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易 俘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东方玉作品石鼓歌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枯佛嘉摩瞧了嘉擅尊者一眼,问道:“这么说来,教主已经擒了一名天龙寺的门人,不知是谁?”

  温如玉冷嘿道:“贵教擒了在下什么人?在下也擒了贵教什么人,大家可称林两悉称,谁也没有吃亏。”

  嘉檀尊者全身一震,变色道:“你是说红薇?你……敢对小师妹下手……”

  温如玉格格笑道:“你们敢对舍妹下手,在下对令师妹又有何不敢?”

  枯佛嘉摩抬手制止嘉擅尊者开口,一面急急问道:“小师妹人在哪里?”

  温如玉并没回答,反问道:“舍妹?法王是否已俯允交换了?”

  原来魔教玉女姬红薇蔽,名义上虽是嘉摩、嘉擅的师味,其实她一身武功,都是由枯佛嘉摩代师传艺,一手教成,她根本连师傅都没见过一面。

  因为魔教规定,每一代都得有一个女弟子,继承该教魔女职位,魔女在教中,辅佐掌教,论地位也仅次于掌教,最难的一点,还是继承魔女之人,生辰八字,必须与规定相符。

  因此甚至数十年来都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上代掌教圆寂之后,就由门下弟子代为寻觅,传以武功,但名义上还是同门师兄妹。

  姬红薇就是在这样情形下,在天龙寺长大的。

  枯佛嘉摩对姬红薇,名虽同门,实为师徒,此刻一听到小师妹会落在白衣教主手里,心头哪得不急?当下双手合十,连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教主说的,老僧自表同意。”一面回头道:“师兄,咱们就把白姑娘放了吧!”

  嘉檀尊者连忙合掌道:“谨遵掌教法旨。”说到这里,回头喝道:“夏侯律,快请白姑娘出来。”

  黄幔后面,夏侯律应了声“是”,立即有一阵细碎步声,从慢后传出。

  温如玉不禁听得一怔,无影人魔夏侯律,原是魔教叛徒,已投在白衣教下,怎会又回到魔教来了?心急转动,也立即回头吩咐道:“金衣护卫,要他们把姬姑娘送来。”

  倪汝霖躬身应“是”,霍然回身去,金色大袖,朝篷外悬空一挥,只听“嗤”的一声,从他袖中,射出一道白色火花,冲霄飞起!、这原是一瞬间的事,这边倪汝霖火花才出,黄慢后面,也娉娉婷婷地走出一个白衣少女!

  只见她秀发披肩,笑靥如花,但身上却穿了一袭宽大的白色儒衫,男不像男,女不嫁女,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在她身后,跟着走出一个面目阴沉的黑衣老者,正是无影神魔夏侯律!

  白衣少女一走出黄幔,一眼瞧到负手卓立的温如玉,和身旁穿金衣侍卫的倪汝霖,春花般的脸上,立时流露出惊喜之容,娇声叫道:“大姊,你果然赶来了。”

  温如玉道:“妹子,你过来。”

  白衣少女本来惊喜的脸上,忽然之间,好像怔得一怔,脚下也略现踌躇,但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这情形瞧得温如玉心头蓦然一震,暗道:“糟糕,难道自己一开口,就露出破绽来了?”

  心念方动,眼看白衣少女,依然朝自己身边走来,一时哪敢大意,立即功凝全身,暗暗戒备。

  这时正好杜志远、倪采珍也已如飞奔到!

  倪汝霖迎着伸手拍开姬红薇睡穴,杜志远、倪采珍立即退出篷外。

  姬红薇睁开双目,口中“啊”了一声,喊道:“三师兄、二师兄,你们都在这里。”

  她口中喊着,身子却挡在温如玉和两位师兄面前。

  温如玉早已微一拱手,道:“在下告退了!”一面低喝一声:“妹子快走!”

  转身拉住白衣少女纤手,很快退出茅篷。

  嘉檀尊者右手隐藏袖中,早已凝足了魔教最厉害的“金手印”功夫,只要小师妹一让,立可全力发出。

  哪知小师妹好似存心掩护白衣教主退走似的,站在正中间,此时一见温如玉和白衣少女翩然闪出茅篷,心中一怒,低喝道:“小师妹快闪开!”

  “开”字出口,身形倏起,正待朝篷外追出!

  姬红薇退了一步,依然挡在他面前,吃惊的道:“二师兄,你要怎么了?”

  嘉檀尊者跺脚道:“小师妹还不让开?”

  伸手一推,越过姬红薇,冲到蓬口,抬目瞧去。

  只见白衣教主姊妹两人,早已掠出十几丈远,金衣护卫和两个绿衣人,却站在约七八丈外,每人手上,都握着一枚蛇形暗器,正是威力极强,一经掷出,十丈方圆悉成火海的“翼火蛇”缓缓向后退去。

  这一段话,说来较长,其实只是嘉檀尊者推开师妹,掠到蓬口的一瞬间事!

  姬红薇眼看二师兄推开自己,朝篷外追去,心头不禁大惊,一时急中生智,惊“啊”一声,随着嘉檀尊者一推之势,脚下一个踉跄,朝边上跌去!

  嘉檀尊者听到小师妹一声惊啊,急忙回头瞧去。

  枯佛嘉摩早已闪电跃起,把姬红薇扶住,皱皱眉道:“小师妹穴道初解,血脉未和,师兄怎可如此鲁莽?”

  嘉檀尊者只当自己方才心急追人,出手稍重,被掌门人这么一说,不禁老脸一红,问道:“小师妹不妨事吧?小兄实因白衣教主自己送上门来,轻易放他们不得……”

  枯佛嘉摩道:“咱们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让他们去吧!”一面慈祥的道:“小师妹还是快到后面去做一会功夫,活活经络。”

  姬红薇因赛孙膑有一封密柬,让自己回到姥山之后,才能开拆,巴不得三师兄有此一说,急忙答应一声,朝幔后走去。

  嘉檀尊者回过头去,瞥见夏侯律垂手站在身后,不禁心中一动,随即吩咐道:“白衣教主主得形色匆忙,其中可能有诈,你出去瞧瞧,他们是否业已离去?”

  夏侯律答应一声,正待朝篷外奔去。

  嘉檀尊者又遭:“且慢,你只要暗中跟随,不可露了形迹。”

  夏侯律又应了声“是”,匆匆惊出蓬外,朝白衣教主遁去的方向,跟了下来。

  他久经风浪,明知白衣教生救出胞妹,此刻必然急于离去,但仍不敢丝毫大意,闪近林边,先停步宁神调息,运起内功视听之术,然后悄悄朝山坡那边跟去。

  这片树林,虽然高大绵密,但夏侯律却对它相当熟悉,耳目并用,轻蹬巧纵,快若狸猫,片刻工夫,便穿林而去。举目瞧去,但见一叶风帆,业已离岸驶出老远。

  此时已近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昏暗,但水光做航,远远望去,金衣护卫卓立船头,一身金衣,闪烁生光。

  正当此时,忽听身后树枝,忽然轻微晃动!

