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倾城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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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来说,无双城真的不是一个城。

  无双城其实只是建成一个“城”的外观,却并非由皇帝亲自所封的真正“城邑”,不过,无双城这个假城,也不比一般的城邑逊色。

  盖其总坛位于河南豫州,而其分坛、更遍布神州三百多个不同地方;势力之广泛,仅次于天下会;惟一美中不足,反而是它目前暂被天下会所制肘,压抑其拓展,否则,其势力将更止如此!

  而在无双城总坛之内,除了城主独孤一方与其家着及门众长驻之外,还有少数豫州当地的平民聚居城内,故此城门内外;每日皆有人潮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然而许多时候,热闹背后也会有些奇怪的事。

  譬如其中一件令无双城的城民无不感到奇怪的事,便是于无双城的城门之外,不知从无双城那一代开始,竟竖立着一根粗约三尺,高逾丈五的巨大铁柱。

  这根铁住外表本来平平无奇,最奇之处,反而是铁往上所刻的两个约为一尺丁方大小的字——武圣!

  武圣?难怪独孤一方乍闻其兄提及武圣二字会如斯震惊!原来如此二字不单令其联想武圣关公,也令其想起无双城门前这根巨柱!

  为何无双城门前会竖立一根铁柱?为何这根铁柱之上会刻着“武圣”二字?再者,这根铁柱不知为那种奇铁所铸,砍不能断,烧不能熔!那,谁又可在如此坚硬的柱上刻下“武圣”二字?刻字的人,会否具备令人不可置信的绝世功力?

  这一切一切,对无双城内所有城民,门众及城主独孤一方来说,目前依然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谜!

  既然斩它不断,烧它不熔,纵使以独孤一方的深厚内力,也无法将其拔出;这根巨大铁柱,便依旧如一个悠久的神话般矗立于无双城外,默默的。傲然的守护着无双城。

  或许,在这根巨大铁住背后,在武圣两个字刻之间,也深藏着一段神话……

  一段城倾的神话……

  夜已渐深。

  在无双城内以东荒野上的一座“关圣庙”内,却依然一片烟香迷漫。

  想不到,无双城内居然也一座“关圣庙”?无双城众倒真虔诚得很。

  已是三更,庙内的庙祝想必早已在高床暖枕中寻梦去,庙祝既已就寝,在此无人的寂寥长夜,何以庙内竟会有烟?到底是谁为寂寞的关公上香?

  可不会是……那些孤鬼野鬼?

  怎会呢?夫圣庙向来是最正气凛然之地;若天地间真的有鬼神存在,那如今凛然在神龛上骑着赤免马、手执青龙惬月刀的关公圣像,更应万鬼莫敌,怎会惹来孤魂野鬼?

  惟是,在此万籁无声的夜,在此烟香弥漫之间,尽管正气如神龛上的武圣关公,此刻竟也在流露一股妖幻迷离……

  就在一片死寂当中,倏地“隆”然一声,庙外漆黑的长空赫然爆出一声沉雷暴响!

  不消片刻,雨水宛如瀑布泻下,整座“关圣庙”方圆百丈之内,登时尽陷于倾盆大雨之中。

  “噗噗噗噗”!滂沦大雨之中,倏地有十条黑影闪电窜进“关圣庙”;瞧真一点,这十条黑影全是身披夜行动劲装的大汉!这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曾在无双城劲衣夜行?

  十人甫一进庙,立即整理给雨水泼湿的衣衫,其中一名大汉己忍不住破口骂道:“妈的!干我们探子这行每逢遇上风雨,真是倒足八辈子的霉!”

  哦?原来他们是探子?那他们定是在探秘途中遇上大雨了?

  他们是那一门那一派的探子?

  另外一名大汉却道:“别躁!我们的运气似乎还未糟透,至少我们寻得这座古庙避雨,还算万幸!”

  其余的探子也附和道:“不错!待雨停了之后,我们再尝试潜进无双城的藏经阁,看看还有什么关于无双城的机密,会合雄帮主之用……”

  雄帮主?啊!难道……这十人是天下会的探子?

  正当十人欲坐下稍事歇息之际,遽地,其中一人双眉一皱,奇道:“咦?你们……可听见……一些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

  “马蹄声!”

  不错!是马蹄声!而且这阵马蹄声还是从庙外的大雨中策马夜行?

  马蹄声更由远而近,似乎愈来愈接近这座古庙。

  十名探子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似是首领,已下令道:“我们绝不能给无双城任何人发现,快走!”

  一声令下,十人立刻不容缓,飞身窜出庙外,窜进那场豪雨之中。

  只因若仍逗留在古庙之内,他们会更易被对方一眼发现;而在大雨中却一片迷朦,较易隐藏身形。

  可是,正当六人甫窜进那滂沱大雨中时,他们赫然发觉,在重重的雨幕之后,依稀已有条黑影骑着骏马,在暴雨中静侯着他们,也拦着他们的去路。

  那头马,体红如血,似是赤免马……

  由于雨点阻隔,他们根本看不清这条黑影的面目,其中一名探子已冲口而出喝:“何方神圣?居然敢阻我们去路?”

  雨幕后的那条神秘黑影并没任何动作,也没回答,这条黑影,究竟想干什么?

  十名探子浑身已被雨水打得湿透,显得极不耐烦,当中已有人出言恫吓:“嘿!看你也是不想活了,识趣的便快让开,否则……”

  否则?这名探子还想说“否则什么的”,只是,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在十名探子眼前,霍地出现一幂慑人心魄的奇景!

