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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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论剑的日子仍然有七天,但为了表示对这个论剑大会的重视,也为了有足够的时间熟悉环境,每一个参与论剑的都不约而同提前到来。

  他们未必都着急争名,只是既然代表所属的门派,就不能不全力以赴。

  也所以安定下来他们一有空便打坐练功,希望无论精神情绪身手部能够保持最佳的状态。

  只有绝师太例外,她要熟悉的只是南宫世家的环境,由到南宫世家的第一天晚上她便已盯稳了老太君。

  这实在大出老太君意料之外,她既然没有在意,以绝师太的身手,要发觉绝师太在追踪自是更困难。

  侍候老太君的只有谢素秋。

  南宫世家占地极广,只看庄院的结构不难想象全盛时期的气势,现在很多地方显然空着。

  转过了后山,环境更幽静,老太君、谢素秋随即分开,一往左,一往右。

  绝师太很自然的追踪老太君,在她的心目中谢素秋没有追踪的价值。

  事实却不是。

  谢素秋去的也不是什么地方,正是被称为南宫世家中最神秘的求知堂,却不知要找那个求知老人追查什么。

  她推开了堂中右壁的一个木架子,那之后有一扇暗门,连接一条秘道,通往一个地牢。

  秘道并不长,地牢却非常宽阔,四面张挂着幔幕珠帘,层层迭迭,走进去,一个疏忽便会迷失方向。

  地牢的正中放着四具棺木,分向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谢素秋先后将棺盖推开,往里仔细地看一眼,才将棺盖小心翼翼地推放回原位。

  然后她分开珠帘,走进去,那面珠帘后放着另一具棺木,与外面的四具表面看来并无分别,但谢素秋移动这具棺木的棺贝却显然更小心。

  她看得也更仔细。

  棺内卧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少女,很漂亮,肌肤也是微现粉红色,无论怎样看也不像一个死人,却闭着眼睛僵卧在棺内。

  若是傅香君、云飞扬看见这个少女,一定会恨意外,她与传香君是结拜姐妹,与云飞扬更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不是别人,她正是独孤凤,当日傅玉书一心要生擒她,要挟云飞扬交出天蚕诀,她却宁死不屈,跳下万丈断崖。

  连傅玉书也不以为她还有生存的希望,她却不但活下来,而且这样子留在南宫世家。

  由棺盖打开到关上,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看谢素秋的神态,却显然很满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也就只有南宫世家的人才明白。

  这个地方在南宫世家也就叫做销魂牢。

  进入求知堂,任何人也会被求知堂丰富的卷轴藏书吸引,又有哪里一个会想到求知堂的下面还有一个更神秘的销魂牢?

  老太君走的路虽然越来越幽静,却绝不神秘,绕过一个山坡,来到了一个水池前面。

  水池当中一座水轩,相连九曲飞桥,老太君走上飞桥,一折再折,四折之后才停下,缓缓回过身子,问道:「是哪里一个?」

  绝师太知道藏不住,池边柳树下转出道:「是我」」」

  「师太跟着我到这里来,不知道有何指教?」

  「这样跟着你,有欠光明磊落,但若非如此,又怎能够找到这样一个适当的地方,请太君指点几招?」

  「你还是这个意思?」

  「当年一败的耻辱若是没有一个了断,我就是死也不会暝目。」绝师太步上飞桥道:「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明白。」

  老太君一声叹息。

  「你变成这样子却是大出我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这一你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老太君摇头道:「我是不会跟你动手的。」

  「哪里由得你?」绝师太身形一动,飞越飞桥上空,凌空一掌拍到。

  老太君倒退闪开,绝师太半空中翻身,一招七个变化,继续攻击,老太君仍然闪避,龙头杖最后一顿,身形倒飞出丈外。

  绝师太紧追在后面,长剑紧接出鞘,夜色中一道闪电也似飞击。

  老太君身形三个变化,闪开那一剑,绝师太剑势不绝,一面大喝道:「用你当年击败我的那一招「拨云见日」。」

  她事实已经想到了破解的方法,也肯定必定能够破解,但除非那一招「拨云见日」

  再由老太君施展出来而被她即时破解,否则她是绝不会有丝毫的快感。

  老太君却仍然只是闪避,虽然有点狼狈,还是闪避开去,绝师太更怒,剑指一引,又攻出一招,这一招只有三个变化,每一个变化却都是那么绝,也同时封住了老太君的去路。

  老太君终于还手,龙头杖在不可能变化的情形下出现变化,破解了绝师太那一招,身形接倒翻,掠上了后面水轩的瓦面。

  绝师太怔住,正要问,老太君已摇头道:「师太的玉女剑法已臻化境,今夜我败得心服口服。」

  「你这是什么意思?」绝师太怒问。

  老太君接道:「这一次百花洲论剑师太必定能够技压群雄。」

  「你在胡说什么?」

  「太晚了,失陪」」」老太君身形紧接翻过瓦面,倒掠开去。

  「站着」」」绝师太大叫道:「你根本没有输……」

  老太君头也不回,身形展开,迅速的去远,绝师太看在眼里,没有追前去,也没有再叫,眼瞳中尽是疑惑之色目送老太君消失,陷入沉思中。

  绝师太、老太君的交手其它人显然并不知道,第二天,南宫世家还是那么平静,完全没有事发生过的。

  也所以,大清早傅香君奉绝师太之命前去请南宫博,除了意外,南宫博并无其它反应。

  他也没有问傅香君,只是傅香君也不知道绝师太找他是什么事,说过话便自离开。

  绝师太是要单独接见南宫博。

  以绝师太对老太君及南宫世家的态度,南宫世家的人对绝师太应该不会有多大好感,南宫博多少亦有一点这种感觉,可是并没有拒绝前往。

  在礼貌上也是应该这样。

  来到了绝师太的房间门前,南宫博也是先敲门,恭恭敬敬地一声道:「晚辈南宫博求见师太。」

  「进来」」」绝师太在房间内应一声。

  南宫博将门推开走进去却不见绝师太,正觉得奇怪,绝师太突然从门后闪出,双掌随即袭向南宫博要害,南宫博的反应也算敏锐,虽然狼狈,仍然接下。

  看见绝师太,他实在奇怪,待要叫住,绝师太掌势又展开,迅疾绵密,完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只有施展浑身解数应付。

