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星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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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火刀王赵鹤倚在岩石上,激动无比地看着爱徒秦玉雄舞刀。
在他旁边,有个叫郎戈的少年,眼也不眨地望着场中,露出十分钦羡的神色。
此刻,赵鹤十分紧张,秦玉雄的风火刀法已演到最后一招:“狂风烈焰”。
只见秦玉雄一个身躯已飞了起来,一把腰刀舞得泼水难进,刀芒足足射出三尺,一式八招连成一气,向假设的敌人攻去。
所谓狂风烈焰,就是一气攻出八刀,威势如狂风,刀芒如烈焰,刚猛凌厉,势不可挡。
这一招是赵鹤八年隐居雁荡山殚精竭虑、冥思苦想创出来的绝招。施展此招,必须有相当深厚的功力,而且全身功力都得用上。他深信,普天下无有几人能破此招。
本来,师门风火刀法有四十九招,被武林公认为上乘刀法,视为一绝。自与断魂手张渊、夜行魔慕容石交手后,深感风火刀法若与顶尖高手对阵,还有不少缺陷,要想除此二獠,心有余力不足。遁入雁荡山雁湖畔后,他一心苦研风火刀法,以期精益求精,更上一层楼,成为震今铄古的第一刀法。十三年中,他用了七年又创制了三十一招,合起来刚好八十招,成不了九九八十一之数。后五年经他呕心沥血,反复琢磨,终于创出了最后一招,名之曰:
“狂风烈焰”。成功后,又用半年修定,然后传给了秦玉雄,秦玉雄足足苦练半年方才练会,有了硕果。
他激动万分地瞧着空中一道道如匹练般的白光,听着罡气呼呼发出的声音,竟然滴下了几滴老泪。徒儿的刀法已入炉火纯青之境,就是他自己演出这一招,也不过如此。
此刻,白光忽敛,秦玉雄已经收式立住,只见他鸾停鹄峙,人如玉树临风,好一派大家风范,直喜得赵鹤在心里连声赞叹。
他在徒儿身上化了十五年功夫,一点也没白费,徒儿确是练武奇才,他一点没看错。
秦玉雄六岁时,他在秦家传了金刚浑元功功法,督促了两年,因事离开,不料在西子湖畔遇到二魔拼斗负伤,伤愈后又到秦家,将秦玉雄带上山来,那时他才八岁,如今已是二十一岁的青年人,相信他下山后,必能将风火刀法发扬光大,替师门争光。
本来,十二年习艺便可出师,但赵鹤却多留他三年,使刀法达到出神入化之境。现在,当师傅的自觉已无东西可传授的了,再也没有理由把徒儿留在山上。
从心里说,他舍不得放走徒儿,这后半生的精力,全都用在了徒儿身上,师徒情同父子。
他平日嗜武如命,沉浸在刀法的深研之中。每遇强手对阵,事后必认真审视得失,因而武功渐渐提高,在江湖上闯下了响亮的万儿,风火刀王的威名,在武林中无人不晓。他为武功废寝忘食,再无余心旁顾,以至没有成家,独然一身,是以他把秦玉雄视为己出,感情极深,临别之际,难舍难分。
然而,他又期望玉雄下山,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让风火刀法成为武林第一刀法,他也将成为武林人人敬仰的一代刀法宗师,名垂千古,留芳百世,不枉自己花费毕生心血。
今天,分别前,他让雄儿再展演一遍刀法,确信雄儿步入江湖后定能一鸣惊人。
“雄儿,快过来!”他用衣袖偷偷擦去眼泪,含笑亲切招呼。
秦玉雄也满面得色,雄赳赳大步走来。
“呀,师兄,你的武功真让人羡煞!”十六岁的郎戈不胜钦佩地对他欢叫。
秦玉雄懒得看他一眼,径自对师傅说道:“师傅,雄儿这最后一招演得如何?”
“好极好极,真可谓炉火纯青,师傅演来也不过如此。这一招耗费内力过多,不到危急关头不要施出,切勿滥用。”
“是,徒儿一定记住。”
“下山后,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但也不要妄杀,罪大恶极者,杀无赦!这些话师傅多次说过,不再赘言。行道江湖时,若遇到夜行魔慕容石、断魂手张渊或是他们的弟子后人,一律斩除决不留情,但要十分小心,不可轻敌。若雄儿你能将此二魔除去,那将是震惊江湖的头等大事,必会受到武林人的敬仰,风火刀之威名,从此永盛不衰!”
他越说越激动,不禁咳嗽起来,慌得郎戈连忙替他捶背。稍停,又说道:“你的金刚混元掌也练到了八成火候,加上刀法两大绝技,天下何处不可以去得?是以莫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秦玉雄昂然道:“师傅放心,雄儿下山,借师傅风火刀王之外号为徒儿外号,以示师傅刀法永盛不衰,风火刀王无时不在,管叫邪道妖孽闻风丧胆,武林各大门派侧目而视!”
赵鹤闻言大喜:“好、好、好!从今日起雄儿就是新一代风火刀王,为师将自己使用之金刚刀赠与雄儿,此刀虽非断金削玉的宝刀,但也属刀中极品,世间并不多见。”稍顿,对郎戈道:“快把师傅挂在壁上的刀取来!”
郎戈答应着飞跑而去,片刻便捧刀而回。
秦玉雄头一次见到师傅的这把刀,抽出来只见刀身雪亮,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与自己所用腰刀一比,完全是两种货色。
赵鹤将刀插进铁鞘,指着刀把上嵌镶的红宝石道:“喏,这些红宝石嵌出了金刚二字,是师傅年青时从一富商手上得来。师傅救了他一家老小之命,逐走了强盗,他将此刀赠与为师,以谢救命之恩。望雄儿仗此刀,除暴安良,见刀如见师傅……”
说到最后语声哽咽说不下去,引得郎戈大声啜泣起来,秦玉雄也热泪盈眶,颤声道:
“师傅放心,徒儿定不辜负师傅一番教诲,此去光大门户,为师门争光!”
赵鹤道:“雄儿,上路吧!”
