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治冬眠神医展手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东方玉作品刀开明月环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厉山君这“山君”二字,可不是他的名字,乃是他的外号,山君者,老虎也。这可有文绉绉的出典,骈雅释兽,虎苑上说:“虎为兽长,亦曰山君。”

  江湖上人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把他姓厉的看成猛虎,你就可以想见他的厉害了。

  易经上说:“风从虎”,这可一点不假,厉山君板斧似的手掌,一记接一记击出,掌风也一记比一记强劲,刹那之间,当真风云突变,星月无光,呼啸风声,盈耳如涛,两丈方圆,就像括起了龙卷风,吹得数丈以外观战的人,衣袂狂飘,猎猎作声!

  这份声势,看得简叔乎、徐子桐、荆云台等人莫不耸然动容!

  再看张老实,在风势强劲的掌力范围之中,依然舍不得丢下梨膏糖,还在一边剥纸,一边啃着,但又要躲闪一记接一记劈过去的掌风,一个人不住的滴溜溜的乱转,口中大声叫道:“厉山君,你别再欺人太甚了,小老儿只不过是觉得这块糖丢弃了太可惜,才把它吃下肚去,你就趁我没时间还手,一连打了我十三掌,还不够么?你真要和我打架,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好了。”

  原来他糖刚吃完,舔舔指头,两手叉腰,就站立厉山君面前,戟指着厉山君鼻子说话。

  厉山君接连劈出了十三掌之多,那知劈出第十三掌,张老实忽然逼近到他面前,这下直把厉山君惊愕得不知所云,暗道:“这人竟然丝毫不畏自己掌风?掌风竟会击不上他身子?他这是练的那一门功夫?”

  双手一停,嘿然道:“阁下果然好功夫,老夫与人为敌,一向有个规矩,只要有人接下老夫一十三掌,老夫就终身不与此人为敌。”

  双足一顿,一道人影,突然破空直上,飞掠出去。

  “喂喂!”

  张老实伸着脖子,大声叫道:“老朋友,你下次到黄河底来,小老儿请你吃梨膏糖。”

  荆一凤“咭”的笑道:“老人家,厉山君已经走远了呢!还听得到么?”

  “听不到没关系。”

  张老实缩着头,笑嘻嘻的道:“我老人家的意思到了就好了。”

  只见徐莼客和两个丐帮弟子急匆匆奔了过来。

  徐子桐问道:“师弟,找到解药了么?”

  徐莼客摇摇头道:“没有,反而伍奎教人给暗算了。”

  徐子桐道:“给什么人暗算的。”

  “不知道。”

  徐莼客道:“说来惭愧,小弟连人影都没有看到,只听伍奎口中低哼了一声,一颗头就垂了下去,他是后心被一支毒针打中送了性命,很可能是镖局中还隐伏了晏长江的同党,怕他泄露了机密,才杀以灭口的。”

  徐子桐重复的问道:“师弟仔细搜了晏长江的书房,没看到什么药瓶之类的东西?”

  徐莼客道:“小弟搜索的很仔细,所有抽屉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解药。”

  简叔平朝张老实崇敬的抬抬手道:“老前辈,请到敞轩里坐吧!”

  张老实嘻嘻一笑道:“你们不用和我客气,小老儿这两条腿站站还没关系。”

  荆一凤道:“老人家,你方才闪避厉山君掌风的是什么身法呢?教给我好不好嘛?”

  张老实耸耸肩笑道:“那有什么身法,我只是这样摆动着肩膀罢了!”

  说话之时,他双肩左右摆动了几下。

  荆一凤道:“这样就能避得开掌风么?”

  张老实朝她笑笑,才道:“这是避重就轻的挨打法而已,我人家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只要避开正面,挨几下还没有关系,你女娃儿细皮嫩肉,骨头还脆,就挨不起了。”

  荆云台道:“凤儿,老人家练成护身真气,你还早着呢!”

  荆一凤不依道:“护身真气也是要慢慢的才练得成,老人家,你先教我练法就是了。”

  “早得很呢!”

