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比武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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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通在大理皇宫中住了半年,这才回重阳宫去了,眼看华山论剑之期渐近,段智兴于自己的武功,自是不敢有半分松懈,终日勤修苦练,武功果然大有进境,这一日段智兴忽然想到:“我终日只顾修练武功,却忘了去瞧瞧阿瑛,她心里定然在埋怨我了,也不知她现下怎样啦?”他自来好武,少近女色,但对刘瑛却是情有独钟,当下缓步来到后宫之中。
大理国君虽然不如大宋皇帝那般后宫三千,但后妃嫔御,也是人数众多,众宫妃多时没有见到皇帝,这时斗然见皇帝驾临,俱是又惊又喜,段智兴发觉刘瑛并不在宫妃之中,心下奇怪,便向一名宫妃问道:“阿瑛呢?”那宫妃道:“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啦,听说她的身子不舒服,不便来见陛下,陛下不会怪罪她罢?”段智兴微微一笑,说道:“那怎么会?既然阿瑛身体不适,我须得去瞧瞧她才是。”径自来到刘瑛所住的宫殿里。
刘瑛一见段智兴,禁不住面色微变,说道:“皇爷,你怎么来啦?”
段智兴见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你不欢迎我来么?”刘瑛笑道:“皇爷倒会说笑,我怎么会不欢迎你了?”段智兴道:“我听说你近来身子不适,要不要叫御医来给你看看?”刘瑛脸色大变,忙道:“不用啦。我得的是些小毛病,不用请御医了。”段智兴道:“小毛病不及时病治,待得变成大毛病可就麻烦啦!”刘瑛道:“皇爷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到这里,突然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哇的一声,竟自呕出许多酸水来。
段智兴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叫道:“阿瑛,你怎么啦?”刘瑛道:“我我没事。”段智兴道:“你病成这样还说没事?再这样下去,那还怎么得了?”当即唤来宫女,命她召来御医。
御医一搭刘瑛的脉搏,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段智兴一怔,奇道:“什么?”御医答道:“贵妃娘娘有喜啦!”段智兴心头一震,御医这句话在他耳中听来,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呆了半晌,才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御医只道是皇帝欢喜得过头了,笑道:“微臣是说贵妃娘娘有喜啦!”段智兴头又是一震,突然喝道:“你给我滚出去!”御医又惊又奇,一时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皇帝,竟自锷然不知所措,段智兴朝他踢了一脚,喝道:“你没听见我的话么?”御医吓得连滚带爬,向外奔出。
段智兴满腹怨愤,须知他终日专心练武,并未跟刘瑛有过男女之事,但听得御医说她有喜,焉能不怒?他两眼狠狠地瞪着刘瑛,刘瑛却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良久,段智兴才冷冷的问道:“孩子是谁的?”刘瑛身子一震,缓缓在抬起头来,目光却始终不敢跟段智兴相接,她随即摇了摇头,颤声道:“皇爷,我我不要脸,是我对你不住!”段智兴厉声道:“你怀的是谁的骨肉?”刘瑛仍是摇头道:“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段智兴怒道:“我几时亏待过你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等事来?”说着举起手掌便要住她脸上打去。
刘瑛道:“皇爷,你待我很好,是我自己不知羞耻,你你打死我罢!”段智兴见她满脸凄然之色,这一掌哪里还打得下去?他长叹一声,手掌缓缓地放了下来,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是不是周伯通的孩子?”刘瑛身子又是一震,她本来想说“不是”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段智兴怒极,大声道:“好,周伯通胆敢做出对不住我的事来,我这就去重阳宫找他算帐!”说罢大步向殿外迈出。
