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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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阎王卜成梁的妻子,名叫玉罗刹金窈娘,一身软硬功夫着实了得,卜成梁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她。
金窈娘四十出头,但美丽绝伦,十六八大姑娘也难与她比拟,因为她多了一种成熟的美。
人是美如天仙,但心却如蛇蝎,手中剑罕逢对手,一手三暗器,是针,珠加上回风淬毒柳叶刀等,不知道有了多少杀孽。
而且她天生浮贱,每晚非男子不欢,一年中难得有几天在家,在江湖艳名四播,面首多如过江之鱼。
怪的是卜成梁却毫不介意,似若未闻,其实也没有人敢告诉他,有人说他是天阉,但谁也无法证实。
卜成梁有两女两子,老天爷也太恶作剧,给了他们一付狠毒心肠和天生淫骨,还有玉貌花容。
长子花花太岁卜飞,次子夺命郎君卜翔,三女红燕子卜燕,四女绿飞鸿卜雁,四个宝贝,最大甘五,最小一十八,四个人有四种像貌,就没有一个像卜成梁。
花花大岁好色如命,生得粗黑雄壮,次子残忍阴毒,是个白面书生,红燕子喜首一身红,风流荡骨美艳如花,绿飞鸿一身绿,风骚不下其母,姐妹俩极少在家,在江湖四处留春。
端的是乌烟障气,
男的人见人怕,女的人见人爱。
寨中高手如云,人才济济,每珍上角落有了不起的人物:把守其间,谷中寸寸生险。
寨中两位护法神功尤其了得,一叫白无常巴龙,一叫黑无常焦虎,据说他们功力已臻化境,邪门功夫世无其匹。
再就是号称十大报应神的十名高手,全是些穷凶极恶的魔星,僧谷男女俱全,掌握各地作案和报仇的事务。还有寄迹谷中的奇人异士,每一个都有神鬼莫测的能耐,虽巡山走卒,也不过是聊供驱策的三流人物而已。
这些谷中详情,谷外人是不易知道的,梅文俊又不是老江湖,自然无法揣测,可是他却不自量力,为了义弟妹这仇,(他始终相信三音妙尼所说,认为义弟妹是丧身在双凶一霸的走狗们之手),和一股去暴除奸的豪气,单身涉险江湖,真是以卵击石,愚不可及,端的是太冒险了。
这天晨光初展,潜山县西北一带山区,整个笼罩在淡淡的膝陇薄雾里,显得更为阴森可怕。
在沿皖水右岸入山小道上,有一条黑影以奇快的身法向前飞跃,起落间快速绝伦,如流矢,好不惊人。
他就是单身涉险的梅文俊。
昨晚他从安庆起程,向皖公山一阵急赶,岂知他地形不熟,鬼撞墙似的在千山万峰间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高入云表的天柱峰,这反而替他免去了不少麻烦。
这一带穷山恶水里,根本找不到村落,要问路算是白废。
一早,匆匆用过于娘,调息一夜间的疲劳,重行上路。
他决定白天先将阎王谷找到,晚年再闯入谷中公开叫阵,费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向南奔腾而下的皖水,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敢毫无顾忌的向里闯,正应了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落在人家监视之中。
这一带正是阎王寨的势力范围,左近缘的暗椿潜伏,只消跨入这地区一步,就会被暗椿发觉的,自潜山县至阎王谷,少说些,也有百五十里左右,他能进七八里远近。而没有人出面阻拦,算得是天大奇迹。
薄雾渐消,旭日在东山冉冉升起。
文俊看这一带岗峦起伏,林深望遂,山径愈来愈险恶,心中早生成念。紧了紧背上的小包袱,将天残剑挪于顺手处,随时准备撤出拼斗。
远看天柱峰高耸入云,绵绵山脉无穷无尽,时间早着呢!白天里不好动手,预计不消一个时辰便可赶到,何不缓缓前进,也可养精蓄锐呢?
便放慢脚步,向天柱峰暗叫道:“阎王令,你想不到我这个无名小卒会来找你的晦气哟?”呼了一口长气,洒开大步直向上闯。
河床向左一折,小径随河岸经过一处小山嘴,刚走到小山嘴突出处,突然左面矮林中,”嗡”一声飞出一技响箭,闪电似向身侧射到,其声凄厉,来势奇急。
文俊自入山以后,步步留心,处处提防,弓弦一响,他就已警觉。
这种响箭本是绿林好汉的问道人物,照规矩该在来人顶端一尺左右飞过,便于来人接住。
可是这枝响箭却是不同,劲道十足,直射要害,如被射中,保险腹穿肠流。
文俊知道这规距,不由火起,心说:“堂堂黑道盟主山寨附近,竟然有这种失规矩之事,哼!就要你好看。”
他故作未见,待箭到耳侧,猛一转头,咬住矢尘,“呸”一声吐在地下,骂道:“下三流的狗东西,给滚出来。”
奇怪,矮林中声息皆无。
文俊心中暗想:“看来行踪已露,暗入之愿难偿,明闯又怕什么?”
想到这儿:不由豪情勃发,只一晃肩,快如闪电向林中扑去。
他可不管什么”遇林莫入”的江湖禁忌,以“飞隼投林”身法向林中投入。
他去势急如星光,只觉眼前一黑。突然一个祖大物体;无声无息迎着脸面一闪即至。
由于林中幽暗,双方去势都迅疾又突然,来不及分辨是何物。
文俊无暇思索,左掌一抬斜拍而出,“扑”一声闷响,羽毛血肉纷纷四散,原来是一只夜鸟,文像暗骂道:“梅文俊,你好惭愧,连一只夜猫子也分不出,还闯什么江湖,报什么师仇呢?该死!”