  赫见在滂沱雨幕之中,竟骤然由雨水幻生四条张牙舞爪的“水龙”,究凶极恶地向他们十人疾攫!

  变生肘腋,十人在瞠目结舌之余,反应尚算敏捷,立想发足狂奔,殊不知三条水龙来势之快之急,居然已在瞬间把他们悉数缠着,十人登时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什么武功?抑或,这……根本便不是武功?

  就在十人受制同时,刀,已破雨而至!

  刀,是一柄长逾七尺的青龙惬月刀!就像是武圣关公的刀!

  握刀的手,是一只穿上银线手套的手!

  这只以银线织成的手套,上面还绣着一条神气活现的龙,龙与手,皆在散发着一股上天下地,惟我无敌的盖世霸气!

  全神州全天下最无故的盖世霸气!

  石破了!天惊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刀,试问世间谁人能挡?

  无人能挡!

  “噗刷”一声!刀,已赫然把那重重雨幕,劈开一条两丈阔的空隙,更把那十名探子由顶至足左右斩开,登时血花铺天;血;甚至比雨水更多更密!,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十名探子便已在适才一刀之间瞥见这个神秘人的面目,然而他们真的无法相信,眼前人会是这个绝不可能仍然存在的——他!

  雨,还是如洪水般倾下,雨中这条神秘黑影却无惧风雨,突然一把将那柄青龙偃月刀插在地上,更斗地张口仰天长叹:“千年过去,朝代不断变易;惟一将要万古不变的,为何独余……”

  “一个我?”

  声音无限萧索迷离,是一个低沉而苍老的男子声音,然而雨声纵大,也还盖不了他那沉郁雄壮的悲歌……

  他为何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难道……他真的并非这个朝代的人?而是千多年前的人?

  “我曾说过,只要我一息魂魄尚存,便绝不容无双城倾于任何人之手……”

  “这颗心。纵使经历千年万年,始终还是一颗……”

  “不变的心!”

  “心”字甫出,神秘黑影霍地把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一拔而起,随即策马,如同幽灵般冉冉消失于倾盆暴雨之中。

  那十条被劈开的探子尸首,依旧恐怖地尸横地上,然而倘若能瞧真一点,便会发觉他们适才洒满地上的血,竟没被急猛的雨水冲走,反而似被一股奇妙的力量疑聚,逐渐在地上化为四个差别大的血字——“倾”!“城”!“之”!“恋”!

  什么?又是倾城之恋?

  夭!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力量?居然可以把血凝聚,不被雨水冲散?难道,就在适才那条黑影把他的刀插在地上那,已把众人之血凝聚成这四个不化不灭的字?

  这份功力,莫说是无双城主独孤一方,即使是天下会独领风骚的雄霸亦惟恐不及!

  这条雨中黑影身负这股无敌气势,无敌力量,又会是谁?

  难道是……?

  风中,丽中,庙内,那个武圣关公的神像还是无比威严的端坐马上,一双木雕的眼睛充满诡奇鬼惑,像在瞄着那十条横在地上的尸体,和那四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嘴角,更似泛起一丝满意的微笑,恍如也在低语:“我曾说过,只要我一息运动魄尚存……”

  “便绝不容无双城倾于任何人之手……”

  “绝对不容!”

  三天之后,在无双城的盟兄“天下会”内,亦发生了一件令所有天下会众感到极度匪夷所思的事!

  那时还是日正当空,烈阳高照,然而正当一代来雄“雄霸”,与其大弟子秦霜及心腹文丑丑于三分教场检阅部份门下时,他们三人,包括场中所有门下,一同活见鬼!

  光天化日,何来有鬼?

  但缓缓踏上三分教场的一条人影,尽管强如雄霸,也不得不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否白日遇鬼!

  却原来,此刻踏上三分教场的,是一条血红人影,而这条血红人影,正是他们深信早已死去多时的——步惊云!

  只见步惊云依旧披着那身新郎吉服,冷冷的步向雄霸,想不到,在回返天下的路上,他一直没有换上别的衣衫……

  他为何一直和衣不换?

  谁知道呢?

  经过了过去五年,经过了“她”,经过了“忘情”,他仿佛已活尽了一生的喜怒哀乐,又仿佛忘记了一生的喜怒哀乐;如今他的心,甚至比五年前的他更深不可测……

  他那一身的红衣,红得就像是一滩在半空飞洒的血泪,惟这些血泪,又是那些痴情红颜为死神付出的血泪?

  虽然相隔五年,步惊云无论在身形及容貌上均有显著改变。

  可是那横冷的一字眉,和那双比冰雪还更像冰雪的眼睛,只要是曾经见过这双眼睛的人,仍是一眼便可把它的主人认出!

  世上有一些事物,尽管岁月无声冉褪,它却依然故我,永不褪色……

  就像他和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心,均是最佳铁证!

  好不容易,雄霸才待至步惊云至他的跟前,他定定的瞥见眼前这个失踪五年的二弟子,不!应该说是他的第一战斗工具,他从没把他视作弟子,威严无比的脸上也露出不可置信之色,试探地问:“你……是惊云?”

  步惊云木然的瞄着他,还未作任何反应,此时三分教场的人口却传来一个声音答:“不错!他正是我们不见了五年的——”

  “云师兄!”