刘瑛叫道:“皇爷,都是我的不是,求求你放过他,你你要杀便杀我罢!”段智兴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周伯通有什么好?我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比不上他么?”刘瑛道:“不是。皇爷什么都比他好,我只求你不要伤害他,我我这就死在你面前!”说着从墙上摘下一柄长剑,长剑出鞘,剑锋朝自己心口刺落。
段智兴大吃一惊,叫道:“不可!”一指点出,正是“一阳指”绝技,手指未及,指劲已出,正好击中剑身,当的一声,长剑落地。
刘瑛道:“我还是死了的好,你干么还来救我?”说完兀自伏在地下哭泣。
段智兴心头一软,兀自长叹一声,心想:“此事原也怪她不得,我终日只顾修练武功,极少来跟她亲近,她跟周伯通做出这等事来,那也难怪。”思念及此,心中怒气顿消,又想:“周伯通虽然对我不住,不过瞧在他师兄王道长的面子上,我也不来跟他计较了。”他又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出。
刘瑛仍是伏在地下悲声而泣。
华山论剑之日将至,段智兴孤身一人剩骑前赴华山,这一路上心中所想的便是:“为了父王的病,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当全力以赴。倘若《九阴真经》落在旁人手里,我可不知如何是好了。”一路无话,这一日终于来到华山脚下,华山在五岳之中称为中岳,威严肃杀,天下名山之中,以此山最是奇险无比,段智兴将坐骑留在山脚,径自缓步上山。
走了一阵,猛地里听得山巅传来格斗之声,段智兴心头一凛,寻思:“明日才是论剑之期,怎么已有人在上面打架?难道王道长他们已然先行动手了?”想及此处,当即展开轻身功夫,向山巅飞纵而上,倾刻之间,已自飘到华山绝顶,果然有两人恶斗正紧,段智兴凝目定睛,只见一人手执打狗棒,正是丐帮帮主洪七,另一人拿着一根蛇状般的铁杖,正是白驼山少主欧阳锋。
原来洪七和欧阳锋最先来到华山,两人言语不和,便即动手厮杀起来,洪七的降龙十八掌本已非同小可,兼之这一年来勤加修练,掌法更非昔日可比拟了,欧阳锋苦练蛤蟆功,也自非同凡响,而且他在这一年之中又练成了一路杖法,两人棋逢对手,接连斗了百余招,仍是斗得难分难解,不分胜负。
斗到紧处,洪七忽听得有人叫道:“七兄,你好!”洪七一凛,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段智兴,心中一喜,叫道:“段兄弟,你也好!”欧阳锋趁他分心之际,砰的一声,一拳打中洪七后心,洪七脚下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欧阳锋得理不让人,如影随形,向洪七欺身进逼,蛤蟆功使将出来,直攻洪七周身要害,洪七一凝心神,呼的一声,一掌拍出,“飞龙在天”,正是降龙十八掌绝技,欧阳锋默运蛤蟆功推出,两人各自发出一股浑厚绝伦的内力,相交之下,双方的身子都是一震,后退了两步。
段智兴叫道:“明日才是华山论剑之期,两位暂且罢斗,留待明日再比,也是不迟!”欧阳锋哼了一声,却不答话。洪七大声道:“这只臭蛤蟆欺人太甚,要打现下便打,我可等不到明日啦!”他口中说话,手掌一摆,又是一招“亢龙有悔”,掌势凌厉已极,力道更是刚猛无伦。
欧阳锋知道厉害,不敢硬接,侧身避开,双掌猛力反推,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力,朝洪七反击过去,洪七吃了一惊,身子腾空而起,打狗棒向欧阳锋当头击落,欧阳锋抬臂横挡,御开打狗棒,右手上撩,抓向洪七左腿,洪七腿势倏缩,打狗棒封处,在欧阳锋右腕一扫,剩着欧阳锋倒退之际,双足鸳鸯连环,朝欧阳锋前胸踹来,欧阳锋见招拆招,两人越斗越快,招数愈拆愈紧,但始终斗了个旗鼓相当。
恶斗方酣,蓦地里从西南面掠过一人,段智兴心头一动,欲待看清来人是谁,但那人已然抢到洪七和欧阳锋之间,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只见那人时而拳飞肘撞,时而挥箫猛扫,一支玉箫使得呼呼作响,有时点向欧阳锋要害,有时猛扫洪七腰胁,直是威不可当,他以一敌二,竟然处于不败之地,武功实是高深莫测。
段智兴凝神细看,才知那人竟是黄药师,寻思:“一年不见,黄药师的武功果然胜过昔日,今日比武论剑,单此一人便难以对付了。”不禁眉头微皱。
黄药师玉箫或扫或点,其快如电,欧阳锋大声道:“药兄,你的武功倒是大有进境啊!”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还轮不到你来拍我的马屁!”欧阳锋嘿嘿一笑,蛇杖飞舞,荡开玉箫,顺势向黄药师胸口“膻中穴”点去,黄药师斜身避开,玉箫一撩,反击欧阳锋下颚,欧阳锋倏然仰身后跃,让过玉箫,突然间脑后生风,心知不妥,果然听得洪七喝道:“臭蛤蟆,吃你叫化爷爷一棒!”
