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后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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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牢之匙?”神乍见阿铁此刻手持之物,不禁双目放光。”
“不错,你果然是识货之人,这根正是你百多年来梦寐以求的——血牢之匙!”
但见阿铁手上握着的,是一根闪闪发亮的铁匙,这根匙首未两端竟然一金一银,赫然是一根两头匙,亦是十殿阎罢的后人孟恨在濒死前交给阿铁的“血牢之匙!”
当年十殿阎罗孟山曾依照法海所布的局,把自己研制所得的千种奇门火药武器存放在血牢之内,并装置一道机关,仅得血牢之匙才可开启,否则若有人强行硬闯,血牢之内的千种火药武器,与及血牢下埋着的万石火药,便会即时爆炸。这时候,不单血牢化为乌有,就连第十殿与海螺沟大部份的冰川地带,亦会付诸一炬,所有人和物……
玉石俱焚!
神看着阿铁,瞳孔益发收缩,俨如一头猛虎在看着到口的猎物:
“步惊云,我很高与你能以血牢之匙来换取他们的残命,但血牢之匙如斯重要,你这宗交易可是出于真心?”
阿铁冷笑:
“人命关天,你以为雪缘等人对我毫不重要?”
“本神固然明白他们对你的重要性,不过你可有想过,你这样轻易便在我面前掏出血牢之匙,本神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它抢过来?”
阿铁答:
“你得到它也没用,这是一条两头匙,只有一端方能真正可以开启血牢,另外一端,只会把那万石火药引爆;上如今只有我,才知道那一端方是开启血牢之匙……”
是的!只有阿铁才知道,因为他曾看过法海的局,也是他亲手撕毁法海所写的局!
法海这一着真是绝中之绝!在场的聂风、雪缘。神母,甚至法智听罢,亦不约而同由心赞叹,法海,当真是一个具有大智的仁者;而法智,更是若扔所思……
可是神听罢却一脸铁青,回应:
“嘿嘿,既是如此,本神怎能相信,你一定会告诉我那一端方是真正的窍门?也许正如本神先前所料,法海其实早已有一套完整的计划消灭本神,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便是要你诱我前往血牢,再引爆那万石火药,与我同归于尽?”
啊!好聪明绝顶的神!他竟然连法海的精密心思也猜到了!难怪适才法智向神询问阿铁等人所逃的去向,神竟满怀自信,却原来,法海的局也逃不出神的法眼!他,早已猜到法海想以阿铁诱他往血牢同归于尽!
阿铁闻言微微动容,神打量着他的脸,似乎已看出了背后真相的端倪,他笑:
“果然不错,本神从你的表情,已能看出你是遵法海的局,想诱我往血牢同归于尽,步惊云!本神真是益发佩服你了,你真伟大,哈哈……”
阿铁眉头轻皱,问:
“既然你已自以为猜透我的心意与法海的局,那我们这宗交易是告吹了?”
神一笑摇首:
“那也未必!因为本神已想出一个可以令你替本神开启血牢,又保证你下会妄自引爆血牢的方法?”
“甚么方法?”
神嘴角轻翘,忽地双目向正伤重倒地的雪缘、聂风、神母一横,一面朗声道:
“就是这个方法!”
红,本来是一种令人感到欢欣雀跃的颜色,然而此际眼前的红,反而令人感到无比沉重。
四周一片血红,红得就像是烧着熊熊烈火的阿鼻地狱……
红得化不开!
谁又会料到.在海螺沟白茫茫的雪海下,某个极尽隐蔽之处,会建有一座红如烈火的第十殿?
一个时辰后,阿铁已徐徐走在第十殿内一条向下延伸的血红甬道之中,身后跟着的,还有——
神!
不独是神,聂风、雪缘、神母,甚至法智与阿黑,亦尾随在阿铁身后。
但见雪缘三人步履极为蹒跚,似是身上某些重要穴位给重重封住,难道,这就是神威协阿铁开启血牢之门的方法?
对了!这正是神的方法!神一边在阿铁身后小心奕奕的向前直行,一边道:
“步惊云,本神实在十分高兴你能够与我衷诚合作,不过一会在开启血牢之间时你若有甚么异样的话,别忘记你的女人……”
你的娘亲、你的一弟甚至你的师弟也在这里,即使你决心杀身成仁,却总不想这一于曾对你情之已尽的人,与你一同在送性命吧?”
