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雨前奏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云中岳作品风云五剑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当天,他们回到了河南府客店。河南府安谧如恒,可是江湖的武林朋友,突然一一消失不见,在街访问,见不到一个挂刀悬剑之人。

  当晚,五个少年先学幻形步,飞虹、逸电与菁华名虽主仆,情胜姐妹,而且也在服侍玉琦,所以也参加了。

  而在风雪官道中,各处快马昼夜不停蹄,将消息向四面八方传去。

  第二天,一声晴天霹雳在武林中响起,在江湖中轰传,震惊了天下群豪。

  这声霹雳是:“玉狮之孙杨玉琦出现河南府。”

  而随着这声霹雳俱来的是,玉琦在虎爪的英雄事迹。这些事迹辗转相传,一再扩展夸大,几乎成了神话啦!他成了一个大仁大义大智大勇的英雄豪杰。

  莽莽江湖,风雨飘摇。

  山雨欲来风满楼,蛰伏已久的人苏醒了。

  这一声霹雳,掀起了血雨腥风,带给人们希望,也带给人们灾难。

  在开封府,第一位公开现身的是天涯跛乞,当他刚派人前往河南府迎接玉琦之时,即受到一群无名悍贼的围攻,几乎一命呜呼。

  经此一来,江湖中更是风风雨雨,血腥四起。

  玉琦和菁华一众男女,在河南府一住三夭。这三天中,他们不但已将幻形步练得娴熟,风云五剑阵也有了根基,准备展开行动,进入江湖。

  这天一早,两匹骏马从东关官道狂奔而至,像是知道玉琦等人所住的客店,迳自到店前下马。

  内厢台阶下,正站着飞虹,她一见店伙计领进的两名身穿重裘的大汉,突然惊叫道:

  “秦总管,是你么?”

  走在最先那大汉笑道:“飞虹姑娘,您早。小姐和少公子在么?”

  “在,请进。总管来得如是匆忙,有事么?”

  三人踏上台阶,店伙自去了。秦总管脱下风衣,说道:“岛主有谕,召中原子弟克期赶回。见了小姐和少公子,着其即日返岛。”

  厅中,众人厮见过后落座,秦总管说道:“温州府传来急报,召中原子弟克期返岛,特来禀知小姐与少公子,希能克期启程。”

  菁华面有难色他说道:“秦叔叔,这……”

  元真焦急地问道:“秦叔叔,爷爷曾否道及原因?”

  “月初双绝穷儒谷老爷子到达温州,正巧遇着庄大叔奉命到温州迎迓。岂料在当天下午,玉环岛岛主亦派人迎到中原的一群凶神恶煞。这群人中,有人与谷老爷子结有梁子,狭路相逢,立即展开生死之斗……”

  玉琦一蹦而起,急问道:“秦叔叔,谷老爷子怎样了?”

  秦总管笑道:“别说谷老爷子功力了得,敝岛子弟也无一弱者,他们岂讨得了好去?他们死了五名悍贼,狼狈而遁。临行,他们声言必将报复。近日距岛二十里外海域,已发现玉环岛的船只前来窥探,看来他们定然会前来冒险,所以岛主召中原子弟们速返岛中,以防大变。”

  玉琦放了心,说道:“请问秦叔叔,玉环岛主是否仍为彭昌明?”

  “正是他,杨哥儿与他厮熟?”

  “小侄耳闻其名,甚是不解。”

  “有何不解?”

  “彭昌明乃是九指佛天如大师的至交好友,与括苍山雪栖寺天龙上人亦交称莫逆,他们自誉为世外高人,不问江湖是非久矣,为何会与敝义祖叔有怨?”

  谭兆祥愤然道:“回龙谷之役,他们都参与了。”

  玉琦摇头道:“回龙谷之役,九指佛事实上并非与家先祖为敌。据天涯跛乞宋祖叔说,即使是金弓银弹俞伯平率先动手,他那一弹亦未用全力,完全是虚应故事而已。”

  兆祥不以为然地说道:“大哥,你为人光明磊落,不相信人心鬼蜮,哼!连九指佛也不是个好东西。”

  秦总管接着说道:“敝岛与玉环岛相距极遥,平时亦无往来,但彭岛主的为人,咱们却知之甚详,他确是一位闭岛自守,不过问江湖是非的人。这次为何要找咱们毒龙岛的麻烦,恐怕绝不是他的意思。”

