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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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寇仲已豁出去了,干脆就本性毕露,吊儿郎当地笑道:“小偷小摸本来就是我仲少爷的专长嘛。”

宋缺反倒对这样的寇仲更有好感,他略有些可惜地叹道:“你果然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可惜却要送命于我的刀下。”

寇仲哈哈一笑,井中月迅疾劈出,刀势之中既有多番变化,又仿佛朴实无华,根本就是将宋缺刚刚的那两刀完全偷师了过来,再加以融合,这简直就是个惊人的奇迹!

宋缺大喝了一声“好”,一双锐目之中泛出异彩,但他的表情里却不含半分喜怒哀乐,宋缺此时就仿佛是个一心沉浸在创作中的艺术巨匠,将所有好恶情绪统统抛开,仅以他手中的刀往前急挑、不断变化,次次正中寇仲的井中月刀锋处。

在咬牙接了宋缺连续的四刀之后,饶是以长生诀的极强恢复速度,寇仲的真气也已接近油尽灯枯的绝境了。在宋缺那惊天地泣的鬼神刀法下,寇仲就像是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之中挣扎求存的一叶可怜小舟,随时面临着没顶之祸…

趁着尚有少许余力,寇仲也完全放空了心神,蓦地一个旋身,井中月猛扫对手长刀——“铛”!他的这一招简直是妙至毫厘,就在旋身之时,寇仲借螺旋之力神迹般地逃出了宋缺刀风锋锐所笼罩的范围,然后再投往宋缺的刀势最盛处:以宋缺之能,亦被迫要硬接他这一刀!

这一出一入之间,寇仲的刀法就仿如天马行空、勾留无迹,竟直直破入了宋缺刀法之中的那个“遁去的一”!

“铛铛铛”——就趁宋缺接招的这刹那之间,寇仲弹身而起,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向宋缺劈出连绵不断、中间没有任何隙缝破绽的三刀:因他自忖必死,所以这三刀已全不留后手,登时生出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一往无前的气魄。

观战的宋师道看得眼睛发亮,既为寇仲感到自豪,又为这结果感到欣喜——他此时已十分肯定,宋缺绝对舍不得杀掉寇仲这个练刀天才。况且在家人们的眼里,他宋师道武道未来已是黯淡无光,那么寇仲岂不正好能弥补他的这个遗憾?宋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面对寇仲的爆发,宋缺仰天长啸,刀势翻飞地连接对方三刀,大感痛快之极!

像这样天资纵横、能于拼战之中连连感悟新招的寇仲,显然已令宋缺对他生出了极为复杂的好感。而寇仲最后的这种一往无前、豁出性命的打法,更令宋缺想起了从前他的儿子来挑战他时的那种感觉…总而言之,无论是感慨移情也好,爱屋及乌也罢,三刀过后,面对已无力为继的寇仲,宋缺的刀锋终于还是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偏过了一个难以令人察觉的角度。

观战的其他人都没能察觉到宋缺的手下留情,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缺一刀扫去,把寇仲连人带刀劈得往后抛跌,滚出门外、又连连滚下十几级白石台阶,带出一道惨烈而刺目的血迹…

观战的众人全部色变,直至看到寇仲勉强地撑坐起来,才略微松了口气。而直至此时,他们才发觉宋师道在整个过程中都是悠然抱臂,轻松的依靠在门柱上,就连寇仲吐血倒飞出去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宋玉致:好哇,哥肯定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了,还害我白白紧张了一把,太过分了啊!

宋智:奇怪,师道究竟在不在乎那小子啊,大哥刚刚是真的杀不了少帅嘛?明明就是放了水吧,那么…快到嘴边的少帅军岂不是飞走了?!

宋鲁:呃啊,如果一定要发表感想的话…大哥很厉害,少帅也很厉害,师道更厉害,淡定无敌啊,哈哈!真是太精彩了!