  夏侯律耳目何等灵异,尤其枝叶晃动,声息极轻,若不是用心谛听,决难发觉,而且一动即止,如非功力已达化境,不可能如此!

  他原是心机极深之人,这一发觉身后有人,丝毫不动声色,目注风帆,嘿道:“终有一天,要你们尝尝我‘火焰刀’的厉害!”说到这里,作出正待返身模样,忽然脚下一停,口中“哦”道:“不对,白衣教主险恶阴人,岂甘就此离去?两位师叔,莫非中了她的狡计?”

  说话之时,一直凝神顷听,知道身后之人,果然并没离去,心头不禁暗暗冷笑一声!

  忽然举起右手,小指指甲,在左手中指上划了一下,指头立时流出血来,他再把血液涂到右手掌心,然后双掌合拢,轻轻摩擦了几下,迅速凑近界尖闻去。

  这一闻,夏侯律先是一惊,继而十分愤怒的道:“好歹毒的手法,果然不出我所料,偷下‘无形之蛊’……”

  “哈哈哈哈”

  语声未落,接着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你怎会想到‘无形之蛊’的解药,已喀到我夏侯律手上?”

  说完,探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玉瓶,倾出两粒金色药丸,纳入口中,一手握着玉瓶,忽然失声道:“不好,两位师叔,功力越高,所中盎毒也越深,我得赶快回去才好……”

  就在此时,身后微风飒动,一道人影,如电飞落。

  夏侯律佯作一惊,大喝道:“什么人?”

  身形疾然斜闪开去!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

  夏侯律声音入耳,凝蓄待发的右掌,很快收转,恭身惶恐的道:“原来是二师叔,恕弟子不知不罪。”

  嘉檀尊者阴沉一笑,道:“老僧怕你不是白衣教主对手,才特地赶来,他们已经乘船走了么?”

  夏侯律点头应“是”。

  嘉檀尊者目光如炬,一下瞧到夏侯律手上玉瓶,问道:“你手上是拿着什么?”

  夏侯律心头暗暗冷哼,但脸上却愈是恭顺,愤然道:“弟子正要赶回去向两位师叔禀告,白衣教主临行之时,居然暗施手脚,放出毒蛊,此蛊名曰‘终身蛊’,无色无形,令人防不胜防。中蛊之人,丝毫不觉,武功越高,中毒越深,要待十日之后,才会发作,除了她独门解药,普天之下,只朱果能解,弟子目睹他们扬帆远去,心中怀疑,白衣教主生性阴险,匆匆离去,必有阴谋,因此查验血液,果然已中蛊毒……”

  嘉檀尊者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夏侯律的一举一动,全都瞧得一清二楚,目光凌厉的道:

  “有这等事,血液又如何查验?”

  夏侯律道:“这是弟子在白衣教时,曾听金衣飞魔邵大宇说过,凡是中了无形蛊的人,只要把中指血液涂在掌心,两掌摩擦之后,如血腥有异,便是中蛊之象。”

  嘉植尊者浓哼一声道:“你说的金影飞魔,就是那个金衣人了?”

  夏侯律又应声“是”。

  嘉檀尊者又道:“你还没说出手上何物?”

  夏侯律道:“弟子手上,就是白衣教‘终身蛊’的解药。”

  嘉檀尊者道:“你如何得来的?”

  夏侯律道:“白衣教对外扬言,‘终身蛊’除了只有延缓发作之药,真正知道解药的只有白氏姊妹和金影飞魔三人。弟子是趁他们不备之际,偷取了六粒,以备不时之需,不想今天果然用着了,方才弟子已经服了两粒,此中尚余四粒,正好够两位师叔之用。”

  说着双手递上玉瓶。

  嘉植尊者方才隐身树上,亲眼瞧他吞服过两粒,此时见他说得与事实完全相符,心中倒也不疑,一手接过玉瓶。

  依言划破中指,把血液涂在掌心搓了几下,凑近鼻尖一闻,果然血腥有异,不禁脸色大变。

  要知把血液涂在掌心,再经两手摩擦,掌心发热,血腥自然有异,嘉擅尊者在江湖上闯了二十年,原也不是轻易受骗之人,实因白衣教“无形蛊”太厉害了,他已经听得很多。

  譬如擅于用毒的责神逢巨川,威震甘陕的老狼神狼奇里,高黎共山的神钩真人郝公玄,龙门帮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这几人,论武功修为,全都不在自己之下,但他们都先后中了白衣教的蛊毒。

  “无形蛊”这三个字,当真令人谈虎色变,因此闻到掌心血腥有异,就深信不疑的拔开瓶塞,倾出两粒金色药丸,一下吞入口中,回头问道:“眼下解药,要多少时间,才能把毒蛊除清?”

  夏侯律神色极恭,答道:“服下解药,尚须运功半个时辰,蛊毒即可全去。”

  嘉檀尊者点点头道:“如此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回去!”

  两人匆匆回转茅篷,嘉擅尊者把经过情形,向枯佛嘉摩详细说了一遍。

  枯佛嘉摩迟疑的道:“师兄出去之后,小弟已入定多时何以丝毫不觉有异?”

  嘉檀尊者笑道:“掌门人有所不知,白衣教主善使无形蛊,中人于不知不觉之间,不到发作决难查出。中原武林,近半月来,已有不少人被暗施手脚,据江湖传言,连当日号称三君双仙的赤发仙子,就在不久之前,因蛊发作。自绝而死。何况此女阴毒成性,易俘之后,走得甚是匆忙,小兄早起了怀疑,方才查验血液,果然有异,掌门人不可不信。”

  枯佛嘉摩闻师兄把白衣教的“无形蛊”说得如此厉害,只好接过玉瓶,把仅余的两粒药丸,吞人口中。

  嘉檀尊者回头瞧去,只见夏侯律恭恭敬敬的伺立身侧,没有吩咐,不敢退去。心中颇为嘉许,这就抬手道:“服药之后,既须运功祛毒,你就去休息吧!”

  夏侯律躬身应“是”,行了一礼,便往篷后退去。

  嘉檀尊者接着道:“护法弟子何在?”

  八个黑衣僧人闻声入内。

  嘉檀尊者吩咐道:“掌门人和老增均须入定半个时辰,尔等可分在篷外守护,如非重大事故,不得惊扰。”

  这八个黑衣人,号称天龙八部护法弟子,武功全都不弱,此刻听到二师叔吩咐,同时躬身领命,留下四人在篷内护法,另外四个,迳自朝篷外走去。

  嘉檀尊者吩咐完毕,便自阁上眼皮,参禅入定。

  却说姬红薇走入俊后,眼看两位师兄并没有怀疑自己,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但也有点害怕。

  这茅篷后面,用布隔了许多小间,她找到最后一间,独自在蒲团上坐下,悄悄从怀中取出赛孙膑给自己的那一封密柬,上面写得很是清楚:“回转姥山,在无人之处拆阅。”

  那么此刻该是拆阅的时候了!