  绝师太连攻十八招,最后一招将南宫博迫退十步,迫坐在一张椅子上。

  南宫博手脚再也施展不开,脱口一声道:「师太」」」

  绝师太在他开口之前身形已倒退,反手拂袖,将门关上,随即在南宫博对面椅子坐下。

  「你不用惊慌,我绝无恶意。」绝师太一正脸色道:「目的只是在看清楚南宫世家的身形步法,以你的身手,已可以跻身高手之列。」

  「哪里里,晚辈只想知道师太要看清楚南宫世家的身形步法,目的何在?」

  绝师太不答接问道:「你的武功是哪里一个传授的?」

  「先父」」」

  「还有呢?」

  「南宫世家有例男子六岁起便一定要修练祖传武功心法,十岁起可以修练剑术,大都是自学悟化。」

  「若是悟化不来,可否请教长辈?」

  「可以的。」南宫博有问必答,一点也不象是在敷衍。

  「你是请教哪里一个?」

  「先是先父,先父不在,改问大嫂。」

  「没有问太君?」

  「问大嫂是老太君的主意。」

  「老太君可有教你什么武功心法?」

  「没有,也从来不过问我们的武功进度。」

  「哦?」绝师太沉默下去。

  南宫博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追问道:「师太到底发现了什么?」

  绝师太反问道:「你怎么这样问?」

  南宫博一怔,欲言又止,绝师太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回答我,现在我也不能够告诉你什么,到我可以告诉你什么的时候总会告诉你的。」

  「多谢师太。」南宫博长身一揖。

  「我总算没有找错人。」绝师太深注南宫博一眼,转问道:「香君到哪里儿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遇上安乐侯。」

  「很好」」」绝师太口里说好,却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尼虽然急性子,但显然也只有仔细的一面,什么事都好像心中有数。

  傅香君也有对徐廷封提及绝师太找南宫博,徐廷封到底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人。

  徐廷封没有追问绝师太找南宫博到底是什么事,只是道:「师太这个年纪应该知道收敛的。」

  傅香君点头道:「我也是怀疑她那样对老太君是另有目的。」

  「南宫博忠厚谦虚,师太找对人了。」

  傅香君笑道:「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徐廷封摇头道:「但相信应该不会是个人的恩怨。」

  傅香君有点诧异道:「你好像认识我师叔已经有一段日子。」

  徐廷封笑了笑,道:「我只是相信一个出家人道多年的人绝不会胡乱使性子,正如我师父。」

  「钟老前辈现在哪里里去了?」

  「在后山练剑。」徐廷封收起笑脸道:「对这一次百花洲论剑他显然很认真。」

  「以他老人家的修为,这一次应该是稳操胜算。」

  「师太的玉女剑近年来岂非未逢敌手?」

  「哪里一个胜哪里一个负其实有什么要紧,只怕万一因此而伤了和气。」傅香君有点担忧道:「是了,兰兰怎样了?」

  「我将她留在京城,带着她行走江湖,到底是有点不便。」徐廷封微叹道:「若非她娘亲早死,我更加放心。」

  「原来你们在这里。」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徐廷封一听便知道朱菁照来了,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她翻越栏杆,向这边奔来。

  「怎么你不来找我?」朱菁照一上来便抓着徐廷封的衣袖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几经辛苦偷出王府,只是因为知道你可能会来百花洲。」

  徐廷封有点尴尬地道:「我们都是南宫世家的客人,实在不方便到处跑。」

  朱菁照立即手指傅香君道:「那她却是方便来找你。」

  徐廷封忙道:「我们是凑巧遇上。」

  朱菁照道:「偏就是这么巧。」冷冷地睨着傅香君。

  傅香君苦笑道:「师叔那儿还有事找我,先走一步了。」转身使举步。

  徐廷封待要叫住却给朱菁照截下道:「好,总算你知情识趣。」她随即拉着徐廷封向那边亭子走去,一面又说道:「你可知道路上多么危险,差一点儿我便给那些倭奴杀掉……」

  徐廷封听着只有苦笑的份儿,无可奈何。

  傅香君回到绝师太的房间,南宫博已经不在,只剩下绝师太一个人呆在那里,却不等她开口,绝师太已自开口道:「你知道我找南宫博来是为了什么?」

  傅香君摇头,绝师太接通:「我是要从他的身上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老太君的武功。」绝师太一顿才继续道:「昨夜我曾经找着老太君迫她出手。」

  傅香君一怔,绝师太又道:「她不想出手,被我迫紧了才勉强过几招,我发觉她的武功路数学三十年前有很大分别,用的招式身法不象是南宫世家所有。」

  傅香君不免也有点奇怪,她绝不怀疑绝师太的眼光推测。

  「事实证明,南宫博所用的招式身法与她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最后脱身施展的那一招更加诡异,前所禾见,还有更奇怪的,以她的心高气傲,昨夜竟然就此服输,匆匆离开。」