众人让开道,恭迎宋缺缓缓步出磨刀堂,宋夫人柔柔的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膊,心内暗喜:真不枉她昨晚这样又那样了…不过宋夫人随即又想到:真是个别扭的老头子,明明都放水了,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哎算了,给他留点面子,就先不戳破他了。

宋缺面无表情地走到仍然爬不起来的寇仲身边,淡淡地说:“机会我是给你了,不过若是你出不起嫁妆的话…须知我宋阀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抛下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宋缺就带着夫人扬长而去了。

“…”所有剩下的人都呆滞了——要不要这么直接,这就谈婚论嫁了?!

而另一边厢,宋夫人嗔怪道:“人家小仲那么有诚意地来提亲,你不仅又劈又砍的,待他好不容易才过了关,你还提什么嫁妆,可真是够严厉的爹啊…”说着她“噗嗤”一笑,又道“提亲的话,难道不该是聘礼才对?”

宋缺目光一厉,冷笑道:“我肯给他一个嫁给我儿的机会已是额外开恩了,量他也不敢妄想娶走我宋缺的儿子…”说着他缓和了表情,略含深意地笑道:“再说了,我们儿子是个什么性子,夫人你还不了解么?他怎肯吃亏…”

宋夫人故意叹气道:“今时不同往日啊,我儿再不是小仲的对手了。”

“他敢?!”宋缺顿时大怒,道:“我刚刚真应该废了那小子才对!”

第69章 家宴

磨刀堂门外,众人还在台阶上默默走神着。

宋智本来是对宋缺的放水颇有不满的,然而当他听到了“嫁妆”这个词之后,他的双眼顿时亮得跟两盏灯似的——既然少帅都要嫁给他的宝贝侄儿了,少帅军不也就是宋阀的囊中之物了么?再说了,寇仲本身也是个极难得的人才,活着当然比死了要有价值得多。更重要的是,倘若宋师道以后都不合适亲自上战场了,有寇仲替他岂不正好?

这样一想,宋智的心立时热了起来,推了推宋师道,低声说:“师道你还傻站着干嘛?快去扶你媳妇啊。”宋缺绝想不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竟有这么大的功效,立即就在众人的心目中肯定了寇仲的“阀主儿媳妇”身份。

“嘘,”宋师道摆了摆手,轻声道:“小仲已经陷入了难得的顿悟状态,不宜打断,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三人复又看向静坐在地、紧闭双眼的寇仲,这才恍然大悟。宋智在心底里对寇仲更为满意,拉着满脸羡慕的宋鲁就脚步轻快地走了;宋玉致嘟着嘴瞪了宋师道一眼,这才哼哼唧唧地离开了:这讨厌的哥哥,害得她昨儿整晚都没睡啊,得赶紧回去补觉才行…

当寇仲从深沉的入定之中醒转过来时,太阳已半落下山,只剩下小半截不甘心的圆盘还挂在山巅挥洒着暖融融的余晖,一群鸟儿在槐树茂密的叶荫中追逐嬉闹,吱吱喳喳吵个不停——他依旧坐在磨刀堂的台阶底端,衣服上沾染着血污,却是浑身舒泰、心透神明。

与宋缺的这一战使寇仲的真气完全耗尽,正贴合了长生诀“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真谛,再经顿悟,此时他不仅完全恢复了原有的真气,更使真气的量得到了一次极为奇异的跳跃式增长,足可抵得上别人十余年的苦功了。

虽说寇仲最后还是给宋缺劈到吐血,但事实上他只是脏腑受到些许震动罢了,宋缺下手如此有分寸,足以证明他其实已经认可了寇仲。

此番种种收获真令寇仲欣喜万分,他下意识地侧过脸来,就见宋师道正盘膝坐在他的身边,手撑下颌,闭目养神,清俊的身形更镀着一圈夕阳的金辉,整个人显得既温暖又亲切,直暖进了寇仲心底里去。

“二哥。”寇仲仅轻轻地唤了一声,宋师道就仿佛心有所感地睁开了双眼,含笑而望,说:“这一次你收获很大吧,感悟了整个下午…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寇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昨夜我们聊了一整晚,你没内力撑着,不困才怪了。走吧,天也快黑了,刚好回去睡觉!”他伸手把宋师道拉了起来,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山下走去。

走了一小段路,寇仲把他这两天的经历回想了一遍,不由得轻锤了宋师道一下,怪叫道:“噢!其实你早就料到爹他老人家不会要了我的小命,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紧张,就顾着看我们的好戏是吧?”