  姬红薇侧耳倾听了一下,觉得并没有人进来,很快撕去封口,里面只有两个小小纸包,一时不由大疑。暗想:“令狐老前辈又在弄什么玄虚了?”

  心中想着,双手已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原来里面包着一撮灰色药未,纸上有一行小字:“阴阳水调服,可解散功之毒。”

  这是怎么一回事?姬红薇瞧得大是不解,什么叫做“散功之毒”?

  当下随手包好之后,又取过另外一包,打了开来,只见里面药粉完全一样,纸上也有一行小字,那是:“一人一服,即可无虑。”

  真是怪事,令狐老前辈就是这样,什么事情,也不写得清楚一点,他到底要自己服下呢?还是给别人吃的?

  自己根本就没中什么散功之毒,而且看字中语气,一个人只要服一包就够,大概令狐老前辈只是要自己备而不用的。

  想到这里,觉得十有八九,已被自己猜中,当下微微一笑,把两包药粉,依然放入封套收到革囊之中,然后在蒲团上运起功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姬红薇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睁眼一瞧,天色业已黑了,市漫外面,有人低沉的叫道:“红姑……红姑……”

  姬红薇霍然一惊,听出那是天龙八部为首一个名叫休陀的声音,当下一跃而起,问道:

  “休陀,是不是三师兄在叫我?”

  休阳应遵:“不……不是,弟子替两位师尊护法,两位师尊,情形有点不对,弟子斗胆,想请红姑出去瞧瞧。”

  姬红薇吃惊的道:“两位师兄怎么了?”

  休陀合掌道:“两位师尊方才入定之前,曾吩咐无事不准惊扰,但弟子发现两位老人家忽然全身颤抖,好像中……了毒

  姬红薇不信道:“有这等事?”

  话产出口,人已匆匆往外跑去。

  转过黄布幌子,只见长案上已点起一盏佛灯,三个护法弟子虽然还分立在四周,合掌肃立,但全都脸露惊诧,双目集中在两位师尊身上。

  枯佛嘉摩和嘉檀尊者依然瞑自坐在蒲团上面,身子当真不住的颤动,脸色灰败,额前绽出黄豆汗珠。

  姬红薇瞧得大吃一惊,一个箭步,跃到枯佛嘉摩面前,伸手摇着他身躯,急急问道:

  “三师兄,你怎……”

  枯佛嘉摩紧闭着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但是神光散漫,张了张口,喉间进出微弱的声音,道:“毒……毒……”

  他似乎已尽了最大力气,但话声未落,身子颓然往后倒去!

  姬红薇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失措惊叫道:“你们快过来呀!”

  其实休陀早已伸手把枯佛扶住,其他三个护法弟子,也同时奔了过来。

  道:“散……散……功……”

  身子“扑”的一歪,正要倒下,也被一个护法弟子抢前扶住。

  “果然是散功之毒!”

  姬红薇心头猛震,慌忙回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阴阳水?快……快去准备阴阳水……”

  休陀答应一声,飞也似的朝篷外跑去,过不一会,他捧着一个木瓢进来。

  姬红薇早已取出两包药末,立时给两位师兄服下。

  一会工夫,只听两人骨节之间,一阵格格作响,脸色也逐渐恢复。

  姬红薇放下了心,八个护法弟子,围在左右,大家都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孽障……”

  嘉檀尊者大喝一声,翻身坐起,把所有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姬红薇喜道:“啊,二师兄,你醒过来了?”

  嘉檀尊者才一坐起,目光转动,喘息着喝道:“夏……侯律,你……们……快别让……

  这孽畜逃了……”

  大家不明所以,回头一找,果然不见夏侯律的影子。

  这时枯佛嘉摩也自吁了一口气,坐将起来。

  嘉檀尊者眼看大家依然围着不走,气怒已极,伸手一指,喘息着喝道:“你们还……还不快把夏侯律抓来?快……快去

  休陀听出师叔口气,敢清两位师尊突然中毒,和夏侯律有关,立即答应一声,率了三个师弟,匆匆朝篷后奔去。

  姬红薇道:“二师兄,你快息一息咯,刚眼下解药。”

  嘉檀尊者略微定了定神道:“已经不妨事了,没想到这孽畜敢对我们两人下毒!”

  枯佛嘉摩口中低诵佛号,道:“阿弥阳佛,这毒药好不霸道,小弟才一发现,全身功力,已告疾散,数十年苦功,几乎毁于一旦。”

  嘉檀尊老脸有愧色,道:“小兄一时疏忽,几乎铸成大错,这孽障处心积虑,想来已非一日。”

  姬红薇抬问道:“二师兄,这是什么毒药,会有这般厉害?”

  嘉檀尊者叹息道:“这就是我疏忽之处,夏侯律之父逍遥先生,原是一代奇才,不但文事武功,全有极深造诣,而且博览群书,尤精医药之学。据说当年他忽发奇想,认为江湖上恩怨仇杀,了无宁日,主要就是因为武功两字作祟,只要消灭武功,大家就可相安无事。于是他穷数年之功,处处搜求药物,练制成一种散功之药,练武之八,只要眼下此药,武功立时全失。”

  枯佛嘉摩合十道:“阿弥阳佛,这逍遥先生倒不失是位有心之人,只是矫枉过正,未免仍失之偏颇。”

  嘉檀尊者道:“掌门人说得极是,当时逍遥先生试验的结果,发觉此药毒性甚烈,不仅可使人失去武功,而且人也因之瘫痪,这就弃置不用。不想当年夏侯律被乃父逐出之后,此药也因此不见,逍遥先生怕流入江湖,为害武林,还特地针对此药,配制了许多解药,亲自分送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让他们门下弟子,在江湖行道之际,遇上有人中毒,可以广为施救……”说到这里,忽然目光转到姬红薇身上,道:“小师妹,你这解药,又从哪里来的?”

  姬红薇被二师兄问得一怔,她不善说谎,嗫嚅的道:“这是赛孙膑老前辈给我的。”

  “赛孙膑?”

  嘉檀尊者诧异的道:“赛孙膑令狐宣就是夏侯律的师弟,你在何处遇上了他?又怎会事先知道咱们会被孽障暗中谋害的?”

  枯佛嘉摩也道:“不错,这倒确是不可思议之事。”

  姬红薇一时被问得心头大跳,低头道:“这次换人,就是赛孙膑老前辈出的主意,方才那个白衣教主,是温姐姐假扮的。”

  嘉檀尊者奇道:“他不是真的白衣教主?”

