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子午银钉逞绝技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东方玉作品东来剑气满江湖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她这“子午银钉”,原是透骨子午钉脱胎而来,江湖上一般透骨子午钉,长约三寸,粗如笔杆,分淬毒与不淬毒两种,但“子午银钉”却仅有二寸来长,钉身略呈扁形,用上等缅铁精制,色如亮银,这种暗器完全用腕力指劲发射,练到家时,当真随心所欲,疾逾闪电,比任何暗器都要霸道,寻常外门功夫,像铁布衫,金钟罩这一类气功,也挡不住它,一经打中,子不见午。

  正因“子乍银钉”是毕云英别出心裁的独门暗器,外人知道的不多,方才被玄衣罗刹叫了出来,怀疑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历。

  闲言表过,却说毕云英银钉出手,玄衣罗刹连看都不看一眼,伸手轻轻一捞,一枚子午银钉,已夹在她中食二指之间,一面朝毕云英娇笑道:“好小姐,你这么发上一支,多没意思,不会把镖袋里有多少,通通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才好!”

  其实她这话是多余的,在她说话之时,毕云英早巳手不停挥,五枚子午银钉化作一道银线,联珠般打出。

  这五枚银钉,出手虽有先后,但速度不等,在奔近玄衣罗刹身前一尺光景,忽然自动分散开来,宛如一朵梅花,同时射向“眉心”“肩井”“将台”五处穴道。

  玄衣罗刹脸含甜笑,斜斜瞄了许庭瑶一眼,左手还拈着一支子午银钉,右手抬处从头上取下一条包着秀发的黑纱,临风轻轻一抖!

  她动作美妙自然,但这一抖,黑纱舒卷,把袭到身前的五支子午银钉,卷个正着,顺势抖落地上!

  要知这四支银钉,毕云英在打出之时,每支上都贯注了内力,势道何等强劲?寻常铁板也足可贯穿,玄衣罗刹仅凭一方薄如蝉翼的包头轻纱,居然把五支银钉,都接了下来!

  但就在她黑纱向身边抖落之际,不料站在一丈开外的毕云英,又是一声娇喝道:“小心了,这是最后两支啦!”

  狡猾的毕云英,暗器出手以后,才故意娇声喊话!

  这边喊声出口,那边子午银钉已射到玄衣罗刹跟前,取的是“咽喉穴”。

  她口中喊着两支,其实却只有一支。

  这一下声出钉到,快若闪电,可把站在一旁的许庭瑶瞧得暗暗替玄衣罗刹耽心!

  玄衣罗刹却不慌不忙,微一侧身,樱嘴一张,恰好把一支子午银钉用口噙住!

  她束发黑纱,方才取下来,作为接钉之用,这一转头,秀发跟着披了下来,她右手漫不经意地朝脑后拢拢头发,但等她放下手来,指缝中已经多了一支银光闪闪的子午银钉!

  原来毕云英说的并没有假,她果然打出两支子午银钉,正面一支直取咽喉,原只是为了吸引对方注意,另外一支,她是用回风手法,由旁边飞出,再从玄衣罗刹身后直射脑后,这是暗器中最上乘的功夫,瞧不到半点影子,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

  毕云英一眼瞧到玄衣罗刹轻而易举的接住了自己最后两钉,心头大吃一惊,不等对方开口,慌忙一耸身飞跃过去,睁大双目,惊喜的道:“啊!罗刹姐姐,你这接暗器的功夫,美妙极了,小妹真是钦佩之至!”

  玄衣罗刹朝她看了一眼,张口吐出子午钉,把前后三支,一起托在掌中,俏目流转,向毕云英点点头道:“好一手五钉同发的‘梅开五福’!好一手回风手法‘玉枕藏珠’,好一位聪明机智的小姐,你真厉害,我算认识你了!”

  她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倒把毕云英说得粉脸一红,讪讪的竟说不出话来。

  玄衣罗刹嗤的一笑,伸手把三支子午银钉,朝毕云英手上一塞道:“快收起来吧,说真的,凭你这手功夫,江湖上已很少对手了!”

  毕云英从她手上接过银钉,又向地上捡起另外五支,一起藏入镖囊。

  玄衣罗刹俏生生走近许庭瑶身边,同样伸手往他手中一塞,低笑道:“好好收着,别辜负了我一番心意!”

  许庭瑶只觉得她塞到手掌上的是一件小巧东西,急忙低头一瞧,原来玄衣罗刹塞到自己手上的,赫然是那方白玉罗刹!

  自己明明藏在怀里,怎会又到她手上去了?

  不错,准是方才施展“乘隙蹈虚”身法欺近她身边之时,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去的。

  像她这样本领,如果存心要害自己性命,当真易如反掌,看来那式“乘隙蹈虚”,固然神妙,但仍要本身武功能够配合才行!

  心中想着,一时不禁望着玄衣罗刹,怔怔出神!

  玄衣罗刹双手拢了拢披散的秀发,然后又包上了黑纱,朝两人笑道:“我邀两位来此一叙,原是钦慕两位风仪,时光不早,夜露已深,两位请回去吧,日后有缘,当再作良晤。”

  说罢又冲着两人一笑,转过身子,俏生生朝前走去。

  毕云英因对方武功既高,人又处处透着神秘,心头始终对她怀着戒惧,当然对方生的妖艳无比,更使她放心不下,巴不得和许庭瑶早些离去。

  此刻眼看玄衣罗刹回身走去,连忙笑道:“罗刹姐姐,再见了!”

  戴好人皮面罩,低声朝许庭瑶道:“弟弟,我们也走吧!”

  两人并肩走上石桥,忽然身后玄衣罗刹娇声唤道:“许相公,你回来!”

  毕云英、许庭瑶同时停步,回身瞧去,只见玄衣罗刹,站在那里直向许庭瑶招手!

  她喊的是“许相公”,又是只对许庭瑶招手,自然只要许庭瑶一人过去,毕云英不便同往,只好在桥上等他。

  许庭瑶走到大树底下,玄衣罗刹满脸春风的迎了过来,眼波欲流,盯着他看了又看,才缓缓问道:“你知道我叫你回来,为了什么?”

  许庭瑶道:“在下不知道。”

  玄衣罗刹眨了眨眼睛,梨涡一旋,流露出神秘媚笑,低声道:“我想起刚才我们交手之时,我和你开开玩笑,你心头好像有些生气,现在还恨我吗?”

  许庭瑶见她叫自己回来,只是为了问自己恨不恨她?毕姐姐还等在桥上,自己和她单独相对,不知怎的心头感到有点发慌,红着脸嚅嗫的道:“不恨!”

  玄衣罗刹白了他一眼,格的一声轻笑道:“怎么啦!瞧你这般心神不宁的,还是怕我这做姐姐的会把你吃了?还是怕她吃醋……”

  这位女魔头说话当真大胆,许庭瑶外貌英俊,内心拘谨,平日又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对他真有点招架不住!

  玄衣罗刹那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月光底下更显得亮晶晶,只是盯着他直瞧,没待许庭瑶开口,接着说道:“我还有一句临别赠言,你巧获奇遇,最好找个隐僻地方,把武功练成了再说,否则,江湖虽大,寸步难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庭瑶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在下自当谨记。”

  玄衣罗刹披披嘴低笑道:“你叫她姐姐,难道就不肯叫我一声姐姐?”

  说到这里,忽然悄声道:“别让她等久了,好,记住我的话,你回去吧!”

  说完,挥挥手,转身走去。

  毕云英站在桥头上,和他们相隔较远,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些什么,但一双秋波,却一霎不霎的留神着玄衣罗刹举动。

  等到许庭瑶回到身边,两人走下石桥。

  毕云英急着问道:“她叫你回去,说些什么?”

  许庭瑶便把玄衣罗刹的话,说了一遍。

  毕云英又道:“还有旁的话吗?”