  张老实耸耸肩道:“你至少先得把你师父教的内功练好了才成。”

  正说之间,只见从假山山腹,陆续走出一行人来。

  徐子桐道:“是寿通大师他们出来了。”

  大家急忙迎了上去。

  寿通大师、程明山、阮清香、项昆和地底石室的杜管事领着八个少林僧侣,八名丐帮弟子,各自背着一个人走来。

  进入敞轩,各人把背着的人轻轻放下。

  简叔平朝寿通大师拱拱手道:“大师辛苦了。”

  “阿弥陀佛。”

  寿通大师合十道:“真想不到双环镖局地下还有偌大一座石室,可见晏长江早有阴谋野心,已非一朝一夕之事了。”

  徐子桐看了地上诸人一眼说道:“真会是慧通大师、天鸣道长,这些人昏睡不醒,那该怎么办呢?”

  荆云台望望张老实,说道:“老人家,你看怎么办?”

  张老实睁着一双小眼睛,一霎不霎看看慧通大师等人,然后人又俯下身去,伸手摸索了一阵,才直起腰,搔搔头皮,说道:“奇怪,这些人什么也没有,只是睡熟了。”

  “是的。”

  荆云台道:“双环镖局把这些人的沉睡不醒,谓之为冬眠。”

  “冬眠,嘻嘻!”

  张老实缩着头道:“他们又不是蛇虫,还会冬眠。”

  荆云台道:“这冬眠只是他们的名称而已,他们给慧通大师等人,服下了一种叫做‘冬眠散’的药物,可以使这些人昏睡不醒。”

  “这小老儿就没辙了!”

  张老实摸摸鼻子,沉吟道:“是不是找个大夫来诊诊?哦,对!这事儿可叫小徐去跑一趟……”

  荆云台道:“前辈是说?……”

  张老实咄了一声,小眼珠滑碌一转,落到徐子桐的身上说道:“他祖父掌理六合门,小老儿去过六合,因为他年纪比小老儿大,小老儿就叫他老徐,老徐的儿子,年纪比小老儿小上十来岁,小老儿那时只好叫他小徐,后来小徐的儿子大了,小徐自然升格,变了中徐,你说小徐是谁?自然是中徐的儿子了,人家现在是一门的掌门人了,那里还想得起我这卖梨膏糖的糟老头来?”

  徐子桐听得大吃一惊,急忙趋前两步,躬下身去,恭敬的道:“再晚不知老前辈和先祖,先父有两代交谊,还请老前辈多多见谅。”

  “嘻嘻!”

  张老实笑了笑道:“小老儿只是说说罢了,这也认不得真,不过这件事,倒确实非你小徐亲自去一趟不可。”

  徐子桐道:“老人家吩咐,再晚自当遵命。”

  “不是小老儿吩咐的。”

  张老实摇着手道:“是小老儿想起来的,小老儿想得起来,你也应该想得起来才是。”

  徐子桐道:“再晚不知老前辈想什么来了?还请老前辈明示。”

  “咄!”张老实道:“你难道忘了苏州有你一位父执世交么?”

  徐子桐哦道:“老人家说的是姑苏薛神医?”

  “不是他还有谁?”

  张老实耸耸肩笑道:“这些人服了什么‘冬眠散’,没有解药,普天之下,大概只有薛神医可以治得,只是他七十以后,就不再出诊,尤其是远路,非你去求他,是不会来的。”

  徐子桐道:“老前辈说得是,那么再晚造就动身。”

  徐莼客道:“大师兄,小弟和你同去。”

  徐子桐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双环镖局初破,但晏长江决不会是主脑人物,敌暗我明,徐莼客是怕有人中途拦截。

  简叔平接口道:“徐兄,咱们丐帮和薛神医也尚有一点渊源,佟长老也和徐掌门人二位同去一趟,这不是一门一派之事,而是为了整个武林,薛神医自然会来,但路上多一个人保护,总是多一份安全。”

  佟如海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徐子桐哦了一声,问道:“这襄有这许多人昏睡不醒,是不是要把他们搬到较安全的地方去呢?”