  傅香君沉吟着问道:「那么师叔打算再……」

  「在未找着真凭实据之前,我是不会再采取什么行动的。」绝师太神色凝重,接吩咐道:「这件事你也不要随便封别人说,明白吗?」

  傅香君点头,心头也不由凝重起来。

  收到朱菁照在南宫世家的消息,宁王也并不怎样诧异,这早已在他意料之内,也生气不起来,反而因为知道朱菁照平安到达,放下了心。

  「这个丫头」」」他将信放下,摇头苦笑。

  「妹妹她素来胆大包天,你老人家其实地无须动气。」朱君照旁边随口一句。

  「总该说一声,幸好我们与南宫世家素有来往,才清楚知道她的下落。」

  「可要我立即去将她抓回来?」

  「她人在南宫世家,又有萧三公子一旁照顾,应该不会出事的。」

  「萧三公子?」朱君照心头一股怒火冒起来,回头看一眼一刀轩。

  一刀轩面露诧异之色,他也是以为蜡斋在萧三公子到达南宫世家之前已采取行动,而以蜡斋的身手当无失手之理。

  宁王没有在意,接道:「昆仑派钟大先生还有徐廷封都在,也不用担心她没有伴儿,南宫世家所以这么快通知我目的也当然不是在菁照的安危。」

  朱君照恍然道:「他们又是要那种东西?」

  宁王缓缓点头,朱君照接问道:「给不给?」

  「给当然要给,虽然还没有多大收益,我们不是一直都合作得很好?这样好了,你走一趟南宫世家,看看百花洲论剑,也算是取个经验,顺便将东西带去。」

  「也好」」」朱君照并不反对,事实也想去看看蜡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宁王随即吩咐柳飞絮、夏清风道:「你们两个好好的侍候小王爷,路上千万小心,别像雪漫天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雪漫天的尸体是被装进棺木送回宁王府的,自然是引起一番骚动。

  蜡斋所以这样做,既是一刀轩,也是朱君照的主意,目的正在要其它的人知道厉害。

  柳飞絮望一眼夏清风、花别离,笑应道:「我们跟小王爷走在一起,托小王爷的齐天洪福,不会有事的。」

  他们绝无疑问都是聪明人,宁王看看他们,点点头,转头向一刀轩、花别离道:「你们两位就留在这里,负责王府的安全。」

  一刀轩既无异议,花别离当然也不会有。

  「什么时候动身?」朱君照随即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否则如何赶得及百花洲论剑?」宁王站起来道:「你与我进去拿那些东西。」

  东西放在秘室内,用檀木箱子载好。

  「依足份量给他们?」朱君照并无特别用意,只是住口问一句。

  宁王双眉应声一扬,打开箱子,拿出了一个玉瓶道:「这个暂时留着。」

  朱君照有点意外道:「我还以为爹会将部分东西留下。」

  宁王摇头道:「那东西与这个玉瓶装着的东西比较,还是玉瓶里的东西贵重。」

  「看份量却是以那东西为主,倒不知道他们要这许多东西干什么?难不成有人吃出了瘾头?」

  「也许。」宁王笑了笑道:「这个人若是老太君。事情便简单了。」

  控制了老太君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南宫世家。

  他们所说的「东西」,其实就是鸦片,那时叫「福寿膏」。

  在朱君照到达南宫世家之前,南宫世家又出了一件事,却是好事,钟大先生、徐廷封看出了小子对明珠的痴心,一齐替小子出头,同南宫世家提亲。

  小子正是因为没有机会接近明珠而失魂落魄,不知道是谢素秋阻止明珠跟他见面,当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师父南偷是死在南宫世家的手下。

  谢素秋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阻止明珠与小子来往,她没有对明珠说清楚,也所以连明珠也以为主要是因为小子的身世。

  小子亦难免这样想,要知道他的心意当然不困难,而除了那个原因徐廷封也想不到其它原因,也所以以巧计安排,使得钟大先生收小子为徒,再认作义子,然后以师兄的身份去替小子做媒。

  谢素秋第一个反对,唯一的原因就是明珠尚还年幼,但出乎意料,老太君竟然一口答应。

  谢素秋虽然是明珠的母亲,在南宫世家一切却是以老太君为主,老太君既然答应,她亦无话可说,多少当然猜到老太君所以这样必有目的。

  她当然不希望利用明珠来达到任何目的,可是老太君的安排她亦无可奈何,反对不来。

  有老太君答应,小子哪里还不放心,那份喜悦又如何掩饰得住,随即变成了众人取笑的对象。

  众人只想着如何庆祝一番,朱菁照却是例外,冷言冷语,只问徐廷封何以不替自己打算,只顾别人,徐廷封当然明白朱菁照的话,却装作不明白,顾左右而言他,朱菁照一气之下,走了出去。

  徐廷封也是当作没有看见,众人亦没有在意,就只有陆丹在旁看见。

  旁观者清,到这个时候陆丹多少亦已经看出朱菁照对徐廷封的情意,难免有些茫然若失。

  朱菁照才走出去又走回来,躲在萧三公子后面,随即央求徐廷封、萧三公子作主,不要让朱君照将她带回去。

  朱君照常着柳飞絮、夏清风到了,徐廷封、萧三公子也是以为他是奉宁王之命来找朱菁照,看见朱菁照那样子慌张,再想朱菁照人既然已在南宫世家,无妨做个顺水人情,替她讲情留下,等百花洲论剑事了。

  萧三公子说话虽然未必起得了作用,徐廷封总该可以,再加上其它武林的前辈,看在他们的脸上,朱君照多少也会卖个薄面,答应让朱菁照留下来。

  朱君照完全不提这件事无疑在他们意料之外,而到来也竟是代表宁王参与百花洲论剑的盛事,也一样令人意外。

  南宫世家当然不会反对,索性请朱君照届时出席作个嘉宾。

  这表面并无可疑也并无不妥,唯一令各人尴尬的只是朱君照一直色迷迷地盯着锺木兰。

  他也是真的瞧上了锺木兰,只是锺木兰并不是人尽可夫的那种女人,不像姜红杏。

  姜红杏看见朱君照那样子,心中有数,以朱君照的潇洒与身份她怎会不盛兴趣?

  最担心的就是萧三公子,不全因为他喜欢锺木兰,还因为他清楚朱君照的为人。

  当夜萧三公子总算找到锺木兰,除了提醒她小心朱君照这个人,还再次透露他的爱意,只求锺木兰在百花洲论剑之后随他远走高飞,退隐山林。

  锺木兰又怎不清楚萧三公子的一片痴心,那片刻心情混乱之极,最后还是逃回去。

  萧三公子没有追,他知道身在南宫世家,能够有机会对锺木兰倾诉爱意他已经满足。

  他应约来南宫世家的目的也是在一见锺木兰,对百花洲论剑并没有多大兴趣,自念必输。

  肠断剑断,连断剑也不肯换去,他的剑术就是怎样苦练也难得完善,又如何与钟大先生、绝师太这等高手一争长短?