身形往下一落,快似飘风,一阵急搜,百丈的阴森森矮林整个搜遍,连鬼影也不见半个。他心中一惊,暗说:“这家伙好快的身法,倒是个劲敌。”
重新回到小径,甩开大步向里硬闯,不远是两座高峰,高耸的绝光滑如境,有五六十丈高,河道由两壁间汹涌而下,小径就由石壁下婉蜒直入。
他虽感到这窄小山径有点儿凶险,但艺高人胆大,并未在意,仍悠然闯入。
走不到百十丈,摹地里石壁顶上声如雷喝,只感到地动山摇,他前后三五十丈的小径中,自石壁顶端滚下无数磨盘大的巨石,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砸来,撞在突出的岩石上,声如乍雷。
文俊大吃一惊,在这刻不容发的瞬间,不容地思考,本能凌空纵起三丈,向突出的一块岩壁下帖去,距凹人处尚有四五尺,四块巨石已光临头顶,劲风压体、势不可挡。
文俊临险反而镇静,神智清明,猛一吸气,身表倏转,双掌平胸向前疾推,硬将巨石推歪一尺,擦胸向下急坠。
他不慌不忙,背一沾石壁再行转身,平帖在凹入的石槽里,接着无数惊天动地的震响,沙石和水珠飞溅,半晌方行止往。
文俊死里逃生,暗叫一声:“侥幸。”
待石声落尽,方落下地来,只觉汗湿衣衫,这一来反引起了他的愤怒,暗说:“任你阎王谷是刀山剑树,我今天是闯定了!”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展开绝顶轻功,踏着乱石向里奔去。快似一缕轻烟,瞬间即深入一两里。
这时,河对岸岩壁间,突传来一声轻喧,其声甚微,文俊去势奇疾,并未听到。
过了石壁,河流向一折,小径顺岗峦步步上升,古树密布,地势却甚空旷,小山坡向两羽伸张,视野开阔。
文俊提高警觉,小心奕奕向上急奔。
暮地里迎风传来一阵嘿嘿冷笑,声虽小而十分清晰,阴森森带几分鬼气,令人毛骨惊然。
文俊心中一震,暗说:“这发笑之人,内力修为当是不弱,倒得小心应付。”
他夷然不惧,突然刹住身形,单立路中,神色凛然,豪气溢于脸面,像座天神当关而立。
他正要发话,左侧林中微风飒然,“飓飓飓”三条人影倏然掠出,随后又窜出八名劲装跨刀大汉。
这一些人一玩身,文俊心中又是一震。
先前三个人,一身玄色劲装,身背七剑,年在四十上下,脚下轻浮,双手微晃,腰不屈退不弹,似乎帖地滑到,速度奇快。
他心中想道:“这不是少林派的“行云流水”身法吗?少林被称为武林北斗,堂堂名门大派,怎会有俗家弟子参加阎王谷做贼的?”
文俊凝神打量来人,中间那大汉脸如锅底,大环眼,朝天鼻,露出一口黄板牙,身材奇伟,两只毛毛茸茸的大手叉住腰干的,真有点儿吓唬人,左面那位正巧相反,脸白如纸,小眼小鼻小脑袋,却有一张奇大的阔嘴,身材像条细竹杆,右首那位是五短身材,最多不过五尺,圆圆胖胖踪只大肉球,显得十分臃肿,秃脑袋四周,飘着百十来恨灰色稀毛、留在那儿真够碍眼,五官挤在一块儿,一只鼠眼下注骨碌碌乱转。
文俊看了这三个长瘦矮皆全的阵势,忍不住泛出一丝冷笑。
二怪人一站定,后面的八名大汉也到了,在三个身后排列,一个个倒一表人才,威风十足。
矮胖子,一看文俊冷笑、早已按捺不下,鼻孔里哼了一声,喷出两筒冷气,轻蔑地一,笑,十个人排两列,泥塑木雕一般冷然屹立、只用凌厉可怖的眼神看着文俊。
文俊见他们不言不动,心说:“这几个家伙装神弄鬼,小爷可不吃这,一套!”哼了一声,足一点便向前闪出一丈。
突觉身后劲风压体,衣袂飘风之声飒然,他想也不想,闪身演飘三尺,一招“倒打金钟”向后急挥。
“吐”一声闷响,劲道接实,感到一股强的力道一涌而至,被自己发生的力道一引,“滋”一声向身侧散开,身形同时借力旋转回来。
暗袭的人正是那矮胖子,左掌撤回一半,满脸是迷惑的表情,敢情是这小伙子竟然能反手接他一“掌,正感到骇异不解呢。
文俊气往上冲,不等身形站稳,左手攻出一招“玉龙现爪”右字同时攻出一招“吴刚代桂”虽是平淡无奇的招式,但在他手中使出,又自不同,不仅劲道十足,而且迅速无比。
矮胖子脸色一变,向左后滑退半步,左掌“错步分光”立掌斜切,反取文俊右手腕骨,右拳“金鼓震天”边疆三拳兜心捣出,劲风呼啸,扑面生寒,劲浑雄无比。
文俊心中一定,只道矮胖子以少林的百步神拳进击,赐身横掠三尺,展开蛇缠滑身法,瞬间即攻击五掌,踢出三脚。
矮胖子初时挫手不及,被文俊的奇奥身法迫得步步生险,先机一失,立陷危局,到底他的修为比文俊深厚,经验也够丰富,老练得多,渐渐将危局稳住,以不变应万变稳打稳扎,卅招一过,便已抢回主动。
文俊首先被矮胖子的“流水行云”身法唬住了,再一见他出手就是拳招,便认足是少林弟子,故尔不敢硬拼,也不敢沾身攻敌,所以拉成平手,甚至失去机会。
再攻了十余招,交俊心中暗暗焦急,再往下拖,后果不堪设想,旁边还有十名大汉虎视耽耽地,万一真气用竭,大势去矣!心中一转,脑中灵光一现。
渐渐地,他发出了沉重的喘息,脚下愈来愈不俐落,闪避不太灵光,攻出的真力逐渐递减,而且凌乱不堪。
矮胖子也是凶星照命,在自在江湖打了十多年滚,竟看不出这少年有诈,他该在第一次对掌中提高警党的。
他认为文俊是个乳毛未脱的娃娃,再了不起也不过如此,文俊一露败象,他愈打愈高兴,他在想:“你这小子轻功倒是不差,滑溜如蛇,大爷先耗尽的精力,再活擒你回寨报功。”
想到开心处,不由狞笑不已,拳掌中内力逐步增加,把文俊迫得手忙脚乱。
他认为文俊已到了强驾之未,左一招“小鬼拍门”,右一记“蚊龙出穴”把文俊迫得乱闪。
他发出阵狞笑道:“好小子,昨晚你在本山游荡了一夜,今天你可逃不掉啦!我矮脚仙郝大德活该走运,哈哈!给我躺下!”
一矮身左右疾伸,阻止文俊往右闪,左手“力劈华山,,一掌劈去,半途突向左划一半弧,变掌为指,直取文俊章门穴,右手一招,-腕底翻花”化去文俊的“笑指天南”一把扣住文俊的右小臂向怀里一带。
狂笑一落,那白脸汉刚喝了一声:“郝兄小……”心字未出,矮脚仙已狂叫一声,肋骨尺裂,右手折断,肉团子似的身躯,向皖河凌空飞去。
文俊知道自己可以闭穴,肌肤坚如铁石,可以反弹外加力道,所以让矮脚仙近身擒捉。
就在对方得意忘形的瞬间,左手电光石炎似一掌劈在他的手臂上,矮脚仙如何禁受得起?