  “不用,不用。”

  张老实道:“这许多人也没地方可搬,这里是双环镖局,地方还宽敞,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了。”徐子桐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快些走吧?”

  当下就和徐莼客、佟如海匆匆别遇众人走了。

  荆云台朝简叔平道:“简帮主,咱们既然准备在这里落脚,先该把这些昏睡的人,如何安置,就该研究研究了。”

  “不忙!”

  张老实道:“这时天还没亮,等天亮了,大伙先仔细搜上一搜,再商量如何安置也并不迟,现在,大家一晚没睡,不妨就坐息一回。”

  寿通大师道:“张老施主说得是,各位施主已经辛苦了一晚,就请坐下来歇息吧!”

  阮清香道:“项副总镖头,你现在是真心弃邪归正了?”

  项昆道:“在下身为双环镖局副总镖头,却并不知道晏长江竟然冒如此大不韪,劫持少林、八卦、形意各大门派掌门人,今晚幸蒙诸位大侠见谅,在下虽是粗人,也知邪正之分,自然真心归附,追随各位大侠,不敢有贰。”

  阮清香道:“那好,双环镖局还有十几位镖师,暂时由你负责,愿意走的,发给盘川,让他们走,只是不准对外吐露今晚之事,没地方去的,就让他们留下来,等我们走后,这双环镖局就由你和他们维持下去好了。”

  项昆拱拱手道:“多谢诸位大侠,在下自当遵办。”

  大家就在敞轩中坐着闭目调息。

  张老实朝荆云台悄悄说了声:“小老儿可要走了,再不走,梨膏糖就卖不成了。”荆云台忙道:“前辈……”

  “嘘!”张老实轻声道:“小老儿待会自会来的。”

  说完,耸着肩走了。

  不多一回,天色已经亮了。项昆也分别问了十几名镖师,只有三个人愿意离去,留下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

  简叔平眼看天色大亮,就要擒龙丐齐大椿和项昆,杜管事一同去搜索整个镖局,清点人数。

  荆云台道:“程贤侄,你也去一趟吧!”

  荆一凤道:“女儿也去。”

  阮清香不好再说要和程明山一起去,就留在敞轩之中。

  程明山、荆一凤、齐大椿、项昆、杜管事五人,仔细勘察了前面两进房屋(双环镖局第三进只是厨房和杂工睡的卧室)然后又回转后园敞轩,把勘察的情形,向大家作了详细的报告。

  经大家商量的结果,决定由副总镖头项昆代理总镖头,由管事杜长春为辅,和十二名愿意留下的镖头,暂时维持镖局,照常开门,但不再接受保镖的业务,免得启外界的疑心,这些人都住在第一进。

  第二进中间大厅,作为大家聚集之所,左右两厢,安置“冬眠”的慧通大师等人,由大家日夜分两班轮值保护。不轮值的人,一律住在楼上,因为住在楼上的人,虽非轮值,也一样可以防范夜行人潜入。

  后园则由丐帮调派人手守护,住进几处房舍,严防敌人潜入。分配好了房舍,大家就把“冬眠”的人,移入了中院。(第二进)眼看诸事都已安顿下来,大家就在中院的大厅上围坐休息。

  荆云台攒着眉道:“双环镖局已破,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九里堡去,菩萨在名义上总是盟主,我们该不该去通知他们呢?”

  “荆施主说得极是。”

  寿通大师道:“这是一件大事,照说自该通知盟主的了。”

  “不!”简叔平道:“照各种迹像显示,菩萨既非真人,他只是郝元和劳乃通勾结下的傀儡,通知了他们,万一他们将计就计,要郝元前来给‘冬眠’的人诊脉,甚至又像万盟主一样,暗使手脚,又该怎么办?因此兄弟认为咱们不如装个糊涂,不去通知盟主,若是他们闻风赶来,咱们也不提慧通大师等人‘冬眠’之事。”

  荆云台道:“但咱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又作何解说呢?”

  筒叔平笑道:“咱们一个也不和他们见面,不就得了?”