欧阳锋蛇杖回转,向身后环扫,将打狗棒荡了开去,洪七招数倏变,一招“迎门打狗”,朝欧阳锋直攻过来,攻招来势汹汹,将欧阳锋逼得直退出去。
黄药师突然喝道:“看掌!”呼的一声,抡起左掌,向洪七斜劈过去,手掌并未碰到洪七的身体,掌力已劈在洪七身上。黄药师天生是个武学奇材,他回到桃花岛只有一年,便独创了两门绝学,一门叫做“劈空神掌”,另一门则是“弹指神通”,他适才所使的掌法便是“劈空神掌”,掌力颇是雄劲,倘若是旁人中掌,只怕早已没命,但洪七服食了冰山雪蚕,功力深厚之极,加之自己又时常修练,内力已到了一流高手的境地,黄药师的掌力劈在他身上,倒也没有损伤。
欧阳锋见黄药师突然向洪七进招,心中暗喜,叫道:“药兄,这贼叫化活在世上,总是碍手碍脚,咱们一同将他杀了,岂不是好?”黄药师一哼,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我干要听你的话?”说着又是一记“劈空神掌”劈出,这一次却是劈向欧阳锋。
欧阳锋大吃一惊,总算他转念迅速,身形一闪,避开了这记来掌,暗忖:“黄药师这家伙的性子古怪得紧,甚不好惹!”只听洪七哈哈大笑,道:“欧阳锋,你这家伙倒会自作多情,只可惜黄兄不来领你的情,哈哈,可笑啊,可笑!”话音刚落,黄药师挥动玉箫,向他猛力扫到。
欧阳锋大笑道:“贼叫化,黄药师待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洪七眼见玉箫挥到,也自不敢怠慢,身子倏地向右首疾窜而出,当真迅捷无伦,黄药师一招落空,次招继出,招数绵绵不绝,直取洪七周身要害关节,洪七使开打狗棒法,挑、点、缠、转、粘、封,诸般要诀施使出来,招数精妙绝伦。
欧阳锋心道:“洪七这家伙总是跟我作对,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那便于我大大不利,他现下只顾跟黄药师拼命,我大可乘此机会施下杀手!”他正要向洪七欺近,那知段智兴在一旁留心已久,自已看出欧阳锋的心思,当即抢到欧阳锋对面,朗声道:“锋兄,咱们也来比划比划!”欧阳锋一怔,随即答道:“甚好!”手中蛇杖一扬,朝段智兴下盘攻来。
段智兴提身一起,左脚在蛇杖上一点,借力上跃,正要从欧阳锋头顶越过,欧阳锋蛇杖倏地向上一撩,疾点段智兴足底“涌泉穴”,段智兴身在半空,将腿一缩,身子倏然倒转,头下脚上,左手一抹,御开蛇杖,右手发掌,掌峰朝欧阳锋天灵盖戳落,欧阳锋心中暗惊,不及挥杖封住敌人来势,情急之下,斜身向一旁窜了出去,待他凝神一看,只见段智兴身子刚刚落地,立即又弹上半空,凌空向欧阳锋博击而下。
欧阳锋暗叫:“不好!”左手上扬,见招拆招,两人愈斗愈快,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瞬息之间,两人一口气拆了五六十招,若是有人在旁观斗,定然瞧不清他们所发的招数,酣斗之际,段智兴突然叫道:“蛤蟆功果然了得!”一阳指连环点出,嗤嗤声响,欧阳锋失声叫道:“啊哟!”段智兴已用一阳指破了他的蛤蟆功。
欧阳锋跌在地下,心下又惊又怒,不由得向段智兴怒目而视,只听段智兴抱拳道:“得罪啦!”欧阳锋突然纵身扑过,同时双手向段智兴身上推去,段智兴本来站在山崖之旁,身后便是万丈深谷,愕然之下,身子一晃,竟自向谷中跌落,总算他临危不乱,右手疾探,搭住山崖边缘,暗自提起一口真气,正要向上飞窜,那知欧阳锋一脚踏将下来,在段智兴的手背上狠狠的踩了几下,哈哈大笑起来。
段智兴又惊又怒,暗道:“此人当真狠毒!”