等黑脸和白脸两大汉提兵刃赶到,文俊已退出八尺外去了。
另八名大汉中,有两人向下游奔去抢救矮脚仙。
白脸汉用剑指着文俊大喝道:“小狗!你胆大包天。竟敢到阎王谷逞凶伤人,我白脸狼马良要剥下你的皮悬在潜山口示众,通名上来受死。”
黑面大汉怒火冲天,大踏步上前,吼道:“咱们上!别和小狗废话,先擒他再说。”
文俊玉面罩上一层寒霜,嘿嘿冷笑道:“你们是一个人上呢?抑或群殴?小爷叫话报应,你们还有八个,最好一块上。”
白脸狼抢前数步,将黑面汉拉一把说:“这小狗想死前逞英雄,咱们偏不教他如意,待小弟擒他,也教他死得心服口服。”
他抢前两步,左手剑诀“朝天一柱”,向下滑,右手剑“咧”一声自左至右划了道半弧,剑身震得“嗡嗡”劲响,抖出百十寒芒。
显然这小子剑术火候十足,内力也比矮脚仙强得多。
文俊心中一惊,暗说:“这小子不等闲,功力不含糊。剑术的造诣已登堂入室,看来非用剑不可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文俊委实有点心惊,白脸狼见文俊脸上肌肉略颤,只道他心生法念,狂妄地狞笑道:“嘿,小子,认得这剑式吗?拨剑!”
文俊在荆山老臾和恨海狂人处,学了不少江湖各门派的拳剑和秘支,就没有见过这种功架,这三个恶贼现身时,须知的是少林的流水行云法,但并不太象,要说他们是少林弟子,却未免侮了少林门弟,所以一时不能遂答,只好冷冷他说:“就凭你这鬼玩意,也来现世?
哼!休想!”
白脸狼仰天大笑道:“连黄山派的无敌剑法起,“松针万业”也自不识,还敢来送死,小子,你未免太自不量力啦!”
“哈!黄山派?名不见经传,打那儿孵出来的?”
“住口,你敢小看我黄山派?谁不知我……”
文俊不屑地摇手说:“我就闻所未闻,且慢自贬身价。”
“小狗且慢发狂,等会儿教你开开眼界,十招之内要你丢剑受死,大爷再剥你的皮示众,这是令主的令偷,你上!”
他这么一说不打紧,可又把文俊气得怒火如焚,厉声道“白脸狼,你竖起驴耳听了,十招之内恐怕死的不是我,总有一天,小爷剑诛绝你们这些猪狗,也剥下阎王令卜老贼的臭皮囊……”
白脸狼陡然大喝一声,打断文俊的话头,声落剑出,百十点寒星劈面罩去,并说“你敢侮令主,罪该万死!”
文俊剑眉一轩,虎目中寒芒暴射,闪身横飘八尺,手按在剑把上,阴阴一笑道:“别急,等小爷说完再斗不迟。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猪狗最无耻,阎王谷老贼你们这些狗东西助长他们的声势,方敢为害江湖,不杀你们天理何在?”
“嗡。”一声剑啸,天残剑闪电”似的出销,他一剑在手,神情一片肃穆,激动的情绪一扫而空,神凝气闭,灵智空明。左手诀一指一引,剑在右手振出一朵剑花,再向前一掠,剑指敌肩,缓缓向下斜指。
在那轻轻一掠之下,酒出无数锈迹斑斑的剑影。
白脸狼仰天长笑道:“娃娃,你这把破铜烂铁是那一代留下的?敢情是家传活宝吧?哈哈。”
文俊屹立如山,神定气闭,仅仅哼了一声说:“杀你这种人,就这把破剑足矣!看招!”
身形略挫,一闪而进,剑势看去缓慢而平平无奇。在接近的瞬间,突然洒出无锈影,看似剑剑皆虚,又似剑剑皆实,这是龙形十二剑的第一剑“春风化雨”。
白脸狼正在狂妄地讥笑文俊的破剑,突然无数锈影如山崩海啸汹涌而来,剑气迫人肤发,劲道直迫内腑,每一剑都击向面门的脑袋,迅捷凶猛绝伦。
他心中骇极,厉叫一声,急撤身飞退近尺,同时攻出一招“松风怒号”想绞断那些斑斑锈影。
长剑刚一荡一绞,看去已经透人重重锈影,突然“嗤”一声锐呜,天残剑不知其所自来,已经越过护惬,剑额裂开丫条小缝,差点五指分家。
同一瞬间,衣袖和小臂一凉,开了道三分五寸长一条血槽,要不是他以进为退的计谋用得适时,恐怕早已完蛋大吉。
文俊并未追击,原式不动,寒芒闪耀的星目冷冷盯着白脸狼,漠然他说:“黄山剑术如此而已!再接我一剑。”
只一闪,便欺近八尺,仍是那一招“春风化雨”。
白脸狼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早怯,他无法化解文俊的奇奥剑招,只好使出一招“点点寒涛”。“挣”一声剑响,三条人影乍合乍分,成三角而立。
文俊神色凝重,白脸狼和黑面大汉面色如底地上有斑斑血迹,还有两片白茫茫的剑叶。
原来黑脸大汉已经同时发动,狠命攻击一剑,方将白脸狼从鬼门关上拉回,自己却被文俊削掉右肩上一块皮肉,两贼的宝剑皆被削掉一面剑锋,约有近尺长短。
文俊玉面上涌上杀机,抱剑当胸阴冷冷他说道:“小爷早知道你们这些下三流的东西要群殴,所以早就要你们一起上,哼,饶你们不得!”
他阴沉沉地跨前一步,两贼情不自禁退后一步,文俊已存心置他们于死地,凝神运劲又跨前一步,两贼被他那凛然的神色慑住了,灰白着脸又退后一步。
两贼心惊胆落,知道生死刻不容发,不拼也是死路,摹地一咬牙,同时大吼,哥儿们上!”
文俊豪气勃发,长啸一声,人影急旋,剑气飞腾,一招“罡风扫云”夹着一招-,梅花三弄”在数声惨号声中,人影倏分,六大汉中倒了三名,另一名额中正印了一朵梅花,脑袋溢出五个洞口,眼见活不成了,地下多了两顶玄色头巾,和两个发结,那是黑白两贼的。
这两招都是龙形十二剑的杀着,前一招是应会群殴之用,后一着是狠着,可以连划出头脑腹三朵梅花,共十五剑之多。
可是文俊功力不够火侯,仅能划出一朵梅花。
四个贼眼见同伴惨死,一招还未攻出便已毙命,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
白脸狼知道死定了,厉叫道:“小辈你好狠,马大爷给你拼了。”
四个向前一涌,电光石火似的各攻了三招。
文俊阴沉沉地用剑左拂右点,身似行云流水,轻飘飘地化去他们的攻势,并未还手。
直待四人攻势略缓,文俊暮地一声长啸,天残剑再次扬威,剑错开白脸狼的长剑,搭住剑身借那一压之力,身形暴腾一丈,杀着“云腾暴雨”骤出,以龙腾身法向前一伸,吸腹扭腰雷霆似的下扑。只风锈影似有若无,漫天飞洒。
就在那一腾一掠之间,天残剑首先从白脸狼胸前掠过顶门,一声惨叫,立时了帐。
下扑之时扑到黑面汉顶门,黑大汉比白脸狼高明些,他拼命一剑点出,乘势冲前五步。
两侧两把钢刀配合着盘舞而至,一左一右拼命劈到。
文俊身形骤沉,天残剑左右狂点,恰好贯穿两大汉心胸,一声未出扔刀便到。
文俊一落地,看黑大汉已经跑出丈外,几拼命急奔,大概想溜开。
文俊一声长啸,如影附形跟踪而到,天残剑急似奔流,向黑大汉后枫骨点出。
暮地里响直怀声罕雷:“打!”三枚子午问心针闪电似的向凌空扑下的文俊射来呈取腕脉,两及腰肋,劲道之大。又快又准。
文俊闻声知警,身形突向上升三尺,天残剑迅雷似向下急挥,仍取黑大汉。
三枚子午问心针同时落空,黑大汉脑袋飞出三尺,长剑也倏然中分,尸身和文俊同时落下。
文俊一落地,轻身凝神戒备,唆唆唆劲风锐啸里,三条玄衣人影一闪便至。三人在文俊身前倏然止步,用狠毒的眼神盯住文俊。三人一色黑短打扮,年纪在四十与五十之间,一个个脸貌狰狞可怖,两太阳穴高高鼓起。
文俊凝神屹立,天残剑缓缓举起,星目神光闪动,默运神功准备出手。
中间那大汉瞥了地下的两截断剑一眼,怨毒的眼神突然落在天残剑上,陡然急退两步,脸上涌起惊怖万状的神色,铁青着脸颤抖着说:“天……天残剑!”