  玉琦沉吟良久,慎重地说道:“据小侄臆测,这些策动玉环岛主的人,可能与小侄有关,只消小侄在中原一亮相,他们将会全力对付我,便不会到毒龙岛冒险了。”

  秦总管颔首称是说:“贤侄所想亦有道理,只是岛主已传下钧谕,召中原子弟返岛,防患于未然……”

  菁华说道:“我不回去,秦叔叔请回岛返报爷爷。”

  元真也表示不回岛,说道:“我也不回去,早着哩!凭玉环岛几块料,还能把咱们毒龙岛怎样?”

  秦总管搓手急道:“小姐和公子如不回岛,为叔如何交代?”

  姜志中也说道:“是啊,岛主在岛上会悬念的哪,小姐和公子怎能在中原逗留?万一……”

  菁华黛眉一皱,正欲发话,却见元真在向她打眼色,她突然叹口气说道:“好吧,今天立即启程。玉琦哥和兆祥哥请留片刻,小妹与茵妹有些体己话说。”

  元真也无可奈何地说道:“可惜!风云五剑未亮名号,便告风消云散,真是天意。大哥,希望日后大哥能莅临毒龙岛一游,或者在事了之后,小弟再到中原寻找大哥,并肩行道。”

  玉琦也黯然地说道:“愚兄身有要事,无法与贤弟同赴毒龙岛共同御侮,尚请谅我。中原事了,愚兄定赴贵岛拜谒令祖。今从此别,请三妹五弟多多珍重。”

  菁华深情地注视他一眼,突然闭上凤目说道:“姜叔叔,检拾行装。”她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牵着茜茵的纤手,进入内厅去了。

  不久,玉琦和兆祥兄妹亲送菁华等人启行,互道珍重,殷殷相约,方洒泪而别。

  骏马踏着雪花,逐渐去远。玉琦直待他们消失在远处街角,方回店结束,也准备上路。

  他三人预定的路线,第一站是开封府,先访问开封府的天涯跛乞,再访开封北郊九指佛天如的落脚处,找他询问太清妖道的下落。

  他们已买了马匹,包裹卷成马包搁在鞍后,浑身劲装背剑。玉琦则仍空着手,他没有趁手的剑。兆祥是一身墨绿劲装。茜茵喜穿绿,她穿水湖绿。玉琦则穿天蓝色劲装,显得出奇的雄伟。

  三匹马出了东关,踏上了至开封府的宽阔官道。风雪已止,大地一片银色世界。

  从河南府到偃师是马路,沿途无事。大雪初晴,官道上间或有三五行人,但都行色匆匆。偌冷的天气,如非要事,谁愿意出门喝西北风?

  出偃师不到八九里,情形便有点不同了,在他们后面一里左右,一匹枣色健马亦步亦趋,紧钉不舍,有意无意间似在监视着他们。

  第一个发现有人钉梢的是玉琦,经过河南府这几天的变故,他老练得多了,警觉性更为提高。

  官道甚宽,这乃是京师至陕甘的要道,可乘双车并行;即是说,可乘八匹马相并驰骋。

  他们是三骑并肩齐进,茜茵在中,玉琦在左,兆祥在右。

  马蹄溅起碎雪,他们不徐不疾向东趱赶。

  玉琦突然说道:“后面有人钉我们的梢。别回头,免得打草惊蛇。”

  兆祥问道:“大哥准备怎样?”

  姑娘说道:“擒住他问问算啦!”

  玉琦笑道:“用不着,在未获确证之前,咱们怎可胡乱抓人?且试他一试。”

  兆祥笑声答道:“我们听大哥的。”

  “前面道路向右折,我们在前面等他。”

  到了官道右折处,玉琦又道:“兆祥弟,三进三停,进聚停散,走!”

  他已一跃下地,鬼魅似的隐入路旁挂满雪花的凋林中。地面,没留下丝毫履痕,好俊的轻功!