  许庭瑶摇摇头道:“没有了。”

  毕云英咬着下唇,似乎在想着什么心思,忽然幽幽地一叹,自言自语的道:“她说得没错……”

  话声顿了顿,回眼瞧着许庭瑶又道:“本来我还有事去,但剩下你一个人,我真还有些放心不下。”

  许庭瑶吃惊的道:“姐姐你要到那里去?”

  毕云英低叱道:“叫我大哥!”

  许庭瑶改口道:“大哥,你不和小弟一路了吗?”

  毕云英眨眨眼睛笑道:“那是我的私事……嗯……那还早哩!后天我们赶到许昌,你在许昌客店里等我好了。”

  许庭瑶原想再问,但听她说出只是去办些私事,自己自然不好开口。

  两人回转客店,各自回房安寝。

  第三天中午不到,便已抵达许昌。

  这许昌,就是三国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地,城廓高大,人烟稠密,毕云英好像对城中路头极熟,直把许庭瑶领到小南门一家叫做汉兴老铺的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两人吃过午餐,毕云英关上房门,低低地说道:“弟弟,我要走了,最多十天,就可回来,你自己保重,没事最好在房中练练内功,千万别在人家前炫露武功。

  这几天我也想过了,只要等我办完正事,就好陪你去找个清静的地方,让你安心练武。”

  她说来真情流露,奸像许庭瑶当三岁小弟弟一般看待!

  许庭瑶听了一怔,问道:“大哥,你到底是上那儿去?要十天才能回来?”

  毕云英柔声道:“你别多问,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其实也许用不着十天,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话声一落,不让许庭瑶多问,便自开门出去。

  许庭瑶不知她口中办完正事,究竟是什么事情?如以来回十天计算,自然不在近处,那么她何以要自己一个人待在许昌等候?

  自己到目前为止,连毕姐姐的身世来历,都一无所知,她对自己一片真情,自然不是故意隐瞒,也许她另有难言之隐。

  他目送毕姐姐的身形,在门口消失,一个人觉得无聊,索性掩上房门在床上运起功来。

  直到上灯时分,店伙轻轻叩了两下房门,闪进房来,侍候着问道:“相公可要小的替你准备晚餐?”

  许庭瑶跨下床,摇头道:“不用了,你去替我打盆水来。”

  店伙送上脸水,即行退出,许庭瑶洗了把脸,戴好面罩,飘然出门。

  这小南门一带,较为冷落,但走到南直街,大横街,就顿时热闹起来,此时华灯初上,行人摩肩,两边茶肆酒楼,刀勺不绝!

  这才知道毕姐姐所以要把自己领到汉兴老店来落脚,敢情就为了那里地势冷僻之故,免得自己节外生枝。

  想到这里,不禁暗笑毕云英真是多虑,自己又不是三岁孩子?

  他信步徐行,走到一家酒楼门前,抬头一瞧,只见招牌上写着“中原楼”三个斗大的金字,五开间门面,气派甚是堂皇,楼下座位已满,人声嘈杂,进门一道宽阔楼梯,写着“登楼雅座”字样。

  上得楼来,奇怪的是偌大富丽堂皇的楼面,除了中间围着屏风,摆了一桌红毡银杯的酒席之外,四周许多桌上,竟然空无一人。

  许庭瑶找了临窗一个座位,刚坐下,便见一个酒保迎着过来,陪笑说道:“相公原谅,今晚敝东主在楼上宴客,相公请到楼下进餐吧!”

  许庭瑶目光一瞥,愠色道:“你们东主宴客,只有中间一席,而我在这里,并不碍着他们。”

  酒保因许庭瑶是个读书相公,生的一表非凡,那年头读书相公最是吃香,一时那敢开罪他,为难的道:“这个小的也作不了主,相公且请宽坐,让小的跟掌柜商量看看,再来伺候您。”

  许庭瑶微哼道:“我花钱喝酒,有什么好商量的?”

  酒保不敢多说,一会工夫,领着一个身穿青布长袍的人走来,那人年约四旬以上,生的面团团的模样,一看就知是酒楼掌柜无疑。

  但许庭瑶和他打了照面,登时看出此人步履沉稳,分明是个会家子!

  那掌柜走近许庭瑶跟前,一阵打量,才面堆笑容连连拱手道:“尊客海洒,今晚实因敝东宴客,怕人多嘈杂,楼上不做生意,尊客是读书相公,单人独酌,自然无妨,只是招待不周,要请尊客多多原谅。”

  许庭瑶听他说的客气,也点点头道:“掌柜好说,兄弟不知贵东家在此宴客,既然如此兄弟吃完就走,绝不让掌柜为难就是!”

  掌柜拱手称谢,便自退去。

  酒保摆好杯筷,问许庭瑶要些什么酒菜,许庭瑶随意要了几样酒菜。

  一会工夫,酒保送上几盘菜肴,和一小壶酒。

  这时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位酒客,这人也是读书相公装束,看去不过二十出头,生的玉面朱唇,十分俊美,身穿一袭天蓝夹衫,潇洒无比!

  上楼略一打量,目光直向许庭瑶这边投来,似乎还含笑点了点头,背负双手,缓缓走近靠南首的窗口,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那酒保替许庭瑶送完酒菜,见又来了这么一位相公,不由皱皱眉头,走将过去,笑着说道:“相公来的不巧,今晚小店东主宴客,楼上不做生意,相公最好请到楼下……”

  蓝衫书生摇摇头道:“楼下太嘈杂了,我喜欢清静,才到楼上来的,你们东主请客,是不是就只中间那一席?他们吃他们的,我吃我的,并不碍他们呀!”

  许庭瑶坐在东首窗下,和他相隔得较远,但因楼上十分清静,蓝衫书生说的话,依然清晰可闻,不禁暗暗好笑,他这几句话,和方才自己说的,居然不约而同!

  那酒保还得再说!

  蓝衫书生抬手一摆,道:“不用说了,你们东主既然开了酒店,就是卖酒卖饭,那有不做生意之理,何况……”

  他用手指指许庭瑶这边,又道:“那位兄台比我先来,他可以卖,轮到我就不卖了,岂非厚彼薄此?你替我吩咐厨房,照那位兄台同样酒菜,做上一份送来,回头多给你些小账好了。”

  他话声末落,楼梯下已经响起一阵让客之声,另一个酒保匆匆上来,朝他的同伴打着手势。

  酒保脸上顿时现出慌张之色,朝蓝衫书生低声央告道:“敝东主已经来了,相公酒菜,小的马上替你老吩咐下去,只是相公,多多担待……。”

  话声未落,人已三脚两步,退了下去。

  这一瞬之间,楼口已起了一阵杂沓步声!

  当先上来的一个是短衣赤足老人,只见他蓬着一头鸟巢般乱发,脸色紫黑,生的瘦骨嶙峋:但双目却寒光闪烁,年约六旬以上,左肩还挂着一口麻袋,十足是个老乞丐!

  许庭瑶瞧的暗自一怔,他虽没见过此老,但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自幼听父亲说的多了,丐帮风云二老中的右长老追云丐阎子坤,就是这副模样!

  第二个上来的是灰衲僧人,五旬左右,白净圆脸,身躯微胖,持一串念珠,看来也身分不低。

  第三个却是身穿青绸劲装的青年,瞧他不过二十出头,生的长眉玉面,高鼻薄唇,双目如星,左右顾盼,神采奕奕,肩头斜拒一口长剑,垂着白色剑稳,更显得他英挺不凡!

  最后一个是紫膛脸八字胡的汉子,年龄也在五旬以上,身穿紫酱团花长袍,气派十足,尤其太阳穴鼓鼓的,分明也是一位外家高手。

  他敢情就是主人了,才一登楼,口中不迭说“请”,把前面三人,朝中间围着屏风的暖厅中走去。

  许庭瑶心中暗想:光看这酒楼东主宴请的三位客人之中,第一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丐帮右长老追云丐,其余两人,自然也是非寻常人物。

  只剩白胖和尚和劲装青年,是何来历?心中想着,目光不期朝南首窗下那位蓝衫书生瞧去!