  枯佛嘉摩温和的道:“小师妹,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姬红薇只好把赤发仙子温如玉,受赛孙膑腹之嘱,因江湖上许多知名之士,全都中了白衣教的“终身蛊”,据说这种毒蛊的解药,只有白衣教主姊妹两人身边才有,而且白衣教主的妹妹,已经落在魔教手中,所以要温如玉乔装白衣教生前来换人。赛孙膑给了自己一个密柬,嘱咐到了姥山,才能开拆,里面就是两包解药,详细说了一遍。

  嘉檀尊者阴哼道:“赛孙膑仗着一点鬼才,居然敢计算到咱们头上来了。”

  枯佛嘉摩低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师兄比小弟还大上几岁,不可委动嗔念,不论赛孙膑如何使诈,总究对咱兄弟有救命之德。以小弟看来,中原武林,始终是一块是非之地,咱们天龙寺虽然号称魔教,但与人无争,不宜卷入他们漩涡之中,小弟就是为了公孙乔夫妇藏宝,一念贪嗔,数十年勤修,几乎毁于一旦。因此决定明天立即赶回天龙寺去,师兄二十年来,原为追查‘阴魔经’下落,如今总算收回来了。不如话声未落,只见追查夏侯律的四个护法弟子,由休陀为首,匆匆进来,满脸气愤的躬身说道:“报告两位师尊,弟子找遍全山,不见夏侯律踪迹,想是逃下山去了。”

  枯佛嘉摩点点头,挥手道:“阿弥陀佛,这孽障多行不义,必自毙。随他去罢!”

  嘉檀尊者合十道:“掌门人说得极是,只是天龙寺从无叛教之人,教规森严,法不可驰。小兄之意,我们固然不宜卷入中原武林是非,但夏侯律必须擒回天龙寺去,不知掌门人以为如何?”

  枯佛嘉摩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天龙八部可暂时留在此地,以供师兄差遣,小师妹,那么你跟我回去吧。”

  姬红薇听得心头大急,忙道:“三师兄,我和二师兄一起回去咯!”

  枯佛嘉摩瞧了她一眼哺喻说道:“阿弥陀佛,扰攘红尘,偏多烦恼,诸般烦恼,皆由心生”。

  姬红薇听得似懂非懂的脸上一红,娇笑道:“三师兄,你答应我了?”

  枯佛嘉摩笑道:“你留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不准多惹是非。”

  姬红薇喜得连忙点头道:“我知道,我一切都听二师兄吩咐就是。”

  水声哗哗,船上已经扯起风帆,姥山在夜色朦胧之中,像一团庞大的黑影,正在逐渐远去!

  中舱燃起一支红烛,江风从窗缝中吹进,烛光不住的摇曳!

  一位身穿白色儒衫,娇靥如花,披散着一头秀发的少女,这时再也忍耐不住,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怔怔地瞧着对面一位脸蒙白纱,身穿白衣的书生,气愤的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她虽在气愤之中,语气带着怒意,但听来依然声若乳莺,娇脆悦耳!

  白衣书生格格一笑,柔声道:“妹子,你怎么连姐姐都不认识了?”

  白衣少女披嘴道:“哼!你别骗我了,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认为装得很像?”

  白衣书生站起身子,双袖一拂,背负着手,傲然道:“有什么不像,难道白衣教主,还有假的不成?”

  白衣少女觉得好笑,但又忍住了,哼道:“你才不是呢,哼,方才第一句话就不对了。”

  白衣书生轻笑道:“哦,你不是第一眼看出来的,是第一句听出来的,你倒说说,我第一句错在哪里?”

  白衣少女道:“我姐姐从小就叫我名字,你叫我妹子,就是不对。”

  白衣书生陪哦一声,一面笑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白衣少女道:“你说!”

  白衣书生道:“白婧婧。”

  白衣少女嗤的笑道:“那是我姐姐的名字!”

  她这一笑,烛光之下,看去有如海棠初放,妩美之至!

  白衣书生微微一怔,道:“那么你叫什么?”

  白衣少女掩口笑道:“你承认了,你是假扮的,你先告诉我是谁,我就告诉你。”

  白衣书生点头道:“不惜,我是假扮的!”

  说着,举起纤手,一下撕去蒙面白纱,登时露出一张俊俏秀丽的面孔,只是她生得柳眉微挑,凤目如电,红菱似的嘴角上.挂着一丝甜笑!

  白衣少女并没见过此人,但瞧她模样,分明也是女的,心中方自一怔,忍不住问道:

  “你……”

  她才说到一半,突然惊怯却步,两眼盯着对方,顾声道:“你……到底是谁?”

  原来那白衣书生,人如花娇,自然也是女儿之身,但她在撕下面纱之后,同时举手摘下头巾。

  这一搞不打紧,但却披下一头赤发,一个玉脸樱唇的俏佳人,登时变成了一个红发怪人,白衣少女如何不惊?

  温如玉用手掠了掠散乱的赤发了微微一笑道:“赤发仙子。”

  白衣少女睁大眼睛,摇摇头道:“赤发仙子,我听爹说过,你不是。”

  温如玉嗤的笑道:“难道赤发仙子不能有徒弟吗?我就是她老人家的徒弟,我叫温如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惊奇的瞧着她,心中暗暗称奇,赤发仙子的徒弟,居然也会有一头赤发,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人家既然说出来历,自己也只好说,这就低低的道:“我叫白嫚嫚,就是司马相如上林赋‘柔桡嫚嫚,妩媚纤弱’的嫚嫚两字。

  温如玉笑道:“姐姐叫婧婧,妹妹叫嫚嫚,这两个名字真好!”

  白嫚嫚心地纯洁,听她称赞自己名字好,心中一喜,抬头道:“这是师傅替我们取的。”。

  温如玉心中一动,暗想:“此女看来涉世未深,自己只要慢慢套她口气,不难探出白衣教主秘密来。”心念转动,一面故作吃惊的道:“你姐姐我倒见过几次,她武功极高,据说也得大漠神尼真传,原来你也是神尼高弟。”

  白嫚嫚嗯了一声,奇道:“原来你知道得不少!”

  温如玉道:“这都是我听师傅说的,她老人家以前和令尊白骨神君,是数十年友好,自然知道得不少。”

  白嫚嫚天真少女,毫无机心,渐渐和温如玉谈得投机起来,她觉得温如玉除了一头红发,长得不好看之外,人却十分温和,不像自己姐姐,整天冷冰冰的,没话可说,一面浅笑道:“是啊,我就是听爹说过赤发仙子老前辈的名号,所以方才你一提,我就想起来了。”

  温如玉又道:“我听师傅说,他老人家的绝迹江湖,隐居不出,还和令尊有关呢!”