那郎戈不知羞臊,竟号啕大哭。
秦玉雄不理他,径自向师傅再行大礼,然后头也不回大步走去。
这个叫郎戈的少年,是四年前师傅下山有事带回来的。
师傅说系友人之托,带回山调教,以后他离山时,师傅也有个伴。
郎戈生性好动,性情活泼开朗,聪明伶俐,学起武功来悟性极高,来山前武功就有很好的功底,师傅对他也十分钟爱。但秦玉雄却讨厌他,就像当年讨厌东野焜一样。他觉得山上多一个人,师傅就多分一份心,不能把心思全放在自己一人身上。
东野焜跟了那个失去功力的和尚走后,他足足开心了好几天,从此师傅只有他一个徒弟,再也无人来分师傅的神。
郎戈来时,他不禁大吃一惊,万万没料到东野焜才走了一年,师傅就带个新徒弟回来。
对郎戈,他从未给过笑脸。当年对东野焜也是如此,只要两人过招,他就狠狠揍东野焜,师傅责问,他说失手。背着师傅,他经常把东野焜打倒在地。山上一切杂务,如挑水砍柴,全推给了东野焜。他对东野焜教训道:“听着,你我二人虽然同门学艺,但身份却不同,论身家,我是官府人家的少爷,你是店铺中的小伙计,这叫做一贵一贱;在师门,我是大弟子,你是二弟子,这叫长幼有序,一尊一卑。所以,我命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得违抗,记住了么?”然而东野焜也并非是个逆来顺受者,常常对他的发号施令不予理睬,恼得他动起拳脚来。东野焜虽不是他的对手,但决不告饶嘴软,也决不告诉师傅求个公道。
郎戈来山时才十一岁,但手脚勤快,洗衣做饭全由他一人操持,可师傅亲自传功,又分去了不少时间。
东野焜走后,郎戈没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师傅成天厮守,研讨天下各大门派武功长处,他又善于发问,把师傅一时想不起来的东西也给问了出来,师傅没想到的东西则进一步思索寻求答案,这于他大是有益,成天沉迷于练功之中,因而武功大进。他不仅想成为天下第一刀,还想成为武林第一人。
郎戈来后两年,他发觉师傅已无东西可教,一心只想早日下山,但师傅却不让他走,说是正在创研刀法的第八十一式,要他勤练金刚混元功,等刀法创出来后学了再走。
对此,他并不抱希望,师傅已经创制了三十一招,心智用尽,哪里还能想出来,留在山上只是苦熬光阴,过寂寞冷清乏味的生活。但是,师命难违,只好勤习内功打发日子。
没想到师傅还真把这一招创出来了,威力之大,无与伦比,他如饥似渴地习练此招,发觉内力不足难以尽出此招威力,于是又苦练内功。
谢天谢地,他终于可以下山了。
在雁湖,每隔三年回家省亲一次,以后又改成四年一次。
每次回家,他都被尘世间的繁华热闹所吸引,每次回山,便不耐山上的冷清寂寞,恨不得早日下山回家,过那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现在,他身怀绝技,下山后又该有一番什么作为呢?老父生性淡泊,不去做官,想来也不会要他去追求功名。那么只有在省亲后出道江湖,来他个一鸣惊人。
一路无心观赏山景,丝毫无留恋之情,他只想赶快下山。
进了乐清县城,当务之急是换了衣着。
每次省亲,家中都要给足银两,在山上却用不着,这次师傅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要他买匹马代步。他找到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蓝一白两套绸衣绸裤及大衫,回到旅舍,把旧衣服扔了,换上一袭蓝衫,这才踱着方步上市场买马。这一换装,风度翩翩,还贵介公子之本色,引得路人直瞧他,有人小声赞他貌比潘安。买了马,立即上路。
暮春三月,大地复苏,正是“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大好时光,他一路兴致勃勃,心情舒畅,好不快活。
他打算先游西子湖,再到京师探望做官的大舅,游览京城,见见世面,然后回家。
这天,他来到了杭州。
翌日,游西子湖。
湖中小舟画舫穿梭来往,船上游客笑语欢声,丝弦阵阵,好不热闹。相形之下,他未免有些孤单,只得一人信步闲走,东瞧西看。
忽然,他见一只画舫向岸边缓缓驶来,画舫装饰华贵,不同一般,游客必是官宦或富商之辈。
果然,舱门开处,两名小厮走了出来,接着是四名彪形大汉和四个美貌丫环以及几名男女佣仆,最后才出来一位小姐和一位老夫人。
光看这排场,来头不小。细看那位小姐,不禁神魂颠倒,心驰神往。
只见她脸似芙蓉,嫣嫣润润,星眸皓齿,仪态万方。
自打娘胎出世,他从未见过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真乃国色天香,叫人迷醉。
他目不交睫,忘形大胆,毫无忌讳,只顾盯住人家姑娘,竟忘了礼仪。
这时,一辆华贵马车驶来停下,美人儿扶着老人径自走到车前,老夫人上车后,美人儿忽然侧过脸来,满面怒容地瞪了他一眼,才往车上去,他不由脸一红,然而毫无恼意。
马车车厢甚长,所有丫环女仆都上了车,只有四个壮汉和小厮男仆步行跟在身后。
秦玉雄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两只脚自动跟在那仆役身后走,好像他甘愿成为人家的下人似的。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只想知道美人儿的芳名和住址,一心要结识她。
正痴想着,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一抬头,只见四条壮汉并肩而立,像堵墙似的挡在前面,横眉瞪眼地盯着他。
那长着一部虬髯的大汉问他:“你小子是哪条道上的?跟在爷们身后有何企图?”
秦玉雄一时无言可答,念头急转,说道:“在下走路,惊扰了各位么?”
“大路宽宽任人走,但你小于分明是踩爷们的盘儿,还想狡赖么?”
“在下走在下的路,你们走你们的道儿,彼此并不相干,何来踩盘之说,有凭据么?”
“咦,嘴还硬,你大概是活腻了,也不打听打听爷们是干什么吃的!”
秦玉雄傲然一笑:“管你是干什么的,公子爷并不放在心上,识相的回头走你的路,莫惹恼了公子爷,到时自讨苦吃!”
“嘿,你小子还凶啊,看样子是专门来找碴的,那就把你拿下,不怕追不出你的来路!”
虬髯汉说完正要动手,忽听身后有人娇声说:“郑爷,小姐说不必理会此人,快走吧!”
虬髯汉闻言,不再多说,立即和三人转身走去。秦玉雄见是个小丫环,吩咐完又上了车。
若再跟着人家走下去也未免太无趣,只好悻悻然放慢脚步,恋恋不舍地看着马车远去。
回到城中旅舍,他像丢了魂似的坐立不安,那姑娘的玉貌体态老在眼前晃动,难以忘怀。
夜里,他大做绮梦。
第二天,他闷闷不乐地游览灵隐寺。
灵隐寺初建于东晋咸和元年,至唐时寺院繁多,元时毁于兵燹。大明立国后重建,是以庙宇簇新,香火鼎盛。
无巧不巧,在大殿上,他又碰到了小姐和老夫人,正在佛前上香,面上蒙着绸巾。
一颗心不禁扑楞楞狂跳起来,连忙挤到她身边,装做虔诚礼神,向菩萨默默祷告。
小姐一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虽然面热心跳,但两只俊目如饥似渴,紧紧盯住姑娘明如秋水的眸子。
她从他眼里看到的是热切爱慕、贪婪放肆、情欲醺醺、急不可待……
他却从她眼里看到的是冷漠无情、轻蔑鄙视、气愤恼怒、厌恶至极……
这一瞬间,彼此就像交谈了一席话。
然而,“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小姐搀扶着老夫人,离开了大殿。
秦玉雄惆怅地站在佛龛前,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一股愠意逐渐升起。
哼!是官宦人家就了不起么?公子爷的大舅官做得比你家大,在公子爷面前摆什么身价?