  这句话犹未传至众人耳内,一条飘逸的人影己比这句话更快掠至步惊云的身畔,众人定睛一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聂风!

  “风儿?”雄霸眉头轻皱他没料到自己派遣聂风前赴西湖寻找盂钵,却居然寻回一个——步惊云!

  一直站在雄霸身后的秦霜先见步惊云奇迹般回归,再见聂风也安然回来,在深幸二人无恙之余,终于也忍不住温然一笑道:“风师弟,看来你此行的收获倒真不少……”

  聂风闻言仅是苦昔一笑,不错!他此行最大的收获,确是寻回了失踪五年的步惊云;但只有他心中自知,其师雄霸希望他此行所得的最大收获并非仅此而已,还有那旷古烁今的孟钵……

  然而,就在聂风正不知如何解释他此行何解未能完成任务之际,沉默多时的步惊云这地张口,对雄霸说出一句与此时此地。

  此情此境毫不相于的话:“我,要闭关半月。”

  什么?他要闭关?

  他为何要闭关?

  是否,在他的脑海之中,依旧存在着一个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白衣情影,总是令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沉痛与不安,令他感到若有所失……

  大的,是一个在他生命中曾经非常非常重要的她……

  所以,他才不得不闭关自疗心中伤口?

  聂风,雄霸、秦霜、文丑丑尽皆不明所以,可是,步惊云己无视所有人,毅然在众目睽睽下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三分教场的人口,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自顾闭关去了!

  出奇地,雄霸居然未为他的我行我素而动气,反而紧紧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良久,方才斜目一瞅聂风,道:“风儿,长路风尘仆仆,看来你也微有倦意;你何不稍事歇息,待今夜亥时再前来天下第一楼晋见为师,如何?”

  聂风苦笑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因为他太明白,今夜,正是他必须向其师雄霸把一切交待的时候。

  也将会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说许多谎话的时候!

  这是一双柔软如绵的——手。

  常理而言,柔软如绵。十指尖尖的手,多属于那些大家闺秀、豪门淑妇;这些女人,大都十指不沾阳春水,长期在父母相公的呵护下娇生惯养,一双玉手,软如无骨又何足为奇?

  惟独,如今这双柔软如绵的手,却并非属于那些生于良辰吉时的女子,而是属于一个完全不同命运的女孩——“她”。

  她,年方十九,一张粉靥已出落得艳如桃花;尽管一身素衣打扮,惟仍掩不住桃花艳色,仍藏不住那双即使干尽粗活仍是奇迹般柔软如绵的手;她,是一个彻头彻尾命带桃花的女孩。

  她的一双眸子,更是桃花中的桃花,惟这双桃花眸子,却并非那些风情万种。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可比;她的眸子,终年终月终日终夜,皆泛漾着一片灰朦,如同那雾中的远山;她的感情,暗暗的,秘密的,不时在她的眸子中乍现乍灭……

  就像如今她的眼睛,内里,却满载着对他和他的思念……

  温柔的思念……

  他和他,是她生命中两个异常重要的人。

  第一个他,是一个把她从侍婢主管手上救出来的人;想当初,他外表冷酷,无情得如同一个死神,旦极度沉默,她从来也不太肯定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太肯定她自己对他的感觉……

  也许,她其实是开始喜欢他的,然而,就在她还没有肯定自己是否开始喜欢他的时候,他死了,犹如一缕在她眼前过眼的云烟,飘散,消失……

  这以后,是无数的眼泪与思念,她思念他?是的!无论她喜不喜欢他,她也对他有情呀!

  接着来的一年、两年、三年……,没有他的生命,珊珊弱女,始终还是苟且地度过……

  然后,突如其地、出奇不意地,她蓦然惊觉,另一个时常在她身衅的他,令她开始……?

  她开始在梦中看见他那头飘逸的长发,她开始把他每次送给她的小玩意好好储存起来,珍之重之,不忍有半分损毁。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一次,她十分明白自己的感觉,只是,她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感觉……

  她不敢,是因为她比他还长两岁,她不视!

  她不敢,是因为他无论内外都是那样完美,而且他是一人之下的少爷,她却是万人之下、服侍他的下贱婢女;由当年的稚婢至今的婢女,她仅在年龄上有所增加,地位,却连一级也没有跳升;无论横看竖看,她也是贱,她也是婢女,她自知自己永远永远也配不上他!

  然而,这一切的心事,又何须定要告诉他呢?能够在他身畔服侍他的起居三餐,经常看见他那温暖的笑脸,她已感无比幸福。

  但,他可会终于有日知道,她给他弄的每一道菜、所奉的每一杯茶,都经过她无限心意、“千锤百练”才得以炼成?送至他的嘴边?

  孔慈在风云阁的“风阁”之内,一面想着自己生命中两个异常重要的男人,一面在刺绣。

  但见她此刻所造的刺绣,竟是在一块雪白的丝绸上绣着一个淡淡的“风”字,这个“风”字,可会是她心中的……?

  这块精白丝绸,身价虽然不算昂贵,却是她以个多月来的赏钱买回来的。为了储钱买这块丝布,她甚至连女儿家最爱施的脂粉也不施半分。

  想不到丝比脂粉更贵,而情,就更比丝更长,更重……

  不过这都是孔慈心甘情愿的;纵使她自觉配不起他,她也希望,在他出生入死之时,总有一块绣着他名字的丝布陪伴着他,而这块布,却是她绣给他的。

  部分是如此微未的愿望而已,只要能够达到,她,已觉无憾……

  然而正当她在聚精会神、专心专意地干着这种千古女性都喜欢干或被逼干的事儿时,淬地,背后传来了一个满是笑意的声音,道:“嘿嘿!孔慈,你怎么又在干刺绣这些无聊的勾当?”

