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大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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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龙上人道:“洪帮主果是武功了得,老衲也想领教领教。”洪七笑道:“我瞧你这臭贼秃前来本帮,便不会安什么好心,果然不出所料。”毒龙上人道:“洪帮主爱怎么说,那便怎么说罢。”倏地身形晃动,欺到洪七身后,一记“大手印”向他后背拍来,洪七知道这藏僧大是劲敌,倒也不敢小觑,当下人未回身,打狗棒已向后递出,棒端点向毒龙上人掌心,毒龙上人手掌倏缩,抓住竹棒,另一只手掌跟着向棒身劈落,满拟要将打狗棒劈断,洪七倒退一步,将打狗棒夺了回来,呼的一声,打狗棒扫出,朝毒龙上人下盘攻到,毒龙上人身形一起,避过打狗棒,那知洪七手中打狗棒如影随形,向上一撩,朝毒龙上人前胸点去,毒龙上人忙用右掌护胸,挡开竹棒,身子倒转,从空中向洪七博击而下。
洪七见他双掌同时拍将下来,喝声:“来得好!”
语声甫歇,左掌上扬,以一掌挡住毒龙上人双掌,毒龙上人双掌刚和洪七沾上,立即默运内劲,催力攻去,洪七心中一凛,暗忖:“这臭贼秃内力当真深厚!”当即提起一口真气,劲贯左掌,奋力推出,毒龙上人只觉洪七直如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推到,饶是他功力深厚,竟也抵受不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直飞而出。
正在这时,杨长老忽然叫道:“帮主,小心下盘!”话音刚落,耶律不花银鞭抖动,疾卷洪七下盘,洪七右足一点,身子凌空而起,避开银鞭,打狗棒一送,直点耶律不花眉尖“阳白穴”,耶律不花大吃一惊,急忙向后避开,洪七身子顺势往前飘去,打狗棒又戳了过去,耶律不花暗叫:“不好!”银鞭一扬,卷住棒身,乘着打狗棒来势稍缓,疾忙收鞭向左首跃开。
赵安、赫连关东二人见耶律不花处境不妙,当下齐声呼喝着向洪七欺到,正待挥使兵刃往洪七身上招呼,却被三位长老一并拦住,杨长老喝道:“两个龟儿子想跟我们帮主动手,先过了咱们这一关再说。”话音始毕,五人已然斗在一起,赵安展动剑法,向赵长老刺到,赫连关东自从被杨长老砍断一条手臂之后,对杨长老恨到极处,是以一上来,便即发招向杨长老进逼,他虽用铁笔作兵刃,但他终究只有一条手臂,铁笔使将开来,甚不顺手,当下丝毫未占到上风。
那边洪七和毒龙上人仍然斗在一起,但洪七显然占了上着,毒龙上人却是节节败退,两人拆得七八十招,毒龙上人渐感不支,心中暗忖:“这小贼好生了得,若想要杀他,终究是不能的了。”想及此处,已自无心恋战,当即向后跃开,双手合什,朗声道:“洪帮主武功卓绝,老衲自惭不如,甘拜下风,这就告辞了。”洪七哼声道:“你当本帮是什么地方了?岂是你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的?”毒龙上人拂然道:“如此说来,洪帮主一定要杀了老衲,这才肯罢休了?”洪七朗声道:“你这臭贼秃好好的出家人不做,却去帮金狗欺侮我们汉人,难道不该死么?”毒龙上人道:“洪帮主这话太也难听,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老衲又有什么不对了?”洪七道:“你这臭贼秃乱放狗屁,直是臭不可闻!”打狗棒一扬,又向毒龙上人扫到。
毒龙上人不愿再斗下去,当下斜身让开打狗棒,身影闪动,径向外面飘了出去,赵安等人见毒龙上人一走,也是无法恋战,均想:“他妈的,这臭和尚只顾自己的性命,却不理会咱们,太也没有义气!”四人当即卸开三位长老的兵器,纷纷离去。
洪七正要追赶,忽听得鲁有脚叫道:“啊哟,不好!程长老不见啦!”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发觉程长老果然不知去向,想是他适才趁众人跟毒龙上人等人恶斗之时,悄悄逃走的,都不由得暗暗自责。
洪七道:“今日且便宜了这老贼,日后再教我撞见,定要杀了他为师父出气!”当下三位长老召集岳州所有丐帮弟子前往总舵,见过新任帮主,洪七知道赵长老为人耿直,便即命他执掌净衣派,要污净二派不分彼此,又定下规矩,凡是丐帮弟子接任帮主之位时,须得让每名弟子往他身上吐口水,以示做了帮主也不能忘记自己是一名乞丐,此后丐帮经过洪七一番整顿,自是好生兴旺。
洪七为人侠义,做了帮主之后,到处锄强扶弱,又因他右手少了一指,是以得上个“九指神丐”的名号。
这一日洪七得到讯息,本帮有弟子有临安府见到程长老,他便径自来到临安府,这时临安是大宋都城所在,市肆之间自是繁华异常,洪七见到此处商贾遍地行走,雕梁画栋,竹弦笙管,所到之处,热闹非凡,跟北方相较之下,当真大有天壤之别,心中自有一番感叹。正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南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洪七暗暗留意是否有程长老的踪影,路经一座座酒楼,阵阵酒肉香气飘了出来,不禁大吞馋涎,心想:“先进去吃个饱再说。”这个念头一起,却不由得向右手看去,又想:“不可,我当日在师父坟前发过誓,说什么也不能贪吃的了。”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酒楼中走了进去,他虽在师父坟前发誓不再贪吃,却始终改不了这个习性。
便在此时,有个人影映入洪七眼帘,却不是程长老是谁?