啊!原来神适才所说的方法竟是如此!他先以目对了聂风三人的大穴,令他们无法再连用功力,再把他们一起带进第十殿:若阿铁真的要履行法海的局与神同归于尽,那雪缘等人便会惨被殃及,神这一着,真可说是万无一失!
他已觑准了阿铁的弱点,他深信,阿铁绝不想让雪缘他们为自己的决定而牺牲!七人一直向前走,约再走了一盏茶的时分,终步至这条甬道尽头,亦即那道血牢之门所在的地方……
到底血牢之门是怎样的?
他们终于看见了血牢之门,尽管神是绝世智者,第一眼瞥见血牢之门时亦不禁双眉一蹩;阿铁之前也没见过此门,亦是眉头一皱,雪缘、神母、法智的惊愕且不在话下,聂风,更已忍不住冲口而出,道:
“甚么?这就是——”
“血牢之门?”
众人何以乍见血牢之门,竟会如斯惊愕,即命名连神亦无法幸免?
只因为,与其说血牢之门是一道门,不若说它是一道锁。
一道拥有无数匙孔的大锁!
触目所见,赫见血牢之门竟是一道约为丈高的坚实铁门,本来平平无奇,最奇之处,却是此门之上竟胡乱排满着无数匙孔:总数居然有逾百之多,一时蔚为其观!
这道血牢之门最强的防守力,并非在于铁门的坚厚程度,因为无论多么坚厚,遇上绝世高手亦根本招架不了;它最致命的地方,反而是它的精密机关,它宛似个守正不诃的判官,一旦有人不得其匙硬闯而入,誓不容情,立即爆炸,玉石俱焚!
看着这道血牢之门,神不由坚指一赞:
“嘿嘿,这道铁门倒真别出心栽!门上逾百匙孔,任本神是孔明再世,也根本无法猜中那个才是真正开启此门的窍门,法海你这秃驱,当年本神实在是太低估本神的才智了,幸而……”神说着回首斜瞟阿铁,问:
“本神根本不用猜下去,步惊云,你说是不是?”
神的意思,阿铁是明白的;他当然不用再猜下去,因为他深信阿铁一定会为了雪缘等人的安危,替他开启这道血牢之门。
阿铁静静的站在门前,手握着那条血牢之匙,一脸木然;看来他已知道,只要他按着法海所写的开门之法开启血牢,雪缘、聂风、神母三人或会幸免于神的毒手,因为神也许会困自负是神而守诺,虽然最后阿铁仍难逃被神侵占身躯的命运……
只是若给神得到那批奇门火药武器,那苍生何辜?
阿铁就这样站在门前,似极度犹豫不决,更徐徐回首一瞥雪缘,聂风,神母……
雪缘清澈的眸子此刻竟蒙上一片灰,她偶然的瞄着阿铁,柔声的道:
“阿铁,你和我皆曾从死亡中再活过来,这条命可以说是捡回来的,此生……我能与你度过那段日子,一死已无……遗憾,死,又何妨?”
聂风亦洒脱一笑:
“不错,死又何妨?阿铁,我只希望你别再忘记我这个师弟便好了……”
阿钦听罢二人所言,不期然深深一阵叹息,道:
“我怎会忘记你们?你俩和神母、阿黑,是阿铁今生最亲最亲的人……”
阿铁说罢回望神母,一直默然不语的神母此时却道:
“孩子,依着你的良知办事吧,娘亲即使死,也希望能有一个不会令娘亲失望的儿子……”
如何才可以令自己的娘亲不会失望?令爱自己的女人不会失望,令敬佩自己的师弟不会失望,阿铁太了解了,就在此时此刻,他心中地闪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一个致命的决定……
好!既然如此,他们四人,惟有令神失望了!
语声未歇,猝不及防,阿铁已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手腕一送,便要把血牢之匙金色一端插进门上最左方的第一个匙孔,他为何要这样急着把匙插进那个匙孔?是因为他恐防神会突然出手阻止?
那他为何又会恐防神会出手阻止?是否因为他如今要插进的匙孔,与及那匙的金色一端,都是错的?都是会对神极端不利?故他才想以闪电般的手法尽快完成这个任务?好与神同归于尽?
可是,阿铁未免大低估神的智慧了;神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就在阿铁手中的匙快要插进那个孔之际,神已霍地出手!
“噗”的一声!神已轻而易举地及时扣着呵铁正要把匙插进匙孔的手,同一时间,神的另一手已夺过血牢之匙,接着再轻轻一掌,连消带打,便把阿铁震开!