  白嫚嫚显然已被温如玉的话所吸引,偏着头道:“啊,这个我没听家父说过,你知道为了什么呢?”

  温如玉听她这一声“家父”叫得心中一凛,暗道:“白骨神君果然尚在人间”,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徐徐说道:“那好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白骨神君为了对付一个敌人,因为那人武功极高,他好像叫……叫……”

  白嫚嫚接口道:“是九孔铁笛!”

  温如玉暗暗好笑,连忙点头道:“对了,就是九孔铁笛,令尊白骨神君,当时邀约火德星君、北溟真君、和我师傅到九华绝顶助拳。那天只有火德星君冉无天没有赶到,四人激战了一昼夜,依然败在他铁笛之下,我师傅一气之下,说出如果一天胜不了九孔铁笛,就一天不出江湖,哦,师傅说,令尊白骨神君,还被他破了一身功夫,不知修复了没有?”

  她说了一大串话,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后边这一句了,但她说来婉转,而且语气之间,充满了关切,使人听不出她是在故意套话。

  白嫚嫚听她提到父亲,不禁神色一黯,摇摇头,道:“没有,我爹一身武功,就是毁在这恶贼手里,哼,总有一天找到恶贼,瞧我会放过他才怪。”

  温如玉造:“哦就弄不懂你们姊妹两个,怎会舍弃令尊所创的白骨教,而另创什么白衣教。”

  白嫚嫚道:“白衣教就是白骨教啊!”

  温如玉又道:“我和你姐姐见过几次,觉得她武功极高,又会放蛊,何以不去找九孔铁笛替今尊报仇,却无缘无故的和江湖上各门派的人为敌?”

  白嫚嫚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忽然叹了口气,道。“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用不着隐瞒……”

  温如玉心中暗直道:“行,来了!”一面故意伸手抚摸着一头赤发,笑道:“是啊,我们可说两代交谊了,不过妹子如果有什么为难,不说也罢。”

  白嫚嫚摇头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秘密,只是姐姐不日不许我告诉人家,你温姐姐又不是外人,说也无妨。”

  她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原要找九孔铁笛报仇,只是这几年工夫,我们派了许多人,找遍东海每一个岛屿,都没找到他。而且派出去的人,几乎都吃了亏回来,他们都是武功很高的人,但选人家的影子也没瞧到半个,这不用说,是那恶贼做的手脚。”

  “听说他的武功,出于公孙乔门下,就是找到了,只怕我们仍然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姐姐认为只有集合江湖上黑白两道高手,才能对付得了他。但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哪会和我们合作?所以只有暗下毒蛊,逼使他们就范。”

  温如玉暗暗“哦”了一声。

  千面怪侠倪汝霖早已在舱外听清两人对话,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这就推门而入,呵呵笑道:“两位姑娘,想必业已饥饿,老朽命他们准备好了晚餐,不如吃过晚餐,再谈吧!”

  他此刻业已脱下金衣,换上一袭青衫,骨相清瘦,精神奕奕,使人感到另有一种长者风范。

  白慢慢起身道:“温姐姐,这位老前辈是谁?”

  温如玉忆道:“这是名震江湖的千面怪侠倪老前辈。”

  倪汝霖笑道:“姑娘别替老朽脸上贴金了,老朽除了略谙易容之术,哪里称得上‘怪侠’两字?”

  说话之间,杜志远、倪采珍也走了进来,接着船家端上七八碟菜肴,和一箩白饭,大家依次坐下。

  温如玉指着黑娘子、杜志远两人,替白嫚嫚介绍道:“这是倪姐姐,倪老前辈的千金,这是北岳门下杜少侠。”

  黑娘子倪采珍身为龙门帮堂主,年纪不大,江湖上经验可着实不浅,何况又经老父指点而来,这时坐在白嫚嫚身边,招呼得异常亲切。

  白嫚嫚从小至大,除了姐姐,只有几个使女相伴,但姐姐白婧婧是性格冷漠的人,姐妹之间,平日很少说话,使女们当然也无话可说。

  方才和温如玉一见如故,谈得很是投机,如今又有一位黑娘子倪采珍,和自己年龄相若,亲切无比,心中更是高兴。

  尤其她听到杜志远是北岳门下,不禁想起南岳门下的陆相公来!

  那晚,姐姐设有埋伏,要他自投罗网,当时虽经自己劝阻,叫他不可逞强入林,不知后来到底如何?

  这是自己落入魔教手中以来,唯一不能安心之事,听说南北双岳,谊如一家,陆相公的情形,想来这位杜少侠一定知道。但这是自己心里的事,怎好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问得出口?几次话到嘴边,都忍了下去。

  哪知不想起陆相公,倒也无事,这一心中有事,登时显得情绪不宁起来!

  黑娘子坐在边上,不住的替她夹着菜肴,白嫚嫚几乎有食不甘味之感。

  晚餐之后,船家收去残肴,替大家彻了壶茶。

  白嫚嫚再也忍不住,她瞧着杜志远,羞涩的道:“杜少使,我想问你一个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杜志远道:“姑娘说的,不知是谁?”

  白嫚嫚粉脸微现羞红,垂首道:“南岳门下的陆相公,杜少侠想必认识,不知他现在什么地方?她虽竭力矜待,但一个少女当着人前,关心地探问一个男人,话是说出来了,但这份羞涩之态,却无法掩饰得住。”

  即使眼前三人,丝毫没有江湖经验,也不难瞧得出来。

  温如玉瞧在眼里,不禁心头略的一跳,暗想:照这情形看来,这位白衣教主的同胞妹妹,也暗暗恋上他了!

  心念一动,瞥见倪汝霖朝自己以目示意,微微点头。

  只听杜志远笑道:“陆兄弟和在下情如手足,几日之前因龙门帮程帮生身中贵教毒蛊,据说普天之下,只有朱果能解,陆兄弟兼程赶上赤焰山去了……他是上火烧现去的。”

  白嫚嫚听得粉脸变色,急道:“朱果虽能解蛊,但冉老前辈哪会轻易给他?何况……”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接着幽怨的道:“他明明知道我身边就有解药,何以那天遇到了我,不肯明说?”

  温如玉听得大喜过望,暗想:你果然自己说出来了,这就接口道:“原来贵教‘终身蛊’,还有解药?”

  白嫚嫚自知失言,只好点点头道:“是先母留下来的,‘终身蛊’解药,当今之世,已无人知道,先母一共也只剩下二十粒,我和姐姐,每人分得十粒。”

  倪汝霖道:“姑娘令堂,想是精擅医道的名家了?”

  白馒媛道:“先母昔年在云贵一带,人称金花仙娘。”

  倪汝霖吃惊道:“金花仙娘,当年号称蛊神,难怪姑娘姐妹,善于使蛊!”