两侧大汉闻声似亦一震,同时急退两步,脸色变了。左首那人反手一拂,“呛嘟”一声拔出背后长剑,张口结舌地问道:“阁下是……是恨……恨海狂人门……门下么?”
文俊心中也是一震,但神色依然镇定,淡淡地答:“你们的眼力不坏,看了这把天残剑,你该心里有数,不用我多说。”
中间大汉用手按在剑把上,壮着胆问道:“阎王谷与恨海狂人老前辈向无恩怨,阁下因何杀我巡山首领?还请明示。”
“在下与贵谷巡山首领向无恩怨,只有他们行为卑劣,沿途屡施毒计暗袭,要剥下在下的皮未众,能怪在下吗?”
大汉明知他不愿正面答复所问,仍忍着气道:“在下翻天鸽子胡化鹏,请问兄台高姓大名,恨海狂人老前辈仙驾何在?请予明告,以便通报令主前来迎驾。”
文俊猛记起三年前在荆门道中,由那两个骑马凶汉处曾听说过这家伙的名号,他不是追丢了三音妙尼吗?看来当年荆山夺宝定有他的份,可饶他不得!昂然说:“小爷的名号不说也罢了,恨海狂人目下不在江南,你用不着害怕,烦阁下通报一下,就说天残剑主要令见谷主就是。”
大汉心中一怔,暗说;“这家伙倒不象恨海狂人门下,不然怎敢直呼恨海狂人名号?这是大不敬之事啊!”
他口中却说:“阁下既不将真名相告,是否奉恨海狂人所差?”
他老人家不用你们操心,能不能替引见少许鬼崇崇打眼色,我只问你能或否,说!”说着,跨前两步。
翻天鸽子已明白恨海狂人并未亲来,登时雄心万丈,脸上阴暗不定,暮地一打眼色,厉喝“要见令主么?你是作梦!二弟三弟上!”
三支长剑同时刺出,顿时涌起剑气千里,森森剑影漫夭飞舞,人影忽聚忽分,八方游走,疾如迅雷狂泻而到。
文俊心中一震,天残剑八面风生,剑气飞腾,龙韬十二剑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去。无奈他的修为比三贼略差,剑上所发劲道稍弱,剑法的精微妙未能发挥至极,对付三人的剑阵的点力不从心。
他一面出招拒敌,一面心中盘算:“这些巡山小贼也有如此的惊人能耐,看来阎王谷真的好手如云,今天绝讨不了好,日后再来报仇并不为晚。”
他打算撤走,可是走不了啦了!三贼攻势绵绵而出,三剑合壁威力增加何止数倍?迫得他自救还来不及,杀着始终法出手,但三贼要想他死命也万难如意。
激斗十余招,文俊屹立圈中,天残剑徐挥,潇洒从容却敌。三贼剑出如风,没将文俊迫得心乱神分,翻天鸽子也暗暗焦急。
暮地远处响数声胡哨,越来越近。翻天鸽子心中大乐,他叫:“小辈,丢剑投降!”
“你做梦,着!”文俊乘他心神略分之际,猛地闪开身后两剑,突然一剑点出。他知道贼人将大举出动,不走是不成了,机会稍纵即逝,怎敢怠惺?
翻天鸽子只觉锈影快如奔电到了面门,急忙向后撤出三步。不等他还手,文俊一声长啸,身形暴起,天残剑不攻翻天鸽子,突然半空中折转身形,却向身侧地极位上大汉飞扑,。一招“大地龙腾”出手,无数剑影狂酒而下。
那大汉吃了一惊,闪身一剑撇出,人也到了天枢空档,接替了翻天鸽子,同时返身一剑削出去,人和位上的大汉配合得恰到好处,抢至地极位也一剑点出。
翻天命子也暴吼一声,由文俊身后飞扑布上。三剑同上,威力大得惊人。可是文俊已瞧出三才剑阵的破绽,那一招“大地龙腾”中暗藏杀着,一扭身避过左方剑,天残剑一绞,“呛嘟”一声,地极位的大汉只觉手中一轻,长剑寸断。
文俊存心毙敌,右足向前一点正中那大汉心窝,反手一剑挥出,人亦趁那一点之力,半空中“怒鹰口朔”折返身形,恰巧迎着翻天鸽子,杀着“梅花三弄”倏出。
翻天鸽子在空中,他轻功已入化境,来势急如星火,凌历万分。
他那一剑离文俊背心不远,丈俊突然毙敌折向返飞。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等他变招已来不及了。锈影一晃,突破他的剑影,他退向上翻飞,想追已是来不及了,只一动,额上一凉,乖乖撤手,丢掉长剑”叭”一声闷响落地、立时气绝。
文俊连毙两人,真气已竭,也落下地来,眼看最后一名大汉如脸死灰,惊慌地向后倒退,突然转身便逃。文俊已感到浑身乏力,想追已经是力不从心,突然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嗓音说:“别让他跑了,后患无穷!”
声细但入耳清晰,显然是远处有人用千里传音的绝技说话。他心中一动,用力将剑向那大汉背心扔去。大汉亡命而逃,纵退不到两丈,只沉背心一凉,扑地便倒。文俊也用尽真力,闭目垂臂站在原地调息。
胡哨声已近,文俊心中暗急,正想散去真气,上前拔剑,先找地方藏匿,忽听苍老的嗓音又说:“别慌,一切有我!”