“过河拆桥说的就是你了仲少爷,”宋师道哼笑道:“我紧张得连睡都睡不着,和你说了一整晚从前我和老爹过招的经验,现在你得了便宜,倒反过来冤枉我?”

“看你笑得这么奸我就全懂了,狡辩也没用的。”寇仲撇嘴道:“总之事实就是我拼命、你看戏,哼,这辈子算我栽在你的手上了。”只不过他是栽也栽得心甘情愿而已。

宋师道摇头叹息道:“今天我之所以会悠闲看戏,那都是因为该做我的早就做了,剩下的只得听天由命,白紧张也没用…只长肉不长脑的仲少爷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费了多少工夫!”

“谁说我不长脑?!”寇仲心知宋师道也为他做了不少,不过情趣使然,该反驳的时候当然还是要反驳:“我们的爹都说我是绝顶天才哩,你肯定是嫉妒了!”

“哈,”宋师道乐道:“那么按爹他老人家的指示,少帅你还是赶紧准备好嫁妆、早一点嫁给我好了,到时候你的就是我的,我也用不着嫉妒了。”

寇仲颇有些别扭地说:“明明提亲的是我、经受考验的也是我,为什么不是你嫁给我呢?”

宋师道眨了眨眼,闷闷笑道:“其实我还真不在意嫁还是娶,问题是整个宋阀上下肯定都会介意,不然…绝顶天才的少帅你再去试试说服爹他老人家?”

寇仲郁闷道:“算了算了,我认命了,你就是欺负我没有利害的老爹,哎!”

“呵,我的也是你的嘛,待会儿见到我们的爹,你就不要再喊他阀主了…”

“你确定他老人家不会再砍我一次?!”

他们一起回到院子里,先是春光旖旎地共浴了一番,再双双坐在月下的庭院里,边吃点心边交流武道心得。待到月上中天,两人又转而交流起了“欢喜禅大法”…直闹到后半夜,才相拥而眠,沉沉睡去,今天可比昨天要美好得多了。

更美好的是,在他们交流“欢喜禅大法”的时候,宋师道和寇仲终于研究出了“双修复原”的诀窍。

原本由于宋师道的丹田伤势仍未痊愈,所以他们并没急着练功,然而在寇仲的奇思妙想之下,两人采用经脉相连、共用一个丹田练功的方式,不但使他们积累真气的速度暴涨,更是大大有宜于宋师道的伤势复原——而最令宋师道感到惊喜的发现是,当长生诀真气在两人的经脉中往复游走时,他那空荡荡的丹田气海也会出现“破而后立”的神奇状况,从而以不容忽视的速度提升储气的容量:这就相当于先把两个水库的水存在一起,再去扩张另外一个水库…这个神奇的发现能让宋师道和寇仲轮流提升丹田气海的潜力,必将给他们的武道修炼之途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师道和寇仲睡了个饱觉,醒来之后也赖着不起,当艳阳都高悬空中了,他们都还在床上玩闹。在这种搬开头顶大石、轻松自在的心情下,两人都童心大起,彻底放松了心绪,像小孩般毫无顾忌地打闹嬉笑。

直至宋玉致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全家人要聚在明月楼用晚膳,阿爹让我来告诉你们两个混小子,来晚了就完蛋了哟!”传话完毕,她就施施然地走掉了。

寇仲险些没从床上摔下去,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外加催促宋师道:这可是少帅第一次参加家庭聚餐,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宋师道失笑道:“是晚膳又不是午膳,仲少爷不必着急,我们还来得及逛遍小半个山城呢。”他毫无疑问地收获到了寇仲羞恼的白眼。

两人收拾完毕后,宋师道就牵着寇仲出了门。山城里景致优美,寇仲来的时候心急火燎根本无暇细看,昨天又在备战更没闲情逸致,直到此时才给了宋师道一尽地主之宜的机会。

当然说“地主之宜”其实也不对,宋师道真正在做的是把山城的各个细节介绍给寇仲,让他的心上人真正对这里产生归属感…很显然宋师道的口才绝对不差,寇仲很快就对山城喜欢得很,感慨道:“只怕皇帝住的地方都比不上这里好。”