  蓝衫书生手托茶碗,倚窗而坐,目光只是瞧着窗外悠悠出神,好像对刚才上来的四人,并没注意一般!

  这也难怪,人家一个读书相公,又不是江湖上人,酒楼东主宴客,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目。

  暖厅中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呵呵笑道:“邵老弟这般客气,老朽如何过意的去?”

  许庭瑶暗自忖道:“这是追云丐的口气!”

  只听另一个宏亮声音接口道:“阎前辈、法通大师、宫少侠三位,平日兄弟想请都还请不到呢,今晚凑巧三位路过敝地,兄弟能得略尽地主之谊,已是深感荣幸。”

  他这一开口,许庭瑶心中立时“哦”了一声!

  原来那白胖和尚,是少林法字辈的高僧,和龙山寺法善禅师同一辈的。

  劲装少年姓宫,江湖上姓宫的人不多,从他剑柄上的白色剑穗看来,莫非就是出道不久业已名满江湖的玉面二郎?万山独臂婆婆的侄儿宫丹白?

  “阿弥陀佛!”法通禅师口中低喧佛号,接着道:“贫纳每次从蒲田回转少室,路过这里,都蒙邵大侠款待,这份高谊,贫衲实在愧不敢当,邵大侠交游广阔,飞雁旗无远弗届,宝局生意定然兴隆?”

  许庭瑶听到“飞雁旗”三字,心想:原来这中原楼东主,竟是飞天雁邵希仁!

  此人在江湖上向有“孟尝”之称,据说武功着实了得,尤其十二支雁翎镖,出必伤人,十分厉害,难怪他气概不凡!

  心中想着,只听飞天雁邵希仁轻轻叹了口气道:“敝局已在三月前收歇,兄弟吃了二十多年镖行饭,目前已是知命之年,也不想再干了,这家酒楼,是兄弟收歇镖行后,盘下来的基业。”

  他敢情不愿说出收歇镖行之事,是以轻轻带过。

  追云丐阎子坤的声音说道:“宫老弟东来,想是赶赴九里关去的,不知婆婆是否亲自莅临?”

  他口中的婆婆,自是指华山独臂婆婆而言。

  玉面二郎宫丹白答道:“家姑母因对方藏头缩尾,仅凭一颗骷髅标记,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其中不无可疑之处,因此家姑母要晚辈提前赶来,先行调查,究竟是何等样人弄的玄虚……”

  “骷髅标记!”许庭瑶心头顿感一震,连忙放下酒杯,用心谛听。

  那飞天雁邵希仁突然惊呼道:“骷髅……骷……髅……”

  他声音发抖,奸像听到“骷髅”两字,就胆颤心惊,一片恐怖!

  玉面二郎宫丹白道:“邵老师想是见过这骷髅标记主人?”

  飞天雁邵希仁“哦”的表情,敢情跳起身来,不慎把桌上一只茶碗带翻了,乒乓一声,滚落地上,打的粉碎!

  过了一会,才听邵希仁颤声道:“哦!哦……没……没有……”

  许庭瑶隔着一道屏风,虽然瞧不见他的脸色,但想像得到这位“飞天雁”此时极可能已是脸无人色,心想:“古人说得不错,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没想到名满江湖的飞天雁邵希仁,原来只是徒有虚名之辈,瞧他提到‘骷髅’两字,就吓成这副模样!”

  这时,酒保已替南首窗口那位蓝衫书生送上酒菜,只见他斟了杯酒,边吃边暍,不时瞧着楼下过往行人,生似对暖厅中几人的谈话,漠然无闻。

  许庭瑶刚才听宫丹白说起什么凭一颗骷髅标记,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正想听他们说的详细一点,是以停杯不喝,故作倚栏远眺,其实却是全神贯注倾听着暖厅中人谈话。

  那知飞天雁邵希仁打碎了一只茶碗之后,恰好酒保们陆续送进菜去,邵希仁身为主人,藉此敬酒,大家话风一转,就没有人再提骷髅标记之事。

  心中好生失望,独自闷闷的喝了两杯酒,正待吃饭!

  只见一名酒保匆匆上楼,走到暖厅门口,躬身说道:“辰阳言家驹言少爷求见东主。”

  飞天雁邵希仁道:“他人呢?快快有请!”

  酒保应了一声是,立即返身下去。

  许庭瑶暗道:是了,敢情自己和蓝衫书生闯上楼来之后,酒店中怕再有人上来,已派酒堡在楼梯下招呼,阻挡客人上楼。

  辰阳言家来的?言家一门,虽然很少在武林走动,但“言家拳”和“言家煞手”在江湖上却无人不知,酒保称来人少爷,敢情是七步追魂言成德的子侄辈了。

  正想之间,只见那酒保已领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上来。

  那青年一身孝服,满脸都是风尘之色!

  言家驹才一上楼,暖厅中布帘掀处,飞天雁邵希仁已自现身,一眼瞧到了言家驹一身孝服,登时吃了一惊,问道:“贤侄你是……”

  言家驹闻声抬头工址即抢上几步,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道:“邵师叔,我……我父亲给人害死了……”

  许庭瑶听他称飞天雁师叔:心中不禁一奇,原来邵希仁还是湘西言门中人!

  飞天雁邵希仁紫膛睑神色大变,双目之中,陡然射出棱棱精光,问道:“仇人是谁?”

  言家驹含泪说道:“先父死的离奇,侄儿还查访不到仇人到底是谁?但据先父临终时说出,好像是一个黑衣女子……”

  飞天雁邵希仁皱皱眉怔道:“黑衣女子?”

  言家驹点点头道:“是黑衣女子,言兴听到她笑声清脆,判断年纪似乎并不大,猜想起来,极可能是昔年骷髅教的余孽。”

  飞天雁邵希仁身子微微一震,紫膛脸上突然闪到一丝恐惧的阴影,但这恐惧之色一闪即收,沉吟道:“贤侄起来,报仇之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你先随我进去。”

  言家驹口中应“是”,跟着邵希仁进去。

  许庭瑶听说七步追魂言成德也死在骷髅教人手下,立时凝神倾听。

  飞天雁邵希仁替言家驹引见过在座三人,然后问道:“贤侄,大师兄如何被害?你把详细经过情形,说出来听听。”

  言家驹道:“详细经过,小侄也说不出来,那是七天前的晚上,先父在静室运功,师叔知道先父的静室,是在后院中,平日未奉呼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那天晚上,侍候先父的言兴,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先父一声嘹亮长笑,惊醒过来,静室中传出先父的声音,道:

  “你不肯说出来历,就得替我留下。”另一个女子娇脆声音道:“言老爷子既然不肯赏光,也就算了!”接着就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等言兴闻声赶出,先父已经跌倒地上,左手紧掩胸口,只说出…‘是……黑衣女子……九里关……’就……就咽了气,后来小侄在先父案上发现一张白纸画的骷髅标记,猜想可能是当年骷髅教余孽,死灰复燃。”

  玉面二郎宫丹白道:“那张白纸画的骷髅,口中可是长着两颗獠牙?”

  言家驹道:“正是如此。”

  飞天雁邵希仁又道:“大师兄丧在拳脚还是兵刃之下的?”

  言家驹低头道:“先父是丧在‘煞手’下的。”

  这话不仅听得飞天雁等人全都一愕,连室外的许庭瑶也深感意外。

  要知“言家煞手”,名驰武林,乃是辰州言门的独门阴功,这种功夫和点穴一道,极相类似,按季节时辰,拍人穴道,凡被拍中的人,当时丝毫不觉,要过了若干时日,才伤发致死,时日迟早,完全由拍的人随心所欲,最长可以延到半年之后才会发作,最快的是当场殒命,无药可救。

  言成德就是以“煞手”成名,才有“七步追魂”之号,不想他们言家的独门功夫,却会被人偷学了去,转而对付言家的人。

  暖厅中共有追云丐阎子坤暗暗点了点头!