声落不久,衣裤飘风之声传自身隔,一只大手按在他的命门穴上,一股热流刹时传遍全身,精神为之一振,片刻便将内力凝住。
就在百丈之外响起一声胡哨的瞬间,耳边响起一声:“咱们走!”灰影一掠而过,抽出天残剑反纵而回,拉起文俊右臂,向下游急奔而去,瞬间隐没。
不久,小径上人影急显,由山里奔出十余名大汉,领先的大汉,见地下的凌乱尸体,脸上暮然失色,吼道:“快搜!二弟带人往下追。”人影一分,四散而没。
半茶时分,众从铁青着脸重行聚来,那位率人往下追的二弟带回来矮脚仙和百名大汉的尸体,忽听一名收拾尸体的大汉惊叫道:“焦爷,马爷留了个字。”
焦爷听到声音后,过来一看,惊得“啊”了一声,侧抽一口凉气,脸色死灰,牙齿似在打架。原来那位马爷在断气之前,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三个字;“恨海狂”,狂字少了王字下面那一划,但一看就知道是狂字。
别一大汉也在惊叫:“曾爷也留有字。”
众人急抢至被飞剑所中的那大汉尸前一看,只见他也用手指在泥上写了两个半字:“天残全,“全”字当然是剑字,少年右边的两坚,少了刀,就不成为剑了。
焦爷惊得汗如雨下,战傈着说:“不可移动尸体,李老二快到谷口传讯,请令主前来看一看,散开!小心对手出现。”
李老二应诺一声,如飞而去。
焦爷捺下心神,检查尸体上伤痕,发现十四具尸体中,致命剑痕细小而薄,翻天鸽子和另一名大汗的额上,被利器划破了一朵钱大梅花,五个小洞全凝着血和脑浆。他哺哺他说:
“天残剑!恨海狂,恨海……啊!是的,就是那魔头,伤痕和传说中的一般形状。这魔头重出江湖,咱们阎王谷的英雄好汉非卷铺盖不可。非卷铺……”
文俊功力没有全面恢复,被灰影带走,只觉臂上那大手传来无穷力道,将他带得似乎双足已离地面,在山林绝谷中一阵盘旋,速度快过飞鸟。他已看清灰影是个白发如银的老头儿,情不自禁地轻呼:“老爷子,好浑厚的内力啊!”
老头说:“你也不差,力斗巡山三鬼,不容易啊!”
“惭愧!连人家的巡山头目也难以招架,还谈什么进谷?”
“哥儿,非其时也,好自为之,灰心不得。”
穿过无数古林,进入巨石林立的一座小谷,老头带着他东盘西转,到了一处山藤密布的巨壁下,只见眼前一暗,人已在藤草覆盖得密不透光的石缝里了。
老头放开手,领着他进入一座黑漆无光的石洞,火光一亮,只见洞中除了一束松明以外,别无长物。洞有三丈方,倒明亮宽爽,老头将壁上讼明燃起,一面向文俊点头微笑。
文俊这才看清老人面容,自发白须,慈眉善目,双目神光四溢,大有松风古月的气概。
忙躬身一礼道;“小可梅文俊,蒙老前辈临危援手、没齿不忘。请问老前辈仙诛,在下永记心中。”
老人仍提着天残剑,用手反复抚弄,微笑问道:“别说那些,老朽周天毫,不知恨海狂人前辈与小友如何称呼?”
文俊肃然答道:“与晚辈关系不平凡,在师父之间。可惜他老人家不同凡俗,晚辈祖国薄,未能执弟子礼以事。”
周天豪喜形于色,问道:“四十余年前,老朽蒙他老人家一再仗义援手,恩比天高,四十余年,好长啊!老朽遍访名山,亦无缘得见他老人家仙颜,不知他老人家近况如何,小友能见告么?”
“他老人家现安居山野,叮嘱晚辈不得透露行踪,未便见告,尚请前辈原谅,晚辈离他老人家不过一月,每年前往省视一次,只是老人家不见外客,从此不再身临江湖了。”
周天豪黯然他说:“他老人家一生行事,江湖不容。其实所行之事,上不愧于天,主性嫉恶如仇,鼠辈闻名丧胆,签于人间恶霸横行,弱肉强食,仁义解体,而以举世皆浑唯我独清之超人举止,行迫于莽莽江湖之间,难怪会被小人所嫉,换来恨海狂人之名,岂不令人寒心。”
文俊虎目中寒芒倏动,煞气飞腾,恨恨他说:“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再过问江湖是非.不然双凶一霸怎敢如此肆毒江湖?晚辈蒙他老人家青睐、赐剑授艺,誓必仗剑行江湖,诛尽人间的恶霸,才不负天残神剑。”
周天毫心中一惊,暗说:“此子虎目含威,杀气直透华盖,赤煞隐于天亭,如无人从中化解,今后江湖多事矣!可我无此回天之力!”
他咽然一叹,转过话题说:“观小友年不过十六八,功力确是不凡,力闯血雨阵,一举歼灭十二名恶徒,天残剑法端的神奥难测,空中轻折腾飞为世所无。名师出高徒,的确不愧为天下第一高手。但不知小友因何与阎王谷结怨?白日闯山,突在是危险啊!””
文俊面色发红,难为情他说:“前辈何必见笑?连巡山头日也难自胜,惭愧死了,的确是辱没了这把天残神剑。”
便将三年前义弟妹被双凶一霸的走狗所害,江边目睹绿眼鬼王惨杀无辜,故而闯山意在复仇之事说了。
周天豪说:“阎王谷高手如云,此时不宜前往。卜老魔祖孙三代均有超人身手,寨中人皮白骨堆集如山,声势正如日中天,跺一下脚河南省也得动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算帐不迟。
老朽寄居惮河上源夕阳山,偶尔借这山河歇脚,到谷之左踩探卜老贼所为。如果小友日后到阎王谷殷仇,请移到老朽的往处夕阳山蜗居,亦可助小友一臂之力。目下阎王谷人四出,不宜出山,且先在这儿暂住,寻找机会脱离险境。”
说完,将天残剑递回文俊手中,解下腰中布羹,取出干粮分给文俊一半。文俊谢了。一老一少坐下进食,说些江湖见闻。
谈起名门派的兵刃暗器,老人家心中暗动,说:“恨海狂人老前辈仗剑江湖,一生未使过暗器,可算正大光明。但暗器也是兵器之一,用之明则明,用之暗则暗,心中无亏则无伤大侠之风了。目下江湖中暗器日益霸道,不但花样百出,且残毒奇诡,老朽愿以一手专破暗器的天棋手法相赠,小友幸勿见却。”
说完,探手取出一白一黑粒瓷造棋子,起身将松明分三处插了,退至沿壁下坐好,说:
“小友请看。”
文俊并没见杨手,两粒棋子电射而出,白色棋子发出一声锐啸,绕三枝松明转了三圈,黑色横子射出在先,半途反而缓逸出,无声无息传过中间火焰,“叮”一声脆响,两旗子突然相触,左右两条火舌突灭,两棋子端口正压在松明顶端。
周天豪又取出一枚白棋子,手一伸,棋子脱手而飞,呼啸着绕沿壁转了一圈,突然加速向火焰飞出,“嗤”一声响、火焰倏分,三支松明子大放光明。文俊脱口呼道:
“错火分光,这是无上绝艺。”
周天豪微笑不语,洞中突然锐啸连声,劲风扑面生寒,无数黑白影子盘旋飞出,徐疾进退均生姿,
暮地里,,叮叮,,连声脆鸣,黑白影刹时不见,而满地都是棋子,一白一黑平摆地面,有三十六对之多,恰成天罡之数。
文俊心中一怔,正容说:“前辈莫蜚是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天棋子周爷吗?”