天!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连血牢之匙亦落在神的手上,神州难道已经绝望?
神悠悠的看着手中的血牢之匙,笑道:
“真是关键性的一条匙,这条匙可以令本神成功,也可令本神失败。”
阿铁手中之匙被夺,并没有太大的震惊,他只是盯着神。道:
“忘记知道如何开启血牢之门的人只有我,即使你抢过这条匙也属徒然。”
“是吗?”神冷嘲:
“你但可知道,本神比你所想你还要聪明盖世?适才本神乍见这道血牢之门,己隐隐感到门上的逾百匙孔,似根据‘易学卦象’排列,直至你要以血牢之匙插进最左方的那个匙孔,本神更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最左的匙孔,无疑便是开启血牢的匙孔,也是引爆血牢的关键……”
阿铁一边听,面色已愈来愈青,神真的说对了?
神又续道:
“这些所谓‘易学’的排列要难本神,真是谈何容易?反而最简的如这条血牢之匙,它的金银两端,究竟那端才是关键?金或银,两者机会各得一半,猜中的机会也是一半,反是费煞思量……”
一语至此,神不期然语音一顿,满怀得意之色地以目扫视阿铁及雪缘等人,道:
“不过就在你适才把这条匙插进匙孔的刹那,本神已经知道究竟那一端才是开启此门的关键了……”
“我瞥见你与神姬等人眼神中的抱死之色,已深知你宁愿看着自己最亲的几个人陪你一起殉葬,也不欲苍生陪你殉葬!这样才是真正的——步惊云,是不是?”
神一边说一边逼视着阿铁,一边以极为权威而确信的口吻朗声道:
“所以,本神认定,适才你把金色那端插进匙孔,根本便是想与本神玉石俱焚;换言之,真正能开启血牢之门的,是这条匙的一一”
“银色那端!”
语声未歇,神已巧手一翻,立闪电以血牢之匙银色那端,直向门上最左方的那个匙孔插去!
“不——”阿铁随即暴叫一声,急扑而上,因为他绝不能让神得到那批奇门火药武器,可是以他目前的身法,根本绝对没有可能比神更快;也许在这个洞内,只有聂风及法智的快才可勉可强与神一比,但,法智站在神的一方,势难偏帮他们,而聂风被神所封的穴道犹未解除,欲帮无从!
阿铁既来不及阻止神,神手中的匙于是便毫无阻挠地顺利插进匙孔之内,跟着,血牢之门随即发出“卡”的一下令人断魂的声响,也许亦会令所有世人断魂的声响!
啊!血牢之门终于要开启了?
乍闻这“卡”的一声,聂风、雪缘、神母面上阴即泛起一丝绝望之色,想不到终给神得偿所愿;他不但能得到阿铁年青而具潜质的躯体,更能得到那批奇门武器,统治天地之期已然不远,是否……这就是真正的天意?无意真的不想众生得到平等与自由?天意真的希望赐给人间一个万世暴君?是否真的……
——天意如——刀?
不!这绝不可能是天意!就在这“卡”的一声发出后,出乎意料,血牢之门并没有即开启,反之,这道关系苍生安危的门内,竟开始传出“轰轰轰轰”的声音……
这到底是甚么声音?
“这到底……是甚么声音?”神在同一时间也发出同一疑问,并侧脸对阿铁道:
“不可能!本神确定你适才眼中的是寻死志坚的眼神,血牢之匙金色那端一定是引爆的一端,难道……难道……”神开始逐渐明白过来,他瞪着阿铁,喝问:
“这条根本便不是血牢之匙?”
“猜对了。”阿铁魅惑的看着他,答:
“不过其实不应说这条不是血牢之匙,应该说,这个世上,根本便没有开启血牢之匙,而这道血牢之门,也是一道死门.它只可被引爆,却不能开……”
好利害法海!原来他所安排的两头匙只是一幕掩眼的假象;这条两头匙,无论以金银任一端也仅能引爆血牢,并不能开启此门,世上也根本无匙可把此门开启,门内的那批火药武器,法海与十殿阎罢早已预备把它们长埋血牢内,并不想它们重见天日!
好一个局中之局,计中之计,一个用作对神这种绝世智者的——绝计!