  孔慈一颗心怦然一跳,慌忙把刚刚完成的刺绣摺叠,好让那个“风”字不曾被人瞥见,接着便悠悠回首瞟了瞟刚刚步进来的人,道:“断浪,你怎么老是爱在人家的背后出现?即使你步法如何无声无息,我可也不会赞你轻功盖世的……”

  她虽在发嗔,声音却是非常温柔,显见是和断浪说笑。

  断浪?啊,原来步进“风阁”的人是断浪?相隔五年,断浪又已变成什么样子了?

  但见步进风阁的断浪一身淡青粗衣,五年前蓬松的头发已结束了一条辫子,个子也高了不少,旦还看来相当矫健;一双粗眉大眼,如今已满是英气,惟在英气之间,却满是刁滑之色。

  其实若以年龄来说,他今年才刚好十四;十四岁的少年应还不失童真,只是断浪脸上早已连半点童真也欠奉,也许如今十九岁的孔慈比他看来还较为童真一些……

  是什么令他失去过去的童真?是五年来沦为贱仆的耻辱生涯?还是那颗要重振断家的无比决心?

  然而无论他己失去多少童真,有一些东西他始终未有失去就是聂风与他亲如兄弟的情。

  断浪嘻皮笑脸的道。

  “是了是了!我断浪老早已明白自己并不是轻功盖世了,何用你像娘亲般时常提醒,嘻嘻,其实你又怎会赞我轻功盖世呢,要赞的话,你也先赞你的风大哥啦……”

  乍闻“你的风大哥”五字,孔慈当场满脸通红,然而又迅即泛起少许尤郁之色,……丝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尤郁,她道:“什么‘我的风大哥’呢,断浪,风少爷又怎会……是我的?

  他为人这样正直,待人又百般好,我孔慈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婢而已,又怎配得起……他?”

  是的!他待人百般好,孔慈最是明白不过;在过去五年,他从没嫌弃她是侍婢,时常与她有说有笑,更为怕她会遭人欺负,还私下传她一些轻功与武功的心法……

  瞥见孔慈忽然满脸愁色,断浪方知自己出言孟浪,慌忙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赔笑道:“好了,孔慈,别要那么多愁善感了,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带来两个消息……”

  孔慈给他魄脸与舌头逗得破愁为笑,嫣然问:“什么消息?”

  “对你来说,相信是两个好消息……”断浪欲说还休,故作紧张;而且一面说话一面紧紧瞄着孔慈的面,故意要看她的反应,接着才续说下去:“适才听守在天下第一关的侍卫说……”

  “风,已经回来了!”

  风已经回来了?孔兹霎时间呆在当场,这阵果然,是喜出望外的呆。

  自从步惊云死后,孔慈便顺理成章成为聂风的侍婢。

  每一次聂风奉雄霜之命去执行任务,她每次皆暗自担心,害怕总有一天,他会像当年的步惊云一去不返,故每次看见他安全归来,她皆会喜出望外,不知所措。

  断浪本预期会在孔慈脸上看到那些什么少女的妞泥神态,却不虞她竟是一脸呆然,差点连他也给弄得呆住了,断浪眉头轻蹙,问:“怎么了?孔慈,你有何不妥?”

  孔慈方才如梦初醒,自觉失态,怆惶以说话支吾以对:“不,我……没什么!是了,既然风少爷已经回来,他……为何又不回来……风阁?”

  断浪答:“这还用问?当然又是一番酬醉了!听说秦霜已邀他往望霜楼小聚片刻。”

  望霜楼是秦霜在天下会所居之所;这些年来,身为一个大师兄,秦霜对聂风、断浪委实相当不错;虽然自从聂风“风神腿法”大成之后。立功频频,抢去了秦霜这位大师兄不少光采,但他似乎并没介怀。

  孔慈又问:“断浪,你适才说有两个大好消息,那,另一个消息是什么?”

  断浪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古厘古怪的答:“另一个消息?嘿嘿,这可真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孔慈道:“断浪,求你别再耍我了,快步入正题吧!”

  断浪眼珠一转,巧笑:“好!你既然张口求我了,就姑且说给你听吧!听说,风此行带了一个人回来……”

  “什么人?”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步!惊!云!

  步?

  惊?

  云?

  这三个字俨如三道奔雷,孔慈骤觉整个人如遭三雷轰顶,脑海也霎时像给无数疑问充塞似的,一时间只感到喘不过气:“是……云少爷?但……怎可能呢?他……他不是早已死……在乐山……那场水灾之下?”

  孔慈的脸上此刻乍喜乍乱;喜的,当然是步惊云如真的无恙归来,确是一件令她高兴万分的事,同时,也令她的一颗心如乱絮般乱……

  她为何会乱?是否,一种她对于步惊云的感觉,本来早已化为了一毕淡淡的、深远悠长的思念,如今,忽尔却如江河缺堤,猛地复涌心头?

  断浪耸了耸肩。答:“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安全回来!是风把他带口来的,你这就去问一问风吧……”

  语声未歇,语声又起,这次却井非断浪和孔慈的语声,而是另一个爽朗的声音:“不用再问了;我如今就为你们解答……”

  孔慈他们还没听毕这句话,他的人已飘至二人眼前,好快的轻功!这份比声音还快的轻功,如今可已超越了雄霸?