洪七凝神一看,只见程长老坐在酒楼一个角落里,正自饮酒吃肉,一身上穿着锦衣,不再是叫化子打扮了,洪七心头一凛:“老天有眼,总算教我找到这老贼了!”当即大步走入酒楼,掌柜见了,拦也拦不住。
洪七冲到程长老身旁,喝道:“姓程的老贼,今日瞧你还跑得了么?”程长老斗然间见到洪七,心下大吃一惊,但片刻即转宁定,嘿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帮主大驾光临。”洪七哼的一声,说道:“你倒当我是帮主了。”程长老嬉皮笑脸的道:“这个自然。属下现下想通啦,这个帮主的位子由谁来当都是一样。”洪七知他素来为人狡狯,决不会这么轻易便善罢甘休,便道:“哼,你现下倒会说好听话了,当日你要杀我师父之时,怎么又不见你这么说?”程长老道:“那时属下太过糊涂,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来,现下想来,真是惭愧得紧了。”洪七听他说得诚恳,心想:“这老儿倘若知错能改,我倒还可放他一马。”正自沉思之际,突然间听得哗啦一声响,程长老将一饭桌掀了过来,登时一桌饭菜尽数洪七身上泼来,程长老趁机向酒楼外面奔出。
洪七大怒,当即向酒楼外面追了出来,只见程长老径自向东面夺奔去,洪七展开轻身功夫,身子从程长老头顶飘了过去,片刻之间,已抢到程长老身前,喝道:“跑不了啦!”程长老脸上色变,说道:“帮主,有话好说,何必动怒?”洪七从鼻孔里一哼,劈面便是一掌,程长老未及闪避,脸上已然挨了一记耳光。
程长老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帮主决意要跟我过不去,我这可不客气了。”洪七怒道:“谁要你这老贼客气了?”打狗棒一挥,向程长老两腿扫到,程长老提身一跃,打狗棒从他足下平平扫过,他身在半空,一个“风卷残云”身法,身子一旋,右足踢向洪七面门,洪七左掌护住面门,右手挥动打狗棒,砰的一声,打狗棒扫中程长老小腿,程长老叫得一声:“啊哟!”身子凌空跌落。
洪七更不打话,抢近身去,一脚猛力踢出,程长老大骇,身子一滚,避过敌足,跟着跃起身来,使出“寒毒掌”绝技,朝洪七直拍而至,洪七打狗棒递出,朝程长老的手掌扫到,程长老掌势陡变,一掌击在打狗棒上,洪七顺势一棒猛扫,扫中程长老腰肋,程长老站不住脚,一个跟头跌了出去。
洪七又欺过去,程长老再也不敢恋战,兀自拨腿急奔,洪七大步追上,右手一扬,打狗棒掷出,射向程长老后心。
眼看程长老便要被打狗棒击中,正在此时,一柄斧头斜刺里飞到,竟将打狗棒撞落在地下,洪七心中一凛,飞身上前,捡起打狗棒,举目向使斧头的人看去,见是个樵子模样的青年,这人身旁还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身穿锦袍,年纪甚轻,神色间却有一股威严。另外两人一个作渔人打扮,另一人则是农夫模样。
洪七向那樵子道:“我在教训这老儿,阁下何以却来插手?”那樵子哼声道:“阁下是丐帮弟子罢?”洪七道:“那倒不错。”那樵子道:“在下听说丐帮弟子一向行侠仗义,心下佩服得紧,今日看来,真是徒有虚名了。”洪七道:“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樵子冷笑一声,道:“难道在下说错了?阁下身为丐帮弟子,却连老人也要欺侮,贵帮难道不是徒有虚名么?”洪七一听,心下登时恍然:“原来这人误会了。”
他正要出言解释,却听得程长老说道:“这个叫化子跟我讨银子,我不肯给,他便说要将我杀了,多谢这位大爷救了小老儿的性命!”那樵子信以为真,便道:“这贼叫化如此可恶,在下今日便替你讨个公道。”程长老道:“多谢,多谢!”