  飞天雁邵希仁满脸激愤,仰天厉笑道:“我姓邵的纵然不济,也非和他们一拚不可!”

  说到这里,朝席上三人拱拱手道:“阎大侠武林前辈,法通大师是兄弟二十年,方外至交,宫少侠华山英彦,算来都是外人。兄弟不怕出丑,收歇飞雁镖局,虽是年届知命,不想再干刀头舔血的买卖,实在另有原因……”

  其实他不说出来,大家也是心里有数,飞雁旗在江湖上声誉极隆,绝不会无缘无故收歇的。

  飞天雁邵希仁说了这几句话,敢情心里极为激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又继续地说道:“这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一位卸任的知府大人,由开封回合肥原籍,指名要兄弟亲自护送,那知过了六安附近的杨柳店,就遇上一个青衣女子,骑着一匹黑驴,从兄弟身边擦过。

  兄弟当时就心生警觉,因为这一带路面纵然不宽,也足可容的两骑并行,急忙回过头瞧去,那匹黑驴,业已奔出老远,而且可以看出那女子骑术极精,绝不会无故撞上兄弟。伸手一摸,既未丢了什么东西,身上也并无不适之感,也就不放在心上,等到在六安落店以后,才发觉兄弟右臂衣袖上,被人插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纸骷髅,骷髅口中长了两颗撩牙……”

  说到这里,正好酒保送菜进去,他立即住口,一面举起酒杯,又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等到酒保退出,接着又道:“兄弟虽觉这纸骷髅来的蹊跷,不是好兆头,但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上黑白两道之中,有用骷髅为记,或是外号上占上骷髅两字的人物。晚餐过后,店伙忽然送进一封信来,信皮上赫然写着兄弟贱名,里面只有寥寥数字,那是:‘饭后请枉驾杨柳店’。兄弟心头又惊又怒,这人既然指名订下约会,就是刀山剑林,也非去不可,赶到杨柳店,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这人头上戴着一个特制面具,瞧不清面目,但兄弟从他身材上看出,正是先前骑黑驴的女子……”

  许庭瑶听说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面特制面具,心头不禁一动!

  只听飞天雁接下去道:“兄弟瞧她只有一个人,心头放了不少,正待问话!那人仰头冷冷说道:‘邵总镖头来了吗?我们瞧在辰州言门份上,在明天日落以前,离开庐洲,就没你的事,好,总镖头请回吧!’照说,她事前打兄弟的招呼,可算尽了江湖过节,何况从六安到合肥,只有半天路程,明日中午,到了地头,兄弟责任也已尽到。倘若就此回转,岂不双方都有了面子?可是兄弟因此人语气托大,对兄弟大是充满着轻蔑和不屑之意!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年,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少,一个人就是为了一口气,她这般轻视于我,自然咽不下去,这就抱拳道:‘兄弟这趟护送官眷,只要到了地头,兄弟责任已尽,尊驾之事前通知,足感盛情,但要兄弟限时离境,尊驾也该亮个万儿,给兄弟听听。’那人仍是连正眼也不朝我瞧上一眼,冷哼声:‘要把命留在合肥,悉听尊便!’她话声一落,再也不理兄弟,转身走去,兄弟听她口气越来越狂,再也按不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大声喝道:‘邵某既然应约而来,尊驾多少也得露上一手再走。’喝声出口,就伸手朝背上摘取兵刀,那知这一伸手,顿时把我吓的呆了!”

  法通禅师插口道:“邵大侠的虎头钩,可是被人盗去了?”

  飞天雁邵希仁道:“大师说的一点没错,兄弟出门之时,明明带着虎头钩,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盗去了,一时真使兄弟惊怒交集,再也顾不得厉害,一下掏出雁翎镖,扬手就向那人联珠打出。”

  他说到这里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兄弟在雁翎镖上,自认也曾下过一番苦功,平日极不轻易使用,此番实因被人暗施手脚,盗去兵刃,所以老羞成怒,势成骑虎,不得不发。

  那知雁翎镖连续打出,竟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见动静,我越打越怕,耳中只听那人冷笑一声道:‘给你带点记号回去也好!’兄弟听出她口气,心知不妙,就在话声入耳之际,突觉右肩背后一阵剧痛,右臂登时若废!

  伸手一摸,赫然是兄弟自己的雁翎镖,她这一手法实在太神妙了,兄弟练了一辈子的飞镖,竟然连人家如何打出来的,都一无所知……”

  许庭瑶想起那天晚上,毕姐姐最后打出的一支子午银钉,是从旁边飞出,打到玄衣罗刹后脑,好像听玄衣罗刹叫出,那种手法叫做“回风手法玉枕藏珠”,倒和飞天雁说的差相近似!

  飞天雁邵希仁续道:“兄弟经此一役,自觉实在太丢脸了,因此第二天把那府台大人送到合肥,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心灰意懒之下,就把镖局收了。”

  追云丐阎子坤,重重咳了一声,目注承尘,沉吟道:“千岁骷髅生齿牙!难道真有这回事!”

  “千岁骷髅生齿牙”这句话,听得大家全都感到毛骨悚然!

  玉面二郎宫丹白忍不住地抬头问道:“阎老前辈,这‘千年骷髅生齿牙’,不知如何解释?”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摇头道:“老朽也无法参详的出……”

  他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地瞧了飞天雁邵希仁和言家驹一眼,才道:“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邵老弟想必也听人说过,二十年前,咱们五派一帮六位掌门人曾在古灵山太乙崖,有过一次集会……”

  飞天雁邵希仁“哦”了一声,道:“是……是,兄弟想起来了,那好像是二十年前的秋天,江湖上传出五派一帮掌门人在古灵山太乙崖,秘密集会,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六位掌门人的集会,究是为了什么?”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一笑,还没开口!

  玉面二郎宫丹白突然插口道:“老前辈是说那……”

  追云丐急忙以目示意,他敢情不愿宫丹白在无意之中,吐露出五派一帮,二十年前被人盗走珍藏秘笈,六位掌门人古灵山赴约之事,因为此事如果传出江湖,五派一帮实在太丢脸了!

  追云丐拦着宫丹白话题,立即接道:“此事就是发生在六位掌门人,在古灵山集会后的第二年的春天,敝帮帮主在江西和湖南交界的铁岩关附近,发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据帮主观察,那人不仅伤的极重,而且身上有几处,还中了剧毒无比的暗器,如果换了一个人,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但那人却把运功逼毒和运功疗伤,同时进行。敝帮主瞧得大感惊奇,因为此人所练内功,十分怪异,以敝帮主见闻之广,居然识不透他是何来历?”

  大家全都听的甚是出神,没有一个人出声相询,许庭瑶也只是凝神倾听,忘记了喝酒吃菜。

  追云丐阎子坤续道:“敝帮主因对方正在运功,不愿惊扰于他,是以停在十丈之外,隐身观看,瞧了一会,只见那人忽然睁开眼来,瞧了帮主一眼,倏地站起身子,拱手笑道:

  ‘帮主驾莅,何不请出一谈?’

  敝帮主听得不禁大惊,对方运功疗伤逼毒,正在紧要关头,怎好中途停止,站起身来?

  尤其凭自己的功夫,又在十丈之外,居然会被对方察觉。

  但对方既然出声招呼,只好哈哈一笑,现身相见,抱拳道:‘李某幸会高人!’帮主这一走近,心头更觉惊异,原来那人,看去年事极轻,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尤其双目深邃,神光奕奕,那像是个身负重伤,又中剧毒之人?