  “风……少爷?”孔慈一双明眸张得如铜铃般大,她想不到聂风这么快便已会过秦霜,慌忙把那块绣着“风”的丝布藏到身后。

  聂风浅浅一笑,对孔慈及断浪道:“云师兄确是回来了,我是在西湖一户空屋里发现他的:那时候,他还浑浑噩噩,好像什么也忘掉了,后来与他共处数日,他才逐渐记起我,也逐渐恢复记忆……”

  “可是在过去五年,他曾到过什么地方?他曾有何经历?就连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因此他甫一回抵天下会,便已立即回‘云阁’闭关半月,我想,他一定是想尽力记起这五年来的事,所以你们暂且让他冷静半月,先别往‘云阁’找他……”

  聂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亦他有生以来说得最长的一番话;一个平素不喜“长篇大论”的人忽尔多话起来,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想以连串的话来掩饰真相。

  他在说谎!

  为了雪缘曾向他跪地恳求,希望他绝对不能让步惊云知道事实,故不喜说谎的他才逼不得已说谎,可真为难了他!

  孔慈与断浪见他煞有介事般。一口气说了这番话,二人两面相觑,倒真有点意外;不过二人还是相信的,只因为步惊云能回归天下的事实早已令他俩难以置信,如今聂风勉强捏造一些原因解释,也总较步惊云在生的事实更易令人人信。

  而且孔慈一直把那块丝布藏在身后,更是作贼心虚,无心细想,她强颜笑道:“是了,风少爷,你看来也十分疲倦,不着待我烧水给你抹脸,如何?”

  聂风只感到一阵纳罕,回首对断浪道:“孔慈究竟怎样了?看来怪怪的……

  断浪把双手交负胸前,故作不知的答:“谁知道呢?都是少女心事……”说着还歪着嘴角,满含深意一笑。

  哈哈!断浪自己也只是十四岁的少男呢!居然会说比他年长五年的孔慈有少女心事?好一个刁滑无比、老气横秋。人细鬼大的断浪!

  “浪……”聂风斗地想起一些事情,他想问一问断浪。

  “哦?风,究竟有什么事?”断浪十分敏感,他已经感到有点不妥。

  “……”聂风欲言双止,终于把险些出口的问题吞回肚内,他忽然又不想再问了,只是摇首道:“不,役什么,我……实在是太倦了……”

  断浪与他相交多年,明知他有话要说,不过他太聪明,也太体谅他,不忍说穿,便又强自挤出一丝顽皮笑意,岔开话题道:“你长途跋涉,当然是倦透了!嘻嘻,我还是识趣点先离开这里为妙,否则一会雄霸那老家伙又怪责我老是缠着你,不给你时间休息……”

  “你快好好的歇一会吧!”断浪一面说一面跳蹦蹦的走出门外,活像很开朗的样子,聂风瞧着他那条摇幌不定的、恍如其主人一样动若脱兔的小辫于,也不由自主微笑起来。

  惟在聂风的微笑之中,却隐隐约约有一丝愧意。

  他为何会有愧意?

  只因他适才的欲言又止,其实是想问断浪一个他自知不应该问的问题。

  这次聂风前赴杭州西湖寻找盂钵,此事除了雄霸、秦霜、文丑丑知晓外,聂风便只曾对断浪提及;即使是孔慈,也仅知道聂风此行是为了一件宝物,却仍不知他的目的地,可是……

  何解无双城的“魅影心魔”会在雷峰塔下出现,与聂风一起争夺盂肄?

  不问而知,这次任务一定已经外泄,天下会内定有无双城派来的内好!

  情理而言,秦霜与文丑丑对雄霸异常忠心,出卖雄霸的机会极微,而断浪,他与聂风一直情同手足,聂风更深信断浪绝不会出卖他,这个内好绝不会是他!

  反而聂风所顾虑的,是断浪向来对天下会众口不择言,会否,有一次他无心快语,说漏了嘴,把此事泄漏给其他天下会众知道,而在众多天下会众之中,万一早已有一个潜藏的内奸。

  这正是聂风适才想问断浪的问题;他本想问断浪,究竟他有否在无意之间,不小心把此事泄漏了?惟是当这条问题刚要冲口而出时,聂风方感到自己不应该问。

  他深知断浪视自己犹如长兄,虽然他生性佻达不羁,时爱说笑,但若关乎聂风的大事,聂风相信他绝不会轻佻处理,一定会异常谨慎言行……

  若聂风真的张口相问断浪,那便表示他太看轻他对他的友情了,故聂风才会感到惭愧,因为他根本便不应问!

  甚至连想也不应这样的想!

  这才是真正毫无猜忌、真心相待的——友情!

  惟是,对于这段友情,聂风虽是如此的想;断浪,可也曾是同样的想?

  别要忘记!五年前独孤一方曾上天下会与雄霸结盟,在其逗留期间,他曾极力游说当时年仅九岁的断浪,与他一起口去无双城,并保证会栽培断浪成才……

  虽然断浪最后决定为聂风而留于天下,但,他与独孤一方的全部谈话,只有他俩才心知肚明……

  会否,在这段谈话之中,牵涉到“双重身份”的问题?

  那却是说,断浪固然可以为聂风,为友情而留在天下会,这是他第一个的身份。

  为了独孤一方应承给他的某种庞大而吸引的利益,他亦答允拥有第二个身份,就是——成为独孤一方安排在天下会的棋子?