  进聚停散,这是武林中人示警之法,是告诉追踪的人,咱们已发现警兆,少捣鬼。

  三匹马向前飞奔,前进里余,突然刹住,往路侧散开,半隐住身形。道路左侧,只有兆祥一人屹坐马背,举目四望。

  后面的枣红马刚折出拐弯处,突将马缰一松,缓缓向前走。马上人是个一身重裘,外罩连帽风衣,脸目阴沉的中年人。鞍前插袋,插了一把砍山刀。

  前面的兆祥三匹马,突然从中一聚,人伏鞍上,以全速向前急驰。

  中年大汉待前面三匹马奔出十余丈,也一抖缰,泼刺刺向前急冲。

  蓝影在后飘然而至,像一支鸿毛轻灵,捷疾无比,落在鞍后马包上,身躯突然缩小,只看见衣衫而不见人,粘在上面稳如泰山。

  可笑马上的中年人,只顾驱马狂奔,却不知背后附带了一条黄鱼。

  他刚奔了三五十丈,前面的三匹马突又停了,两匹隐入路旁,一匹留在路中。

  大汉一怔,赶忙将马放缓。

  他刚缓了一口气,前面三匹马竟又冲出路中,聚在一块儿向前疾驰。

  大汉腰干一挺,嘿嘿冷笑,自言自语道:“哼!几个小娃娃,也在太爷面前玩花样,未免太不自量了!要让你们逃出张太爷眼下,咱可就不用混啦!”

  突然,他呆如木鸡,眼睛瞪得像一时牛卵子,张口结舌,动弹不得。原来他耳畔,响起了清晰的语音:“张老兄,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尊驾也逃不出在下的手心哩。”

  他向两面张望,鬼影俱无,这岂不是见鬼么?但耳畔的语音又不是假的哪,自己的耳朵没有毛病呀!

  他亮声叫道:“咦!谁在向张某说话?”

  没人回答,白茫茫遍地银花中,人兽绝迹,根本没人。他心中一懔,喃喃地说道:“怪事!分明有人在说话,难道我耳朵有毛……”

  他一面说,一面伸左手去按左耳朵。

  突然,他浑身一阵冷电一闪,不住哆嗦。大冷天,确是太冷了些,打哆嗦并不是奇事。

  可是他这哆嗦与人不同,心中狂跳,内热外冷,手脚如冰。

  他的手刚置在耳上,另一只温热的不属于他的大手,却按在他的手腕脉门上。不用多猜想,脉门是被人制住了,他如想挣扎,可能要大吃苦头。

  同时,他耳中又清晰地听到语音相同的话:“老兄,你的耳朵没毛病,是在下和你说话。”

  大汉知道大事不好,果然有人,这人就在身后,绝不是鬼怪;他的背部,已感到身后人的体温,传到自己的背脊,鬼怪不会有体温的。

  他暗叫完蛋,猛地一动右肘,想将身后人撞落马下,要他的老命。

  手肘一动,却又被一只大手扣住了曲池,语音又响:“老兄,安静些,你这两手儿不成气候,再不识相,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大汉心惊胆跳地问道:“你是谁?”

  “我。”

  “阁下意欲何为?咱们之间有过节?”

  “这得问你。”

  “在下驱马赶路,素不相识,光天化日之下,你此举未免形同盗匪。”

  “阁下言重了。”

  “言重?哼!你毫无理由,偷偷摸摸地劫持在下,说你是盗匪才是言符其实。”

  “你要问理由?”

  “天理国法,由不得你胡为,当然要问。”

  “你没忘记你自言自语那几句话吧!嗯?在下安坐马包上许久了哩。”

  大汉又是一惊,身后坐了一个人,自己竟然不知,这一筋斗栽得真够大。他倒抽一口凉气说道:“你到底是谁?”

  “回头!”

  他徐徐转首,眼中爬上了恐怖的神色,惊叫道:“是你!”

  “不错,是我。”玉琦高大的身影,在向他微笑点头。

  “你是杨玉琦。”

  “咱们不算陌生哩,你可以叫出在下的姓名。我想,咱们不用再说素昧平生了罗!”

  大汉虚软地说道:“你想怎样?”

  “怎样?小事一件,告诉我你钉梢的用意。”

  这时,前面三匹马已狂风似的赶回,将大汉围在中间,兆祥兄妹冷然而视。

  大汉知道无法赖掉,嘿嘿冷笑道:“尊驾不必多问了,在下乃是无为帮的金堂香主。”

  “是河南府清字坛的。”

  “不错。”

  “钉住在下想在何处下手?”

  “你们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有这么严重?”

  “信不信在你。”

  “逍遥道人目下何在?”