那阵“轰轰”的声音仍是不绝于耳,转瞬已响了十回,阿铁冷冷补充:
“引爆血牢的机关已经开动,只要这声音响撤百遍,血牢便会爆炸,我们这里所有人等,必死无疑……”阿铁说着,随即上前解去雪缘,聂风,神母的穴道,道:
“缘、聂风、娘亲,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苦衷……”
雪缘早已热泪盈眶,紧紧的握着阿铁的手,道:
“我……明白,能够与你死在一起,是我毕生宏愿……”
这句话说得不无悲哀!一个人若能与所爱的人长相厮守,谁愿枉自殉情?可惜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能够死在一起,对呵铁与雪缘来说,可也算是一件在逼不得已之下稍为如意之事?
神母也一瞥身畔的聂风,道:
“聂风,我神母其实在百多年前,早已预了会在为素贞复仇之日,也许亦会有与神同归于尽的一天,却万料不到,今天竟有这么多人陪我这老女人一起死,且还有你这个俊男相伴,黄泉路上也不愁没说没笑了……”
面对死亡,神母目无惧色,且轻松自若,然而聂风也非怕死之人,他只是温然一笑,但可知道在死亡前的一笑,需要多么大的勇气?需要多么坚强不移的心?
他此刻惟一牵挂的,反而是在天下会的断浪,他与他,一直情如兄弟,他惟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不过聂风深信,断浪是一个比任何人也要坚强不屈的人,即使聂风死了,一切一切,他还可以坚强的熬过去的……
阿铁紧紧握着雪缘的手,目光却远远落在与法智站在一起的阿黑,想到最终自己仍不能把他救回原状,且如今还连累他一起送死,内心的歉疚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到法智脸上,只见法智居然一脸苍白,似乎仍在考虑着甚么重大决定似的,已经濒临死地了,他还在考虑么?
尽管法一直与阿铁对立,惟阿铁还是朝他说了一句:
“法智,你神色似乎有点不妥……”
法并没回答,就在此时,忽传来了神极为冷酷的声音。
“呵呵,这样也算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机关?嘿,这些响声实在太慢了……”
众人闻言不期然尽朝神那边瞥去,只见神一脸轻蔑,道:
“若在本神还没练成摩诃无量之前,相信本神在百遍响声之中,亦会来不及逃出第十殿,必给其轰个粉身碎骨;可惜,本神已练成了旷世无敌的摩诃无量,百遍响声实在大多了……”
众人听罢陡地一惊,啊!难道神仍有把握及时逃出第十殿?
神道:
“只要本神催连摩诃无量十成功力于双腿之上,便能达到凡人不能达到的‘快’的境界,在十数遍响声之内,要走出第十殿并非难事……”
甚么?原来神竟有自信可于十数遍响声之内走出第十殿?如今还只响了四十遍,仍有六十遍之多,那岂非……今日阿铁等人的牺牲尽皆白费?
就在众人怔忡之间,只见神已提气一发,其丹田之位赫然透过其衣衫隐隐泛起两股白芒,逐渐向其双腿下移,啊!这两股白芒,就是神所有的摩诃无量?
发生肘腋,阿钦不由大骇,怆惶大喝一声:
“绝不能让他走!”
大喝声中,阿铁已一马当先,挥动神石的长刀向神直扑,雪缘与神母亦同一时间展身,可是他们虽快,却全都快不过一个人,这个人正是——
聂风!
“彭”的一声,聂风已一腿抢先踢在神正向下移的其中一团气芒上。却并没有把这团气芒踢个迸散,反而被气芒牢牢吸着,一时间抽腿不得!
与此同时,阿铁的刀已到,神眉头一皱,因为神石绝对不能小觑,急忙把剩出的另一团气芒闪电移上右掌,“碰”的一声!这团蕴含一半摩诃无量的气芒立与神石长刀碰个正着,硬生生把阿铁轰飞丈外,神的身子亦因此一硬拼稍为颤动一下!
与此同时,雪缘与神母亦到,二人分击神的胸膛,神不慌不忙,再以剩下的摩诃无量贯注双掌,双掌急回,“砰膨”两声!及时接了她们两掌!二人功力固然不及摩诃无量之威,惨被轰至身心一震,飞退!
神在一问轰退阿铁、神母、雪缘三人,立即便有制余暇处置仍被其一半摩诃无量吸着一腿的聂风,但见神阴阴狞笑,对聂凤道:
“多管闲事的人难免早死,聂风!你下世投胎之时可要好好记者本神这一句话!”
语音未毕,神已运余下一半摩诃无量的其中五成,挥动右掌,便猛向聂风脸门直拍,掌劲未到,聂风一头长发已给其凛例掌劲扯得向后挺立如剑,这一掌,势必把他整个头顾劈个稀烂!