  但愿、这不会真的发生……

  真的不要发生……

  风云阁自聂风加入天下会后,已被分为“风阁”与“云阁”;两阁之间且隔着一个庭园,而在步惊云失踪的五年内,“云阁”

  一直空着,只因为——后继无人!

  不错!除了冷如万载玄冰的他,准有资格配当“云阁”的主人?谁还有资格可入天下第一霸者雄霸双目,叫其另眼相看,纳其为徒?故而,“云阁”一直空着,空着,俨如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仆人,坚决不事二主,始终等候着它的主人回归或魂归之比那怕等至壮志消沉……

  而“云阁”更日趋凄清悄寂,悄寂得如同一个坟墓。

  从前,当步惊云还在的日子,许多侍女已不敢进内打扫;惟在步惊云失踪后,她们更不敢进内打扫。

  据说有一次,一名侍女被命令在内打扫时,竟遇见步惊云的鬼魂,事后还大病一场;“云阁”,自此更成为天下会最猛鬼之地。

  但为何那个侍女会在云阁内瞧见步惊云的鬼魂?如今事实证明,他根本便没有死!

  因此许多时候,“鬼”,也是人们疑心之下,自以为看见的只有孔慈,即使“云阁”被传有鬼,她仍无所畏惧,不时往“云阁”打扫,一来是因为她不想步惊云曾居住的地方蒙尘;二来,或许正因她也很想见一见步惊云的鬼魂!

  她……也曾那样的罹他?

  当然她绝不会有任何发现,否则步惊云今天便不会活着回来此刻,孔慈正捧着一盆烧沸了的开水,赶着回去“风阁”给聂风抹脸,就在她经过“云阁”门前之际,她陡地不由自主的驻足回望。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若非出自聂风之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然而,他是真的回来了。

  “风阁”与“云阁”之间只是一个小小庭园之隔,她懊恼自己适才为何如此专心刺绣,竟连他进入“云阁”的门声也没有察觉白白错失了一个与他重逢的机会。

  如今他已闭关,孔慈心知他的脾性绝不喜欢任何打扰,此一闭关,恐怕真的要半月后才能重见他的面。

  究竟五年后的死神已变成什么样子?

  他依旧默然如故?

  他胖了,抑或瘦了?

  在他的心头,在他再次步进云阁的时候,可会记得,可有注意、如今云阁内已少了一样东西——“她?

  他可会仍然需要她?

  这种种的问题,都是孔慈关心的;可是她手中还捧着一盆要给聂风抹脸的水……

  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只可以捧一盆水,并不能捧两盆水……

  一颗心,也只能容下一个人,不能有两个人……

  良久,孔慈终于咬了咬牙,再次举步向“风阁”的路走去,就像是……已决定了她今后该走的路。

  但,她怎会想到,闭关后重出的步惊云。将会与聂风一样,再次成为他生命中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男人亥时,天下第一楼内。

  这是一个说谎之夜,聂风的说谎之夜。

  自从再次踏进天下会的一刹那,聂风便开始不断说谎;先是对孔慈及断浪说谎,此刻又要面对雄霸,简直是“疲于奔命”!

  不过雄霸异常老好巨滑,以其一向的精明,未必会像孔慈与断浪般容易人信。

  惟是许多时候,“精”反被“精明”误的例子又是屡见不鲜……

  聂风发现步惊云的过程,雄霸似乎并没有太怀疑,只因步惊云既已失意,他流落至西湖何足为奇?

  反而,聂风矢口否定雷峰塔下藏有盂钵的传说,便看来颇有问题了。

  只是,平素不说谎的人就有这点好处;他一旦说谎了,大家虽然亦可能有点怀疑,但总会为他过去的良好记录而带点得过且过的心态,于是他便大可“瞒天过海”。

  故而,最登峰造极的说谎高手,只因为雄霸虽然一面在听他的解释时一面在双眉紧蹙,惟是到了最后最后,他竟然微微颔首道:“好!风儿,虽然依你所言,雷峰塔下根本便没有什么孟钵。

  不过今次你能寻口你的二师兄惊云,也总算没有白走一趟……”

  他怎会不信?他相信的原因:一,是因为聂风向来都不爱说谎,所以雄霸不认为聂风亦会说说。

  二,若聂风真的已得到那件什么旷古烁今的神器:“孟钵”

  他更不用回来天下会,他大可凭藉孟钵的力量独踞一方,称雄于世,何须还要编造故事来将之隐瞒?

  三,就是雄霸素来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他此刻尽管已经相信他还是会再遗探子前赴雷峰塔查个究竟,以防万一……

  然而聂风反而并不顾虑雄霸会再派人前赴雷峰塔查个究竟!

  他深信,雪缘与神母为防盂钵再度被江湖人发现,早已把雷峰塔下的所有入口彻底封死;盂钵,将永远永远不会重现人间!

  雄霸既已人信,聂风私下不禁重重放下心头大石,为免继续上去会露出马脚,他连随对雄霸抱拳道:“师父,一切既然已有所交待,若没有什么事情,弟子也不欲阻师父休息,这这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正想转身离去,岂料雄霸蓦地叫住他:“但着。……慢着?每次听见雄霸说这两个字,聂风的心总是直往下沉;这两个字,代表又有一场好戏在后头——“雄霸的好戏”!