他愤愤然出了大殿,一眼就瞧见小姐那辆马车,被一群蒙面人团团围住,惊得众多香客,一个个四处逃蹿。
蒙面人不下二三十之众,人人手持利刃,如狼似虎把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是一伙强盗,要对小姐行凶。
那坐在车辕上的马车夫,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大概被吓呆了,坐着动也不动。只有那四条壮汉,手持扑刀站在车前,神情威猛镇定,丝毫也不慌乱。
秦玉雄又惊又喜,站在阶上看热闹。
光天化日之下有盗贼出没,这实在令人吃惊,然而却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他要演一出英雄救美人的活剧,让美人对他千恩万谢,请他做入幕之宾。凭他的形貌才智,只要她仍待字闺中,何愁不能成为她双亲膝下的乘龙快婿?
这刹那间,他浮想联翩。
此刻,那虬髯汉喝道:“何方盗贼,竟敢大白日打劫,真是瞎了狗眼,你们可知马车主人是谁么?”
蒙面人中领头的汉子冷笑道:“死囚,休拿大话唬人!
你这马车上坐的是皇亲国戚么?告诉你,纵是皇帝爷爷的亲眷,今日也要跟大爷们走!
大爷明人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里不为金银财宝,只为车中佳人。识相的闪开道,爷爷放你们一条生路,若是自不量力,大爷就全部杀光,不留活口!”
虬髯汉大怒,喝道:“放肆!竟敢……”
忽闻马车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郑爷,且慢,让他们通名!”
郑爷应了声:“是!”遂对盗首喝道:“听见了么?我家小姐让你报上名来!”
这样一位弱不禁风、千娇百媚的丽人,居然面对强人不惊不怕,岂不咄咄怪事?
就连这伙强人也感到意外,怔怔站立答不出话。
“喂,强盗头儿,报上名来!”小姐亲自问询,声音如黄莺儿打鸣,动听极了。
强盗头儿清醒过来,喜滋滋前来两步,用软腻腻的声音、拿腔捏调回道:“小姐,何须问大爷姓名,你只要跟大爷走,两好成一双,还怕不会知晓么?大爷……”
车里冷冰冰的声音叱道:“少废话,快报上姓名,免得误了你的性命!”
秦玉雄无心多想这句话的份量,此时不出头,更待何时?
正欲飞身而下,却听那强盗说道:“哟嗬,小姐你还敢吓唬大爷?大爷不报姓名是怕吓坏了你,既然你三番五次询问,大爷就告诉你吧!大爷姓立早章,大名玉春,人称五毒色鹗,这江湖上有谁不知章爷威名?章爷平生就喜欢长得俏的娘们,只要碰上,没有弄不到手的,不信就问问你这四个保镖。”
这“五毒色鹗”的名号一报出,那虬髯汉等四人果然大惊失色,虬髯汉随即身形一晃,跃回马车前,不知与车内小姐说些什么。
在雁湖时,秦玉雄曾听师傅说过天下黑白两道最负盛名的人物,这五毒色鹗章玉春就是其中之一。
对此人,师傅曾说:“五毒色鹗是近十年荼毒江湖的大魔头,出身来历不详,据说年龄不大,顶多三十四五岁,一身功夫极为不凡,又善使毒,令人防不胜防。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此人贪杯好色,杀人无算,心狠手辣。正道英雄欲将其除去,但只要找到他的,往往有去无回,再无影踪,也不知是死是活。这家伙生性残忍,被他生俘的对手,都要受尽折磨而死,决不让其痛快了结。听说他还降伏了一些地方的帮会,以便到处藏身。他常以彩巾蒙面,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是以江湖上流传的关于他的形貌,多有出入。章贼使一只二人夺,表面看是一支三尺五的短铁棍,实则棍中藏刀,常在交手中出其不意抽刀伤人。至于他使毒的本领就不必说了,或以迷魂沙袭人,或以毒香毒粉暗算,花样百出。今后你行走江湖要是碰上他,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若能伺机将其除去,不啻为江湖除一大害,徒儿的声名必将一飞冲天,名震遐迩!”
师傅的话,记忆犹新,没想到下山后第一个对手就是他,真乃天意。于是大喝一声,一个纵跃掠出五丈,落到章玉春身前不远处。
章玉春一惊,退后了两步,把秦玉雄上下一打量,是个相貌俊秀的公子哥儿,不禁冷笑一声:“你是何人,敢出头架梁?”
秦玉雄傲慢地扬声道:“大爷风火刀王秦玉雄,你五毒色鹗章玉春一向作恶多端,今日碰到公子爷,便是你受报应之时!”
章玉春一听,呵呵笑道:“臭小子你想蒙谁?江湖上谁不知晓风火刀王赵鹤的大名,你小子竟敢冒赵老爷子的绰号唬人,真让大爷笑掉了牙,还不快些滚开,大爷没空和你磨牙!”
秦玉雄一心要把自己的来历说给马车上的人听,所以不急着动手,大声道:“公子爷就是风火刀王的传人,不但承继了师傅的武功,也承继了他老人家的绰号,不信你就动手瞧瞧,公子爷就以风火刀法要你的命!”
章玉春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吃惊,反问道:“你真是风火刀王的嫡传弟子?”
秦玉雄左手抓住挂在腰间的刀鞘一抖,腰刀从鞘中跳出,右手一伸握住,道:“是真是假你一试便知,亮出你的兵刃来!”
章玉春暗自镇定,喝道:“小子你休狂,章大爷岂会怕了你!”说着从腰上解下条软鞭。
秦玉雄出手就是一刀,刀尖指向对方咽喉。
章玉春身形一矮,软鞭扫向秦玉雄腰肋。
秦玉雄这一刀本是虚招,在对方矮身之际改刺为削,手臂一缩,斜着砍对方脖颈,又狠又快。章玉春只得撤招换式,身子横移三尺避过。但风火刀法如风一般快,似火一般灼人,他刚移换位置,眼前寒光一闪,刀尖已递到胸前,吓得大叫一声拼命含胸收腹,右手一抖以软鞭缠击刀身,又没料到指向心窝的刀尖突然一偏砍他左腕,眨眼间手腕一麻,软鞭坠地,惊得他匆忙中低头一瞧,左手腕连同软鞭已掉落地上,只剩一节光秃秃的臂肘,吓得惨叫一声昏了过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秦五雄伸手点他穴道止血,心中那份得意不禁形诸于色,大声吆喝道:“章玉春,你服了么?”可那家伙还未醒来,自然回答不出。再看其同伙,一个个四散逃蹿,没人再敢较量。
试想,三招就把江湖上令人闻名色变的五毒色鹗伤在刀下,足见风火刀法之高明,看来要做天下第一刀、武林第一人也并非难事。
他踌躇自满地对着马车朗声道:“请教小姐,这万恶淫贼已受擒,小姐要如何处置?”
他不和近在身前的虬髯汉说话,却去巴结小姐,用心自是明了,意在攀交。
只听车厢里发出一阵娇笑,一个脆生生的嗓音说道:“秦少侠,你以为伤在刀上的果真是五毒色鹗章玉春么?待他醒来你问问看!”略一顿,招呼道:“郑爷,我们走吧!”