“聂风——”阿铁惊叫,他绝不能就这样让聂风死在神的辣手之下,即使要死,也必须与神同归于尽!
惊叫声中,阿铁己身随声起,但他可能够快过神的夺命一掌?
答案是,在此紧张欲裂的一刻,在此豁尽一切的一刻,他终于冲破了自身的极限!
他终于能比声音更快!
“伏”的一声!阿铁已如一根由一根由声音所变的疾箭般,身形闪电急射至聂风身畔、同一时间,手中神石已变为一面浑圆无比的发光大盾,硬生生便把神轰向聂风面门的一掌格住;神于此瞬间不忘冷笑:
“好!步惊云!你今日竟能超越自身极限,达至比声音更快之境,你实在不愧是神族之神;不过本神既然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你羽翼再斗,你这就与聂风……”
“一起死吧!”
此占一出,神已把一半摩诃无量平均聚于双掌,两掌齐出,企图隔着中间的神同二人脸门直轰,然而就在他双掌抵着神石浑圆大盾刹那,聂风与阿铁亦觑准时机,聂风命名动另一腿,阿铁出掌,腿掌并施,誓与神石另一边的神的夺命双掌硬挤!岂料甫一短兵相接,竟没有爆出一声轰天巨响,而且,奇事就在此刻发生了!
赫见神的双掌竟与阿铁与聂风的腿掌,隔着神石头连一起,无法分开;再者当中由神石所变的大盾竞有一道雄浑的白芒在不断旋转,瞧真一点,这道白芒莫不是神其中一团蕴含一半摩诃无量的白芒?
“怎……会这样的?”神百年来第一次如此震惊,只因他感到体内一半的摩诃无量己被神石吸摄过去,更源源不绝自神石分别贯进聂风与阿铁体内,神紧盯着神石内这种自己无法制止的怪导现象,双目愈睁愈大,不禁愣愣的道:
“啊,我……明白了!”神忽地略有所悟、不可置信地瞄着阿铁与聂风,吐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会明白的话:
“你们是……天生的……”
“风?”
“云!”
神的摩诃无量本是悟自天地间两种无形无相无常的天象——风云既从天地所悟,归于天地亦不无道理,然而为何神会认为阿铁与聂风是天生的“风云”?“风”、“云”两个名字,本来全是他们的双亲后天所取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何二人的体质竟可偶然隔着神石不断吸纳了神的摩诃无量?
就在阿铁、聂风,神三人极度震异之间,神石猝地又发出“蓬”的一声,三人当场各自震开;幸而神石在此瞬间较为倾向阿铁一点,阿铁眼明手快,一把便将其重执于手,神石又再由发光大盾变为长刀!
聂风与阿铁只觉浑身并无异样,相反,眼前的神,身上竟尔少了一道摩诃无量的白芒,仅余下适才把聂风一腿吸着的另一道摩诃无量……
神居然失去了一半的摩诃无量?那其余一半的摩诃无量究竟去了哪裹?难道……
真的已给阿铁与聂风吸纳?
神狠狠盯着阿铁与聂风,出奇地咬牙切齿道:
“好残忍的无意!本神穷尽百多年才得的无上武学摩诃无量,料不到一半功力竟被你们所得,只因……你们是天生的风云,真想不到……”神话中之意,似已看出天机……
冥冥中真有天机?那假如“风云”天生便是“风云”,固中天机又是甚么?
此时雪缘与神母亦与阿铁二人站在同一线上,阿铁一瞥聂风,再回望神,道:
“我们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本神根本不须向你们解释!若你们今天不死,可能在许久许久以后,总会明白为何自己天生会是风云,可惜……”神一语至此邪邪一笑,续说下去:
“步凉云,聂风!你俩纵使得到了本神一半的摩诃无量又如何?摩诃无量虽然已令你俩功力大增,虽然令步惊云冲破神族男丁四十必死的遗传大限,但你们刻下无论如何亦不懂得使用摩诃无量的法门,还不是一样要在血牢之内等死?”
“只有本神,本神即使仅余一半的摩诃无量,还是仍有能力及时走出第十殿,本神大不了放弃步惊云的躯体与召那批火药武器!”
功败垂成,神眼前惟一要务当然是一走了之,活命要紧!