周天豪笑道:“正是老朽,不知恨海老前辈是否曾经提及?”
“他老人家确曾提及,但未示知前辈大名,听他老人家说过,举世滔滔,仅有三位仁义至性的好人,其中就有前辈名号。”
“另两位是九现云龙和荆山老叟,是么?”
“正是,后者正是晚辈援业恩师。”
“这么说来,咱们关系更为密切了。别浪费时间,且听我将“满天星罗”的手眼心法告诉你。”
“满天垦罗”是天横子的成名绝艺,不仅专破暗器,更可任意克敌,三五十粒可以同时出手各找目标,比“满天花雨”高明百倍。发出时正斜两粒粒粒不同,任意发声,扰人心神,升沉旋回切割莫不如意。
三天中,一老一少足不出洞,练功之余,并揣摩棋文俊天生奇才,聪慧过人,不但将“满天星罗”心法学会,棋艺更不同凡响。
晚上,天棋子带文俊出山,他对这一带地势知之甚详,五更天便到了潜山县,老人临别一再叮嘱,请文俊代向恨海狂人问好。并要文俊不可再在江湖闯荡,苦练三年五载后再来,并不为晚。天残剑武林中太过显目,如非生死关头,切不可仗之拼斗,日后再阎王谷,可先到鸡呜狗吠听三省的金家寨夕阳山北麓找他,自可助一一臂之力。
文俊唯唯承诺,方互道珍重而别,当天到达安庆。
这三天中,阎王谷的人马已经散布江湖,踩探四十余年前的一代魔王恨海狂人的行踪,一批批的贼人陆续下山、一个个神色紧张地向四方散去,沿途风声鹤嗅,人人自危。
有些贼人奉命至江湖传言,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是“恨海狂人重出江湖,连毙阎王谷十四名高手。”
象一个炸雷在晴空中响起,震得武林朋友晕头转向。
也由于这一闹,双凶一霸与六大门派之间,冲突缓和上来,破天荒地排除成见,携手合作。
这是百余年前雷音大师时代后,仅有的一次黑白妖魔大合作。
可是这只是表面而已,其实暗中仍是生死对手。
也由于翻天鸽子等十四人,全死在文俊和天棋之手,阎王谷只根据留下的“恨海狂”和‘,天残全”六个残缺不全的字,全力搜寻恨海狂人的行踪,这倒方便了文俊。
他那英俊的小伙子身影,不是众贼的目的。他把那天残剑外面罩上破布囊,更引不起人们的注意。
在安庆停留一天,买了只百宝囊,将天棋子所赠的一百粒黑白横子罩上破布囊,回头扑奔江面,他要到麻山找师伯无极道人报讯,重新投师学艺,准备报仇雪耻。
他不想坐船,走南岸大渡口,沿官道南下,向前急赶,日色近午,酷阳如火,官道上行人稀少,江风赶不掉蒸腾的署气。
但文俊不在乎,他日久苦练的结果,功力日进千里,寒署对他不起作用。
正自迈开大步急赶,突见三里外两条人影急赶。身形十分迅捷,但仍可看出他们眼下正有点瞒珊,这是一段孤形大道,两人奔入里外丛林,刹时不见。
文俊即起疑心,脚一加紧,向丛林奔去,一里路程转眼即到,林子不太也不小,远远便可听到沉重的叹息声。
文俊离开官道闪入林中,向喘息处扑去。
氨官道旁古木下草地,倚坐着两个劲装挂剑大汉,正在气喘如牛调息,面色灰白,汗下如雨。
忽听一人说:“大哥,我不行了,你先回去找老爷子报讯吧!要记着替五弟门报分。哎哟不知那丫头用的是什么功夫?相距丈外,微风一指,我便觉得五脏似要崩裂,要不是我起身阻拦五弟不可鲁莽,说不定她也不会饶我。”
“二弟,别说了,就是告诉老爷子又有何用?那丫头一指之力,五弟等八人立即吐血身亡,老爷子难道经受得起么?”
“是的,大哥,咱们不能替老爷子惹祸,只怪五弟糊涂,试想她三个女流之辈,如无防身绝艺,怎敢在外面抛头露面?那丫头也太过狠毒,几句轻薄话就要八条人命相抵,不是太过分么?”
文俊听到这儿,哼了一声,心想:“大概是有些轻薄下流之辈,流人下了杀手,这闲事犯不着去管,活该!”
轻轻撤出了林子,绕出官道竟自走了。
十里外又是一座林子,一进林中便觉得血腥触鼻,文俊心中一惊,大踏步闯入一眼前景象叫他大惊失色,毛骨悚然。
官道左方林木深入,横七竖八地散着四把钢刀和四把长剑,八个细小如婴儿的死尸,裹在八套宽大的玄色劲装内,浑身冒着青烟,血流满地。
他正在发呆,尸体突然“波波”连声,八阵青烟过外,尸体化成一堆灰烬片刻之间,只剩八套劲装。他心中一惊,哺哺自语道:“化尸丹,我倒看看谁有此种药?”着罢地上蹄迹,展开轻功向下追去。
不到十里地,耸立着一座大松林,远远地可以闻到林中响着声若金石的狂笑声,他脚下一紧,象道轻烟闪入。
松林尽外,官道旁边有一个长亭,亭外三匹骏马懒散地赐蹄扔尾,亭内坐着一位浑身翠绿的少女,和位白发满头的老妇,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发眉目清秀的天真少女,也是一身翠绿。
外面树下石凳上,散坐着六名面貌狞恶的大汉,腰悬刀剑,傲气凌人,狂笑声就是他们所发的。
坐着绿衣少女真美!眉如春山弯带秀,目如秋水清又深,粉颊儿吹弹得破,樱唇酒涡荡人心弦,看年纪不过二八,绝代风华宛如仙临尘寰,可惜!她那深潭也似的剪水双瞳中,随着那些狂笑厉音,不时透出一丝儿令人心悸的冷电寒芒,虽则一闪即逝,但他那冷电寒芒中,仍教人打心底涌起如陷冰窖的感觉。
她敛往凤目中的冷电寒芒,芙蓉似的脸蛋荡起一丝笑意。突然她似有所见,向要中一皱黛眉,随之又恢复那闭目羞花的美貌,酒涡儿好叫人心跳啊!