虬髯客答声:“是!”接着与三个伙伴笑了起来,也不睬秦玉雄,迈开大步随车而去。
秦玉雄大恼,一把将章玉春从地上提了起来,见他睁开了眼,便恶狠狠吼道:“你是什么人,从实招来,若敢蒙骗大爷,一刀结果了你,快说说你究竟是不是章玉春?”
“我说我说,求大爷饶小的一命,小的姓章,名……”
“什么?你还敢说你是章玉春?”
“不是不是,小的真姓章,名家宝,是杭州九龙帮的香主……”
“呀,原来是个冒牌货,你为何要冒名?”
“只因小的看上了马车里那位小姐,故冒名打劫,章玉春章爷名头大,可以吓唬保镖……”秦玉雄气得火冒三丈,这小子害得自己在小姐面前丢丑,成了笑话,叫自己一张脸往哪儿搁,于是杀心顿起,正要搠他一刀,转念又想,杀这样的人无益,他既是帮派中人,不如借他一张嘴在当地扬扬名。
章家宝见他铁青着脸,吓得连声求饶。
秦玉雄恨恨道:“今日大爷就饶了你,下次大爷再到杭州府,你得小心侍候!”
“是是是,小的不敢忘记大爷不杀之恩,只要大爷光临,小的定效犬马之劳!”
回城路上,懊恼不已,满以为今日一举成名,除掉大淫贼,哪知却被一个下三滥戏弄,在佳人面前出丑,该把那小子宰了的!
进了旅舍,越想越恼,再无心思玩耍,便结了帐离开,往京城赶去。出了北门,他放马急行,还未走二十里地,就听身后有人大呼小叫,似在唤他的名字,便勒马回身。
只见有二十多骑赶了上来,叫的就是他的名儿。
打头的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大汉,人未到就吼道:“你小子就是秦玉雄么?”
秦玉雄不知来意,但对方口气不善,便大喝道:“不错,大爷就是风火刀王,你小子出口不逊,慌慌张张赶来找死么?”
大汉勒住马,喝道:“放肆,大爷问你,我九龙帮与你并无过节,你为何断我香主章家宝一臂,今日留下一条臂膀再走!”
“啊,原来是九龙帮的少丑,大爷刀下留情,未取他性命,你们非但不谢,还敢来问罪!
你是何人,报上名儿来!”
“大爷九龙帮二帮主辛志彪。九龙帮在杭州府无人不晓,你小子吃了豹子胆,敢来虎口边捋须,今日不将你捉回治罪,九龙帮还能在杭州府叫字号么?”
略顿,向手下喝道:“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拿下!”
众喽罗发一声喊,纷纷从马上跃下,拔出兵刃,向秦玉雄围了起来。
秦玉雄毫不畏惧,伸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一个身子稳稳当当飘下马来。
此时,来路上銮铃响处,灰雾中驶来一辆华贵马车,帮众中有人叫道:“就是那车、就是那车,那妞儿就在车上!”
辛志彪手一挥:“截住!”
十来个帮众一字排开,拦住马车去路。
辕座上赶车的老头把车一停,回头道:“小姐,有一伙人拦路。”
小姐答道:“瞧瞧是什么来路!”
马车后转出四骑,正是虬髯汉等四人。
秦玉雄心想,这般巧,又碰上了,莫非真是有缘不成,今日非和她搭上腔不可。
只听虬髯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大路上拦截,意欲何为?”
秦玉雄道:“这人是九龙帮的二帮主,替那个冒名章玉春的家伙报仇,请各位自管上路,由在下把他们打发了!”
虬髯汉道:“原来如此,是九龙帮的人。”
他旁边一个壮汉喝道:“你们既是杭州府的九龙帮,莫非瞎了眼睛,连马车上的徽号都认不出来么?”
这话引起了辛志彪等人的注意,齐把目光朝两侧车身看去,这一看,惊呼出声。
“啊哟,紫星红梅!”
辛志彪为看得真切些,又走过几步定睛望去,惊得叫道:“啊呀,果真是,一点不假!”
秦玉雄大奇,也斜走两步看去,只见车厢中间,画有一面灰色盾牌,盾牌中间绘有一颗紫星,由一支红梅托着。这大概就是紫星红梅,一个徽号而已,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而辛志彪却不同了,只见他面色灰败,竟然朝着马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些帮众见状,一个个赶忙跟着跪下。这使秦玉雄大吃一惊,先前还气势汹汹的样儿,怎么突然就像烂柿子上船,都成了软货。
只听辛志彪低声下气地求告道:“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玉驾,先前实在不知……”
言未了,车厢里一个女子声音接道:“既是无心,起来说话。但贵帮主的行为无异盗匪,今天车中坐的要不是我,只是平常人家的小姐,又当如何?”
辛志彪哪敢起身,应道:“是是,在下定以帮规处置姓章的香主,严厉约束帮众,今后决不会再侵扰百姓,请小姐宽宥则个。”
女子声音道:“今后再有此等事件发生,那就休怪我紫星红梅手辣!”
“是是是,今后决不再犯……”
“郑爷,他既然知错,那就算了,走吧!”
郑爷躬身道:“是,上路!”
坐在驭手座上的赶马老车夫,鞭子一甩,两匹辕马翻动四蹄,小跑着上道。不一会,放开四蹄,越跑越快,转眼便没了影儿。
辛志彪这才站起身,朝那些勾头低脑跪着的帮众大骂道:“你们这班死囚,章家宝不长眼睛,色迷心窍,你们的眼也瞎了不成!那么多双贼眼,居然看不见紫星红梅,你们还能在江湖上混么?既然长了眼珠子无用,不如回去挖了!长了脑袋不明事理,不如砍了!”
帮众大骇,一个个叩头不已。
“你们跟着章家宝,一向无视帮规,更不把我这个二帮主看在眼内,居然编些谎言,让大帮主命我替章家宝出头。今日要不是紫星红梅宽宏大量,你我毁在这里不说,九龙帮还能在杭州城内混饭吃么?你们这些贼坯,仗着章家宝是帮主的亲戚,胡作非为不听忠言,怎么样,今日碰到硬点子了吧,这位秦少爷若是手狠些,章家宝还有命么?你们这些死囚还不挺尸么?现在你们该知道厉害了吧,还不快滚回去禀报大帮主,看大帮主怎么发落你们!”