  与之同时朱君照将檀木箱子送到老太君的房间,只是他一个人。

  房间内也只有老太君一个人。

  打开坛木箱子看见那些福寿膏,老太君笑逐颜开道:「福寿膏炼制困难,若非王爷的财雄,要得到这许多福寿膏真还不容易。」

  「嗯」」」朱君照淡应一声。

  再细点盒子内的药物,老太君的笑容却逐渐消失,终于问道:「还有一样龙涎香怎么不见?」

  「龙涎香?」朱君照佯装不知。

  「龙涎香的重要尤在福寿膏之上,也只有王爷才有……」

  「这个并未有提及。」

  老太君冷截口道:「怎会的,难道王爷到这个地步,仍然不信任南宫世家?」

  「太君言重」」」

  老太君冷笑道:「要事情早点解决,大家就必须忠诚合作。」

  「家父这样做,目的相信也只是在多一重保障,龙涎香迟早送到南宫世家。」

  「王爷未免太多疑了。」老太君连声冷笑。

  「家父事实上也从来没有过问南宫世家要这些药物的用途。」

  「那是开始双方便已经协议不得过问。」

  「不错」」」朱君照笑了笑道:「总之龙涎香一定会送到,而只要大家齐心合力,达到目的,到时南宫世家又岂止天下第一,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老太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送走了朱君照,老太君便悄然独自离开房间,带着那个檀木箱子走到求知堂,将盒子交给那个求知老人。

  他们随即经由秘道下去,先进入销魂牢旁边的另一个秘室,这个秘室满放药物以及鼎炉等工具,其中两个鼎炉在烧着,秘室中药烟氤氲,散发着一种极其怪异的气味,令人嗅来懒洋洋的,提不起劲,老太君就是有这种感觉。

  相反,那个求知老人一进入这个地方却变得精神奕奕,浑身是劲的,迅速将箱子内的药物分配妥当,与已有的调合起来,再以熟练的手法搓成红白两种丸子,放进鼎炉内。

  老太君眼神看来有点紧张,求知老人则驾轻就熟若无其事的。

  他们离开这个秘室进去销魂牢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求知老人的手中多了红白两个瓷瓶,也就是分载着红白两种药丸。

  来到那四个棺木前面,老太君才停下来,以龙头杖的杖尾将棺盖挑开。

  每一具棺木内都仰卧着一个少女,样子绝不难看,脸色却苍白得犹如涂上一层白垩,紧闭双目,卧在那里与死人无异。

  求知老人分别将她们的口捏开,将一颗红色的药丸放进去。

  那不过片刻,四个少女的脸色都逐渐转成粉红色,也有了光彩,求知老人终于转向老太君,点点头。

  老太君悠然拿出了一支碧玉造的哨子吹了一下。

  哨声不太响,却非常清楚尖锐,尖针也似彷佛要-进心窝里。

  那四个少女应声张开了眼睛,都是那么的晶莹透彻,明亮美丽,却不知怎的,令人有一种不象是人的眼睛的感觉。

  小子、陆丹、傅香君若是看见,一定会立即省起,当夜他们从宁王在京城的别邸溜出来,陷入白莲教的包围,替他们解围的那四个黑衣蒙面人。

  眼睛张开,那四个黑衣蒙面人便自棺中弹起来,到老太君再吹一下那支碧玉哨子,她们便从棺中跃出,两两相对,再交错转换方向,后背一靠,剑出鞘,组成了一个剑阵。

  剑招紧接展开,凌厉狠毒有甚于当夜砍杀那些白莲教徒的时候。

  老太君那支碧玉哨子再次吹了两次,四个黑衣少女的剑阵应声又变动了两次,每一次变动都保持灵活,而一次比一次凌厉狠毒。

  老太君看着连连点头,最后吹出了极其短促的一声,那四个黑衣少女才停下来,到老太君拂袖,身形齐起,跃回棺内,仰卧下来。

  求知老人也这才上前,从白色的那个瓷瓶中倒出了四颗白色的药丸,分别放进那四个少女的口内。

  她们的脸色这时候已变成火红,可是白色的那颗药丸咽下去,脸色便逐渐转白,却已不是抹上白垩那样子,苍白得来透着光泽,多少总算有些生气。

  老太君将棺盖挑回原位,目光转向那边珠帘道:「看看粉罗刹怎样?」

  她口中的粉罗刹也就是独孤凤,肤色原已是粉红,吃下求知老人-的那颗红色的丸子,迅速转成火红色。

  老太君将那支碧玉哨子倒转,向着独孤风吹出了另外一种哨声。

  独孤凤应声从棺材中扑出来,那种速度远在方才那四个黑衣少女之上。一扑出随即扑向老太君,鸳鸯刀出鞘,疯狂斩出。

  老太君慌忙闪避,连退两丈,龙头杖才能够抢进空隙,点在独孤凤腰间穴道上,独孤凤若无其事,继续扑击,老太君只有再闪避,很狼狈。

  求知老人终于出手,后面掠上,连点了独孤凤后背双肩几处穴道,独孤风的动作才缓下来,老太君随即以龙头杖封住了独孤风的双刀,求知老人也及时将一颗白色的药丸放进独孤凤体内。

  看着独孤凤的脸色改变,求知老人才解开独孤凤被封住的穴道。

  老太君再坎那支碧玉哨子,拂袖间独孤凤卧回棺木内,才喃喃一声道:「好厉害。」

  求知老人摇摇头,老太君没有在意,接打了一个「哈哈」道:「没有龙涎香,药物还不是一样成功?宁王你这个老匹夫也未免多此一举。」

  「何尝成功?」求知老人突然开口,他原来并不是一个哑巴,不过装成那样。

  装聋作哑都绝不容易,这个人装哑装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就是这份耐性已经够可怕的了。