  项昆道:“这个容易,在下只说晏长江有事出去了。”

  程明山道:“这话只怕骗不了劳乃通。”

  “当然骗不过。”

  简叔平笑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他也未必敢点破了。”

  荆云台点头道:“这话不错,他点破了,就下不了台。”

  程明山道:“还有一点,晚辈差点忘了,昨晚晚辈在晏长江书房窗外,看到晏长江,厉山君,劳乃通三人正在低声密谈,只是晚辈相距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把昨晚看到的情形,详细述说了一遍。

  寿通大师听得一怔道:“厉山君,劳乃通会对晏长江如此恭顺?这不可能。”

  “问题也就在于此!”

  荆云台道:“可惜程贤侄没听到他们谈话内容,否则至少也可听出一些他们阴谋活动的大概情形来了。”

  寿通大师目光一抬,问道:“荆施主、简帮主,可知晏长江的来历么?”

  荆云台道:“这个在下倒没听人说过。”

  简叔平也道:“兄弟也没听人说过,唉,想不到一个双环镖局的总镖头,竟敢与各大门派为敌……”

  一面回头朝项昆问道:“项兄呢,你可知晏长江的出身来历么?”

  项昆道:“在下也不清楚,在下是三年前应聘来的,介绍兄弟到双环镖局来的,是徽帮的曹凤台,他和晏长江是莫逆之交。”

  “唔!”荆云台点头道:“曹凤台可能也是他们的同党。”

  简叔平一拍巴掌道:“不错,推举菩萨当盟主,他表现得很卖力。”

  齐大椿道:“如果厉山君、劳乃通都是晏长江的属下,曹凤台只怕也是他的属下了。”

  寿通大师道:“以老衲看,晏长江也并非主脑人物,他只是此一阴谋的主脑人物手下,派在这里执行任务的人,像厉山君、劳乃通、曹凤台,都是配属此一阴谋,辅佐晏长江的人。”

  荆云台道:“大师此一推断,颇近情理,只是这主脑人物会是谁呢?”

  荆一凤道:“会不会是郝元?”

  “不可能的。”

  荆云台道:“郝元武功和厉山君只在伯仲之间,最多也和厉山君一样,只是他们的辅佐人物而已!”

  荆一凤道:“晏长江的武功也不高呀!”

  荆云台道:“晏长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此一点,他就够资格了。”

  简叔平点点头,他完全同意荆云台的看法,一个人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而且成了名,在这以前,居然没有人怀疑遇他,也没有人看得出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这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他若是没有这些条件,他就不能取信于阴谋主使人,那就当不上双环镖局的总镖头了。

  荆一凤道:“那么主脑人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阮清香笑道:“现在也快知道了。”

  荆一凤道:“阮姐姐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

  阮清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慢慢的查下去,抽丝剥茧,他总会有一天无所遁形的。”

  这一天很快过去,九里堡没有人来。

  晚上大家更加紧防范,但这一晚也平静的过去。第二天傍晚,三匹快马,簇拥着一辆双辔马车,飞一般驰到了双环镖局门口。

  三匹马上,是徐子桐、徐莼客和伏虎丐佟如海,那就不用说了,马车上当然是他们从姑苏接来的薛神医薛子陵了。

  他们很快赶回来,就说明路上没人拦截。

  现在镖局大门敞开了,马车一直驰进了大院子才停住,接着从马车上被扶下来的,是一个身穿古铜长袍,黑缎马褂,脸色清癯白净,颔下留着花白长须,年约七十多岁的老者,他正是九代祖传的薛神医。

  他已经被长途绝尘飞驰的马车颠簸得抖散了一身骨头,双脚软绵绵的,还是徐莼客、佟如海两人扶持着下车的。

  薛子陵喘着气道:“徐大侠,这趟路兄弟……兄弟这条老命已经丢了一半了。”

  徐子桐抱着拳,陪笑道:“薛老哥,真是对不起,救人如救火,委屈了老哥,兄弟万分抱歉。”

  薛子陵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病人到底是谁?”