他越说越气,一纵身上了马,立即走人。
那些帮众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骑上马,跟着头儿跑了。
秦玉雄看着这一切,心中十分惊疑,有好些话想问辛志彪,但已经来不及,只怔怔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在雁荡山雁湖,并未听师傅提起过紫星红梅,从刚才的一幕中看出,紫星红梅在江湖上有极高的声望。这紫星红梅是一个人呢,还是一个帮派?是黑道还是白道?那位小姐又是何等人物?她一定也会武功,是武林儿女……”
一想她,那美艳无比的娇容,神秘的家世,显赫的声威,豪华的排场,使他愈发着迷。
“有缘千里来相会”,他既然三番五次见到她,未尝不是缘份。他一定要找到她,不管她在何处,也不管她是什么人物。
他于是翻身上马,朝着马车走的方向追踪而去。为不让马车主人发觉,他故意落后半个时辰。豪华的马车到哪里都受人注目,一路上不难打听出来,可以放放心心尾追。
这天过了浙境,来到江苏境内滨临太湖的一个小镇上。
时当中午,正是吃饭歇晌的时候。他估计,马车上的一行人也会留此。
他找了家雅致的小酒楼,点了鲜鱼,要了二两酒,自斟自饮。面对苍茫浩渺的太湖,心中十分欢畅。回想在雁湖住洞穴、吃清寡饭菜的苦日子,他现在总算是熬出了头。品美酒,尝鲜鱼,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此去京师寻访大舅,能不能在官家谋个差使呢?这念头一起,随即摇了摇头。师傅要他行侠江湖,光大门户,并未要他入衙门当差,看来只能闯荡江湖。可是,孤身一人游走四方,或是交上两个朋友共同闯荡又该如何?看来也是无味得很。看人家那位小姐,出门前呼后拥的,如众星拱月,又气派又威风。就是那九龙帮的二帮主,手下也有一大拨人听候使唤,威风不亚于官爷。俗话说,红花还得绿叶衬,一个人名头再大,终究是一个人,到哪里去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而且事事必须自己操劳;无人使唤、无人侍候,也没面子。那么,又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去创立一个门户,一个帮派?显然,这不是一时半时的事。看来,不必拘泥,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吧!
他边想边喝,东想西想。
忽然,耳朵里飘来邻桌的谈话声,似乎提到了紫星红梅徽号,连忙用心倾听。
只听一人道:“车是见了,只可惜不见车上的人,无法一饱眼福。”
另一人道:“想见车上的人么?谈何容易,紫星红梅据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等难道不能上前叩问,说是久仰大名,欲求一见,彼此交个朋友么?同是武林儿女,正道侠士,互攀交情也属寻常,就像你我二人萍水相逢,不也很投契吗?”
“不一样不一样,梁兄与小弟都是男子,自可随便攀交,须知人家是位闺阁小姐,冒昧求见岂不唐突?就是跟在车后的四星卫,也不会让你靠近马车,到时岂不尴尬?”
“伏兄,小弟听说马车女主人貌比天仙,是个千娇百媚的丽人,江湖上有关她的传言,或许是过份夸大了吧?小弟很难相信,一个娇滴滴的年青小姐,能练出一身超人技艺。莫不是仗着四星卫原先在江湖上的名头,小姐才能在江湖上来来去去畅通无阻吧。”
“梁兄,恕小弟直言,你这话只对了一小半。不错,四星卫号称江湖四杰,在湖广一带的名头极大,道上朋友见了他们,自是十分谦让。但你若知道赶马车的老头儿是何许人物,就不会说这番话了。”
“怎么,难道赶车的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么?这话未免言过其实了吧!试想,一个上了年纪、辈份必高的成名人物,能如此俯就替人赶马车?这不是太丢颜面么?须知赶马车比做侍卫还要等而下之,是以小弟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但传闻中此老就是当年名震江湖,人见人怕的拘魂驭手羊操!”
“啊哟哟,这就更叫人难以相信啦!羊操当年赶着一辆神秘的马车独来独往,以车当家飘流四海。据说此老性情孤僻,暴躁易怒,黑白两道,概不买帐,平日并不招惹人,若有人冒犯了他,那就断不轻饶。似这样一个古怪的老人,能甘心为人赶车么?依小弟看来,这多半是无聊之人杜撰出来骗人的鬼话,信不得的。”
“梁兄不信,小弟却是信的。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拘魂驭手羊老爷子何以为紫星红梅赶车,想来其中必有一番渊源。紫星红梅车出现江湖是近两年来的事,但它的大名已盛传江湖,这马车的主人,又岂能是平庸之辈?定是个有来历的人物,否则以羊老爷子、江湖四杰的身份,能跟在身边充下役么?”
“这话说的也是,对马车主人伏兄还知道些什么?说出来使小弟也长些见闻。”
“小弟所知不多,大都是道听途说。”
“知道马车主人的姓氏么?”。
“不知道。对这位小姐的出身来历,江湖上众说纷纭,有的说她出身大家闺秀,有的说她来自武林世家,有的说她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但都语焉不详。至于姓名,却没人知道。对她的住址则天南地北,各说各的。有的说住在杭州,有的说在京师南京,有的说在扬州、苏州,还有人说她在长安、燕京,天知道哪种说法是真,完全是笔糊涂帐。”
“伏兄,江湖上传言,紫星红梅车所到之处,黑白两道无人不服,这些传言莫不是好事者编造的?紫星红梅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梁兄,依小弟之见,这些传言大半是真,有两件轰传江湖的大事,一件是小弟挚友亲眼目睹,一件则是小弟亲临参与,哪会有假?”
“啊哟,伏兄亲自参与自然是真的,快说出来听听,两件都说!”
听得入神的秦玉雄也兴奋起来,他多么想了解紫星红梅的种种情况,忙凝神静听。
“第一件事,发生在两年前,太湖各水寨头目,为争夺总寨瓢把子宝座,相互仇杀,乃至侵扰沿湖居民,闹得乌烟瘴气,不可开交。正在此时,紫星红梅马车突然来到太湖总寨……”
“慢些慢些,伏兄,太湖总瓢把子哪儿去了?何以下属各水寨敢夺总寨主大位?”
“老寨主被人刺死,少寨主威望难以和老寨主的几个把兄弟相比,难以承继总瓢把子大位。几个把兄弟相互不服,一些拥立坐第二把交椅的总执事为头,一些则拥戴少寨主,各水寨头目也各有归依,双方争战相持不下。这紫星红梅车一到总寨,便请少寨主召集头目议事,由江湖四杰中的老大郑通宣谕紫星红梅钧旨,说少寨主为人正直,品性端正,待人仁厚,应由少寨主田毅刚继任总瓢把子,其余人不该背叛云云。冲着江湖四杰的万儿,总执事等也来总寨参加议事,闻言后勃然大怒,指斥江湖四杰不该来架梁子,至于紫星红梅他们听都未听说过,凭什么敢管太湖爷们的闲事。梁兄想必知道,太湖水域极广,有数十座岛屿和七十二峰,渔产极丰,太湖总寨虽不能一统太湖,但势力在太湖最大,盖因老寨主田元龙武功高强,秉性刚正,待人义字为先,使太湖群雄慑服,共推为太湖三十八水寨总舵把子,余下三十五水寨各自为政,但均与太湖总寨修好。三十八水寨虽然结为一体,但因分散在各水域,头目中又良莠不齐,加上田元龙对人坦诚,不疑手下,虽听到总执事等人一些不法行为,并未追究细查,以至大祸临身,酿成今日之惨剧……”
“伏兄,总瓢把子是被杀害的?以田元龙的武功,谁又能杀得了他?”