正在此时,洪七抢了过来,抡掌拍出,“见龙在田”,朝欧阳锋后心拍去,欧阳锋立即惊觉,右肘倒撞,正好抵住洪七掌心,运劲向后猛推,洪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欧阳锋此处置身于山崖之旁,心知不宜跟洪七硬打硬拼,否则稍不留意,自己便有性命之忧,当下借势挥掌掠开。
洪七抓住段智兴的手腕,奋力往上拉,眼看段智兴便要回到崖上,蓦地里一人在洪七背上一推,洪七大吃一惊,身子一沉,跟着段智兴一并向深谷跌落,只听得山崖上传来一阵狞笑之声,那是欧阳锋的笑声。
眼见洪段二人尽皆要跌个粉身碎骨,突然间人影飘动,一人凭虚御风,轻身功夫高强之极,那人掠到洪段二人之间,左手搭住洪七的手腕,右手抓住段智兴肩头,兀自提了一口真气,竟然提着洪段二人飞回崖顶。
洪七和段智兴回过神来,一齐注目看去,同时脱口叫道:“王道长!”那人正是王重阳。
只听对面有一人笑道:“师哥,你老人家的功夫可越来越高强啦!”洪七一看,说话的正是周伯通,便道:“这位便是王道长的师弟周老兄么?”周伯通笑道:“不错,我就是周伯通了,你倒听过我的大名,很好,很好。”洪七哈哈一笑,心想:“听说王道长这个师弟胡闹之极,想来确是不假。”便道:“周老兄,我正要送你一个绰号,你便来了,真是巧得很啊?”周伯通喜道:“什么绰号啊?你倒说来听听。”洪七答道:“这个绰号就叫做‘老顽童’,如何?”周伯通笑道:“妙极,妙极!”又道:“喂,叫化头儿,我也来送你个绰号,就叫做”洪七问道:“什么?”周伯通皱眉道:“现下还没想到,待得我想到了再说。”侧脸向段智兴说道:“段皇爷,你好,我有许多日没见到小姑娘啦,她现下怎么样了?”
段智兴因周伯通私通刘瑛之事,虽然不想再跟周伯通计较,但心下始终对他有气,是以适才一见周伯通,便不加理会,这时听得他出言询问刘瑛,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她好得很,周兄对她倒是关心得很啊!”周伯通一向傻里傻气,自是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只是听说刘瑛很好,也就不再多问。
欧阳锋见自己本已将洪七和段智兴置于死地,那知王重阳却出手救了他们,心中有气,当即欺向王重阳,蛇杖一送,朝王重阳胸口撩去,王重阳身形倏缩,避开蛇杖,拂尘迎敌击到,欧阳锋向后跃开,蛇杖自上而下,向王重阳两腿之间猛扫,王重阳旋身一起,欧阳锋蛇杖扫空,正要再行施招进击,那知王重阳的拂尘已然凌空击落,欧阳锋蛇杖上扬,落开拂尘,突然施展蛤蟆功向王重阳攻到。
王重阳身在半空,只感一股大力逼到,心头一凛,更不打话,当即使出先天功还击,功力丝毫不在欧阳锋之下,两人劲力甫交,欧阳锋大叫一声,身子向后直飞出去,摔在地下,兀自委顿在地。
黄药师喝声:“好道士,果然了得!”