算起来,那阵“轰隆”之声已响了六十遍,仅余下四十遍的时间,阿铁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然而神可否也逃出生天,
就在神语毕之际,其体内的白芒赫然一分二,分别贯进其双腿之内,与此同时,神已双足一点,欲运残余的摩诃无量速离此地……
可是就在此时,一条身影突然箭一般闪至神的身后,一把从后将神拦腰紧抱,这条人影也是一个比声音更快的人,他,赫然是一直不动声息的——
法智!
“法智?”神陡地一怔,阿铁等人亦尽皆为之一怔,不明白何以忠心的法智会突然阻止神离开第十殿!
“法智,你干甚么,快放手!”神一边喝令一边欲提气发劲挣开法智双手,然而方才发觉,沉于双腿中的摩诃无量竟然无法向上身提升,却原来,法智环抱着他腰际的手早已一片通红,似会随时爆裂喷血,这明显是法智把毕生功力聚于两手的微象,他,居然以自己毕生功力阻止神发出摩诃无量?
而且神更同时发觉,法智的一双腿,已不知于何时陷地盈尺,俨如树根一般!
法智一边紧抱着神,一边在后苦苦一笑道:
“很意外吧?神,相信这招由我师祖法海秘密所创的不传之秘——‘落地生根’,你从没看过吧?”
神吃惊地道:
“法智,难道……你是……”
法智一字一字的道: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猜的是甚么,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我实在太清楚你了,不错!你猜得一点不错!我,法智,才是我师祖法海杀神之局中……”
“最后的一着杀手!”
甚么?原来法智才是法海和尚布局中的最后一着?原来阿铁仅是法海安排诱引神亲临第十殿的鱼饵,真正的杀着是法智?
真是峰回路转,曲折离奇!直至此时此刻,阿铁,聂风、雪缘、神母,方才明白为何法智一直这样忠心耿耿!他的任务,其实是要神这个多疑猜忌的绝世智者撤底的信任他,然后到了鱼饵诱神进入第十殿后,才以这招不传绝学“落地生根”把神牢牢锁着,直至同归于尽为止,好不要命的任务!
这段期间,法智还须背上一个“必杀的慈悲”的恶名,其实,也许他才是与其师祖法海一样,为苍生而舍弃自己今生,舍弃自己清名,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慈悲!
法智道:
“我师父法善与我一样,为了令神信任才会假意成为神的心腹,其实,我俩一直皆在苦练帅祖法海所传的这招‘落地生根’。这招‘落地生根’虽不能与神的武功匹敌,但只要贯满生功力,仍是勉强可以在神未运功前把他牵制一时,这已经十分足够。”
法一瞥阿铁等人,不由长声叹道:
“对不起,阿铁;我一直都瞒着你们,其实,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宿命是——”
“牺牲!”
是的!法智的宿命是牺牲,然而在这里的所有人,谁又不是要一同牺牲?如今,谁又能够幸免于即将来临的巨爆?
然而,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够幸免,这个人就是一一
神!
只见被其制时着的神忽尔诡异的笑道:
“嘿嘿,法智,你以为以这招‘落地生根’便可把本神制肘?未免太天真了!”
此言一出,阿铁与聂风四人尽皆一愣,法智更脸色一沉,道:
“嘿,只要有我在此,我不信你仍能逃出这座第十殿!”
神满有自信的笑:
“你不信?呵呵,血牢至此仅响了七十遍,还有三十遍,本神就在这三十遍之内走出第十殿给你看看如何?”
神一语方罢,法智翟地极为痛苦的惨叫一声,阿铁等人定睛一看,赫见神双腿以下竞散发者一股邪异热焰,迅速蔓延至法智身上,这股热焰甫触其它物体,立即迸发成火,顷刻把法智双手、上身也一起焚烧起来!
神奸狡的笑:
“看见了吧?法智,本神的摩诃无量既能把神将冰封,当然也能够自生烈火,而且这股烈火对本神根本无害,反而,你便苦不堪言了!”
说话之间,法智双臂已被烧至仅余一副焦骨,上身亦渐陷于火舌之中,阿铁四人想扑上去抢救法智,但神腿劲一划,地上竟燃着了一条熊熊火线,硬生生把众人逼开!
然而法智仍在苦苦支撑,他犹紧抱着神,不过一双眼睛却在看着火海阵边的阿铁,似在临别叮咛:
“阿铁,我……骗了你这么多,你……可会原谅……我这个……槽老头?”
