦,多吉与白玛也与他更为交好,就连达娃大叔也似乎对他格外关照,这一切都令桑瞻宇心头芥蒂暗生,隐隐把许惊弦当作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如今突然听说他做了江湖上白道第一大帮的帮主,实是无法消缺心头滋生蔓延的疯狂妒忌。
在座六人中,除了凰夫人之外,其他四人皆是京师中成名已久的人物,桑瞻宇自知人微言轻,每每以晚辈自居,不敢僭越。但此刻却觉得火冒三丈,几乎忍不住要与松鼠伯理论起来。
豹先生轻咳一声,悠然道:“许少侠毕竟年纪尚幼,只是因当年暗器王林青空妄之语有了点虚名,再加上一众前辈的大力举荐,才有今日的地位,本身又有何真才实学呢?我倒有个想法,若是京师数派联合起来,推举某个人选参与这武道盟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吧。”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桑瞻宇身上停了片刻,意味深长。
大熊抚掌称是:“豹先生此言甚合吾意。”
狮子不急不徐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我慢慢想个计划再与诸位商量吧。”
桑瞻宇闻言渐渐冷静下来,沉思不语。如果真能得到在座几人的全力支持,由他去与许惊弦争这武道盟主之位,亦非妄想。只不过,他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豹先生一笑:“请诸位拿出第二轮的赌注吧。”
第二轮骰子掷出六点,仍是由凤凰夫人念出大熊所带来的信息:“南风日前离开沧浪岛,前往落花宫,意向不明。”
豹先生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难得的惊讶:“风念钟曾立下毒誓,一日不敌明将军,便终身不离岛?莫非是武功上有了突破?”
狮子接口道:“听说南风的爱子与赵星霜的女儿曾有婚约,或是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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