  那人朝帮主微微一笑,还礼道:‘帮主望重武林,侠名名满天下,兄弟久仰的很,今日之会,正是前缘,兄弟想请帮主,转告五大门派,目前江湖表面虽是平静,但乱象已明,不出二十年终将有变,贵帮和五大门主领袖群伦,如能早为之计,也许可以挽回一场浩劫。’敝帮主目睹他功力神奇,知非常人,连忙拱拱手道:‘尊兄高见,兄弟自当谨记,只不知所谓乱象,究是何等人物?还望尊兄明白见教才好。’那人朗朗吟道:‘南风烈烈吹白沙,千岁骷髅生齿牙。’说到这里,举袖一挥,一道人影,破空飞起。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此人身法之快,敝帮主竟然连他如何飞起的,都没看清楚,敝帮主每次谈起此事,深以不知此人来历为憾。”

  这话如果不是从丐帮长老口中说出,根本就没人相信。

  试想丐帮帮主李剑髯,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连他都没瞧清对方身法,此人岂不成了飞行绝迹的仙人?

  追云丐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敝帮主为了此事,也曾和五大门派掌门人,几次交换意见,都因这两句话、虚无飘渺,似偈非偈,难以解释。不料真被他一家说中,过了二十年,凭空钻出一个以骷髅为记的人,邀约天下高手,集会九里关,而且那纸骷髅中,真还长出两颗獠牙……”

  飞天雁邵希仁道:“九里关之会,不知在什么时候举行?”

  飞天雁道:“腊月初八正午,距今正好还有七天!”

  飞天雁邵希仁转头朝言家驹道:“贤侄,大师兄和我情逾骨肉,此仇非报不可,目前既有日期地点,咱们只要如期赶去,好歹也和贼人拚个死活。”

  暖厅中接着谈论起金刀褚世海和铁掌姜全两人暴毙之事,但因外人不明真相,再加金刀庄一场大火,所有的人,全都葬身火窟,没有一个活口,自然没人知道“骷髅箭毒”一节,江湖上人,只是猜测着齐鲁三义的老大、老二,可能死在仇人之手。

  许庭瑶听了一会,觉得他们说的,和事实不尽相同,也就不再去听它,匆匆饭罢,抬头一瞧,南首窗口的蓝衫书生,不知何时,早已走了。

  偌大一片酒楼上,除了中间暖厅,已只有自己一人,也就起身下楼,走近柜前付账。

  那掌柜连忙含笑摇手道:“相公酒账,方才那位相公已经会过了。”

  许庭瑶听的一呆,自己和他素昧平生,连话也没交谈过,就替自己会了酒账,但人家此刻早已走了,连谢都无法谢起,当下取出一锭银子,重赏酒保。

  跨出中原楼:心中一直想着那个以骷髅标记,邀约武林高手集会九里关之事,只不知此人会不会就是毒害自己父亲,和使用骷髅毒箭连续杀死大伯父、二伯父,及龙山寺法善禅师的同党?

  因为骷髅毒箭上刻着的骷髅,和今晚听到纸骷髅标记,似乎稍有区别,前者骷髅口中,并没撩牙,纸骷髅标记的口中,却长着两颗撩牙,从这一点看来,两者又似乎不尽相同!

  他一路寻思,但觉此中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理不出一点眉目,自己常听人说江湖上,谲风诡波,看来还难道尽个中的奇诡变幻!

  回到客店,刚一跨进房门,目光瞥处,忽然发现临窗那张桌子,端端正正放着一张狭长纸条。

  自己出门之时,桌上并无什么纸条,莫非是毕姐姐回来留的?心中觉得奇怪,随手剔亮油灯,低头瞧去!

  这一瞧,不禁把许庭瑶瞧的脸色大变!

  原来桌上赫然钉着一枚铜钱大小的纸骷髅!

  这是用墨画了,再用刀剪成的,骷髅口中,果然长着两颗撩牙,和酒楼上听到的一般无二!

  纸骷髅下面,压着一张狭长纸条,上写:“限三日内持此信物,至九里关报到。”

  许庭瑶瞧的暗暗皱了下眉,心想:“这倒好,方才在酒楼上听到有人以骷髅标记,邀约武林高手集会九里关消息,不论是不是与骷髅毒箭有关,自己原想赶去瞧瞧究竟,没想到这骷髅标记,居然会先找到自己头上!”

  追云丐阎子坤明明说,会期是在腊月初八日正午,何以纸条上要自己在三日之内,前去报到。

  “限”和“报到”?这三个字,用的大有文章,赴约并不是报到,何况三日之内,乃是在会期之前了!

  许庭瑶心中忽然一动,莫非这发令之人,把自己当作了同党,才要自己在会期前赶去报到?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料的不错,当下把字条和纸骷髅一并收起,熄灯上床。

  从许昌南行,有一条官道,直达信阳,九里、武胜、平靖三关,椅角雄竞峙,丛山峻岭,形势险要。

  许庭瑶兼程赶路,果然在第三天傍晚时分,到达信阳,匆匆进食,便往九里关赶去。

  这时天色已黑,但见山林起伏,浓林如墨,山风凛烈,松涛怒啸,纵目四顾,连一个鬼影也没有!

  许庭瑶独立苍茫,等了一会,心头渐感不耐,暗想:这一带地势辽阔,莫非自己找错了地方?

  心念转动,脚下缓缓朝前走去,行没多远,果然发现一条地势幽秘的山谷,向里斜伸进去。

  他不知邀约自己前来“报到”的纸骷髅主人,是否就在谷中?逡巡之间,瞥见一团幢幢黑影,从谷中施施走来!

  许庭瑶凝目瞧去,只见那黑影甚是高大,黑暗之中,根本分不清头脸。

  黑影渐渐走近,原来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穿一袭宽大黑衣,头上蒙着黑布,形状甚是诡异之人!

  许庭瑶一手紧握着七修剑柄,功聚全身,暗作戒备。

  那黑影走到离许庭瑶一丈光景,便自停步,从两个眼孔中,射出两道眼神,盯着许庭瑶一阵打量,点点头,又招招手,回身就走。

  许庭瑶出身江湖世家,从小江湖上的事情听得多了,眼看对方一言不发,只是朝自己招手,心知此人便是接自己来的。

  对方不说话,也许正是他们的规炬,自己不便乡问,反正到了地头,自会知道,当下就大踏步,跟着黑衣人朝谷中走去。

  黑衣人连头也没回,但他似乎知道许庭瑶已随后跟来,脚步突然加快。

  许庭瑶也展开脚程,紧紧跟在他后面。

  黑衣人宛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你脚下加快,他就走得比你更快。

  许庭瑶自然不甘落后,也相继加紧。

  前后两人,一声不发的比赛上了脚程,但见两边山林,像流水般往后退去!

  黑衣人越走越快,纵跃如飞,许庭瑶施展出轻功,还有点望尘莫及了,一路只是咬牙急掠,街尾疾追!

  渐渐,许庭瑶发觉前面黑衣人,只是拣悬崖峭壁,满山乱跑,根本就没有路径可循,而且所经之处,全是异常险峻,时时刻刻要留神落脚之点。

  黑衣人身法轻捷,行动如风,但在他起落飞驰之间,不时传出“笃”“笃”轻响,好像是一双木脚,落在岩石上发出的声音,不类人足。

  但饶他只是一双木脚,许庭瑶全力施为,不住提吸真气,依然休想追的上他,永远保持着数丈距离。

  差不多跑了一个更次,不知翻越过多少山岭,黑衣人一路地飞跃,始终连头也没回过一下。

  许庭瑶跟在他身后,欲罢不能,跑的大汗如雨,气喘如牛,心中也越追越怒,越跑越生气。

  暗想:此人尽拣这些险陡山岩乱跑,分明是自恃脚力,有意戏要自己!

  就在此时,黑衣人突然舍了许庭瑶,身发如风,朝一处幽谷中飞驰而下!