阿铁焦灼的道:
“许伯!我怎会怪你,我尊敬你也还来不及!你永远是我尊敬的……许伯……”
不错!如今真相大白,即使阿铁要尊敬许泊亦已来不及了……
法智乍闻阿铁再唤他作许伯,火海之中的他亦不由眉开眼笑,老怀大慰,道:
“真……好,阿铁,想不到……你又再唤我作许伯了,阿铁,谢谢你,你是……一个……很好的青……年……”他说着侧脸一望雪缘,异常欣赏的,却又异常虚弱的说下去:
“但……愿……你和神姬……不用死,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属”字甫出,法智的整张脸已被神摩诃无量的烈火烧着,他终于不支脱手倒下,顷刻已烟没于火舌之中。
“许怕一一”阿铁、雪缘、聂风,神母齐声惊呼,但法智已经甚么也听不到了,血牢之内,仅得血牢独有的“轰隆”响声,与及许伯尸体被烧焦的“劈啪”声……
熊熊火海之中,只有神依旧傲立,摩诃无量的火焰虽一片火光红红,惟始终无法烧及他的衣角,好妖异的一股烈火!
先失一半摩诃无量,继而被法智牵制,迭遇反击,惟神仍故作气定神闲的道:
“是走的时候了……”
“如今血牢已响了九十遍,仅余下十遍声音,不过这十遍声音虽是急逼一点,岌岌可危,但本神还是仍有机会离开……”神说着一瞥阿铁四人,狞笑续道:
“不过你们却要在此等死,对不起,本神要先走一步了……”
“步惊云!聂风!神姬!神母!黄泉路上希望不会相见,因为本神仍会继续……”
“长生不死的!哈哈……”
狞笑声中,神已一跃需起,欲跃出火海逃出第十殿,阿铁等人见状当下立想一同向神疾扑,岂料就在此时,一条巨大的身影已在他们之前,更快抓着了神,这个人,竟然便是一一
阿黑!
“神兽?”
“你扑上来千什么?你快给本神滚开!”乍见阿黑扑了上来,神不期然极度震栗,因为眼前所余时间无多,他适才在对付法智时又虚耗不少功力,一口气未未能及时接得上来,若再给阿黑一阻的话……
岂料阿黑不仅扑前阻他,居然还乘神体内真气青黄不接之际,也像法智一样把神拦腰紧抱,一直似已失去了常性的他赫然张口道:
“你……错……了,神,你……的‘断心’只把……我的力量增强,也差点令……我断去……了心,可惜……还差……一点……点……”啊!阿黑居然会说话?他居然仍有思想?
“还差什么?”神吃惊的问,神的大将风度已荡然无存。
“就是……我始终……仍然……忘不了……我的大哥……与娘亲……”阿黑说着回望火海彼端的阿铁与神母,续说下去:
“我也不明……为何我服下断心后……不久,竟然仍……能记得……他们,我便……将计就计,佯……装自己……已成为……真正的……神……兽……”
啊,原来阿黑竟不知为何仍无法忘记阿铁与神母?是因为,他们三人之间曾度过太多苦难的岁月,致使他有坚强的意志,不易忘记,还是因为,神自以为可以征服人心的奇药“断心”,也仅是他一厢情愿的自信而已?
无情的药,又怎能征服有情的人?
神算尽千般心思,却万中漏一,就是那丁点儿他绝不会了解的——“情!”
难怪神医发现阿黑的汗珠会如斯吃惊,因为若完全失去常性的神兽根本不会流汗。
乍见阿黑原来未失常性,神母不禁泪盈于睫;阿铁亦兴奋莫名,但第一时间,他又泛起一阵不祥的感觉,他怆惶大声高呼:
“阿黑,快放开神!否则你会被活生生烧死……”
“不错!孩子,快……”神母亦急得忘形尖叫。
阿黑却凄然一笑,道:
“大哥,我们……不是全都……即将……要死吗?即使……要死,我也不能……让神……这恶魔逃走,我要把……他也一起带往……地狱……”
“大哥,我阿黑……虽不是……真正的步惊云,亦非……主角,但……今生能够遇上……你与小情,娘亲,已很心满……意足……”
“我只有……一个遗憾……”
“就是不能……葬在……小情……身边……”
“我……爱……她!”
“阿黑——”阿黑一语至此已然被焚至气绝,阿铁、神母。雪缘、聂风同声惊呼,但刚死的阿黑依旧死命紧抱着神,神此时却竟然没再挣扎,反而有点失常地狂笑起来:
“呵呵,来不及了?”
是的!已经来不及了,只余下数回响声,任神轻功盖世,也插翅难飞!