“这事至今还是个谜,田总寨主一把雁翅刀,使得出神入化,一生会过不少高手,要是明里来刀对刀,要想取他性命只怕难上加难。他是在书房里死的,事情发生在夜间,五腑被内家掌力震碎,从伤势及死状看,似是被人从背后袭击,他根本来不及反抗……”
“啊哟,是什么人竟有这般身手?莫非是他属下头目,因彼此相识,被人突然从背后……”
“情形并非如此,总寨有人巡逻,并未见有属下去见总舵主,另据少寨主田毅刚说,那夜他与老父分手时已是二更,并无其他头领来见,所以判定不是手下人所为。另外,即使是手下人暗算,也无这份功力。少寨主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老寨主被害,当即严查值更守卫,得不出半点线索。丧事办完后,总执事褚勋要夺总舵主位,总巡主戚柏南则拥戴少寨主。双方各有人手,褚勋势力较大,总寨头目中大半被其笼络,戚柏南一方较弱,眼看褚勋一方得逞。
哪知紫星红梅一到,竟然要力挽狂澜。于是,免不了一番拼杀。紫星红梅和四星女四星卫以及羊老爷子一齐上阵……”
“慢来慢来,何谓四星女?”
“四星女是紫星红梅的丫环,也是她的近侍,武功不亚于四星卫。那紫星红梅一出手,武功之高,令人咋舌,她的剑术已步入一流之境,一套剑法不时幻出梅花形、星形,其变化之多之巧,叫人目不暇给……”’
“众人见到这位小姐的真面目了?”
“哪里,她以白绸绢遮面……”
“可惜可惜……伏兄说她的剑法已入一流佳境,不知究竟厉害到何等境界?”
“总执事褚勋一身技艺与老寨主田元龙在伯仲之间,但与紫星红梅交手,二十合就被伤了左臂,你说惊人不惊人?”
“啊呀,褚勋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竟然只走得二十合,这紫星红梅当真了得!”
“褚勋败走后,田毅刚顺顺当当继承父业,当上了太湖总舵把子,一场扰及民众的纠纷才告平息,这事在江湖大大引起轰动,紫星红梅一举扬名,闯下了万儿。”
“那另一件大事呢?小弟越听越有味……”
那姓伏的见秦玉雄侧转了身听他讲述,是一个长相英俊、气宇轩昂的带刀青年,不禁有了结纳之意,因道:“这位兄台,若对在下所述有兴趣,不妨移驾过来,边吃边谈如何?”
秦玉雄见两人也都是英气勃勃的同龄人,早有相交之心,听人家主动邀请,不禁大喜,忙道:“多承仁兄抬爱,只怕扰了二位谈兴。”
姓梁的青年笑道:“你我年岁相当,又都是萍水相逢,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仁兄不必客气,就请过来一叙。”
秦玉雄当即高高兴兴命小二移了碗盏,三人自报家门,重新见礼。
“在下伏正霆,江西人氏。”
“在下梁公柏,陕西人氏,华山弟子。”
秦玉雄道:“久仰久仰,在下秦玉雄,风火刀王嫡传弟子。”
伏梁二人一惊:“兄台是赵前辈传人?”
秦玉雄心中得意,道:“正是。”
伏正霆道:“兄台原来是刀王高足,失敬失敬,今日与兄台论交,三生有幸!”
梁公柏道:“风火刀王,名震武林,兄台乃名师高足,艺技定是不凡,今后多请指教!”
秦玉雄见二人比自己年长,对自己却十分尊敬,心中大是受用,忙道:“小弟刚刚下山,不谙江湖事,还请二位多多指教!”
伏正霆道:“原来仁兄刚刚出道,今日就被我二人碰上,真是缘份!”
秦玉雄不想多扯闲话,只想听他讲那第二件事,便道:“在下对紫星红梅事迹颇有兴趣,可否请伏兄继续往下讲?”
伏正霆道:“好、好,在下继续往下讲。这第二件事,发生在去年,京师最有名的镖局‘虎威’镖局押着一家大商号的五十万两白银前往广州府,在江西大旭山被一伙人劫了镖。
虎威镖局可说是名扬江南,镖主神拐张元顺,武艺高强,交游广阔,与黑白两道有头脸的人物都相识,镖局开张二十年,从未出过大漏。即使镖银被劫,也能请人说项,事后把失镖找回,因此声誉极隆。这番被大旭山强人夺去镖银不说,还将护镖的镖师镖伙杀光,只余一名镖伙,割去一只耳朵,命他回镖局报信。此事轰动了江湖,盖因无人知晓大旭山一伙强徒是谁,十分神秘,手段又过于狠辣。此举无疑是砸了虎威镖局的招牌,老镖主张爷亲率二子和局中高手三十多人赶往大旭山索镖,许多江湖人出于好奇,想知道是何人劫镖,也纷纷赶往大旭山瞧热闹。神拐张元顺一行人到达时,已有数百人先行到达。神拐张元顺按江湖规矩投贴拜山,众人尾随前往,发现并无房舍,不知去哪里找人。此时便有人找上神拐张,将大伙引到半山侧一斜平地上,只见那里站着三十多个强人。双方一打照面,报出名号,不禁使旁观者耸然动容。你道那伙强人是谁?说出来真叫人难以相信,为首的竟是黑衣女妖彭桂兰,魔手秀士应天华,恶头陀普济,追命双钩龚强,大力双斧申豹,五花老尼衍空,潜山二虎纪雕、阮洪,独臂屠夫太叔罡,鬼镖于炎……”
梁公柏失声道:“啊呀呀,这不是把天南地北有名的凶神恶煞全召来了么?”
伏正霆道:“不错,这十个魔头都是黑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除了潜山二虎形影不离,从未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间或他们当中也有彼此相识的人,但决不会十个人结成帮伙来劫镖。而且,劫了镖不赶紧隐形,还公开在此等候失主来索镖,你说这事怪也不怪?”
梁公柏一敲桌子:“伏兄说得是,这事当真有些古怪离奇,叫人颇费猜疑。”
伏正霆续道:“且往下听,怪事还多着呢!这十个凶主大号报出后,张老镖主等人大吃一惊,他们当中只要有一人出现,都足以把那地方搅个天翻地覆,更何况十人相集一伙?张元顺老镖主当即发话道:‘各位,想不到在大旭山与各位相逢,幸会幸会!各位都是江湖极负盛名的人物,平日难得一见,今日老夫寻镖到此,只因不知何人取镖,如今明了,是各位借用,老夫也不便索回,过去有慢待之处,还请各位原宥。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虎威镖局今后总要仰仗各位大力,请各位多多照应!’话说完,双手抱拳,然后转身挥手要带大家离开……”
梁公柏道:“呀!难道五十万两镖银就这么扔了吗?虎威镖局如此软弱,一块招牌岂不是当众砸了?这以后还能混得下去么?”
伏正霆道:“梁兄有所不知,张老镖头话是这般说得轻巧,但心里却如刀绞般难受。十个魔头相集,你还能索回镖银么?张老镖头半生走镖,什么阵仗没见过?可谓历尽艰险,闯过了多少道生死关,才创下了这点基业,叫响了名头。但他也从未像那天一样,会遇到如此多的强劲对手。如果自不量力,非但镖银夺不回来,今日跟来的人只怕一个也脱不了身。两相权衡,不如索性装得大方,待脱离险境后再邀约侠义道朋友,夺回镖银。说那番丢人的话,也是万不得已呀!”