  许庭瑶追了半天,那里肯舍,抹抹脸上汗水,大喝一声,跃身追去!

  奔到尽头,只是一片数十丈周围的袋形山谷,谷中静悄无人,那黑衣人,这一瞬工夫,不知躲到那里去了。

  正在展目四顾,暮觉疾风飒然,背后有人袭到,许庭瑶吃了一惊,急忙沉肩挫腰,一下闪开,转身瞧去!

  原来偷袭自己的,并不是方才那个黑衣人,而是另一个脸如嘤血,身形瘦小的怪人,瞧他面貌,一望而知是戴着面罩!

  许庭瑶心头已是一腔怒火,眼看对方一声不发,出手偷袭,更是怒不可遏,剑眉一剔,厉声喝道:“许某践约而来,趁人不备,出手偷袭,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红面怪人一抓落空,炯炯双目瞧了许庭瑶一眼,更不打话,身形倏地欺近,双手疾发,直攻过来!

  许庭瑶怒喝一声:“来的好!”

  身形横栘半步,右手一圈,封拆来势,左手一记“飞钹撞钟”朝对方击出!

  那红面怪人欺近过来的身法,使的十分怪异,身子微微一侧,许庭瑶一记拳劲,竟然从他肩头滑开,同时只见他右手翻处,“砰”的一拳,不偏不倚的拍在许庭瑶背后“命门穴”

  上!

  许庭瑶连防也没有防到,陡觉如中巨杵,身子往后冲了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他方才翻山越岭,狂奔了将近一个更次,力气消耗已尽,已是疲惫不堪!对方这一掌又击在大穴之上,如何承受的起?但他还是咬紧牙根,稳住身子。

  红面怪人一掌击中,并未停手,身形飘匆,左手又是一记“黑虎偷心”打中了许庭瑶左乳“将台穴”。

  许庭瑶连中对方两击,脚下舱跟,往后摇了两摇,心头感到无比震骇,对方这两下,手法古怪已极,别说躲闪,几乎连人家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得清楚!

  心头这一惊,登时迫使他勉强提聚真气,右手一探,取出短剑,兵刀在手,豪气一振,大声喝道:“朋友这般相迫,休怪许某刀剑无眼!”

  短剑连挥,寒芒电旋,朝红面怪人攻出。

  红面怪人始终没有开口,右手突然一抡,由上面拍了下来。

  许庭瑶只觉他拍下来的一掌,掌势末到,劲气已山涌而至,一时不敢怠慢,右手七修剑反撩而上,横削出去!

  那知红面怪人右掌未收,右脚飞起,一记“魁星踢斗”,踢中许庭瑶小腹,同时左手疾出,一把夺下许庭瑶短剑。

  这几下,当真快如闪电,许庭瑶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再也站不住,仰天跌倒地上,但他心头清楚,自己长剑已被对方夺去,情急拚命,那还顾的身上创痛?

  一个鲤鱼打挺,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连扬,十二支“金乌破云箭”,朝红面怪人联珠打去!

  (许庭瑶一十三支金乌破云箭,数日前曾被五方神叟接去一支)

  红面怪人左手抓着他七修剑,右手向空连捞,十二支短箭去势劲急,但一一被他接去,捞了满满一把!

  许庭瑶瞧的大惊失色,暗想:此人武功之高,似乎不在那玄衣罗刹之下,自己实在比人家差的太远了!

  话虽如此,但此刻兵刀暗器,全已落在对方手上,纵然不是对方敌手,也非拚不可!

  他急怒攻心,大喝一声,双手箕张,纵身朝红面怪人扑来!

  红面怪人一手抓着短剑,一手握着十二支破云箭,似乎早已料到许庭瑶会有此一着,一个转身,舍了许庭瑶,急匆匆朝谷底奔去!

  许庭瑶那里肯舍,急忙纵身追去!

  这谷底地方不大,但在黯淡的月光之下,对方又是一身黑衣,只见他在灌木丛中,闪了一闪,便自不见!

  许庭瑶跟踪掠入灌木林中,搜索前行,那里还有红面怪人的影子?但他却在一株矮树底下,发现了一堆黑衣,和两根像迎神出会时踩高跷用的木棒。

  许庭瑶心中不由一动,取起黑衣,抖开一瞧,一点也没有错,这件黑衣正是方才引自己前来的黑衣人身上之物!

  衣袖宽大,连头包在一起,只露出两个眼孔。

  原来那黑衣人就是红面怪人所乔装,他敢情为了身材瘦小,才在脚上绑起两根木棒,像踩高跷一般装成身形高大之人!

  难怪他方才在山石上起落飞驰之间,会发出“笃”、“笃”轻响,自己还当他是一双木脚。

  许庭瑶这一发现,心头更觉犯疑。

  凭红面怪人的武功,高出自己不知多少,他何以要在脚上缚了两根木棒,再穿上这件宽大黑衣,去扮成一个身材高大之人?

  如说为了把自己引来,那也用不着这般费事,自己既然应约而来,就是红面怪人,也一样可以把自己引到此地,何况他那张红得有如嘤血的怪脸,根本也不是他本来面目。

  心中想着,人已走出丛林,前面岩石嵯峨,已是到了谷底尽头,一座峻陡山峰的脚下,别无通路!

  许庭瑶呆了一呆,暗想此处既无通路,那红面怪人怎会一闪不见?可见这座峻峰左侧,必然另有小径!

  他趁着黯淡月光,只是凝目打量,这一瞧,果然给他瞧出端倪。

  原来在石壁左侧,藤蔓矮树之间,有一高大洞穴,望去黑黝黝的,似极深邃!

  许庭瑶宝剑、暗器,全已被人抢走,事即至此,自然别无考虑,双掌当胸,提气戒备,举步朝里走去。

  这洞窟转折虽多,但却甚是宽大,他慢慢摸索前进,走了三五丈后,业已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随着石壁转折,不知走出多远?蓦然前面响起一个沙哑声音,低沉喝道:“你找来了吗?”

  许庭瑶听的不禁怒火上冲,大声喝道:“骷髅余孽,许某应约而来,你这般鬼鬼祟祟的算的什么……”

  话声末落,陡觉有人欺近,同时“玄机穴”上被人轻轻点了一指!

  许庭瑶大吼一声,用尽平生之力,一拳朝前击出!

  他先前双手扶壁而行,等到警觉有人欺近,身子疾转,一拳击出之际,脚下同时向前跨去!

  不!他一拳出手,耳边依稀听到了一声轻哼,那人早已闪了开去,他用力既猛,一拳落空,身不由己的朝前冲出两步!

  等他赶紧刹住身子,“砰”,头顶“百会穴”上,突被那人重重的拍了一拳!

  许庭瑶在洞外之时,已被红面怪人连续击中“命门”、“将台”两处大穴,一脚踢在小腹,伤的已是不轻,那里还经得起这一指一掌?眼前一黑,张口喷出一大口紫血,人也随着朝地上仆倒!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许庭瑶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但觉头脑昏胀,周身三十六处大穴,莫不酸麻难忍,关节骨骼,好像拆散了一般,不但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还在火辣辣的生痛!

  但心头却是十分明白,自己是被红面怪人打成重伤,也许他早已离去,自己死而复苏,从地上凉冰冰的感觉判断,自己仍躺在洞窟之中!

  他努力睁着眼睛,眼皮上有如压了重铅,但一股强烈的求生之念,帮助他从萎靡精神,渐次振作!

  缓缓终于睁开眼来!

  瞧到黑暗的石窟之中,似乎有着熊熊火光,那是离自己不远,有人升了一堆柴火!

  许庭瑶努力转过头去,这一转,登时觉得脑袋胀痛欲裂!

  完了!自己身子躺在地上,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就在此时,只听有人柔声问道:“你醒过来了?”

  许庭瑶目光转动,从火光照耀,瞧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仍是那个红面怪人,他此时浑身酸痛,那里还能分辨的出对方说话的声音?