  “不知道。”

  “他可是无情剑太清妖道的门人?”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玉琦右手略一用劲,大汉右肘骨应手立碎,冷笑道:“你的肘骨碎了,该知道了吧?”

  大汉痛得额上冒汗,但没做声,咬紧牙关没吭气。

  玉琦放了他,冷笑道:“你是条好汉子,可惜错投了门路。在下饶你一死,回去好好做人。”

  他兜转马头,飞纵下马之际,在马臀上拍了一掌,跃回自己的坐骑上。

  大汉这才叫了一声,马已远出五丈外去了。

  近午时分,他们到了巩县之西十里地。官道之左,有一个小丘,丘下道旁是一座凉亭,亭前是一片半亩大的空地,积雪甚厚。亭两侧,是栓马柱。

  亭子上一块朱漆剥落的大匾,上面尚可看出三个大字:“西上亭”。

  亭柱刻有一副对联,字体是魏碑,写的是:

  “西望长安,间关远隔路迢远;上秦趋洛,河山万里尽轻烟。”

  亭中心,方砖地面插着一根黄玉杖,入地两尺余,顶端挂着一束麦秸,秸下垂着一条白布幡,迎风飘扬,十分触目。

  玉琦一眼便看出,黄玉杖正是天盲叟崔真的宝刃,相距五六丈,他突然叫道:“且等一会儿。”声落,他凌空而起,飞落亭中。

  白布幡上用血写了四个字:“叛徒之镜。”

  “糟!天盲叟死了。”

  兆祥兄妹也飞跃入亭,姑娘问道:“琦哥,怎见得?”

  “天盲叟曾对玄阴叟不满,那晚他曾对我说了几句甚有人性的话,自行离去。可能无为帮已到了绝顶高手,将他处决在这附近,一是警告帮中之人,一是吓唬我们。”

  兆祥冷笑道:“狗咬狗窝里反,咱们乐得省事。吓唬我们,他们真在做白日梦。”

  玉琦黯然道:“天盲叟为恶一生,但也有恢复人性之时。那晚我在生死须臾之际,他那几句话确是令我永难泯灭于怀,他死了,我得替他善后,以表达我对他那晚的情义。”

  “瞧那儿!”姑娘叫,用手向亭右丛林前一指。

  一株苍松下,树干上贴着一个人,雪已将人和树凝在一块,不分人树,如不留心细察,无法分辨。

  兆祥伸手去拔黄王杖,想用来拨掉尸骸上的雪花。

  玉琦猛地将他的手捉住叫道:“动不得!”

  兆祥惊问道:“怎么了?”

  “黄玉杖乃是天盲叟仗以成名的宝刃,不畏神刀宝剑,也算得武林一宝。无为帮的人既然将这宝物置放于此,定然做了手脚,岂能乱动?”

  玉琦先打量杖上悬挂之物,再相度亭顶景况,然后轻轻一掌向杖上虚按。

  杖上的麦秸和白幡如被狂风所扫,飞跌亭外。掌风炙热如焚,杖上突然升起一阵轻雾,一丝淡淡雾臭,四面飘扬,令人嗅到后,立起晕眩之感。

  兆祥急退三步,切齿道:“好厉害,这些狗东西们!”

  玉琦默运神功聚于掌心,一把扣住黄玉杖。他知道自己不畏奇毒,而且奇热的神功可消去大部毒质,所以敢于出手,抓住玉杖,运劲向上一拔。

  杖突然脱手向林中射去,同时响起他的一声沉喝:“躺下!”

  亭距林约有十丈,黄影去势如电。在尸体左面一个雪堆后,响起一声“哎……”同时崩簧骤响,一支两尺八寸的劲弩,直飞上半空,落向远处去了。

  玉琦随杖后扑上,可惜晚了一步。一个白衣人手持一具大弩,跌倒在地,黄玉杖击中他的右肘,小臂已飞出丈外,人伏在弩上,在玉琦行将奔到的瞬间,左掌一起,自碎天灵盖,脑浆四溅,立时气绝。

  兆祥兄妹也到了,见状直摇头,茜茵叹道:“无为帮的人,端的凶悍绝伦,对生死二字,倒看得极为透彻哪!”