  「哦?」老太君一怔道:「她们不是一样服从哨子的指挥?」

  「是啊」」」

  「方才你也看到的了,服食药物后,她们的功力激增,尤其粉罗刹,迫得我几乎全无招架之力。」

  「这九九天霸王丸作用原就在迫出一个人的潜能,看方才的情形,她们的潜能并未完全给迫出来,至于粉罗刹,不错连封住穴道也不能够令她的行动完全停顿下来,但却已变得缓慢,理想的情形应该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也懂得分清敌我,不相信你可以再试试,就是你有空吹响哨子,粉罗刹也不会停止攻击的。」

  老太君沉默了下去,求知老人接一声叹息道:「还有,在事了之后,她们又必须缤命金延续机能,这种续命金丹虽然经过我加以改良,她们的神智不至于太混乱,但坏反应还是存在的。」

  「龙涎香果真缺不得?」

  「缺不得。」求知老人斩钉截铁的。

  「那我便不择手段,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取到手。」

  「药物完全成功,四个女杀手任何一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粉罗刹更足以打遍天下。」

  老太君只是恨恨地道:「好,宁王,就看你阴险还是我毒辣。」

  求知老人笑了笑,老太君目光转到他脸上道:「论剑期间南宫世家内多了几个高手,你也要小心一些。」

  「什么时候我都会小心。」

  「幸好其它人都不像绝师太那么好管闲事,我已经着人日以继夜监视着她的了。」

  老太君一顿龙头杖道:「总有一天要她知道厉害!」

  就因为知道绝师太今夜留在房间内,老太君行动上也放心不少,除了绝师太,老太君亦想不出还有哪里一个会对她的行动感兴趣。

  今夜追踪她的竟然是南宫博,任何人相信也会感到意外。以南宫博对南宫世家的环境熟悉,追踪起来当然比绝师太轻松。

  目送老太君远离求知堂,南宫博一脸疑惑之色,老太君的行动在他来说当然是神秘。可是他没有再进去求知堂,这到底还不是适当的时候。

  老太君回到内院,正遇姜红杏出来,姜红杏瞥见老太君便一旁躲开,却又怎能瞒得过老太君的耳目,一喝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从花木丛中走出。

  这个时候她竟然抹上胭脂刻意装扮,只看表面使知道非常不妥的了。老太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摇头道:「这个时候还到哪里儿去啊?」

  「只是随便走走。」姜红杏知道瞒不过,但除了这种话还有什么话好说?

  老太君只是道:「南宫世家内藏龙卧虎,论剑期内你还是收敛一下,检点一些的好。」

  姜红杏有点尴尬地垂下头,老太君也没有再理会,自回房间,她显然不但明白姜红杏的为人,甚至已猜到姜红杏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并没有禁止。

  也所以姜红杏只当作没有听到,待老太君入了房间,还是继续去做她一心要做的事,去勾引朱君照。

  以朱君照的好色,当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百花洲论剑原本少不得少林派、腔恫派,只是腔恫派一音大师横死,唯一的传人管中流亦丧命,还没有弟子出来整顿,在武林中可以说暂时消失。

  少林派经不起不老神仙一闯亦元气大伤,回函婉拒,甚至没有派弟子来百花洲观战。

  应约前来的只有武当、昆仑、华山、恒山四派,同来也没有多少弟子,说热闹是绝对说不上的。

  后面又还有这许多人事纠缠,气氛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里去。

  代表南宫世家的南宫博也一样显得心事重重。

  第二天日间他出现在求知堂,老太君、求知老人昨夜在求知堂消失已令他考虑到秘室的存在,也就装作要翻查什么,其实在找寻进口。

  也不过片刻,求知老人便出现在他面前。

  「我只是随便看看。」南宫博惟恐求知老人起疑。

  老人却是示意有人要找他,看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看得懂老人的手语。

  待他走出了求知堂,老人的脸才沉下来,看来他已经看出南宫博的意图。

  找南宫博的是绝师太,就等在当夜她与老太君交手的九曲飞桥上。

  「师太怎会在这里?」南宫博当然奇怪。

  「我原是要到求知堂去的。」绝师太深注南宫博。

  「求知堂?」南宫博更奇怪道:「到求知堂有何事?」

  「你到求知堂叉有何事?」绝师太反问。

  「想弄清楚一件事。」

  「我也是,昨夜我也是在求知堂附近,很清楚你的行动,只是不方便招呼。」

  南宫博一怔,绝师太笑接道:「老太君虽然派了人日夜监视我居住的地方,但以那些人的能耐要不被我看出来,要阻止我的行动,还是不足够。」

  一顿绝师太又问道:「之前我对你说的你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南宫博颔首接问道:「师太怀疑什么可否详细点说出来?」

  绝师太微叹道:「出家人没有真凭赏据总算难以启齿,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

  「师太以为能否找得到?」

  「天下无难事,而不管怎样,在离开南宫世家之前,我总要跟你详谈一遍。」

  「一定」」」南宫博叹了一口气道:「明日百花洲论剑我只是身为南宫世家子弟凑个热闹,以找的武功造诣又如何配与一代宗师论剑?」

  「你到底还年轻,看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绝师太接一句道:「南宫世家有待你发扬光大哩。」

  南宫博虽然听出这是安慰的话,胸膛仍然不觉挺起来,在他的体内流的到底是南宫世家的血。

  绝师太回到房间,傅香君已等在那里,她没有立即说什么,坐下来闭目沉思了好一会才张开眼睛,一声道:「香君,你过来」」」

  「师叔有什么吩咐?」傅香君多少也看出绝师太要交代的必是很重要的事。

  绝师太慎重地拿起了案上放的青虹宝剑道:「这柄青虹剑是二十五年前师父传给我的,与我一起经过大小战役不下三百次,人与剑幸保无损,剑削铁如泥,我疾恶如仇,所以二十五年下来杀人无数,青虹剑屡次以血清洗,人剑虽都自问无愧天地,但难免遭人非议,唯是人生在世,能够做到无愧于心,又何须介意别人说什么?」