  心头怒火,不禁油然而生,愤愤说道:“尊驾还待怎的?”

  红面怪人目光炯炯,盯着许庭瑶,沙哑声音徐徐问道:“你此刻可是觉得浑身酸痛?”

  他说话之时,突然,伸手抓住许庭瑶右手,一把拉着他从地上坐起。

  许庭瑶身负重创,骨节若散,被红面怪人这一拉,登觉酸痛难忍,同时并觉从对方掌心传出一股奇热无比的气流,攻入自己腕脉。

  本来周身大穴已经酸痛难忍,这股奇热气流再一攻入,每一穴道,有如火炙,额上登时绽出黄豆般汗珠。

  但许庭瑶是个高傲倔强之人,此刻身落敌手,纵然酸麻炙痛,身子不住颤抖,依然咬紧牙关,连哼也没哼一声。

  双目射出无比愤怒之火,狠厉的道:“骷髅余孽,许某既然落你手,要杀要刹,悉听尊便,你这般……”

  红面怪人不待他说完,沙哑的道:“我不是骷髅教的人。”

  许庭瑶听的一怔,道:“你不是骷髅教的人,许某和你无怨无仇,这般凌辱于我,究是为了什么?”

  红面怪人道:“你不知道。”

  他似乎专心一志,全力施为,是以连话都无暇多说。

  许庭瑶被他拉着手腕,只觉热流滚滚涌入,身子颤动的几乎要跳起来,嗔目道:“你这般折磨在下,不如把在下杀了。”

  红面怪人嗤的笑出声来,沙哑道:“好死不如恶活,你不是还有一个,美丽得像花朵的心上人?”

  许庭瑶想起毕姐姐,也想起她临别的叮咛,要自己千万别在人前炫露武功,如今自己身落人手,毕姐姐连知也不知道。

  接着,又想起毕姐姐从铁堡救出自己之时,曾说过:“金刀褚世海和铁掌姜全之死,江湖上已引起轩然大波,目前有许多人正在找你。”

  莫非这红面怪人想从自己身上,追寻三颗金骷髅下落?

  想到这里,突然剑眉一剔,咬紧牙道:“大丈夫视死如归,宁死不屈,你休想从许某口中,问出什么话来。”

  红面怪人盯在他脸上的目光,似乎怔的一怔,点头道:“那你真是想死?”

  许庭瑶道:“正是如此!”

  红面怪人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他从身边取一个玉盒,里面装着一个龙眼大小的金箔药丸,又道:“这里是一颗毒药,你既想速死,就把他嚼碎了咽下去,此药毒性虽烈,但却芳香无比,并不难吃。”

  说话之时,拿着那颗药丸,一下塞入许庭瑶口中。

  许庭瑶不再思索,药丸入口,依言嚼碎咽了下去。

  这一嚼,顿觉这颗药丸,果然满口异香,一股清凉之气,顺津而下!

  红面怪人口中发出一声轻笑,手起指落,点了他睡穴。

  许庭瑶迷朦之中,觉得有人不住的点拍自己周身穴道,四肢百骸一经点拍着手之处,就有无比舒适。

  渐渐浑然入梦!

  等到许庭瑶再次醒转,双目乍睁,发觉自己精神爽朗,体内似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气机,心中不由大奇,急忙翻身坐起!

  那知才一坐起,也许动作太快了一些,只觉整个身子几乎虚飘飘的,朝上飞起,心头更是大吃一惊!

  举目四顾,自己仍在石窟之中,身边不远,还有一堆柴火,余尽已熄,洞中隐约透进些微光亮,不知日光还是月光?

  那此一微光亮,只是隐隐一线,并不能使自己瞧的清四周景物,但月光所及,竟会连黝黑之处,都看的一清二楚!

  许庭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目光竟然能在黑暗中视物,揉揉眼睛,再向四周看去!

  那还有错,连石窟远处壁上嶙峋横纹,都瞧得清晰如绘!

  这真是怪事!

  偶一低头,发现身侧,放着自己那柄七修剑,和十二支金乌破云箭,那不是昨晚被红面怪人抢去的?他……

  啊!地上还有字迹,那是用指头写的,划在石上,居然运指如飞!

  那两行字迹写的是:“君所服为‘大还丹’,功参造化,足抵练气之士二十年修为,历一昼夜助君打通奇经八脉,醒后务须依所学功诀,运气行功,君身上带有‘辟谷丹’,当不虞饥馑,如能在三月之前,练成武功,无名宴上,或可一显身手也。”

  许庭瑶看完字迹,不禁暗暗称奇不止,昨晚之事历历在目,离奇的当真有如梦境!

  一昼夜?自己记得服下那颗毒药,就被红面怪人点了睡穴,原来已经有一昼夜了!

  “大还丹”?什么叫做“大还丹”呢?就是那人给自己服下的那颗毒药,居然可以抵得二十年修为之功?

  这红面怪人会是谁呢?难不成是毕姐姐乔装的?

  不!绝不是毕姐姐!

  此人身法快的有如鬼魅,手法更是怪异……

  啊!莫非是她……

  他陡然想起几天前玄衣罗刹和自己交手时的情形,和昨晚红面怪人出手,极相近似……

  不错,她那天叫自己回去,也曾说过:“我还有一句临别赠言,你巧获奇遇,最好找个隐僻地方,把武功练成了再说,否则江湖虽大,寸步难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想到玄衣罗刹,眼前登时浮起一身玄衣,黑纱包头的倩影,她那微翘的红唇,灵活的眸子,和诱人的媚笑,银铃般声音,同时出现!

  许庭瑶悚然一惊,赶忙收慑心神:心想:自己且不管他红面怪人是不是玄衣罗刹?既然他留下字迹,要自己醒后,速依所学功诀行气运功,自己自宜照他说的做去为宜。

  心念转动,立即把十二支短箭,收入皮套之中,又把七修剑放在身边,然后盘膝坐好,摒杂念,心中默诵“黔灵真传”上所载内功心法,运功施为。

  刹那之间,陡觉自己体内真气充沛,果然大异往昔,才一运功,滚滚气流,随着自己默诵经文运转,畅通无阻!

  不但九宫雷府,十二重楼,循环不息,周身经脉,无不遍注,宛如水到渠成毫不费力,尤其一呼一吸之间,自己坐着的身子,几乎飘飘然离去飞起!

  心头这份惊喜,简直难以形容!

  知道红面怪人所留字迹,说的不假他替自己打通奇经八脉,仅是这一点,普通修练内功的人,只怕用上二十年功夫,也不定可练到。

  这就更加不敢怠慢,加紧用功。

  “黔灵真传”上的武功,在武学上原是别走蹊径的旷世奇学,讦庭瑶先前因内功火候太浅,许多地方,纵然熟读口诀,知道法门,也是无法做到。

  这会儿,服下“大还丹”又经红面怪人以本身功力,花了一昼夜时间,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再练“黔灵真传”上的内功,自然水到渠成。

  又是一昼夜过去了。

  许庭瑶觉得自己依照真传上的口诀,业已全部做到。

  想起红面怪人曾有“如能在三日之间,练威武功,无名宴上,或可一显身手”之言。

  自己虽然不知“无名宴”是怎么一回事,但以时日推算,极可能就是九里关那场约会。

  由此也可以想到,红面怪人把自己引来此地,赐以“大还丹”,不惜耗损真气,替自己打通经脉,就是为了速成自己的武功!