  白嫚嫚道:“我不会,我从小就不喜欢养蛊。”

  倪汝霖趁机遭:“姑娘心地善良,又少在江湖上走动,故而对目下武林形势,未免隔阂,自从白衣教出现江湖,武林中已隐伏危机,姑娘姐妹为父复仇,原是无可非厚,但因此挑起杀孽,就未免失之偏激。”

  白嫚嫚换首道:“这都是姐姐的主张,我原也不敢苟同,只是……”

  倪汝霖蔼然一笑,道:“不瞒姑娘说,老朽和温姑娘,杜少侠,原是受人之托,为了消牧武林劫运,才把姑娘请来

  白嫚嫚道:“老前辈有话但清明说。”

  倪汝霖脸色一正,双目神光奕奕,瞧着白嫚嫚道:“令姊仗着‘终身蛊’,迫使武林中人,为她效力,对付九孔铁笛,还请有可原,但她却以恶蛊威胁华山、崆峒、黔帮三派,要他们血洗和白衣教无仇可言的少林寺,蓄意挑起各大门派自相残杀,手段也就显得太以毒辣!”

  白嫚嫚心中一惊,抬头道:“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如果让师傅知道了,也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处分的。”

  倪汝霖道:“所以目前能否消枚这场杀孽,关键就在姑娘身上了。”

  白嫚嫚为难的道:“唉,我姐姐脾气倔强,我……我劝她也没有用。”

  倪汝霖笑道:“老朽之意,姑娘如肯为武林苍生着想,能把‘终身蛊’解药见赐,武林受惠不尽。”

  白嫚嫚沉吟了半晌,毅然抱头道:“老前辈既然说得如此严重,为了武林大局,我就是拼着被姐姐责骂,也得遵命。”

  温如玉大喜道:“妹子深明大义,实是难得!”

  白嫚嫚话声一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玉盘,道:“十粒解药,我曾用过一粒,这里一共还有九粒,就一进请

  边说边用拇指推开盒盖,这一推,她粉脸失色,底下的话,突然咽住,口中不期惊“噫”出声!

  三个人六道眼神,原来都集中在玉盒之中,此时瞧她推开盒盖,盒内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解药?不禁全都一怔!

  “这……”白嫚嫚又惊又急,抬头道:“这一定是被魔教的人搜去了,他们怎会知道这是解药?”

  这一变故当真使人大感失望,白嫚嫚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不像有假,那么真是被魔教的人搜去了!大家好不容易,把白嫚嫚从魔教手中换出,又好不容易把她说服,结果却落得劳而无功!:

  倪汝霖修眉微皱,徐徐说道:“姑娘解药既被魔教搜去,急也无用,姑娘深明大义,如能在令姊面前,相机进言,釜底抽薪,也未尝不是办法。”

  接着回头朝温如玉道:“白姑娘遗失解药,事出意外,也许不是赛孙膑始料所及,但他还有一封密柬,嘱你在回程之中,方可开拆,不知是否另有安排?姑娘何妨拆开瞧瞧。”

  温如玉被他一言提醒,喜道:“老前辈说得不错,令狐老前辈也许早就想到万一解药无着,所以要我们在回程中拆看。”说着,取出密柬,拆开一瞧,只见上面写着:“再易俘,载白骨次女,交换厉山门人,北岳弟子。”

  倪汝霖见她看着字条,一声不作,不由问道:“赛孙膑在密束上说些什么?”

  温如玉造:“这回令狐老前辈也想不到了,他老人家只是要我们找白衣教索人!”

  她虽因自己长了一头赤发,昔日对陆翰飞的一往痴情,已如流水,但姑娘心胸再宽,对自己的情敌,难免有异样之感。

  此刻说到冷秋霜、楚湘云两人,口气就显得极为冷淡,随手把字条朝倪汝霖递了过去。

  倪汝霖当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事,只道温如玉因解药没弄到手,是以慢慢不乐,接过字条一瞧,不由慨叹道:“赛孙膑当真不愧灵狐之号,好像什么事他都知道,杜老弟,你和采珍不是一路寻找楚、冷两位姑娘来的吗?哈哈,她们已落在白衣教手里了。”

  杜志远道:“这是令狐老前辈在密柬上说的?”

  倪汝霖点点头,顺手把字条塞进袖中,一面笑道:“这事还劳白姑娘回去,向令姊讨个人情才好。”

  温如玉瞧得暗暗佩服,心想:“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白嫚嫚道:“老前辈到底说的什么人?”

  倪汝霖道:“一个是杜老弟的师妹楚湘云,另一个则是厉山门下的冷秋霜,她们从君山一路赶来赤焰山去的,大概是中途被令姐截去了。”

  白嫚嫚沉吟了一下,脸有难色,道:“我姐姐从不听人劝告,我就是求她,她也不会放的。”说到这里,忽然柳眉一批,抬头道:“老前辈,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了,你们就像方才一样;只说我被你们所擒,向姐姐去换人不好吗?”

  温如玉忙道:“妹子和我们一见如故,大家谈得极是投机,这样岂不……”

  白嫚嫚插手道:“温姐姐,你不知道我姐姐的脾气,她从不许我过问她做的事,只有这样,她才会答应放人。”

  巢湖南岸的白石山,山势并不太高,但山岭起伏,绵连北峡山脉。

  在白石山南麓,有一个小小的山村,四面环山,中间一片盆地,疏疏落落的散居着七八户人家,土垣茅檐,绿树成明,恍如世外桃源!

  这是黎明时光,天色还没大亮,入山的小径上,有一条人影,如飞奔来!

  这人生得身材魁梧,脸色黝黑,此刻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奔近左侧一座茅屋,才到檐前,就洪声叫道:“姥姥起来了么?”

  随着话声,一脚跨进屋去!

  “是洪老大,有什么消息了吗?”

  屋里一个破竹似的声音响起,从右厢走出一个满头白发,形如鬼睑的独自老妪。

  洪老大连忙垂手道:“据派往南湖采盘的弟兄报告,姥山确实住着几个身穿黑衣的僧人,极似魔教中人,他因姥姥一再交待,不准露出形迹,是以只在姥山附近水面捕鱼,不敢登岸觑探。”

  独眼乞婆区姥姥点头道:“只要他们确在姥山,事情就好办了。

  洪老大又遭:“另外还有一件事,昨日午后,巢县附近,曾出现一个白衣教主打扮的人,和一个金衣护卫,三个绿衣侍卫,乘船往姥山而去。”

  独眼乞婆吃惊道:“这等重大消息,你昨天就该赶来通知了。”

  洪老大道:“那是派在巢县附近的一个弟兄瞧到的,他只当白衣教主有什么行动,是以不敢多说。后来直到晚上,发现夏侯律乘了一条小船,行色匆匆的弃舟登陆,向北而去,他当时认为可能是白衣教主赶上姥山去,所以夏侯律逃了出来,这才向兄弟报告,同时说出目睹白衣教主前往姥山之事。兄弟据报后,知道白衣教主和姥姥同在这里,决无单独行动之理,这中间定然有冒充之人,所以连夜赶来。”

  独眼乞婆道:“你见过邵总管没有?”