梁公柏叹道:“实情如此,这十个魔头联手,只怕一个武林大派都对付不了他们!”
秦玉雄道:“只可惜小弟下山太晚,要不就去会会这些恶人,看他们到底有多大道行!”
伏、梁二人听得口气如此之大,不禁对视了一眼,心里大不以为然,纵使你是名人调教出来的弟子,但年岁太轻,修为毕竟有限呀!
伏正霆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讲:“照理说,张老镖头这番已表示服软,这些大恶人该心满意足了吧?哪知不然,只听那黑衣女妖彭桂兰一声讪笑,道:‘张爷太客气了,以张爷在江湖上的字号;我等也是心仪已久,虽说大家不曾朝过相,彼此倒也不陌生。本来嘛,这一趟张爷千里奔波,辛辛苦苦从京师赶了来,这镖银就该还给张爷才是,大家身在江湖,早晚都要见面的,那不是太难为情了么?无奈我等十人同是受人之托,这镖银嘛我们是分文不取的,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因此对不住张爷,这镖银只好不还给张爷了。虎威镖局开业二十多年,早就挣下了几座金山银山,这区区五十万两银子,想来张爷也并不在乎的。’这话说得客客气气,但话中的奚落之意人人都听得出来。张老镖头迭经风浪,听了这番话,表面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地问道:‘张某一生走镖,捧的是刀口舔血的饭碗,倒也挣不了这许多银子,不知是哪位要这些银子花销,夫人可肯言明么?这也好让张某向事主有个交待。’彭桂兰嘻嘻笑道:‘张爷是想打听正主儿的名姓么?不瞒张爷,我等也想知道呢!’这话一传到大家耳里,立即引起了一阵喧哗,这十个魔头受人之托来劫镖,竟然也不知受何人之托,这岂不是太荒唐么?那彭桂兰分明在胡扯,取笑张总镖头。哪知彭桂兰接着道:‘咦,你们乱什么?听我把话说明白了。我等均受金龙令之命来取镖银,至于持有金龙令的为何人,我等却一无所知,只知这位令主功深似海,天下无敌!’这话又引起一番轰动。谁是金龙令主?
怎会有这般大的权威,能让这十个魔头俯首听命?这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啊!彭桂兰停了停,让众人议论一番后续道:‘这金龙令所到之处,无人敢不遵从,所以张爷你就认命了吧!’张老镖头心中惊疑万分,表面仍然镇定从容,遂道:‘好说好说,张某这就与诸位别过。’哪知那女妖又道:‘啊,张爷,暂请留步,除了镖银,小女子还有不情之请,只是有些难以出口,不大好意思再麻烦张爷。’张总镖头一愣:‘夫人有话请说,只要张某办得到的,无不尽心尽力。’女妖媚笑道:‘办得到办得到,张爷你真大方,小女子在这厢谢了。盖因金龙令指派我等十人除索要这趟镖外,还要向张爷索要三件东西。’张总镖头道:‘还要什么,请夫人直言。’女妖道:‘两位公子爷来了么?’张总镖主一愣,不明所以,随口道:‘来了来了,就在老夫身后。’女妖格格笑道:‘好极好极,来了我就放心啦,免得又费一番周折,金龙令指派我等十人,除了镖银,还要张爷父子三人项上人头,说是斩草要除根……’此话一出口,全场大哗,这妖女拐来绕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居心也太恶毒!这时张总镖头强忍怒气,道:‘张某一家并不认识金龙令主,也就谈不上有何过节,为何要张某一家项上人头?’妖女吃吃笑道:‘张爷,你来问我,我又去问何人?须知金龙令威严无比,不容人置疑,我等既奉令取张爷之头,那是一点也不敢含糊的。好在张爷慷慨大方,五十万两银子舍得送人,这区区三颗人头,谅来也不会舍不得的,就请张爷父子自己动手,好让我等对金龙令有个交代。至于随张爷来的这些人,既然与张爷同甘共苦,若让他们走了,张爷父子赴阴曹地府时不是太寂寞了么?所以一并也死了吧,大家热热闹闹共赴黄泉路,以免让他们落得个弃友逃生,不仁不义,张爷你说对不对啊?’张老镖主一听,今日之事不能善罢甘休,只有拼个鱼死网破。他冷笑一声道:‘说得好,张爷我确是慷慨大方,你等十人要取张某颈上人头也不难,只要胜下了张某手中十字拐,便任由各位取去是了!’妖女道:‘怎么?张爷如此自不量力,要与我等动手?’张老镖头从背上取下十字拐喝道:‘妖女,张某忍让再三,你竟得寸进尺,张某一生闯过多少激流险滩,今日不信就过不了你这一关!’这时我们也纷纷撤下兵刃,大家都明白这一仗凶多吉少,人人心中悲愤。那妖女此刻也翻了脸,骂道:
‘老匹夫,你敢出言不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金龙令无比威严,令出如山,无人敢违抗……’张老镖主的长子张劲风大喝一声:‘住嘴!妖女纳命来!’当即舞动十字拐向彭桂兰出手,站在一边的魔手秀士应天华举起套在手上的铁手架住,嘴里骂道:‘找死,让应大爷打发你!’这一下,十分有力,当的一声,把十字拐荡开。应天华的铁手手掌和人手差不多大,五指成钩状,指尖锋利如刃。靠着一双铁手,他可以近身搏击,任意遮挡利刃,十分厉害。那十个铁指据说还有机关,常常出其不意伤人,因而被人视为魔手。张劲风一支十字拐已得老父真传,使起来劈、砸、崩、扑、支、拍、戳、勾、带、撩、挂,招数奇特,凶猛刚烈。魔手秀士虽然厉害,但也不能三招两招就拾掇了他。张老镖主怕儿子有失,立即上前助战,却被恶头陀普济截住,那恶头陀使一把加厚的戒刀,舞起来呼呼风响,两人大战起来,镖局的副总镖头白远昌,以一支竹节鞭迎战追命双钩龚强,张劲竹则与大力双斧申豹动手。
双方力量悬殊,我方好手尽出,敌方还有六大高手未动,这场拼斗的结局可想而知。在下正欲出战,明知不敌也只有上去拼命。忽然,一声大喝:‘住手!’,这一声喊叫中气充足,威严无比,场中相斗的八人纷纷跳出圈外。我等循声看去,不由—阵欢呼,只见一个虬髯大汉在七八丈外正大步走来,一辆豪华马车就停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了八人,另有十多人骑马,此刻正把马缰绳拴在树上。有人大叫道:‘紫星红梅!’一时间叫喊声此起彼落,我等镖师一个个兴奋无比。在下注意到除四星卫、四星女、紫星红梅之外,另有三女十男。女的一律以白绢蒙面,男的有老有少有僧有俗。紫星红梅的到来,无疑是我们的福星,合他们与我们之力,今日当可闯过生死关,于是我方人人振奋,斗志昂扬。不一会,他们来到斗场,由郑通发话。他道:‘奉我家小姐紫星红梅之命,特晓谕尔等强人,速退回虎威镖局镖货,不得有误!’黑衣女妖彭桂兰冷笑道:‘哟,好大的口气,初出茅庐就敢对天下英雄发号施令,你以为紫星红梅是什么人,不过是个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面目的贱婢罢了……’郑通大怒,喝道:‘妖女,你敢辱骂小姐……’彭桂兰抢过话头道:‘我为何不敢,有本事就出来与姑奶奶一见高下!’