  骷髅教余孽,杀害大伯父、二伯父,也可能是毒害自己父亲的凶嫌,九里关之会,自己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练会内功,就开始练剑。

  好在这座石窟,高大宽敞,足够施展,心中默诵经文,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说也奇怪,从前还有许多使不出来的地方,这会因内功突然增加,练起剑法来,也得心应手了。

  当然另外两式身法,和发金乌破云箭的手法,也全部豁然贯通了。

  许庭瑶这才知道“黔灵真传”的武学,全以内功为主,内功练会了,旁的武功就可迎刃而解。

  这已是第三天的晚上,许庭瑶细算日期,九里关之会,就在明天中午了。

  差幸自己并没辜负红面怪人一番心思,真传上的武功,总算全练会了。

  虽然谈不上运用纯熟,至少已能应用,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心头放着武功,就是使不出来。

  但等明日早晨,自己就可赶赴九里关去,也许毕姐姐那天匆匆离去,也是赴九里关之会去的。

  许庭瑶想到这里,顿觉豪气勃勃,再也定不下心来!

  忽然,依稀听到洞外似有人声,他内功陡增,耳朵自然特别敏锐,其实这人声离洞窟可还远着呢!

  许庭瑶站起身子,蹑足走到洞口,已可听到咭咭呱呱的一片笑语,心中暗自奇怪,来的是一群姑娘!

  石窟地势较高,站在洞口,正好瞧到谷中盆地,但从外面看来,正好被一人来高的灌木丛挡住视线,如非穿林进去,走到石窟近前,绝难发现。

  许庭瑶随着笑语声,纵目瞧去,但见月光底下,出现了八个青衣侍婢,一路说笑着朝谷中走来。

  这八名侍婢,个个腰悬佩剑,手上各自捧着一大堆东西,走的极快,眨眼之间,已走上那片盆地。

  许庭瑶因相隔较远,先前还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等走近盆地,只见为首的一人,忽然一挥手,高声道:“就在这里好了,现在已快近初更,小姐们就要到了,你们还不赶快准备?”

  其余的人,听他一说,立即答应一声,把手上捧着的东西,放到一处,然后各自动手。

  首先是四个侍婢,在盆地中间,支起六根竹竿,搭成一个亭子形的架子,两个侍婢取过一卷天蓝轻纱,覆到亭架之上。

  他们动作迅速,片刻之间,盆地上就多了一座六角形的凉亭。

  接着一个侍婢,捧出一丈见方的白布,铺到亭子中间上,另外一人又忙着捧过来五个锦墩,梅花形放在白布之上。

  新月如钩,幽谷风细,加上天蓝轻纱的亭子,白布铺地,再有这几名俏丽侍婢,衣带飘忽,来往其间,顿时平添了无限风光!

  许庭瑶瞧她们忙着布置,心中暗暗称奇,瞧她们手脚俐落,动作敏捷,已可看出武功不弱,只不知她们小姐是谁?荒山深夜,她们又来作甚?

  两个侍婢已在亭外左侧架起石块,升火烹茶,其余六人,却分两排,站在亭前,好像静候她们小姐来临。

  谷口有三个苗条人影,并肩而来!

  侍婢们立时垂手肃立,状极恭敬,直等三人走到亭前不远,才一起屈膝半跪,并齐声说道:“婢子叩见三位小姐。”

  那三位小姐,年龄全在二十左右,一色紫红衣裙,腰悬长剑,远远看去,这三个人全都长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啊!”许庭瑶这一凝目谛视,口中禁不住低低“啊”了一声,差幸他距离较远,盆地上的人不易听到!

  原来他内功深了,目光可以瞧的甚远,这一凝神瞧去,发现三人中,左边那个长发披肩的姑娘,面貌极像钱青青!

  只见到三人走近亭前,那中间一个目光左右顾盼了一下,道:“嗯,大姐、五妹还没来呢!”

  她当先跨入亭中,一面回头笑道:“这布置不俗,三妹,是你要她们准备的吧?”

  左首长发披肩的少女,用手掠掠长发娇笑道:“二姐过奖,小妹只是要春兰准备些茶水的,这是她自己出的主意。”

  没错,当真是钱青青,别说她娇脆的声音,许庭瑶听来极熟,光是这声“小妹”,就足够证明是她了。

  说话之间,三人已在亭中落座,从她们坐的次序,那个叫二姐的坐在左上首,钱青青在她对面右上首坐下,在二姐下首的自然是老四,另外空出中间和右下首两个锦墩当是她们大姐,五妹的坐位。

  侍婢替三人送上香茗,四妹忍不住地朝二姐问道:“二姐,你可知道明天有些什么人会来?”

  二姐沉吟道:“五大门派之中,少林、武当,自视领袖群伦,臭架子还在,掌门人不一定会来,华山独臂婆婆,据说只派了她一个侄子赴会,大概只有陆狷夫会来,丐帮李老叫化子,到处都和咱们作对,想必他是一定会赶来的了!”

  四妹接口道:“丐帮几个老叫化坏死了,妹子差点吃了他们大亏呢!”

  三姐冷笑道:“反正明天等李化子来了,找他算帐就是!”

  许庭瑶听得心头猛凛,原来她们都是骷髅教的人!他想起钱青青把自己骗入铁堡,她和铁面堂主,还一再追问自己骷髅毒箭情形,好像她们也正在追查骷髅教,一般原来都是假的人……

  “大姐来了!”那二姐喊声出口,三人全都站了起来!

  亭前突然飘落一条人影!

  那是云髻高耸,脸型略瘦,年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上也穿着一套紫红衣裙,腰间同样挂支长剑,点头笑道:“二妹、三妹、四妹都先到了。”

  二姐道:“大姐到了,现在只差五妹一个了。”

  那大姐目光寒厉,沉声道:“五妹中人暗算,伤势不轻,不可能来了。”

  三姐吃惊道:“五妹中人暗算?不知伤在什么人手下的?”

  大姐俏生生地走入亭中,一面摇头道:“还没查出来,五妹尚在昏迷之中,无法知道详情。”

  说到这里,忽然注目道:“你们知道,风雷堡也有人赶来吗?”

  许庭瑶好像听说过风雷堡,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三人同声道:“不知道。”

  大姐仰脸向天道:“此事只怕连公主也还不知道呢!风雷堡真是有人参加,倒是棘手之事!”

  四妹道:“难道我们还怕风雷堡不成?”

  大姐瞧了她一眼道:“山主一再交待,咱们如果遇上风雷堡的人,不能轻易出手,难道你忘了吗?”

  四妹悚然一惊,连忙躬身道:“山主金谕,妹子怎敢忘记?”

  钱青青抬头道:“大姐,不知公主什么时候莅临?”

  大姐淡淡的道:“谁知道……”

  话声末落,只见一条人影,划空飞来,身法之快,疾如流矢,转眼落到亭前,现出一个黑衣断臂老人,朝亭上躬身施礼,宏声道:“老朽奉公主之命,请四位香主,到峰顶有事相一面。”

  大姐神色微微一变,吃惊道:“公主已经到了?二妹我们走!”

  四人同时站起身子,匆匆跟着断臂老人就走,五条人影瞬息间在黑暗中消失!

  许庭瑶不知她们公主是谁?要待跟踪前去,怎奈亭子四周还守着八个侍婢,自己出去,非从她们身边经过不可,心头正感为难!

  蓦听为首那个侍婢娇声喝道:“什么人,还不给姑娘出来?”

  如果觉得东来剑气满江湖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东方玉小说全集北山惊龙东风传奇翠莲曲彩虹剑白衣紫电白衣侠珍珠令紫玉香纵鹤擒龙玉辟邪引剑珠一剑小天下一剑破天骄武林玺新月美人刀一剑荡魔旋风花雾中剑影降龙珠武林状元无名岛同心剑三折剑神剑金钗扇公子石鼓歌双凤传起舞莲花剑泉会侠踪七步惊龙玫瑰剑龙孙兰陵七剑九转箫剑气腾空金缕甲-秋水寒剑公子金凤钩金笛玉芙蓉花影残剑红线侠侣湖海游龙护花剑飞龙引风尘三尺剑翡翠宫东来剑气满江湖刀开明月环夺金印毒剑劫东风第一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