  洪老大愤然道:“姥姥,咱们原是和白衣教主合作,并不是他们的属下,姓邵的那份气焰,我洪长胜……”

  独眼乞婆听得脸色大变,急忙摇手制止,低声道:“洪老大,你……你快小声一点,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千万冲动不得。”

  洪老大默然不语。

  独眼乞婆又道:“这事只怕白衣教主还未知道,你跟我一起去,见过教主,也许咱们就得立时采取行动。”

  说着偕同洪老大,急匆匆跨出柴门,沿着石子小径,朝山麓一座茅屋走去,才到门口!

  只见一个绿衣侍卫迎了出来,躬身道:“教主有请。”

  独眼乞婆心中微微一凛,暗想:“白衣教主如何知道自己来了?”一面点头为礼,和毒砂掌洪长胜走进茅屋。

  白衣教主果然已在屋中相候,瞧到两人进来,起身让坐,口中说道:“姥姥来得正好,我正要着人去请呢!”

  独眼乞婆在她左首一把椅子上坐下,陪笑道:“洪老大连夜赶回,有重要消息向教主报告,老身才陪同他来。”

  白衣教主两道冷厉目光,透过蒙面白纱瞧了洪长胜一眼,口中沉嗯一声。

  独眼乞婆忙道:“据派往巢湖的弟兄报告,魔教一批人,确在姥山落脚。”

  白衣教主点头道:“魔教法王枯佛嘉摩尊者,亲率天龙八部护法弟子东来中原,似乎有意和咱们为敌。”

  独眼乞婆听得一惊,魔教法王亲自赶来了,但白衣教主没有多说,自己不好多问,因此接着说道:“另有一件重要消息,是昨日午后.敝教弟兄,在巢县附近,发现有人假冒教主和金衣护卫,率同三个绿衣侍卫,乘船向姥山而去……”

  白衣教主踞坐如故,连咱也没哼一声。

  独眼乞婆瞧得不由大感奇怪,在她想来,自己说出这项消息,白衣教主至少也会震动一下。哪知话声一顿,对方平静如故,丝毫没有反应。心中暗暗想道:“这丫头好生阴沉。”

  但因白衣教主没有作声,话声微微一顿,只好继续说道:“当时那个弟兄,只当教主有什么秘密行动,不敢多说,后来直到晚上,又发现夏侯律弃船登陆,朝北逸去,才向洪老大报告,洪老大因事出非比寻常,才连夜赶来。”

  白衣教主点点头,冷嘿道:“夏侯律魔教叛徒,极可能是想乘隙逃出。”

  独眼乞婆见她对假扮白衣教主,金衣护卫等人,前去姥山之事,好像并不在意,独目之中,不禁隐含诧异,问道:“那冒充教主的一行人,前往姥山,只怕另有企图,咱们还得立即赶去才好。”

  白衣教主冷冷一晒,道:“让他们先去互拼一场也好,我已要金衣护卫率人前去沿湖监视,只要发现敌踪,立即驰报。”

  毒砂掌洪长胜因自己负责巢县方面的侦查工作,所以自从昨晚得到消息,奔波了大半夜,赶回报告,不想白衣教主都已知道,那就是说,在巢县方面,表面上由自己五毒教负责,但白衣教主分明已派人去了。

  他性情较直,闻言不由大感气愤,洪声笑道:“姥姥,兄弟说的如何,白衣教主耳目灵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这几天来,咱们弟兄,算是白忙了一阵子。”

  独眼乞婆听他当面抢白,不由心头大急,忆道:“洪老大,你在教主面前怎好这般说法……”

  洪长胜率领的五袁教徒,因平日受了不少白衣教人的歧视,心头气愤,积压已久,闻言冷笑道:“兄弟说的原是事实,白衣教威震江湖,教主手下,多的是奇才异能之士,兄弟江湖末流,何足重轻?”

  白衣教主端座椅上,笑道:“姥姥和洪老大对白衣教精诚合作,本教主至表感谢,今日之事,其实我也才得到消息,因事出意外,所以先派金农护卫率人前去监视对方,我就在这里等候姥姥共商对策,尤其目前正有一项极重要的布置,还得仰仗洪老大的大力呢!”

  说到这里,只见一个绿衣侍卫,匆匆进来,报告道:“西河湾港湾中,发现一条小船,已舍舟登岸,正往这里而来,金衣护卫特要小的前来报告。”

  白衣教主冷笑道:“他们居然敢送上门来,好,你快去告诉金衣护卫,不得拦阻。”

  绿衣侍卫应了声是,匆匆退出。

  白衣教主回头朝独眼乞婆道:“有劳两位率贵教弟兄,随带‘五毒喷筒’在谷外四周埋伏,但听信号行事,向谷中缩小包围,不可放走一人。”

  她口中说得客气,但语气冷厉,大有令出如山之概!

  独眼乞婆起身道:“老身敬遵教主指示。”

  她向毒砂掌洪长胜便了一个眼色,正待转身退出!

  白衣教主左手一抬,道:“洪老大留步。”

  毒砂掌洪长胜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停步道:“教主还有什么吩咐?”

  白衣教主娇声道:“方才之事,你不可介意才好。”

  独眼乞婆抢着谄笑道:“教主好说,洪老大跟随老身多年,为人憨直,怎敢对教主介意。”

  白衣教主冷冷的道:“这样就好。”

  两人退出茅屋,白衣教主瞧着他们后影,忍不注冷嘿一声。

  这时门外又有绿影闪动,一道人影倏然堕地,躬身道:“启禀教主,敌人离此已不及两里。”

  白衣教主道:“你叫邵叔叔回来就是。”

  绿衣人应了声“是”,双脚一顿,立即破空飞起。

  谷外,正有一行人缓缓走来,前面一个,面蒙白纱,身穿月白儒衫,扮相和白衣教主相似,正是赤发仙子温如玉!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金衣,面蒙金纱的千面怪客倪汝霖。

  第三个也是身穿白衣,面蒙白纱的白嫚嫚,她两手下垂,已由温如玉点了她的穴道,这是她自己要温如玉这样做的。

  最后两个绿衣人,是杜志远和黑娘子倪采珍了。

  他们这一行动,是昨晚计议好的,当然,白衣教临时巢窟,设在白石山山谷之中,也是从白嫚嫚口中所说出。

  山谷人口,是由两座小山中间盘曲而入。

  一行人堪堪行近,左侧小山上忽然飞落一条人影,拦在路中,喝道:“什么人,敢假冒教主,闯上白石谷来?”