  傅香君应声道:「弟子明白。」

  「这几天我总算觉得心神恍憾,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是吉是凶,却是难以肯定。」绝师太神态更凝重道:「这柄青虹剑百花洲论剑之后打算传给你,你要好好珍惜。」

  「弟子如何担当得起?」傅香君诚惶诚恐。

  「叫你要你就要。」

  「弟子……」

  「我将这柄剑传给你并非表示我特别喜欢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将恒山派发扬光大。」绝师太神态开始有点激动道:「老实说,我跟你死去的师父虽然一齐入门学艺,到现在,对她仍然没有多大的好感,始终讨厌她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你虽然不至于像她那样,亦是偏于柔弱一面。」

  傅香君没有作声,绝师太接道:「这一次我带你到南宫世家参与百花洲论剑,就是要找机会跟你说这番话,人在江湖,越是柔弱便越是失败,你要为恒山派争一口气,必须先学会坚强。」

  「弟子可以坚强做人,这柄青虹剑却不可以……」

  「你以为这柄青剑有什么了不起?剑只是一种工具,最重要的还是用剑的人,同门中以你天份最高,不传给你传给哪里一个?难道你要离开恒山派?」

  「弟子不敢。」傅香君惶然。

  「那便不要再多说了。」绝师太眼皮一阵颤抖道:「这几天我的确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难道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暗藏陷阱?」傅香君话说出口又摇头道:「应该不会的。」

  「我也是这样想,也许刀剑无眼,虽然有剑点到为止,但还是难免伤和气。」绝师太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你死去的师父在下面太寂寞,要我下去陪伴她。」

  「师叔」」」傅香君心头一阵不祥的感觉。

  「总之你好好地保管这柄青虹剑。」绝师太又叹了一口气,那样子完全就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钟大先生也在看着剑,呆看着。

  出鞘的利剑灯光下犹如一泓秋水,虽然比不上绝师太的青虹宝剑,也肯定绝对是一柄好剑。

  徐廷封、陆丹看在眼里,很奇怪,徐廷对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这柄剑怎样?」

  「这一次来南宫世家我实在有点后悔。」钟大先生竟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师父的意思……」

  「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一次的百花洲论剑有一股煞气,欠了一份祥和。」钟大先生回剑入鞘。

  陆丹插口道:「晚辈见识少,没有这种感觉,倒是技不如人,实在不该来献丑。」

  钟大先生目光落在陆丹脸上道:「武当派人才辈出,天蚕神功就更是一绝,云飞扬虽人说机缘巧合,仍然不能够抹杀个人的努力,而终于扬名天下,你这么年轻,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一次论剑,何妨就当作吸取经验教训?」

  陆丹听着不由得点头,钟大先生一声叹息,接道:「天下第一剑,人往往就是因为一个虚名,做出一些平日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徐廷封笑问道:「师父好像没有多大的信心?」

  「这不是信心问题,只是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还争什么虚名,这一次论剑应该由你代表昆仑的。」

  「师父地无非为了昆仑……」

  「为昆仑也为了自己,数十年苦修,想不到还是受不了这种虚名的引诱,这大概也就是所谓心魔了。」钟大先生苦笑道:「连我也尚且抛不开,又何妨年轻人?不怕说,我现在甚至尚且有点紧张。」

  他随即笑出来,徐廷封、陆丹只有陪着笑。

  「小子又跑到哪里儿去了?」他接问。

  陆丹道:「去看如何找机会接近明珠。」言下之意,显然极赞成小子这样做。

  「这是一件好事,能够了解多一点总是好的,反正也不会再有人阻止他们会面。」

  不知何故,钟大先生突然又想起了女儿木兰。

  锺木兰这时候正在南宫世家北面半里的一座山神庙内,捧着三灶香跪倒在山神的塑像下。

  这座山神庙是南宫世家建的,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总会派人来打点一下,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在这个时候当然更不会有人留在庙内,所以锺木兰大胆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小女子锺木兰诚心向菩萨祷告,求菩萨提点迷津。」她拜倒,接道:「我嫁入南宫世家是父命难违,到底已经是南宫世家的人,本不该再想那些事,只是他对我情深一片,而南宫学与我虽则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她叹息一声才接下去道:「我是否应该答应他,与他高飞远走?」

  然后她一连叩了三个响头,她当然看出面对祷告的只是一个泥塑的神像,未必有什么反应,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六神无主,但求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得个舒畅。

  到她将头抬起来,却突然发觉在她的面前已站立着一个人。

  以她的修为竟然来人到了面前仍然毫无所觉,情绪的混乱固然有影响,朱君照的一身忍术已经有相当造诣亦不无关系。

  「是你」」」她一只受惊的兔子也似跳开。

  「真是天姿国色。」朱君照盯着她道:「也不枉我一番苦心追踪到这里来。」伸手随即抱去。

  锺木兰一闪避开道:「你要干什么?」

  「干要干的事。」朱君照露出一脸淫邪的笑容道:「今夜的月色这么好,这里又这么幽静,绝不会有人骚扰,亦可谓天赐良缘了。」

  「小王爷最好尊重一点。」

  「一次秽两次也是秽,方才你说什么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锺木兰脸色大变,朱君照笑接道:「我怎么也是一个小王爷,难道还配不上你?」

  他伸手又再抱去,锺木兰再避开,一避再避,后背已抵着墙壁。

  正当此际,衣袂声急响,萧三公子穿门而入,正挡在锺木兰面前,探手按住了朱君照的手。

  朱君照目光一转,将萧三公子的手拨开,沉声喝道:「萧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萧三公子正要回答,朱君照已恍然大悟,大笑道:「她说的那个人原来是你啊。」

  萧三公子一怔,朱君照已转向锺木兰道:「不过是宁王府一个剑师,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不顾一切?」

  锺木兰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萧三公子只有勉强替她分辩道:「小王爷,南宫世家的人一向规规矩矩,你说话放干净一点。」