神继续疯狂的笑:
“呵呵,想不到本神的断心断不了一个鄙贱凡夫的心,我还怎配自尊为人中之神?我还怎配称为人中之神?”
“今日败在这些小卒手上——”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
“心!”
疯了!神真的疯了!想不到一代长生不死的强者,在未死前已因怕死而疯了!真是讽刺!
他是真的为怕死而疯?还是因为不信战胜不了人心而疯?
就在神口中的“心”字甫出同时,血牢之内忽地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时辰终于来临!
阿铁虽仍一手紧执神石,另一手却不期然紧握雪缘的手,二人互望一眼,一切一切,已尽在不言之中!
是的!俗世凡恋,虽无神仙眷侣,但终能到死相随,夫复何求?
神母亦不期然紧紧靠在雪缘与阿铁身畔,一个女人,能够与自己的儿女同死,也是死而无憾了!
只有聂风,他仍是冷静卓立,只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
方法!不错!一个或许可能逃生的方法!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就在血牢之门爆开之际,就在神仍在疯狂高呼我不甘心的刹那,聂风已用尽他今生最快最劲的速度抢至阿铁跟前……
接着……
整个血牢及第十殿同时发生一场毁天灭地的爆炸,一切玉石俱焚!
隆!
夭地都在肃静回避。
风,仍在呼呼的吹,吹遍了海螺沟,也吹遍了海螺沟口那片冰川雪海。
这片冰川雪海,已因适才一场巨爆所产生的剧烈地震,不少雪丘惨遭夷平,满目疮癔,原已异常凉的冰川,倍添苍凉肃杀;无垠的冰海,笼罩着一片无垠死寂!
而本来在第十殿上的那座冰川,更已给炸得无半点冰雪,只有一个深入地底百丈、阔若百丈的巨大坑洞,可想而知,适才一场爆炸如何雄壮,惨烈?
然而在这样雄壮惨烈、即命名是神魔亦不得不死的爆炸之下,可还能有半个活口?
情理而言是没有了,然而许多时候……
有些事情并不能以情理解释。
就在一片死寂当中,这地,那个巨大坑洞赫然传出一些“客客勒”的响声……
响声由弱变强,由下升上,这,会是什么声音?
忽地,“蓬”的一声,一团物体竟从坑洞之下破上而出,瞧真一点,居然是一个径阔八尺的发光圆球,圆球晶莹生光,圆球的内的,啊!竟是……
阿铁?聂凤?雪缘?神母?
但见四人八腕互扣,各自把双掌贴在圆球的球壁上,这个圆球,莫不是神石所变?
原来就在第十殿及血牢发生巨爆杀挪,聂风及时想到以神石变成一可容四人的织薄圆球;神石本是无坚不摧的旷世奇物,即使连西湖下那些火岩也无法把其烧溶半分,若四人贯注真气于神石这发光圆球上,再以这圆球作为防身护罩,未必全无生望。
想不到,聂风这个构思终于真的救了他们四人的命!
四人好不容易才支撑至此时此刻,已是筋疲力尽,真气一滞,齐齐倒下,神石亦因再无真气支撑,迅即变回一颗发光的石!
四人就这样倒在这个坑洞上,冰川的风雪又渐渐把四人的身躯覆盖,不过对于阿铁他们来说,这已经不再是甚么困境了,比起适才的一切凶险,这些风雪何其渺小?
幸而,一切也过去了,神过去了,神为世人将要编织的恶梦,未曾上演,亦已过去;千秋功过也去了;然而,小情也过去了,神将也过去了,还有法智、阿黑……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分,四人之中,阿铁与聂风居然比雪缘与神母更快回复元气,二人已可苦苦支撑起来,是否……因为他们体内真的多添了神一半的摩诃无量所致?即使他们仍不知如何使用摩诃无量的窍门?
隔了片刻,雪缘与神母亦已可勉强坐了起来劫后余生,阿铁随即捡起神石,喘息着道:
“一切……都结束了,待我们歇息一会,便赶回去……把神石放回雷峰塔下……”
不错!只要把神石放回雷峰塔下,阿铁他们便大功告成,而人间,亦会因而避过一场浩荡。
可是,阿铁他们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因为更令人咋舌的事终于发生!
就在阿铁刚刚说罢这句说话之际,翟地,手中的神石赫然发出“啪勒”一声!
一声令人闻之心胆俱裂的声音!
“崩”的一声!无坚不摧、传言可永不磨灭的神石,在刹那间竟然迸碎!
迸为寸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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