  温如玉目光何等犀利,对方才一飞起,早已瞧清来人是白衣教的绿衣侍卫,但她白纱蒙面,故作不见,依然大模大样朝前走去。

  杜志远却在此时,抢前几步,拱手道:“请朋友通报一声,敞教主特来拜访贵教教主。”

  绿衣人道:“你们是什么教?”

  杜志远道:“朋友难道看不出来?”

  绿衣人哼道:“你们也会是白衣教不成?”

  杜志远道:“这个不劳朋友费心,江湖之大,你们可以称白衣教,咱们自然也可以称白衣教。”

  绿衣人早经白衣教主吩咐,是以只哼了一声,便自转变口气,问道:“那么贵教主一行,前来白石谷有何贵干?”

  杜志远道:“敝教主昨日从魔教手中,救出一位姓白的姑娘,后来才知道这位白姑娘,竟是贵教二公主,敝教主怕路上有什么差池,特地亲自护送前来,顺便拜访贵教教主。”

  绿衣人听得心头一震,忙道:“敞教二公主人呢?”

  他说话之时,两道眼神,不禁透过绿纱,朝白嫚嫚瞧去。

  温如玉背负双手,不耐的道:“贵教主是否在此?那么叫她到本教总坛来见我好了。”

  绿衣人心中暗想:这假冒教主之人,说话举动,和冷漠神气,当真和教主十分相似,他真怕对方拂袖而去,连连躬身:“在,在,敝教主就在谷中。”

  杜志远轻嘿道:“那么朋友还是赶快去通报吧!”

  绿衣人应道:“是,是,贵教主请在此地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

  温如玉从鼻孔中,冷嘿一声。

  绿衣人哪敢怠慢,转身朝谷中如飞而去。

  一会工夫,只见那绿衣人领着金衣护卫金影飞魔邵大宇从谷中奔出,朝温如玉拱手道:

  “敝教主听说贵客莅止,待命老朽前来迎迟,请诸位入谷相见。”

  温如玉傲然卓立,冷冷的道:“白婧婧好大的架子。”

  说话之时,身子略一回顾。

  倪汝霖闪身走出,呵呵大笑道:“邵朋友还记得咱们在庐江见过面?”

  金影飞魔怔得一怔,抱拳道:“原来是倪大侠,难得,难得。”

  倪汝霖抬手道:“邵朋友请在前带路。”

  金影飞魔暗骂一声:“此时且容你神气,反正你们这几个人已是有进无出的了。”一面点头道:“正是,正是,老朽替诸位引路。”

  温如玉始终没和他说话,好像你们来一个绿衣侍卫,我们也以绿衣侍卫答话,你们来的是金农护卫,我们也以金衣护卫接着,你们教主来了,才有资格和我说话。

  因此,金影飞魔话声一落,转身在前面引路,温如玉只是昂首阔步,缓缓朝谷中走去。

  两山之间,一条仅容两人并肩可行的山径,盘曲而行,一会工夫,便已进入山谷,但见四周群山围绕,谷中到处都是浓林。

  金影飞魔领着大家穿林而出,中间是一片空地,左右两迈,依林建着七八幢茅屋。

  迎面一座高大茅屋前面,负手站着一个一身白衣脸蒙白纱的人,正是带着几分诡秘色彩的白衣教主白婧婧!

  金影飞魔侧身让路,在边上站停,回头道:“敝教主已在等候了,尊驾请吧!”

  温如玉理也没理,走近茅屋,拱拱手道:“教主别来无恙?”

  白衣教主听出温如玉口音,也略一抱拳,冷冷笑道:“本教主还当是谁?原来是仙子芳驾光临!”

  温如玉傲然笑道:“教主是否也感到惊奇?”

  白衣教主并没接口,只是摆摆手道:“仙子远来,请到里面奉茶。”

  温如玉目光迅速一瞥,笑道:“奉茶倒是不必,咱们的意,教主想必已听贵教绿衣侍卫报告过了?”

  白衣教点点头道:“舍妹年幼无知,为魔教中人所掳,蒙仙子援手,还劳亲自护送前来,本教主至感隆情。”

  温如玉道:“咱们特地送二公主前来,一则怕魔教心有未甘,中途拦袭,再则……”

  她故意把话声拖长,言有未尽。

  白衣教主冷漠的道:“仙子言中之意,似乎还另有要挟?”

  温如玉格格一笑,道:“教主言重,这也谈不上要挟,只是想和教主讨个人情罢了。”

  白衣教主道:“仙子请说!”

  温如玉道:“听说三天前,教主在北峡山附近,擒来两人白衣教主点头道:“不错,那是北岳厉山双煞门下,仙子的意思,就是要我释放她们?”

  温如玉笑道:“我这两个妹子,年幼无知,教主如能把她们放出,本仙子至感隆情!”

  白衣教主白纱蒙睑,瞧不到她脸色,但听怒嘿一声,道:“好,仙子先把舍妹放了。”

  温如玉“晴”道:“咱们已经把二公主护送上门来了,教主总该先把我两个妹子放出来才对呀!”

  白衣教主冷峻的:“本教主既已答应,仙子还怕我不放人吗?”

  温如玉格格娇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深入白石谷,身在贵教包围之中,教主就是先放人,还怕咱们逃上天去吗?”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听得站在一旁的千面怪侠暗暗点头,心想:赛孙膑要温姑娘担当易俘重任,真是安排得再恰当也没有了。自己女儿平日也算得精明能干,但和温姑娘相比,就不如远甚!

  白衣教主听温如玉说出身在自己手下包围之言,不期心头一凛,寻思:这人武功机智,都不在自己之下,今日不除,异口必为大患。”

  她心头升起一丝杀机,嘴角微撇,脸上也飞起一抹狞笑,只是有白纱蒙面,别人无法瞧到,只听她仰天发出银铃般笑声,道:“仙子也未免太小觑我了,好,本教主把她们先放出来就是。”说到这里,回头朝金影飞魔吩咐道:“你去把两人放出来。”

  金影飞魔答应一声,转身朝茅屋奔去,一会工夫,领着楚湘云、冷秋霜两人出来!——

  我独行扫校

  如果觉得石鼓歌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东方玉小说全集北山惊龙东风传奇翠莲曲彩虹剑白衣紫电白衣侠珍珠令紫玉香纵鹤擒龙玉辟邪引剑珠一剑小天下一剑破天骄武林玺新月美人刀一剑荡魔旋风花雾中剑影降龙珠武林状元无名岛同心剑三折剑神剑金钗扇公子石鼓歌双凤传起舞莲花剑泉会侠踪七步惊龙玫瑰剑龙孙兰陵七剑九转箫剑气腾空金缕甲-秋水寒剑公子金凤钩金笛玉芙蓉花影残剑红线侠侣湖海游龙护花剑飞龙引风尘三尺剑翡翠宫东来剑气满江湖刀开明月环夺金印毒剑劫东风第一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