  「规规矩矩?」朱君照放声大笑道:「你问她方才在这里说什么?」

  锺木兰的脸色再变,朱君照继续说下去道:「她说你对她情深一片,与南宫学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不知是否应该答应与你远走高飞,求菩萨指引!」

  萧三公子听着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目光转向锺木兰。

  锺木兰再也忍不住,掩面疾奔了出去,朱君照要追,却被萧三公子截下。

  「滚开」」」朱君照一掌拍出。

  萧三公子伸手架开,朱君照立时被震开二步,脸色一变道:「你竟然敢跟我动手?」

  萧三公子缓缓地道:「萧三已经辞去宁王府剑师之职,没有什么不敢的了。」

  朱君照又是一怔,瞪着萧三公子道:「既然是这样,以后我知道怎样做了。」

  萧三公子淡然一笑,道:「小王爷不是早已经知道怎样对付萧三?」

  朱君照脸色再变,铁青,一顿足,转身往庙外走,这一次萧三公子没有再阻止,只是看着他离开。

  一会萧三公子才从山神庙走出来,仰首向天,脸上一抹如痴如醉的笑容。

  他绝对可以肯定朱君照在方才那种情绪环境下所说的必然是事实,到今夜,锺木兰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总算明白了。

  虽然锺木兰在求菩萨指引,还未有一个决定,但只要锺木兰有这个意思,他便还有希望。

  此前他几乎绝望了。

  朱君照并没有立即回去南宫世家,他走的另一个方向,走出了一里,才在一株大树前停下来。

  大树下有一个三尺高的石佛,一看便知道随意以石块削刻出来,这种随意当然不是一般人随意能够做得到的。

  在一般人的眼中看来这个石佛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在高手眼中,最少可以从佛像削刻的痕理中看出削刻这个佛像的人必然是一个高手。

  朱君照却是先听到一阵奇怪的鸟叫声停下来才留意到这个佛像,愤怒的脸上立时露出了喜悦之色。

  他虽然知道往这个方向走一定会找到他要找的人,但这么快便能够找到,难免有一些喜出望外。

  半身一转,看过后面没有人追来他才挥动双手,先往左面拍两下,再往右面拍两下,然后当中再拍两下。

  蜡斋也这才从树上掠下来,他整个身子贴着树干,就像与树干混为一体,落到了地上才分开。

  他身上仍然是穿着一袭灰白色的僧袍,与那株树干一起应该很容易分辨出来,可是在他末落到上面之前,朱君照也竟然是那种感觉,人与树混成一体。

  忍术练到了这个境界,亦可谓登峰造极的了。

  落到了地上蜡斋才问道:「小王爷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朱君照一会才问道:「萧三怎么会活着来南宫世家?」

  蜡斋摇头道:「我们的人以长乐郡主为追踪目标,长乐郡主突然离开萧三公子自行上路,难免有失误。」

  朱君照挥手道:「菁照你们不必再理会,萧三」」」

  「一定要杀掉?」

  「非杀不可!」朱君照咬牙切齿道:「不杀掉这个人我实在难以咽下那口气。」

  「什么时候下手?」

  「当然是越快越好。」朱君照心念一转道:「他到来乃是参加百花洲论剑,必然有一番恶斗,等到他筋疲力竭再下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有这种便宜,和尚当然不会轻轻放过的。」蜡斋打了一个哈哈道:「这件事就包在和尚身上。」

  朱君照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

  蜡斋手一挥,一股烟雾在身上散开,迅速将整个身子裹住。

  烟雾完全消失的时候,蜡斋已经不知所踪,朱君照也没有等到烟雾消失,自顾走向南宫世家那边,一面狰狞的神态,彷佛已看到萧三公子呻吟惨叫,倒在他面前。

  南宫世家今夜表面上是非常平静,明珠留在房间内,一颗心却动荡不安,她以为是因为小子的关系。

  之前一有机会小子便溜进来看她,或者在窗外敲响窗户,约她到外面倾诉心事,今夜到现在,小子仍然未见出现。

  也所以窗户一声敲响她立即整个人跳起来,但推开窗户一看,站在外面的竟然是南宫博。

  「四叔」」」明珠一怔道:「你怎样了?」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南宫博一跃而入,将窗户掩上。

  明珠立即道:「一定是很重要的。」

  「当然了。」南宫博一笑,是那么苦涩道:「这件事关系你的终生……」

  「是小子闯出来的?」明珠急起来。

  「不是。」南宫博坐下来,一声叹息。

  「总不成是我?」

  南宫博摇头,明珠催促道:「四叔,你别卖关子成不成?」

  「你知道小子的师父是哪里一个杀的?」南宫博考虑了片刻才问出这一句。

  「四叔已经查出来了?」明珠显得很高兴道:「我这就去告诉小子,他就是因为师父的死心里不舒服。」

  南宫博挥手止住道:「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小子知道。」

  「为什么?」明珠大惑不解。

  南宫博沉吟着没有立即回答,明珠脸上的笑突然僵住道:「难道这件事与我们南宫世家……」

  南宫博叹息着重下头道:「是我们南宫世家的人杀的。」

  明珠脸色大变道:「怎会这样的?」

  「其中也许有点误会,但不管怎样,杀他师父的到底是南宫世家的人。」

  明珠呆在那里,南宫博接道:「我不知道老太君怎会答应小子与你的婚事,也许是碍于钟老前辈与安乐侯爷的面子,而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以为总该跟你说清楚,要是隐瞒着,等到你与他成亲之后,让他查出来,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怎么会这样的?」明珠不住地摇头道:「小子的师父怎会是我们南宫世家的人杀的?」

  「连四叔的话你也不相信?」南宫博不由又叹息一声。

  明珠呆望着南宫博道:「四叔,你说我应该怎样做?」

  「你考虑清楚,应该知道怎样做的。」南宫博站起身走过去推开窗户,纵身跃出去。

  明珠呆望着,等到窗户掩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百花洲在一个大湖中央,是南宫世家所有,经过多年的修茸点缀,犹如世外桃源,据说南宫世家的第一代主人就是在这个小洲上领悟出剑道的真谛,也所以南宫世家的后代在武功上每有疑难的时候,都是走到这个小洲上苦思,而每每有奇迹出现。