话声甫歇,人已欺到,三记劈空掌连环劈出,王重阳斜身掠出,让过黄药师这三记劈空掌,正要进招,黄药师知道王重阳厉害,是以丝毫不容他有还招的余地,三掌甫毕,又发三掌,三股掌力朝王重阳直扑过来,来势迅速已极,王重阳知道无法避让,当即舞动拂尘,默运劲力,将黄药师的掌力尽数荡散,黄药师欲待再发掌进逼,王重阳已自抢了先着,右掌飘出,直拍黄药师前胸。
黄药师见他掌法凌厉,不敢轻敌,当下力凝右掌,反拍出去,两掌相交,发出啪的一声大响,两只手掌仍然紧紧贴在一起,双方均是使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力催出,两人以内力比拼了一阵,王重阳倏然收掌,身子向后斜斜飞出,黄药师委实料想不到王重阳竟会在这紧要关口收掌,须得高手比拼内力,乃是极为凶险之事,但王重阳收掌之后,竟是若无其事,反倒是黄药师只顾全力发功,身前没了着力之处,身子险险向前扑倒,情急之下,忙将双定在地下。
这时王重阳身形一起,轻飘飘地从黄药师头顶越过,身子将要落地之际,右足倏地向后踹出,踢中黄药师背心,黄药师再也站立不住,向前跌了开去,总算他身手敏捷,身子刚刚着地,立即弹身跃起,在他跃起的同时,已顺势从地下捡起一枚石子,扣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运劲弹出,使的正是“弹指神通”绝技。
只听嗤的一声,那枚石子向王重阳疾射过去,势道甚劲,王重阳赞了一声:“好功夫!”身影如风,避开了石子,黄药师哼了一声,又以“弹指神通”接连射出二十余枚石子,都是射向王重阳周身要害,王重阳时而长袖飞拂,时而拂尘猛扫,身法迅捷似电,倾刻之间,将黄药师所发的二十余枚石子尽数荡开。
黄药师见此情状,不禁佩服,朗声道:“王重阳,难怪你在江湖上声名甚响,果然名不虚传,黄药师甘拜下风。”王重阳微微一笑,说道:“黄少岛主承让了!”
洪七和段智兴见王重阳片刻间已击败两名高手,也是钦佩之极,只听得王重阳道:“洪帮主,段皇爷,贫道有个计较,不知两位是否应许?”洪七问道:“什么?”王重阳道:“贫道适才侥幸胜了欧阳锋和黄少岛主,现下洪帮主和段皇爷再跟贫道在拳脚上分个高下,只要两位之中有一人胜了贫道,真经便归此人所有,倘若贫道侥幸得胜,那么经书便由贫道所得,不知两位意下如何?”洪段二人均想:“王道长已打败了欧阳锋和黄药师,倘若咱们二人之中有一人能将他打败,那便等于打败了王道长、欧阳锋和黄药师三人一般,以一败三,自是胜了。”段智兴道:“道长的意思是要在今日比武了?”