  徐子桐道:“老哥马上就知道了,先到里面休息。”

  从里面迎出来的是程明山,抱着拳道:“徐掌门人,请薛大夫到中院坐?”

  薛子陵由徐莼客和佟大海扶着,自己就一点也不用出力,脚不点地的被送进了中院大厅。

  厅上早已给他准备了一张锦披大师椅,两人扶着薛子陵在太师椅上坐下。

  椅旁一张茶几上,也早已准备好了面盆,荆一凤绞了一把热面巾,送到他面前,说道:“薛神医请揩把脸。”

  阮清香捧了一盏茶送到几上,说道:“薛神医请用茶。”

  薛子陵接过热面巾,掩在脸上,过了半晌,才轻轻揩了把脸。这把热面巾,总算使他从恍恍惚惚中,精神清爽了许多,口中长长吁了口气,才把面巾放回面盆,目光一转,首先看到的是简叔平,忍不住“哦”了一声,站起身道:“简帮主也在这里!”

  简叔平连忙拱手道:“薛老哥辛苦了,能把你老哥请来,兄弟真是感激不尽。”

  寿通大师合十一礼道:“老施主惠临,贫僧无任感纫。”

  薛子陵道:“这位大师……”

  徐子桐道:“这是少林罗汉堂住持寿通大师。”

  “啊!啊!”薛子陵连忙拱手道:“兄弟久仰……”

  徐子桐接着一指荆云台道:“这是荆云台荆兄,薛老哥一定听说过淮南大侠吧……”

  薛子陵又是一怔,没待他说完,连连拱手道:“久仰久仰,今天真是幸会……”

  他目光转动,惊异的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盛名久着的大侠、高人,聚集一堂,谅非偶然,想来病人也绝非寻常人物了?”

  荆云台道:“薛神医请坐,先请喝一口茶,润润喉咙,病人不止一个,全仗神医妙手回春了。”

  薛子陵道:“荆大侠好说,大家请坐。”

  他确实感到困乏,回身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竟是上好的长白老山人参浓汤,他是神医,自然一口就尝出来了,一面忙道:“诸位大侠太客气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远道跋涉,车行颠簸,这是应该的。”

  薛子陵又喝了一口,老山人参果然功效卓著,精神恢复得很快,放下茶盏,一面问道:“听荆大侠口气,病人不止一个,莫非是负了伤么?”

  有这许多武林人物在场,病人又不止一个,自然是负了重伤无疑。

  “那倒不是。”

  寿通大师合十道:“若非病情严重,贫僧等人也不敢劳动老施主了。”

  薛子陵目光炯炯说道:“愿闻其详。”

  徐子桐道:“薛老哥可曾听说过‘冬眠’这种病症?”

  “冬眠?”

  薛子陵茫然道:“这是什么病症?医经所未载,兄弟是第一次听到。”

  徐子桐道:“这里有十几个人,一直昏睡不醒,已有数日之久……”

  “有这种事?”

  薛子陵睁大双目,用手搔搔头皮说道:“这……莫非误服了什么药物所致?”

  他果然不愧神医,还没看到病人,就已推断出病情来了。

  徐子桐道:“这个目前谁都无法知道,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有仰仗薛老哥大力救治了。”

  “好说!好说!”

  薛子陵连连点头道:“兄弟自会尽力而为。”

  他目光抬处,望望众人,说道:“现在可以去看看病人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远来,不如再稍事休息,等用过晚餐再去看不迟。”

  “不,不,简帮主不用客气。”

  薛子陵连连摇手,含笑道:“兄弟喝了这碗参汤,精神已经好得多了,不如先诊过几位病人,再吃饭的好,这样大家也可以安心了。”

  他说的自然有理,大家正因为病情不明,人心惶惶,当然希望他及早诊治,才会心安,他是医生,从几百里外赶来,为的就是看病,等病看完了,再吃饭,自然也可以安心吃喝了。

  寿通大师合掌道:“老施主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老施主先诊治也好。”

  他心急掌门方丈安危,自然希望薛神医早些诊治了。

  简叔平点头道:“大师说得是。”

  一面朝薛神医抬抬手道:“薛老哥那就请到东厢去吧!”