文俊随笑声前扑.还看不见长亭,葛地感到颈上一凉,耳中响起一个细小而清晰的嗓音说:“娃儿,别在鬼门关上闯,快在十几丈外找草丛隐住身形,用耳朵不许用眼睛,不然必有杀身之祸,小心了,好戏上场啦广声落颈上的大手募然失踪,跟角灰影一闪不见,好快的手法!
文俊咽然叹道:“江湖中奇人异事比比皆是,这位怪人要取我性命的话,不比探囊取物还容易么?”我这点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如不苦练那里会有大成就啊!”
他依言找处草丛隐住,一面运功练气,一面静听,亭中一切景象他根本就无发过目,狂笑声起落不绝,酒香随风飘荡。
突然,狂笑停止,一个粗哑的嗓音说;“老四,喝掉这一坛子酒,我可等不及了,看你的啦!”
一个洪亮的嗓音说:“慢慢来,老大,煮熟的鸭子飞不了,别吓坏了雌儿哩!”
“哈哈哈……老四什么时候开始懂得怜香借玉呀?奇闻!太阳莫不是打西山爬上来了吗?”
“哈哈哈……”随着响起无数的狂笑声,呼得文俊火起,正待发作,却听耳中响起先前那细小而清新的声音说:“娃儿,用不着你哩?给我听着就是。”
笑声一落,又听那被称为老四的人说:“姑娘,我叫金老四,有一个相当雅致的绰号粉面狼,嘿嘿!有下动问姑娘。”
“阿!你就是金老四?失敬失敬,别说动问,说就是了!””声音美极了,娇滴滴,甜密密,象百灵鸟在叫!
“这个……这个吗!姑娘由何处而来,又往何处去?”
“你问这个么?姑娘我冲你金老四的金面,说也不防。”
“好说好说。我金老四在洗耳恭听,嘻嘻!”
“你听着,来自虚无幻影,要往成都走走。”
“虚无幻境?这名儿陌生得紧。”
大概他在大惑不解,又道:“成都吗?倒是大大有名,就在四川忠州西南,涪州东北,姑娘你孤孤单单,迢迢千里到那儿干什么?”
“你这人问得奇怪,用不着你管那么多啊!”
“好,不问就不问,娘子的芳名总告诉我罢!”
为小子竟然叫起娘子来啦,怪得的是姑娘并没有生气,仍娇滴滴他说:“这倒无妨,看姑娘面子,金四爷你得先将来意说出。”
“没什么,没什么,嘻嘻!我兄弟六人,落脚对面小孤山下,看姑娘生得美丽过人,想请姑娘芳驾暂驻,不知姑娘可肯赏脸?”
“素昧平生,真不好打扰,金四爷,还是免了吧!”
“免了,嘿嘿,娘子,我看还是去的好。”
“要是姑娘我不去呢?”
“不去还成?小孤山六义竟然调不动姑娘劳驾,岂不是天下奇谈?””
顿了一顿,说:“大哥,咱们请姑娘和这两个小雌儿上马。老太婆,你用不着去了,你年纪太大啦!”
一阵哈哈狂笑,夹着沉重的足音响起,文俊想起身闯出,他已忍不住啦!突然,姑娘又说话了,平静,甜蜜,不带丝毫紧张。文俊心中一动。突想起那八具逐渐化成灰的尸体,心中一惊,又伏下了。
“且慢!金四爷,我看用不着请我到小了孤山,这样吧,你肯不肯陪我往成都走一趟呢?”
“哈哈四太爷可没工夫,日后陪你不迟,今天得随“不成。你今天就得走,还有那五位爷,全算上。姥姥,劳你老人家的大驾,送他们一程。”
“姑娘,老身这就送他们上路。”
“恩……”
“哼……”
“呼呼……”
一阵马嘶,两声银铃似的轻笑,蹄声急如骤雨,瞬间即这去百十丈。等文俊纵出官道,只看到两点翠影和一个白发者妇的灰背影,三匹快马如流矢渐渐远去。
长亭四周,四仰倒躺着的六具尸体在逐渐缩小,冒丝丝青烟。
文俊大骇,他想不到六大汉竟然无声无息地毙命,这位姥姥的功力,确实骇人听闻,他脱口叫道:“好利害!我得看看她们是那一门派的人物。”
他刚要追,耳畔又响起那细小而清晰的嗓音:“傻蛋!你要追去,十条性命也是白搭?
走哇,咱们前面碰头,不见不散。左侧灰影一闪,已隐入密林不见。
他目力极佳,也不能分辩那灰影是人是鬼,但却让他看清那光秃秃的脑袋。他又是一惊,感慨他说:“这怪人不但轻身功夫出神入化,那传音入密的绝艺,再过十年,我也难望其项背。”
紧了紧背上包裹,走上官道,闷闷不乐,转头对青烟袅袅的认具细小尸体,“呸”一声,吐口唾沫,大踏步走了。
道上行人稀少,他放开脚程急走,申时初;竟然赶过一鼓泽,远望小孤山微微冷笑,仍向下赶。入黑时分,到了江边一座大镇。土名儿就叫望江镇,距湖口还有六十里。他本想连夜往下赶,但不知怎么地又入镇投宿,他自己也说不出其理何在。
望江镇不算小,约有三四百户人家,地处来住要道。镇面倒也相当繁荣。镇西有间迎宾客寓,规模相当宏大,三进院,右首还有一座望江楼,是客人灌黄汤的好所在。一文俊风尘扑扑地经过迎宾客寓,店伙计眼睛雪亮,知道是要落店的财神爷,别看文俊穿的是两截青布裤褂,看上去有点寒酸,但他那绝代风华不是衣着可以掩得住的,光那魁伟的身材就给人刮目相看的感觉。
“大哥才来呀。辛苦辛苦!请进小店歇歇脚,请请!”
文俊没感到奇怪,淡淡一笑道:“小二哥你好,真的累了,给我要上次那间小客房。”
小二哥一怔,心说:“怎么?咱们面生得紧哪!”
但他可不敢说,一连串往里请,说:“小的理会得,就给老哥你留着哪。”
这儿是第二进东跨院十分雅致的客房,店主人不俗,院中花木扶疏,幽香扑鼻,文俊洗漱毕,拒绝了小伙计到望江楼晚膳的建议,叫来酒菜在房中饱餐一顿。
刚吃完,忽听前厅传出掌柜老先生的苍老声音说:“五爷,小的实大无可奉告,未入黑她们就落了店,整个三进院全包了,除了那个小丫头出来吩咐准备吃食外,任何入不准进入打扰,也未见她们外出。五爷的吩咐小的不敢违命,只是客人不准进入打扰,故而无法探出他们的来路。”
“混蛋!”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吼,接着,“啪”一声脆响,哼啥之声不绝。低沉的喉音又说:“不许哼哈!耽误五爷的事,你小心皮内受苦,五爷自己走趟,滚开!”