  玉琦拾回黄王杖说道:“他们身不由己,帮规之残酷,使他们没有偷生的可能,不得不如此。”

  “他们为何要参加这种惨无人道的秘帮?”

  “威迫利诱、双管齐下,能逃出这四个字的人,少之又少,无为帮中秘窟之所,其中有令帮众欢乐极奢之地,不然绝不会有人甘心往火坑里跳。”

  他用杖拨掉尸体上的雪花,不住叹息。兆祥也凄然低首,茜茵则转身不敢再看。

  尸体手脚皆被木钉钉在树上,双目被挖,眼珠吊在颧骨上,满嘴牙齿半颗不剩。浑身一丝不挂,手脚的肉全成了一丝一丝,像是长满了肉毛,难怪雪花可以附在上面。

  胸腹的肉也成了一片一片,胸腔肚腹裂开,用木棍撑开,心肝五脏挂在两肩和臂腕间,小肠连树带尸盘了两匝,惨不忍睹。

  由眉心至膝上,共钉了一百零八根小木钉,将尸身钉在树上,密密麻麻。所有的血全成了冰,倒无腥臭。

  玉琦不住咬牙,恨声说道:“那晚玄阴叟就想如此处置我。无为帮的人,罪该万死!”

  兆祥也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为何如此残忍?”

  玉琦恨声说道:“狂人!他们全是疯狂的兽类。”

  他折了两根树枝,将木钉一一钳出,尸体已凝附在树上,经树枝一撬,方砰然倒下。

  他用黄玉杖掘地,兆祥兄妹也拔剑相助,片刻即掘成一个八尺深坑,将两具尸体掩埋了,削木为碑,玉琦运神功以金刚指手法写上一行字:

  “天盲叟崔公讳真之墓。杨玉琦敬立。”

  碑之后,他也运指写着:

  “一念之慈,遽尔伤身;无为之帮,人性已灭。”

  他插上木碑,默祝道:“前辈英灵不泯,且看杨玉琦替你报仇雪恨。”

  三人默默地步出林中,向坐骑走去,突然,玉琦站住侧耳倾听,说道:“巩县方向有大群高手赶至,咱们等他们。”

  兆祥兄妹火速纵至路上,将坐骑牵入林中藏了,三人在亭中踞案高坐,静等高手们现身。

  不久,官道东端果然现出了十余条身影。最先是一个褐衣小花子,脏兮兮地破破烂烂,手持一根打狗棒,背着一个讨米袋,向这儿狂奔而来。

  后面,十二个身穿白衣,白巾蒙面,提刀握剑的人,以相当高明的轻功,衔尾急追。

  小花子身形虽快,但不住左右晃动,显然无法用全力逃命,也力不从心。

  远远地,玉琦便惊叫道:“是他!好啊!你们来得正好,有活人陪葬了。”

  兆祥目力没有玉琦高明,讶然地问道:“谁?”

  “清字坛秘窟中,击灭灯笼,暗中助我的小花子,他是跟随着天盲叟的人。”

  这人兆祥不陌生,看看接近,说道:“哦!果然是他。”

  玉琦站起说道:“我们助他,报答他在秘窟中相助的情谊。”

  一面在亭阶上一站,手持天盲叟的五尺黄玉杖,泰然地轻轻拂动。

  近了,十丈外小花子已看到这儿的人,并不向路中拦截,但玉琦手中的黄玉杖,却教他望之心惊。

  他略一迟疑,后面的白衣人即拉近了一丈,最先那家伙扬着剑,叱喝道:“小花子,还不就擒?你跑上灵霄殿,赵某方算你有本事;可惜你不能肋生双翅,飞不了。”

  小花子没吭气,见亭中人没有阻拦的意思,放心前闯,接近了两丈。

  玉琦突向他叫道:“小兄弟,认得杨某么?这儿来。”

  小花子可看清了他的真容,突然向亭中窜来,大叫道:“玉琦哥,救我,那些王八羔子厉害得紧。”

  玉琦让过小花子,心中一怔,怎么他竟叫他玉琦哥?邪门!

  小花子往他身后一闪,叫道:“他们是无为帮的走狗,太清妖道的门人逍遥道人,唆使他们计算你哩。”

  玉琦横杖大吼道:“站住!”

  十二个蒙面人弧形分开,立在亭阶下,当他们看清玉琦的面容时,吃了一惊。中间那人铜铃眼一瞪,用剑向上一指,喝道:“你就是夜闯本帮清字秘坛的杨玉琦?”