  东厢房内一共放着五张木榻,躺着五个人,那是少林方丈慧通大师,白鹤观天鸣道长,九宫山竹逸先生,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形意门掌门人祝南山。

  简叔平、寿通大师二人走在前面引路,把薛子陵让进束厢。徐子桐、荆云台也跟着走入。

  薛子陵看到第一张木榻上躺着的是一个黄衣老僧,他虽未见过少林方丈;但看到那黄衣老僧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就会使人感觉他决非寻常僧人,不觉回头问道:“这位大师是什么人?”

  寿通大师双手合十,恭敬的道:“不瞒老施主说,他是敝寺方丈。”

  薛子陵听得瞿然一惊道:“会是少林方丈?”

  他目光一掠其余几人,问道:“那么这几位呢?”

  寿通大师道:“这位是白鹤观天鸣道长,这位是九宫竹逸先生,这位是八卦门封道长、这位是形意门掌门人祝老施主。”

  薛子陵越听越奇,吃惊的道:“这几位都是一派掌门,怎么会同时昏睡不醒?难怪诸位大侠要兄弟急着兼程赶来了。”

  随着话声,已经走到慧通大师榻前,回身从桌上取过烛台,凑着慧通大师仔细察看了脸上各部位的气色,然后又伸手翻起眼睛,看了一眼,才放回烛台。

  徐子桐急忙端遇一张木椅,放到木榻横边来。

  薛子陵道:“多谢徐大侠。”

  徐子桐道:“薛老哥不用客气,请坐。”

  “兄弟那就不客气了。”

  薛子陵慢慢在椅上坐上,左手卷起了右手衣袖,才缓缓伸手出去,三个指头搭在慧通大师左腕之上,又缓缓闭上眼睛,一声不作,切起脉来。

  他身后站着寿通大师、简叔平、荆云台、徐子桐,大家也都摒息凝神,看着薛神医把脉,谁也没有说话。

  这样足足过了盏茶工夫,薛神医才抬起头。

  徐子桐不待他说话,就双手扶着慧通大师转了个身,薛子陵又伸手握住了慧通大师右手,切了一回脉,才抬头道:“徐大侠,你能不能把方丈大师牙关拨开来,兄弟要看看他的舌苔。”

  徐子桐道:“好。”他依言用指拨开了慧通大师的牙关。

  薛子陵又取过烛台,照着看了舌苔,把烛台放回桌上。

  寿通大师忍不住问道:“老施主切了敝寺方丈的脉,不知如何?”

  薛子陵双目微阖,思索了半晌,才道:“兄弟也说不出来,方丈大师六脉调和,只是脉像稍滞,那是昏睡已有多日,才会如此……”

  徐子桐问道:“薛老哥是否觉得方丈大师脉像之中,有无中毒之徽?”

  “中毒?”

  薛子陵微微摇头道:“似乎不像……”

  连薛神医都切不出来,岂非群医束手了?大家不由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荆云台道:“薛神医是说……”

  薛子陵微微一笑道:“这‘冬眠’二字,既不见于经集,很可能是一种慢性中毒,人身一小周天,脉象随时辰循环,稍有不同,目前兄弟还搭不出中毒脉象,可能隐伏不显,但此时切不出来,就不能断言没有中毒,也许过了一两个时辰,到了午夜,脉象就会显露出来,兄弟既然来了,总要诊查出一个所以然来,等摸清了病情,才能处方。”

  他这一解说,大家才算安下心来。

  荆云台道:“薛神医说得极是。”

  “那里?那里?”

  薛子陵举步走到天鸣道长榻前,也先看了天鸣道长的脸色,再切脉,再看舌苔,他一个个依次切完了五人的脉,已足足耗去了半个多时辰,才徐徐吁了口气,点头笑道:“这五位脉象差不多,那是同时中了‘冬眠’之毒,只是此时毒征并不显著,以兄弟推想,到了子时,可能会和现在不同,因此只好等到子时再诊了。”

  寿通大师合十道:“一切全仗老施主着手回春了。”

  简叔平道:“薛老哥请到外面坐吧!”