  选择这个地方论剑也是南宫世家第一代主人的主意,原来是武林中一大盛事,到今时今日这般冷落,当然没有人意料得到。

  江湖上长久以来难得安宁,武林中终年动荡不休,除南宫世家,其它门派亦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无敌门逍遥谷的崛起,牵连极广,争斗不绝,各大门派无不元气大伤,有待培养。

  论剑大会终于开始,仪式简单而隆重,由朱君照主持,这一带到底是宁王势力范围,南宫世家也总要给几分薄面这个小王爷。

  朱君照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在这种场合亦不得不收拾心情,慎重其事,不敢苟且。

  参与这次论剑的高手到底有高手的气势。

  签盖在朱君照面前案上的红布下,第一阵抽出来的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博对恒山派的绝师太。

  这一阵尚未开始大家便已心中有数,以南宫博的剑术造诣又怎会是绝师太的对手?

  到绝师太青虹宝剑出鞘,就是南宫博也不由一阵心寒,任何人相信都可以看出那柄剑非同小可。

  表面上他仍然若无其事,右手拔剑出鞘,左手剑指压在剑脊上,恭恭敬敬地道:南宫世家南宫博领教前辈高招。」

  绝师太面无表情,把手一招,南宫博也不再客气,出剑攻去,绝师太立即还击,剑势既狠且辣,一剑紧一剑,排山倒海般涌上。

  南宫博碍于绝师太所用的是宝剑,不敢以剑硬碰,这已经打了一个折扣,再加上功力有一段距离,交手十招,便开始被迫得倒退。

  徐廷封看在眼里,喃喃地说:「南宫博只怕三十招也挨不到。」

  钟大先生旁边颔首道:「绝师太用的即使不是宝剑,以南宫博的造诣也未必挨得过三十招。」

  徐廷封奇怪道:「南宫世家剑术武林中向称一绝,难道南宫博末尽全力?」

  钟大先生摇头道:「是他尚未能够发挥招式的威力。」语声一顿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不出五招,南宫博必败!」

  果然到再过三招,南宫博已被迫得不得不以剑封架绝师太的宝剑,一档之下,「呛」的立时被砍为两断,他不退反进,以断剑继续向绝师太进攻。

  绝师太冷笑,剑展「丹凤朝阳」,挑开了南宫博的断剑,一引一沉,一剑划在南宫博的右腿上。

  虽只是不到半尺,浅浅的一道血口,但到这个地步,胜负已不但可以分出,而且很清楚了。

  一下锣声即时响起来,绝师太应声收剑,傲然一笑,青虹剑上,一滴血也没有。

  梅傲霜、谢素秋那边双双抢出,左右扶住了南宫博,朱君照同时宣布道:「第一阵恒山派绝师太胜!」

  语声甫落,小子便嚷出来道:「不公平」」」

  「什么?」朱君照目光一转,厌恶地盯着小子。

  「绝师太用的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南宫博用的只是一般凡铁。」

  朱君照冷笑道:「大会并没有规定用什么剑,南宫博也可以用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的。」

  小子一愕,又道:「可是大会有言在先,点到即止。」

  谢素秋接通:「不错,师太已经断剑取胜,又何必再出手伤人?」

  朱君照方待分辩,绝师太那边已然应道:「这要怪便要怪南宫博明知道剑断必败还要进攻。」

  梅傲霜脱口道:「以师太的身手,难道一定要伤人才能够化解攻势?」

  绝师太一声冷笑道:「我喜欢怎样化解便怎样化解,所谓速战速决,这个时候哪里个还有兴趣玩耍?」

  小子摇头道:「总之是不公平……」

  「你若是不服气,只管出手!」绝师太目光闪电般落在小子的脸上。

  小子的胸膛反而挺起来,一声道:「好」」」便要上前去,老太君却就在这时候龙杖一顿,通:「回去」」」

  小子转向老太君道:「绝师太」」」

  「绝师太说的不错,要怪只怪博儿学艺不精,不知进退!」老太君龙头杖接指南宫博道:「还不退下?」

  小子听着一跺脚转身便走。

  绝师太目光亦转向老太君,冷笑道:「当年南宫世家以剑术扬名天下,想不到一代不如一代,到这一代竟然连我二十招也接不住。」

  南宫世家的人几乎同时盯着绝师太,绝师太若无其事,接通:「老太君,你何不亲自动手,偏偏叫这些不成气候的后辈出来献丑?」

  老太君双眉一扬道:「师太,胜负既然已决定,还请暂且退下……」

  「这一战可以不算。老太君亲自动手好了,省得别人说我欺负晚辈。」绝师太咄咄迫人。

  老太君淡然一笑,道:「师太要跟我较量可以另择日子,百花洲论剑,还是依照一向的规矩的好。」

  「一言为定!」绝师太剑入鞘,终于退下。

  老太君目光转向朱君照,一声道:「小王爷请」」」

  朱君照接高呼道:「第二阵武当派陆丹对华山派萧三!」

  萧三公子的功力绝无疑问在陆丹之上,这一阵照理又是胜负分明,哪里知道结果却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萧三公子与陆丹竟然各以剑同时挑破对方的衣服,打成平手。

  谁也看得出萧三公子有意相让,但萧三公子的无意争夺第一剑名,知道的人却相信不多。

  第一天的论剑也就在到此为止,随即抽取第二天的次序。

  第一阵抽到的是钟大先生与萧三公子,第二阵是绝师太与陆丹。

  朱君照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虽然不知道钟大先生有多少斤两,却多少可以肯定绝不会比萧三公子弱,这一战除非又是萧三公子、陆丹那样打成平手,否则无论胜负萧三公子那必然消耗相当的体力,蜡斋只要能够把握机会,乘虚而入,要杀萧三公子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萧三公子与钟大先生之间却不难看得出并不友善,也所以朱君照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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