  “阁下说对了,报你的名号。”

  他解开胸前绊纽,露出一角紫衣,神气地答道:“清字坛紫堂香主鲍爷。”

  “哦!鲍爷,久仰久仰,可是咱们少见。今天你送死来了,很好,很好!”玉琦一面冷笑,一面徐徐踱下亭阶,向众贼走去。

  除了那位鲍爷,十一个人全被玉琦那阴沉的神态和杀机重重的脸色,惊得倒抽一口长气,情不自禁惊恐万状地向后徐退。

  鲍爷已感到对方先声夺人,同伴皆惊惶后退,对自己大大的不利,便脱口大吼道:“诸位,咱们上!这小狗在咱们秘窟中时,连风雷剑韩老弟他也接不下,怕他何来?虎爪山的传闻不可靠,咱们上!”

  玉琦已到了阶下,冷冷一笑道:“鲍爷,既然不怕,何必大惊小叫?你上啊!告诉你,逃得出在下三招,让你活命;不然,哼!全得留下。”

  鲍爷被这几句话一激,气可大啦,竟然说逃不出他的三招,未免欺人太甚嘛!他铜铃眼再翻,厉声叫道:“鲍大爷接不下你三招,双手将项上人头奉上。要接下了,阁下怎么说。”

  “鲍爷,你想得太天真,接不下三招,你自然是死路一条,还用得上你奉上人头,你又哪有奉上人头的机会?呵呵!这样好啦!我给你一次异数,接得下三招,饶你们都不死,我另外找人奠天盲叟。”

  亭子里的小花子惊叫道:“哎呀!怎么?夭盲叟死了?”

  “是的,那是今晨的事。”

  “糟了!玉琦哥你杀了他,可坑了我了。”

  “不是我杀的,我刚才方发现他的尸体。”

  小花子绝望地叫道:”谁杀的?天哪!”

  “无为帮。他们将他碎裂,钉死开膛在左侧林边大树上,将黄玉杖染毒插在亭中引诱我们上当,暗伏硬弩要置我们于死地,要不信可看亭中方砖,还有插杖之孔。

  小花子向贼人怒叫道:“天盲叟该死一万次,可是这次他死得不是时候,王八羔子们,小叫花子跟你们拼骨。”

  他叫完,冲下亭阶,脸上泛起了绝望的神色。

  玉琦伸手拦住他说道:“小兄弟,别慌,在下先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小花子只好忍了一口气,退在一旁。

  稍后的十一个人,徐徐后退,三面拱卫着姓鲍的,随时准备策应。

  姓鲍的香主拉开门户,点手叫道:“小狗,你来,鲍爷教训你这狂妄小子。”

  玉琦大踏步迈进,倒拖着黄玉杖,说道:“鲍爷,记住:三招。”

  “大言不惭,第一招。”鲍香主一声大喝,一招“织女投梭”攻到,居然剑气啸风,银星连续飞射。

  乍看去,攻势十分凶猛,像是全力进击,三道剑影如一,乃是拼老命的进手招式,走中宫踏洪门,气吞河岳,要硬攻硬抢。

  可是玉琦心中冷笑,这家伙的左足尖,向左点地,右肘也向左略偏,分明是留了三分内劲,准备向右退走预留退步,硬攻硬抢乃是虚张声势而已。

  他屹立不动,看他敢不敢抢近。

  贼人果被他这种视若无睹的冷静神态慑住了,剑近身还有尺余,便撤招急退。

  玉琦沉声叫道:“向右撤,第一招。”

  贼人果然应声向右退,也同声叫道:“第一招。”

  两人的叫声配合得十分妙,小花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撑着打狗棒笑道:“哈哈!妙极!这招委实高明,同声相和,耍猴儿似的不差分毫,恰到好处,这猴儿真听话。”

  鲍香主要不是罩有面巾,定可看到他的猪肝脸,人家连雪花也没移动半颗,自己却未沾即走,丢人透啦!他脸皮再厚,也挂不住这句挖苦话。

  他向小花子怒吼道:“花子狗,有种你和鲍大爷拼三招。”

  小花子仰天打了两个哈哈道:“姓鲍的,别往脸上贴金,你是小花子爷的手下败将,要不是小爷用不上劲,你们又像疯狗一般一拥而上;凭你,哼!敢在小花子爷面前夸口?”