  于是大家又陪同薛神医回到厅上落坐。

  大厅上早已摆好酒筵,专等薛神医看过病人,就可入席。

  现在薛神医出来了。齐大椿悄悄走近帮主身边,问道:“帮主,可以开席了么?”

  简叔平点点头,一面朝薛神医抬着手道:“薛老哥,请上坐吧!”

  大家自有一番谦让,各自入席,由丐帮弟子轮流送上酒菜。

  徐子桐在席间又给薛神医介绍了丐帮长老擒龙丐齐大椿,和程明山、阮清香、荆一凤、王维能等人。

  薛神医连说:“幸会。”

  席间只有寿通大师一人茹素,以茶代酒。

  大家因薛神医晚间还要替“冬眠”的众人切脉,自然不敢向他敬太多的酒。

  直到酒遇三巡,薛子陵才攒着眉,朝简叔平问道:“简帮主,兄弟想请教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简叔平忙道:“薛老哥言重,你老哥有什么话,只管请问。”

  薛子陵一手摸着花白长髯,说道:“兄弟想了解一下,少林方丈大师等人,如何会有‘冬眠’这种症候?起于何时,简帮主可否赐告?”

  四诊之中,望闻问切,问是占了第三位,了解病情,这自然是十分需要之事。

  简叔平轻咳一声,说道:“此事说来惭愧,直到此时为止,大家还说不出出事的原因来,大概是这样,月前九里堡戚庄主寿诞,各大门派掌门人,均来徐州祝寿,这几位掌门人,很可能在是归途中,被人暗施手脚,致为贼人所乘,这‘冬眠’的确切日期,就无人能说得出来了。”

  “会有这等事?”

  薛子陵沉吟了下,又问道:“那么诸位是何时、何处发现的呢?”

  简叔平道:“那是两天前的晚上,是程老弟和荆姑娘在地窖中发现的,这几位掌门人和八位少林弟子,已在‘冬眠’之中,沉睡不醒……”

  “地窖?那是什么地方的地窖之中?”薛子陵似乎颇为注意,接着问道:“简帮主可否说得详细一点,因为地窖必然是在地底,如果在地窖之中卧久了,体内就会被阴湿所袭,尤其是昏睡不醒之人。”

  简叔平含笑道:“地窖就在这双环镖局花园假山之下……?”

  “双环镖局假山之下,这真是不可思议!”

  薛子陵一面点着头道:“果然是在重泉之下,难怪几个人体内有阴寒偏重之象!”

  简叔平望望程明山,含笑道:“程老弟,此事经过,还是你来说吧。”

  程明山答应一声,他删繁就简,只说自己和荆一凤在假山中发现地窖,进去之后,才知下面占地颇广,还有人守护……

  “慢点!”

  薛子陵问道:“程少侠可知那守护之人是谁么?”

  程明山道:“他是双环镖局的副总镖头项昆。”

  薛子陵道:“他也不知道‘冬眠’是什么药么?”

  程明山道:“他既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给他们服了什么药,只知这些人是在‘冬眠’之中。”

  薛子陵又道:“那么是什么人下的药呢?”

  程明山道:“是双环镖局总镖头晏长江。”

  薛子陵道:“双环镖局生意做得很大,真想不到晏长江晏总镖头,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唔,这‘冬眠’的药物,既是晏长江所下,诸位只要逮住晏长江,就不难问得出来,兄弟只要知道他下的是什么药,就不难对症下药,一贴可愈了。”

  程明山道:“晏长江是逮住了,只是他服毒自戕了。”

  “可惜!”

  薛子陵一拍巴掌,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就死无对证,兄弟只有凭诸位掌门人的脉象,暗中摸索了。”

  荆云台道:“薛神医要等才时才可以诊出脉象来么?”