洪七忙向那樵子道:“这老贼不是好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那樵子如何肯信?大声道:“哼,这‘不是好人’四字,只怕要用在阁下身上才是。”洪七心道:“这误会可越来越深了。”只听那樵子道:“只要阁下跟这位老伯认错,我在下便不来跟你为难,怎样?”洪七拂然道:“要我跟这老贼认什么错了?我今日是非杀他不可的了。”那樵子厉声道:“你要杀他,须得先问问在下这柄斧头再说!”说着一斧朝洪七猛砍过来。
洪七斜身疾闪,避过斧头,打狗棒一扫一撩,变守为攻。
那樵子斧头飞舞,挡开打狗棒,但洪七一招既出,次招继至,招数绵绵而出,倾刻之间,两人已拆过数十招,那樵子武功虽然不弱,但一番恶斗下来,已是落了下风,洪七心知那樵子并非恶人,是以手下留情,又拆数招,他向程长老看去,那知程长老早已不知所踪,心中暗骂:“他奶奶的,今番又教这老贼跑啦!”正自寻思,猛听得那樵子大喝一声,斧头劈将过来,洪七一惊,不及避开,危急之际,左掌猛力拍出,掌力吐处,向那樵子直卷过去。
那锦袍男子一见,脱口叫道:“不可!”右手食指点出,嗤的一声响,一道劲气自食指冲出,点中洪七掌心“劳宫穴”,洪七向后急退,失声道:“一阳指!”那樵子斧头将要砍中洪七,锦袍男子喝道:“住手!”话音刚落,那樵子已将斧头收回,手法迅捷利索,洪七见了,禁不住暗暗称赞。
锦袍男子向洪七打量了几眼,说道:“阁下想必是丐帮帮主了?”洪七道:“正是。
不知尊驾怎生知道?”锦袍男子答道:“倘若在下猜得不错,兄台适才这一掌,想必便是贵帮绝技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了,据在下所知,除了贵帮帮主之外,极少人会使这路掌法。”洪七道:“阁下猜得不错,在下洪七。”锦衣男子道:“原来是‘九指神丐’洪帮主,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如何之?”
洪七寻思:“这人适才使的分明是‘一阳指’绝技,难道此人竟是大理国皇帝?”他跟师父在长白山之时,曾听师父提起一些武林中的掌故,得知“一阳指”是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但往往只有皇帝才会这门功夫,是以猜想此人是大理国皇帝,便道:“阁下莫非就是段皇爷?”锦衣男子尚未答话,那樵子便道:“阁下认错人啦!我们主公可不是什么”话犹未了,锦衣男子摇手道:“这位洪兄侠名远播,我是久仰的了,那也不必引瞒了。”顿了一顿,向洪七说道:“在下段智兴,正是大理国皇帝。”
洪七一凛,说道:“果然是段皇爷,那可失敬了。”那樵子急道:“主公,这人”段智兴道:“洪帮主适才要杀那老人,想来其中定是另有缘故,也未可知。”洪七点头道:“正是。实不相瞒,适才那老儿是本帮长老,只因他背叛本帮,在下此番前来临安,便是为了杀这老儿。”段智兴道:“原来这样。”想了一下,说道:“洪帮主,咱们今番真是不打不相识,不如这样,咱们到酒楼喝几杯,算是交个朋友,不知洪帮主意下如何?”洪七笑道:“好,我在这里先行谢过段皇爷了!”段智兴哈哈一笑,说道:“洪帮主果然爽快得很,你这个朋友,段某可是交定了。”
两人前嫌既释,当即携手走入一座酒楼之中。
段智兴和洪七上得楼来,在饭桌旁坐定,段智兴随即唤来酒肉,要了些酒肉,两人一面饮酒吃肉,一面言谈,言语间极是投机,说到后来,段智兴道:“洪帮主,你我一见如故,如蒙不弃,咱们便以兄弟相称,不知意下如何?”洪七道:“只要段皇爷不嫌弃我这个臭叫化子,我又怎敢嫌弃段皇爷了。”段智兴笑道:“那好极了!七兄,咱们从今而后便是好兄弟了。”洪七点了点头,说道:“是了,段兄弟,你不在大理,怎么却到临安府来了?”段智兴神色登时黯然,叹道:“此事说来话长。”
洪七问道:“怎么?”段智兴道:“我父皇因练功走火入魔,以致四肢瘫痪,久治不愈,听说中原武林有一部《九阴真经》,经书上记载了一门心法,只要依照心法修练,便能治愈这瘫痪之症。”洪七道:“那《九阴真经》我倒也听过,原来段兄弟此番前来临安,便是为了那部经书。”段智兴道:“正是。本来我身边这四位护卫已将经书夺到手,那知后来却被两个人夺走了。”洪七问道:“是谁?”段智兴道:“那两人都是西域白驼山主灵蛇老怪欧阳霸的儿子,一人叫欧阳龙,一人叫欧阳锋。”又道:“近来我查知那两兄弟在临安府出现,便赶来寻找。”
洪七道:“段兄弟,你既然把我当兄弟看待,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若是教我撞上那两兄弟,我帮你把经书夺到手便了。”段智兴大喜,道:“七兄,这可多谢你啦!”
说话之间,忽见一人匆匆走入酒楼,来到段智兴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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