  玉琦接口道:“鲍香主,废话少说,喂!第二招,接着。”

  他单手运杖,轻飘飘地点出。

  鲍香主可看出便宜来了,猛地一晃左肩,闪开杖尖,由玉琦左胁下猱身切入,身剑合一闪电似攻到。

  岂知他的剑距玉琦胁下不到半寸,突然向下一沉,“叭哒”一声趴伏在地。同一瞬间响起玉琦的轻快呼喝:“第三招!”

  原来玉琦已知他心虚,故示大方随意出招,料定贼人定然避实就虚,乘势从左胁下攻到的,所以突然一摆黄玉杖,疾逾电光石火,按在贼人的左肩胛骨上,向下一捺,并同时喝出“第三招”三字。

  他个儿高大,贼人又剑前身后抢进,身形自然前俯,更显得矮,这一杖当然可以搭在肩胛骨上了。

  这一杖贴得结实,贼人只觉背上压下了一块磐石,更象一座泰山,丝毫不能反抗,乖乖趴伏在地,杀猪般地叫嚷起来。

  玉琦冷冰冰地说道:“你一个小小香主,怎能接得下杨某三招?你认命吧,饶你不得。”

  另外的十一名香主,一见鲍香主倒地,齐声大吼,声势汹汹向前攻到。

  兆祥兄妹和小花子也一声叱喝,飞掠而出。

  玉琦一带黄玉杖,点了贼人的肩后凤眼穴,闪身前扑,沉喝一声一杖扫出。

  杖长五尺,他单手运杖,伸开来足有八尺五寸以上,真力注入杖身,几个区区小香主,怎吃得消?

  刀飞、剑腾、人吼、血溅,十一个人倒了八条,全部断掉右胳膊。

  玉琦朗声叫道:“不可多杀,饶他们。”

  兆祥兄妹和小花子同时止步,让贼人们挣扎逃命。

  玉琦抓起鲍香主,走向松林中新坟之前。

  兆祥叫道:“咱们也剐了他。”

  玉琦摇,头道:“不可,我们不能学他们的榜样,让他平安地去吧!”他将鲍香主跪放坟前,一掌拍在他的后心上,贼人跪伏如羊,倒伏在新木碑之下。

  玉琦又说:“你是无为帮的人,不管是不是凶手,不然天盲叟在泉下不会瞑目的。日后,你的同伴会替你收尸,恕在下不再劳神了。”

  小花子看清木碑上的天盲叟名讳,长叹一声道:“唉!我也完了。”

  玉琦转首问道:“小兄弟,天盲叟虽死,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其实你跟着他,也不是了局,他死了,正是你新生之始,何必过伤?那天秘窟之中,承蒙你暗中相助,在下这儿谢过。请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小花子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正色道:“我不是追随这假瞎子的人,而是被他挟持着奔走江湖,已有三月之久,我恨不得将他劈个稀烂呢。喂!你真是玉狮杨公的嫡亲孙儿么?”

  “在下正是,这岂能有假?”

  “令尊名讳,可否见告?”

  “家父名讳钰,字念碧。”

  “令尊家学渊源,定然在江湖名传遐迩。”

  “正相反,家父弃武习文,名不出江湖。”

  “令祖在江湖中声誉极隆,他有一位义弟,一位知交和两位好友,你可知道他们的名号。”

  玉琦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花子仍注视着他说:“小弟绰号小花子,虚度十七春。小弟要想知道兄台是否有冒名之嫌,故而动问。”

  “你与杨某有何恩怨?”

  “兄台如能说出,小弟自会言明。”

  “假如我不说呢?”

  “那咱们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唉!朋友没有什么分别了,反正我活不了三天啦!”

  “你怎说只能活三天?”

  “一言难尽。请回答我的问题,让我高兴或者失望吧。”

  “家先祖的义弟,姓谷名逸,人称双绝穷儒。知交姓谭,名坚,绰号叫武陵狂生。两位好友一姓宋,名浩然,称他为天涯跛乞。第二位姓詹,名明,人称夺魂旗。其实,家先祖与他们,皆以兄弟相称,在下一律以义祖叔称之,这可代表在下对他们的衷诚敬意。”

  小花子大叫一声道:“啊!你果然是杨家大哥。”

  玉琦惑然问道:“你……你是谁?”