  “这还很难说。”

  薛子陵沉吟道:“因为一天十二个时辰,血气所注部位不同,如果要找出病因来,只有每隔一个时辰,切脉一次,有一天时间,大概可以查出眉目来了……”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接着道:“不过方才听程少兄所说,那已可确定是晏长江在他们身上下了某种令人昏睡之药,就没有疑义了,令人昏睡之药,有很多种,有的毒性较高,但据兄弟切过脉象推断,倒不像是烈性毒药,那就更麻烦,因为有几种药,只有轻微毒性,单靠脉像就无法加以判断……”

  他探手入怀,缓缓摸出一个青瓷小药瓶来,续道:“这是兄弟祖传的‘试毒丹’,唔,现在是戌时稍偏,再过半个时辰,喂他们每人一粒,再过半过时辰,再喂两粒,等到子时,能吐出来的东西,稍加药粉,就可辨出究是服了何种药物了,设若没有呕吐,那也没关系,从他们脉象中,也可以诊查得出来了。”

  他把药瓶递给了坐在左首的简叔平,一面叮咛道:“时刻必须极准,不可过早,也不可太晚,必须间隔半个时辰,才能喂药,第一次一粒,第二次两粒。”

  简叔平接遇药瓶。

  阮清香道:“简帮主,今晚是我值班,你交给我好了。”

  简叔平点点头,就把药瓶递了过去。

  这一顿酒饭,大家匆匆吃毕。

  薛子陵回头朝徐子桐道:“徐大侠,今晚最好在东厢给兄弟备个床铺,兄弟每隔一个时辰,要给几位掌门人切脉一次。”

  徐子桐道:“本来给薛老哥在楼上准备了房间,这样不是太委屈了么?”

  薛子陵笑道:“诸位大侠不用客气,兄弟每隔一个时辰,就得诊脉一次,上下楼梯,实有不便,还是随便搭个铺,能躺下休息就好了。”

  大家觉得他说的也是实情,薛神医是上了年纪的人,住在楼上,上下楼梯,实在是不方便。

  简叔平点头道:“那就给薛老哥在东厢准备一张床好了。”

  薛子陵笑道:“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本来就毋须客气,还有诸位大概也辛苦了两天了,兄弟用不着大家当客人一样的陪着,夜晚要休息的人,只管去休息,这里自然也需要人值夜,就由值夜的人陪兄弟聊聊,兄弟只要有一盏浓茶,就可以了。”

  徐子桐道:“薛老哥说得是,待会大家不用客气,只管去睡,由兄弟陪薛老哥喝茶下棋就好了。”

  “对,对,”薛子陵大笑道:“兄弟一生别无嗜好,有之,那就是下棋了,只要有棋下,兄弟可以通宵不睡。”

  今晚是由擒龙丐齐大椿率丐帮弟子守后园,四名少林弟子和四名丐帮弟子守中院。

  在中院当值的是阮清香和王维能。

  在前院当值的则是徐莼客和杜管事,还有八名镖师。

  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轮到值夜,但都在中院楼上,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时可以接应得上,和值夜也并无多大的区别。

  这样的防守,可说已是固若金汤,武功最高的人,也休想闯得进来,何况徐子桐又自告奋勇,“他不是值班的人”要和薛神医品茗下棋。

  Wavelet扫描一剑小天下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如果觉得刀开明月环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东方玉小说全集北山惊龙东风传奇翠莲曲彩虹剑白衣紫电白衣侠珍珠令紫玉香纵鹤擒龙玉辟邪引剑珠一剑小天下一剑破天骄武林玺新月美人刀一剑荡魔旋风花雾中剑影降龙珠武林状元无名岛同心剑三折剑神剑金钗扇公子石鼓歌双凤传起舞莲花剑泉会侠踪七步惊龙玫瑰剑龙孙兰陵七剑九转箫剑气腾空金缕甲-秋水寒剑公子金凤钩金笛玉芙蓉花影残剑红线侠侣湖海游龙护花剑飞龙引风尘三尺剑翡翠宫东来剑气满江湖刀开明月环夺金印毒剑劫东风第一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