  果然!好戏真的来了,但听雄霸已一字一字的道:“风儿,为师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

  堂堂两名男子,一老一青,一霸一纯,性格各走极端,难道还会促膝夜谈。互诉心事?那些雄霸要说的话,当然又是一番什么惊天任务的前奏……

  雄霸道:“最近,天下会有一些事情。”

  聂风没有作声,只是默然静侯他这个师父说下去,他深信,即使他不附和或作出回应,他也会继续说下去的。

  “据一批我们天下会长留在无双城的探子回报,他们当中,最近有十名探子被杀!”

  啊!直至如今,聂风方知原来天下会也在无双城布下探子,难怪无双城又在天下会布下内好,大家各施其技,各自斗法,各自精彩!陈陈相因,罪不至死,未免无辜……

  聂风道:“他们可是给无双城等人发现,所以被杀?”

  雄霸道:“当初我也是这样的想,不过据其余探子描述,事情并非如斯简单。”

  “哦?”聂风开始感到好奇了,连雄霸也感到不简单的事情,便是真正的不简单。

  “他们十人,全都在一个倾盆的雨夜,在无双城的一座关圣庙门外还凝留着一丝极度震惊的表情,就像是瞥见一些他们无法相信会出现的人或物……”

  聂风道:“人死前大都会极度恐慌,有这种表情是情理中事……”

  雄霸道:“若是一切合乎情理,那便不会令为师如此介怀了。据其余探子所说,关圣庙外除了那十具令人惨不忍睹的尸体,地上还有四个以血书成的巨大血字……”

  聂风问:“那是什么字?”

  “那四个血字就是……”雄霸一字一字的答:“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聂风微感意外,似乎每一个听见这四个字的人也难免感到意外:“常理以言,杀人留名者大有人在,有些人总喜欢在杀人后干此丧心病狂的勾当;但,何以这个行凶者不留姓不留名,却留下这四个令人费解的字?”

  雄霸道:“谁知道”我只知道一点……”

  “就是行凶者是想向天下会作出严重警告;若天下会真有觊觎无双之心,他一定有足够实力对天下会作出最强大的攻击!”

  聂风道;“哦?从何见得?”

  雄霸答:“就因为那四个在地上的血字!风儿,你可知道,那四个血字并不是以笔或其他物件写上去的,而是以一股强横无匹的内力凝聚而成,且那场倾盆大雨连绵数日,那些血字竟然在数日内仍没被雨水冲去,依旧历历在目……”

  “以为师目前功力,要在地上以血凝字本亦不成问题,惟若要所凝聚字历历数日豪血仍冲洗不褪,根本便无法办到,极其量,为师所凝聚的字,也仅仅是能在豪雨中保存一时三刻而已。

  啊!连当今强者雄霸也无法达至的境界,世上还有谁可达至?

  有的!聂风知道,长生不老的“神”便是其中的表表者,相信他的“摩诃无量”便能达至这个境界,可是,即使是:“神”,亦已经灰飞烟灭……

  所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难道……人间,还有无数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在蛰伏不动,静俟时机重见天日?

  聂风道:“故此,你认为行凶者在杀人后留字,如此明目张胆,就是故意要你知道,他有足够的实力及本钱保护无双?”

  “嗯。”

  “但,他为何偏偏要留下倾城之恋这四个字?这四个听来井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一点也不可怕,甚至有点感人……”

  “不。”雄霸摇首:“你错了。这四个字,甚至比行凶者在雨中凝血成字的功力更可怕千倍万倍……”

  “我不明白。”

  “不明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已经不是你这辈江湖新秀所见闻的事了;就在为师与你如今年纪相若的时候,才曾从一些很老的江湖前辈口里听过些微关于倾城之恋的事……”

  “哦?原来倾城之恋这四个字早在以前曾经流传?”

  “不错!虽然现今的江湖已绝少有人记得它,然而我还是记忆犹新,倾城之恋,据说是一式足可力拨山河、倾国倾城、惊天地位鬼神的——无敌奇招!”

  这下子连聂风也不由得容起来,吃惊地问:“什么?倾城之恋是一式无敌奇招?它凭什么可以无敌?凭赚人热泪?”

  雄霸正色,答:“不知道。即使连告诉我的前辈也不知道!这招只在历史上出现过一次,仅是昙花一现,便再也没有出现……”

  聂风双眉一皱,问:“它曾在那个时候出现?”

  “三国时代。”雄霸答:“而且,据说使出这招‘倾城之恋’的人,正是其时有‘武圣’之称的——关羽,武圣关公!”

  聂风闻言只感一阵失笑,想不到在历史上“忠义智仁勇”,俱全的“武圣”关羽,居然会有一招可以倾国倾城的倾城之恋,究竟这一招又为何如此命名?这四字的背后,是否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

  关羽的爱情?

  雄霸续道:“故此依为师推想,三国时代的关羽既已号称‘武圣’,且懂得使用这招所向披靡的‘倾城之恋’,他当年一定已是一个绝世无敌的武林高手!”

  聂风并不感到奇怪,他在西湖的经历已令他逐渐见怪不怪:即使是神话“白蛇传”里的蛇妖白素贞、小青,甚至法海和尚。

  尽是绝世高手,试问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然而聂风仍有一些疑问,他道:“既然关羽懂得‘倾城之恋’,那为何在三国的历史及野史中,他居然被吴国孙权的部将围攻生擒,最后更身首异处?他为何不使出倾城之恋解围?”