王重阳点头道:“正是。”
洪七道:“好,反正大伙儿都到齐了,提前一日又有何妨?”又道:“我先来领教王道长的高招!”当先发了一掌,自然而然便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刚猛绝伦,威风八面,王重阳赞道:“好掌法!”话音刚落,身影如风,闪让开来。
洪七喝道:“看掌!”又是一记“亢龙有悔”,这一掌力道之刚猛,比之先前那一掌,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王重阳心道:“降龙十八掌确是武林绝学,当直非同小可!”袍袖一拂,手掌倏然从袖底探出,跟洪七交了一掌,身子微微一晃,后退一步,洪七一凝心神,一个箭步向王重阳冲了上来,右手发掌虚拍,左手握着打狗棒点出,这一点却是实招,王重阳是武学大行家,自已瞧出其中的端倪,当下对洪七右掌不加理会,径自左掌斜发,在打狗棒上一拍,顺势退出两步,洪七右掌由虚变实,朝王重阳肩头削到,王重阳喝声:“来得好!”身子一侧,左掌掌峰戳中洪七掌心。
洪七吃了一惊,缩掌后跃。
王重阳飘身而近,拂尘飞舞,朝洪七扫将过去,招数凌厉之极,洪七一凛,打狗棒猛力挥扫,激得风声呼呼作响,御开王重阳的拂尘,顺势递招,“恶狗拦路”,王重阳斜跃两步,拂尘倏然发招,化开打狗棒法,身形一沉,一指点出,正中洪七右腿“伏兔穴”洪七只觉腿上一软,登时倒在地下。
王重阳说道:“得罪!”右手一拂,已将洪七的穴道解开,洪七心知胜负已分,再斗无益,只得说道:“王道长武功果是不凡,洪七输得口服心服!”说罢径自退到一旁。
段智兴心中寻思:“连七兄这等高手也败在王道长手下,我想要取胜,实是千难万难,唉,这武不比也罢。”想到这里,兀自心下黯然。忽听得洪七叫道:“段兄弟,轮到你跟王道长过招啦!”段智兴心头一凛,当即想到:“为了父王的病,我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拼了!”朗声道:“好,请王道长赐教!”王重阳笑道:“这‘赐教’二字,贫道如何敢当?”段智兴道:“道长过谦了。”
言罢双手向外一分,一招“银鹤亮翅”,向王重阳进击,王重阳还了一招“倒打金钟”两人一个攻招迅速,一个还招极快,一招使毕,又是一招,倾刻之间,两人拆了四十余招,段智兴使出大理段氏绝学“一阳指”,疾点王重阳身上数处穴道,嗤嗤之声大作,一阳指劲气逼人,但都被王重阳出招化解。
段智兴本就求胜心切,此时跟王重阳拆了数十招,始终占不到半分便宜,更是心浮气臊,正是犯了武学大忌,拆解之下,更是大落下风,斗到五十招上,王重阳奇招突出,将段智兴击倒在地。
此次华山论剑,王重阳连败四大高手,舍身崖下那部《九阴真经》自是为他所得。
周伯通见师哥取胜,心下大喜,拍手叫道:“妙极,妙极!”忽然向洪七道:“叫化子,你的外号我可想到啦!”洪七笑道:“什么?”周伯通道:“就叫做‘倒霉丐乞’罢”话犹未已,王重阳斥道:“师弟,不要胡说八道!”顿了一顿,说道:“丐帮一向在北方与金人对抗,洪帮主的名号大可称为‘北丐’。”周伯通道:“他在北方便叫北丐,黄药师住在东海,又该怎么称呼了?”王重阳还未答言,便听欧阳锋嘿嘿一笑,说道:“那最好称呼他‘东邪’。”说着向黄药师横了一眼。
王重阳心道:“黄药量行事邪僻,出人意表,称他为‘东邪’,倒也贴切。”不由得向黄药师看去,只见他脸上既无喜意,也无怒色,实难端摸他的心意。
周伯通向欧阳锋道:“你这家伙跟我师哥打起架来,简直便如一只”洪七接口道:“赖蛤蟆!”周伯通哈哈大笑,道:“正是,这家伙的外号就叫‘臭蛤蟆’便了。”欧阳锋冷笑道:“我自己没有名号么?又何必你来画蛇添足?”周伯通一怔,问道:
“你的外号叫什么啊?”洪七插口道:“这个我倒知道。”周伯通问道:“什么?”洪七道:“这家伙的外号叫做‘西毒’。”
王重阳向段智兴道:“段皇爷在天南为帝,理当称为‘南帝’。”洪七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都有了,却不知王道长该怎生称呼?”周伯通大声道:“我师哥神通广大”段智兴道:“是了,王道长该当称为‘中神通’。”周伯通笑道:“妙极,妙极!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一应俱全。”王重阳等尽皆相视而笑。
王重阳随即设法从舍身崖取回了《九阴真经》,又将经书中所载的一门心法告知段智兴,段智兴大喜过望,当下将心法的要诀默默记在胸间,六人这才分道扬镖,各自下山而去。
王重阳回到终南山之后,几次曾想将《九阴真经》毁了,但始终下不了手,最后将真经放入一只石匣之中,压在他打座的蒲团下面的石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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