  “我是彭霄,天涯跛乞宋公,是我的师父。”

  玉琦一怔,兆洋在一旁大喝道:“胡说!浩然公哪有你这种脓包弟子?连无为帮一个紫堂香主也难以抵挡,你怎敢冒充?”

  小花子跳脚道:“我的话句句是真。我奉师父金谕,四出踩查太清妖道的消息,岂知在江湖落在天盲叟手中,被他用鬼异的独门手法,点了我的穴道,每十天换一处,如过期没有他解穴,准死无疑。所以这些日来,我仅可用上四成真力与人厮拼,真是昔也。天盲叟这一死,无人解穴我也完了。”

  玉琦急问道:“令师现在何处。”

  “在开封府。我已和彭大哥取得连络,无为帮的内情知之过半……”

  “彭大哥是谁?”

  “清字坛秘窟中你也见过的。”

  “哦!是彭家元。”

  “是的,那晚是他在暗助你们,他是剑阁双雄彭大雄的少爷。”

  “哦!回龙谷死难八人中,七豪杰之一彭前辈的后裔,真是他?”

  “玉琦哥,你怎么婆婆妈妈不相信呢?他奉命在无为帮卧底,苦心孤诣,难为了他哪!

  玉琦哥……”

  玉琦赶忙跪下一膝,抢着接口道:“论辈份,玉琦该叫叔叔;论情谊,玉琦以赤诚叩谢令师为杨家之事,在江湖饱受折磨与风霜之苦……”

  小花子大惊,也跪下抱住他说道:“大哥,折煞小弟了。我比大哥年纪小,如不嫌弃,叫我一声弟弟,我……”

  玉琦架起他说道:“武林辈份绝不可乱。彭叔叔,你不会令小侄遗臭万年吧?”他叩了三个头,向兆祥兄妹叫道:“二弟四妹,来见过彭叔叔。”

  兄妹俩也拜了三拜,同声说道:“谭兆祥谭茜茵,叩见叔叔。”

  小花子被玉琦架住,动弹不得,急得面红耳赤,直叫:“起来,起来,碰见你们这些酸丁,真是悔不当初。”

  三人含笑站起,小花子又嘀咕道:“武林无辈,江湖无岁;你们,唉!真糟!”他指着兆祥兄妹说:“这两位是……”

  玉琦接口道:“武陵狂生谭公之孙儿女。”

  小花子又是跳脚,说道:“谢谢天,你们总算出来了。三年前我和师父几乎踏遍了武陵山,后来总算遇上令尊武陵山樵谭平,他不让我师徒下说词,一二十斧头把我们赶下武陵山,说奉你爷爷之命,绝不再管杨家之事云云。其中道理安在?令我师徒大惑不解哩。”

  兆祥道:“小侄亦不知其故,这次我们是偷跑出来的。”

  小花子叹口气道:“我想,令祖不会袖手旁观的,能制住太清妖道之人,非令祖出山不可。唉!我们走吧,快赶往开封府。无为帮已大举出动,势如燎原,趁我还有三天的活命时辰,我必须找到师父交代后事。”——

  无涯扫校,独家连载

  如果觉得风云五剑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云中岳小说全集天机大侠刘伯温无情刀客有情天我独行魅影魔踪莽原魔豹莽野神龙女浪子魔剑惊龙护花人幻剑情花幻影情刀风尘怪侠风云五剑锋镝情潮碧血江南草莽芳华草泽潜龙血剑兰心逸凤引凰浊世情鸳醉杖门生小魔神邪道笑魔八荒龙蛇八极游龙霸海风云大刺客大地龙腾断魂血琵琶冷面刀客绝代枭雄九华腥风亡命客亡魂客铁汉妖狐龙虎风云榜凌风飞燕怜花印珮天涯江湖路四海游骑四海鹰扬横剑狂歌红尘碧玉湖汉群英缚虎手古剑强龙故剑情深侠影红颜匣剑凝霜五岳狂客剑啸荒原剑影寒剑在天涯剑海腾龙剑垒情关虎胆雄风杀手春秋情天炼狱霹雳天网金门圣女矫燕雄鹰蛟索缚龙江汉屠龙剑底扬尘剑海情涛邪神传星落九天京华魅影,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