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独臂屠夫太叔罡忽然道:‘赶车的大爷,你可是拘魂驭手羊老爷子么?’坐在紫星红梅马车上的老头冷冷答道:‘既然认识我老人家,还不快快退出镖银,离开此地!’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阵轰动。盖因羊老爷子虽然名噪江湖,但也有好几年失去了踪影,前年在太湖时,并未报出名号,无人相识,故尔他坦然承认自己是谁以后,怎不引起大家的惊疑?大名鼎鼎的拘魂驭手,居然替紫星红梅这样一个后辈赶车,这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若不亲眼目睹,这只当是胡说八道呢。此刻太叔罡道:‘羊老爷子居然成为紫星红梅的车夫,实在是令人吃惊。冲着羊爷你的面子,本该退出镖银才是,无奈我等受金龙令役使,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羊老爷打道回府,彼此不必结怨。’羊操道:
‘何谓金龙令,令主是
何人?’太叔罡道:‘令主是谁我等也不知,但金龙令无比威严,放眼天下,只怕无人敢违抗。’郑通道:‘你连令主是谁都不知,这金龙令又何来权威?,太叔罡冷笑道:‘有无权威,当事人自然明白,奉劝你和你那什么紫星红梅主人,速速离开,少管闲事,一旦金龙令找上了你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羊操喝道:‘屠夫,你敢轻蔑我家小姐么,看来你是活得腻了……’此时一个蒙面女子忽然岔话道:‘羊爷息怒,待我来问问他,这金龙令究是何物?’羊操果然不再出声。那女子续道:‘金龙令是何人充当令使,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太叔罡道:‘不劳动问,你就是紫星红梅么?报出真名实姓!’女子道:‘不必,我只向你索要镖银,你交还是不交!’太叔罡怒喝道:‘好狂的丫头,大爷要你的命!’话才落音,大家眼一花,这家伙已到了姑娘面前,只见两道白光闪处,叮叮当当几声响,人影一晃,两人已经分开。只见那姑娘手持一把剑,屠夫手中是一把子母刀。子母刀刀叶像菜刀,握手有护圈,这家伙的子母刀比常见的要长了许多。这一眨眼间,两人已交手几个回合。那姑娘是怎么出剑的,谁也没看得清,出手之快,令人咋舌。显然,姑娘的武功令屠夫大吃一惊,几个回合下来并没占到便宜。紫星红梅一动上手,随她来的人立即冲了上来,除羊操稳坐车上外,人人都动了手,我们也呐喊一声杀了上去,一时间谁也顾不了谁,一场混战。不到顿饭功夫,十个大魔头逃之天天,他们麾下的走卒被杀的被杀,逃走的逃走,我方并无伤亡。张老镖头、白副总镖头双双欲向紫星红梅道谢,但她已和女伴回到车中,除郑通外,其余人退得远远的,并不打算和我们相识。郑通道:‘两位不必客气,小姐不便与各位见面,还请两位镖头原宥则个,如今危难已解,我等告辞!’张、白两位总镖头无奈,只得远立道谢,目送一行人下山……”
“喂,伏兄,镖银呢?”
“找到了,就在旁边一个洞里,分文未失。”
“伏兄,这紫星红梅当真神秘,莫非是一个秘密帮派的头目么?”
“不知道,也许是吧。”
“你不觉得她的架子太大了吗?神拐张元顺在江湖颇有名望,她既然帮了忙,见一面又何妨?”
秦玉雄道:“是不是故意如此,以保持江湖对她的神秘感,所以不欲见人。”
伏正霆道:“也许她有自己的苦衷,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所以她的行径也无可指责。”
秦玉雄忍不住道:“不瞒二位,小弟就曾见过紫星红梅的真面目。”
伏梁二人不胜惊奇,同声道:“真的么?”
秦玉雄把西子湖畔的事说了,只略去他斗那个假五毒色鹗的尴尬情形。
二人听后,不胜钦羡,都说他好福气。
梁公柏道:“紫星红梅大概是去南京,我们何不尾随于后,看她到南京后下榻何处。”
伏正霆道:“使不得使不得,别让人家把我们当作轻薄子弟。”
秦玉雄道:“小弟正欲前往京师,若此女住在京师,早晚都要碰面,不必急于一时。”
梁公柏笑道:“小弟也正往京师去,拜访一位朋友,正好结伴同行。”
伏正霆笑道:“巧极巧极,小弟此行到京师虎威镖局探访白副总镖头,他与小弟是远亲,去年来时,正好赶上大旭山之行,今年大约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吧。”
秦玉雄道:“三人同行再好不过,彼此结伴,免除旅途寂寞。伏兄,那大旭山十个恶人都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角儿,怎么顿饭功夫就大败而逃呢?是不是随紫星红梅来助拳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这都是些什么人呢?”
“秦兄说得不错,那天要不是适逢其会,我自己亲身到场,别人讲了我也不信。这十个魔头中,以独臂屠夫太叔罡,鬼镖于炎名头最高,江湖上只要提到他们,可说是无人不惧。
那天要逐走他们,岂是容易的事?但紫星红梅连面也不见,其余人远远退开,无法相识。但小弟无意中听到观战人众中的几句议论,认出了当中的几个人,有雌雄刀卢新泰、追魂尺柯骏、风尘二怪胖和尚惠空、瘦道人玄灵……”
梁公柏失惊道:“什么?风尘二怪也听紫星红梅的调遣?这真是不可思议,奇了奇了!”
秦玉雄道:“在山上时,曾听家师说过,风尘二怪亦正亦邪,游戏风尘,行事怪诞,二人形影不离,行踪飘忽,武功极高,向来无拘无束,怎么会受人调遣呢?这紫星红梅当真是叫人无法琢磨,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梁公柏道:“怪哉怪哉,这紫星红梅大概是仙女下凡,魔力无限吧,这世上也只有她能让羊操为她赶车,江湖四杰为她做侍卫,风尘二怪替她拦灾。啊哟哟,纵观当今各大门派,又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大的气派?”
伏正霆道:“这一点,人人都觉奇怪,总而言之,紫星红梅大有来历,不可等闲视之。”
秦玉雄道:“不管她如何神秘,小弟总有一天要识破其庐山真面目!”
梁公柏笑道:“好志气,我们这就往京师去,但愿早一天探知她的行踪。”
伏正霆道:“她既然涉足江湖,时时会有她的传闻,不难打听到她的行踪。二位,酒足饭饱,上路吧!”
梁公柏抢着会了帐,三人高高兴兴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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