履声急急,直向院内响来。
望江镇这地方不是歇宿之处,到江口不过六十里,大约半日旅程,因此,这时客人少得可怜,就连院内文俊也算上,不到十个,却有十二间二进客房之多,且除了文俊独居一室之外,都是四五个客人共宿一问。这时天黑不久,客人都外出到望江楼消遣去了。
两廊下挂着六盘大红灯笼,光度甚佳。三进院那月洞门有一条青石走道穿过院中花衣也挂了两盏死气风灯,所以整个院子十分明亮。
文俊听他们的对话,知道有人要找三进院客人的麻烦他侠骨天夭生,就是见不得人间不平事,悄悄拉开房门,在廊下背着手,专等好戏上场,星目有意无意地向院内瞧,手中托着一杯香茶,不时吸嚼几口,又放在身后。
在灯光照耀下,前院门履声低闻,进来了一个中年人,狰头鼠目,小鼻尖嘴,长象虽狠丑,但身体却修伟。头戴十字消遥中,身上围在着罩袍,足下是薄底快靴,看上去真是不伦不类。
这人昂首直入,冷冷地瞥了文俊一眼,故意踱着方步;沿青石道向月门洞走,距月门洞不到一丈,突然他们“哎哟”一声惊叫,像被踩着尾巴的小狗一样,一蹦三尺高,转身骂道:“谁活得不耐烦的,敢在五爷身后捣鬼!”
用手抚着屁股蛋,鼠目中凶光暴射,四下里张望。可是四下里静悄悄鬼影俱无,灯光照耀下,似没有藏身之地。
文俊也是一怔,他的目力有异常人,就没有看见这家伙是谁捉弄的,更没有看见有任何微小的暗器出现。
大汉见没人答腔,鼠目一扫文俊,似要发作,旋又向月门洞冲去。
这同时,月洞门现出一条绿影迎门站着一位小葱也似的少女,真美!乍看去,几乎怀疑是仙姑临风,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方鞋隐隐约现,翠翠绿丛中一点红,原是那令人想入非非的樱桃小口。
她迎门一站,稚容未退的脸泛起甜笑,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愿,足以驱走登徒子的卑鄙龌龊怪念头。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自然,未渗任何虚假,不带任何娇柔。
大汉本是怒气冲冲,大有择人而噬的狰狞模样,但被少女纯真的笑容所慑,不自主地低头止步,蹑喘他说:“我乃江口五霸的凌波鼠何五元,请问姑娘一声,文俊心中暗骂,这家伙竟用驿驻二字,荒诀之至!
少女仍然笑答道:“何爷找错人了。我家小姐不姓绿,不叫雁,更不是什么令主的千金哪。”
“哦,也许是孩儿们招子不亮,致有此误会,那么,姑娘贵姓呀,你们小姐又怎么个称呼?”
“这事情何爷包涵,小女子未经小姐允许,恕难奉告。”
“什么?你竟敢不说?”何爷发了火,色迷迷的双目滑碌碌乱转,目光不离她的莹洁如玉的粉颈,和胸衣那不可加减半分的蓓蕾。
“你不说可以,五爷不怪你就是,来,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小姐。”说完,伸手挽住她的玉臂,瞪眼张嘴,口涎外流。
“你……你怎么……动手动脚?可何体统?”小姑娘向侧一闪腰,走了两步,何五爷一手落空。
院中突然响起黄莺似的声音:“小翠,外面什么人吵闹,叫他们安静些,别来骚扰。”
文俊心说:“这声音熟得很。”
小翠转身答道:“姐姐,没事吗!”转身满脸惶急,对何五爷低声而急促地说:“五爷,小姐责怪下来了,你还是走吧,等会儿……多令人惋……”
“你姐姐说话声音好甜啊!”何五爷打断她的话,鼠目向院内寻说话的人……我何五元好福气,哈哈,一箭双雕……一箭又雕!”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抓小姑娘。
小姑娘似是弱不经风,躲闪着道:“生有时死有地,五爷,你不想想……”
“哎哟!王八蛋,谁给五爷……哎……”
“趴”一声闷响,何五爷先是跪下,最后是爬伏在地,双手按住大腿交会处,伏在地上哎哟直嚷,浑身发抖。
小姑娘脸上毫无惧色,仅向远处文俊扫过一眼,似乎低低一笑,用手掩口急叫,但脸上显然在强忍笑容:“店家,店家,炔来呀,这位客人中风啦!快抬找郎中,迟了可不行。”
外面抢进五名店伙,大概他们早躲在外面等待了,七千八脚抬了何八爷,他仍在闷哼,声音越来越微。
文俊乘众人大乱之际,早已悄悄掩上房门,自去安歇。
原来他见小姑娘可怜相,躲闪着何五爷的巨爪,忍不住将茶杯捏碎,用天横子所传的手法弹出。
双方相距四丈,但他的功力仍可应付自如,瓷片无声无息一闪即至,突向下一沉,转向上急射,恰好不差分毫由何五爷下身中射入,直贯会阴抵达阴囊内部方行停止。
文俊回到房中,熄灭灯火,盘坐床中以九如心法苦练先天真气。
三更正,他方在浑然忘我中醒来,正想解衣就寝,靠觉远处衣衫飘风之声。他功力日进,耳目异常灵敏,数人内落叶风花也休想瞒他,知道有人到三院里找小姑娘的麻烦忙将天残和百宝囊挂上,由后窗溜出,直奔三进院。
三进院内挣悄悄,两厢耳房没有客人留宿,黑沉沉地,仅台阶下两盏风灯,发出朦胧黄光。
文俊毫无顾忌,以“直上青云”身法向屋脊上腾身急射,单足刚点屋脊,突然两股冷风挟着六点寒星,自两侧闪电似射到,迅痴万分,晃眼即至。
他临危不乱,双掌骤分拍出两掌,身形向上拔起大丈,六点寒光回头反奔,他也向右转身下扑,冷哼一声说:“鼠辈,给我滚出来。”
阶下风灯突灭,一条入影向院中花圃急落,文俊已看清那是一个穿夜行的蒙面人,怎肯放过?半空中一中劈出,跟踪扑下。
蒙面人身手不弱,脚一沾地即横飘五尺,恰好避诊掌,一声剑啸拔剑在手,低声喝道:
“令主座下江口五霸之事,小子你也敢架梁,想是嫌命长了,通名受死。”
文俊不理他,迫近三步,星目中神光倏现,冷冷他说:“果然是你们这些贼种,也配问我的名号,你给我滚!”欺身抢近,暮地一掌掸出将他的长剑拍歪,一掌向他胸骨拍去。
蒙面人一剑走空,撤不及,左手即发掌硬接,他见文俊掌出无力,不但不见劲风发出,而且并未用真力,想一掌将文俊的手腕震断再说。
是以柔克刚同的无上绝艺,经过文俊修改变化威力更是惊人,由守势为功势,等他发现不对,已经晚了。
只听一声闷哼,身形直飞退丈外,口中鲜血狂吐,僵直地向地面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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