  是的!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疑问……

  关于距今千多年,远在三国时代的武圣关公,其个人最显著的事迹莫过于与刘备。张飞“桃园结义”,后来更矢志与张飞助刘备这个义兄成其大业,出生人死义不容辞,为的只是刘备的江山,关羽却从没为自己前程打算,也从没怨言,其忠其义相当可嘉!

  还有,有一次关羽中了曹操部属曹仁下令五百箭手所时的毒箭,一代名医“华陀”更替其“刮骨疗毒”;其时华陀为了替其刮出毒箭的毒,便把他的肉切开,更把他已中毒发黑的骨质刮去;刮骨的时候,那种“咯吱咯吱”的怪声,听得关羽的随从尽皆毛骨悚然,俺而不敢看下去;但关羽在毫无麻药之下,依旧神色自若,还一面喝酒吃肉,一面下棋,一点疼痛的表情也没有是因为关羽的忍耐力非常超凡?凡人难及?

  还是因为他身负绝世神功?

  这都是关羽生平最显著的事迹,然而关于他与刘备、张飞“桃园结义”之前的出身与经历,在历史及野中中皆没有文字可寻,到底,关羽的武功学自何门河派?何宗何师?甚至乎他的感情生活,为何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何把自己深深收藏?

  还有,关羽一生虽战无不胜,但他最后还是中了吴国孙权与吕蒙的毒计,不幸遭他们生擒,后来更被孙权下令斩首,时为公元二一九年十二月的一个严寒冬天,关羽卒年约五十八岁,并不算老。

  虽说当日孙权等众是以连绵不绝的伏兵将其围攻,只是正如聂风所言,他为何不使出无敌绝招“倾城之恋”自保?一代武圣,何以甘败于好徒之千,他……可有半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隐衷?

  雄霸道:风儿,为师见解亦与你无异,也是质疑关羽为何不在危急时使用倾城之恋;然而为师眼前的问题,并非关羽为何不用倾城之恋;而是,究竟无双城内隐藏着的那个能以血凝字的高手,他到底是谁?他何以会以倾城之恋恫吓我们天下会,他真的懂使倾城之恋?”

  不错!能令果雄霸者坐立不安的又怎是史实问题?历史的疑问,就由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说书塾师或文人去考究好了!

  枭雄霸者,最终目的只为在历史中留名,创造历史!所以他们最关注的,应该是惟是强敌?谁会成为他们晋身历史霸者的强大绊脚石?

  聂风猝地完全明白雄霸的意思,他道:“所以,我想,我可能又要远行了。”

  雄霸颔首:“眼前惊云虽已回归,但一来他要闭关;二来,为师亦不知他在这五年内还存多少实力,因此将要面对的任务,你仍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时又斜眼一睨聂风,会心一笑,道:“你也该心中明白,为师五年前给你帐济乐山灾民的一百万两,怎会白付?”

  原来一百万两,正是这两师徒真正的关系了,真是何等悲哀聂风无奈的道:“那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雄霸凝重的“宣布”:“潜入无双,追查倾城之恋!”

  聂风索性也爽快的道:“还是老规矩,我不用出手杀人?”

  雄霸道:“放心!若你真的查出这名隐身于无双城内的神秘绝世高手,你电未必可以杀得了他!”

  说得也是!连雄霸亦自觉不如的神秘高手,聂风纵是天资奇高,以其目前实力又怎能将其铲除?

  惟雄霸却万料不到,与步惊云一起吸纳“神”一半摩诃无量的聂风,他如今潜藏实力之巨之强,也许连聂风本人亦不自知!

  聂风继续问下去:“若我真的查出谁是行凶者与倾城之恋之谜,你又会怎样做?”

  雄霸道:“这个你毋庸操心!为师届时自有解决办法,但目前我连这个神秘高手是谁也不知道,根本便无从着手……”

  对!雄霸向来是一个最有办法的人,他对任何事亦胸有成竹;只要一直出这个神秘高手,他大可以利害关系将其拉拢;若然真的拉拢不了,便设法将之对付;若然再对付不了他,至少可以因应对手的实力而加以提防。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正是这个道理!

  故当前急务,还是第一时间查出个隐伏在无双城背后的绝世高手……

  再作打算!

  两日之后,聂风已整顿行装,再度起行。

  雄霸据闻因要忙于会务,未能抽空前往天下第一关送别:他是真的忙得透不过气,还是世上一众枭霸者的所谓人情世故,她都不过如此?

  只是聂风似乎井无怨言;世态炎凉,在他十岁的时候,便已完全明白。

  幸而人间的枭雄并不太多,故而前来送行的人,还有断浪、秦霜、孔慈。

  孔慈……

  孔慈终于鼓起最大勇气,在临别时送了一道护身符给他,还以另一块布仔细包好,千叮万瞩,叫聂风别要拆看,否则护身符便不灵验了。

  聂风只是温然接过,把它揣到怀中;孔慈看着他把那道护身符揣到怀中,私下方才松了口气……

  其实,内里除了一道护身符,还有她尽心尽力绣上“风”字的那块白色丝布。

  她始终都不敢直接把它交到聂风手上,惟有把这番心意连同护身符一起送他……

  千叮万嘱只化为一个心愿……

  但愿,他所绣的那个“风”字,与及那道护身符,真得可以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可是,也许在无双城某个秘地,正是一个神秘武圣,也和孔慈一样,在黑暗中等待着——聂风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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