“那要看皇帝住的地方有没有真心相待的家人。”宋师道淡淡笑道:“如果仅有冷冰冰的宫室,就算再怎么富丽堂皇,也无法让人感到幸福。”寇仲深觉赞同,两人又逛了一段路,来到了鲁妙子的居所,于情于理他们都该拜访一下这位“大媒人”。

鲁妙子正在悠悠闲闲地晒太阳,他只淡淡地斜了两人一眼,说:“你们两个小子,算我看走眼了,显摆完了就赶紧走吧!”

宋师道显然还对当年鲁妙子说他是追求权势的无情之辈有些介意,他半眯了眼,似笑非笑地说:“我们也不好多打扰鲁大师,不过等到我们摆酒席的时候,大师你可无论如何都要多喝几杯的。”

前段时间才被得瑟的宋缺膈应到,现在又要被得瑟的宋师道继续膈应…鲁妙子暗暗表示:姓宋的人果然都是最讨厌的!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干脆就撇开头不理人了。

孰料宋师道在离开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邪王石之轩托我替他向你问好…”

鲁妙子猛地从躺椅上弹了起来,然而宋师道已揽着寇仲潇洒地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得瑟的背影…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鲁妙子终于还是没能拉下脸皮、追上去问个详细,只能再次愤愤地倒进了躺椅里,以袖遮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邪王石之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感应到鲁老头的气息陡然混乱了…陵少似乎也和石之轩有些纠葛,可惜我当时没来得及细问。”

“噢?其实我也搞不清楚,以后再慢慢查探好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就差不多了,宋师道便牵着寇仲来到了明月楼。

如果说磨刀堂恢弘大气,讲究的是气势;那么明月楼讲究的就是温馨了,这里的布置极为雅致,就连每一个台阶都经过了精雕细琢。他们步入庭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宋师道唤了一声“方叔”,对方却没回应,仍在专心致志地继续工作着。

寇仲心中有些诧异,宋师道微微笑道:“方叔的耳朵不怎么好使了,但招呼是一定要打的,他侍奉过两代阀主,更是伺候阿爹长大的,所以我们这些小辈都很尊重他。”寇仲点头表示明白,经过这小半天的时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他已然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山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和他有了关联…这对于自幼就是孤儿的寇仲来说,实在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验。

他们两人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走过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上悬有“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处处透着匠心独运的精彩。

两人走进楼中,只见数名侍从正在摆开一桌丰盛的晚膳,宋智、宋鲁和宋玉致都已经到了,宋缺夫妇还没有来。

宋师道颔首示意,道:“智叔、鲁叔,我带小仲逛了逛山城,来得稍晚了些。”宋智和宋鲁都笑得很和蔼,摆手表示没关系。两人入席就坐后,寇仲蓦地就有些明白了:虽说宋师道是晚辈,但从地位上来说,身为少主的他其实略高于宋智和宋鲁,平时倒不用太讲究,但到了像这样颇为正规的家宴上,还是要讲究规矩的。所以宋师道这是故意来晚了些,却也客气地解释了一句以示尊敬。

寇仲瞬时觉得他这是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圈子中。随即,宋玉致起身给每个人斟满了酒,还专门斜了寇仲一眼,说:“阿爹特地吩咐要准备江南特产的桂花酒来招待你,少帅待会儿可要多喝点呢。”

寇仲又惊又喜,瞧往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透明清亮,一阵桂花的幽香飘飘而来,香甜醇厚,这酒都还没喝进口内呢,他的心中已生出了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

再看桌上所用器皿,无论是杯、盘、碗、碟,还是酒樽、酒盏,均是造工精细,处处凸显出高雅的生活情趣。最特别是皿具所用釉彩,状似雨点,于黑色的釉面上均布满银白色的小圆点,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银光熠熠。寇仲用脚趾头都猜得到这些器皿很值钱。

宋智见寇仲东瞧瞧西看看,便微笑道:“这种雨点釉,又称天目釉,尺瓶寸盂均被视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与金玉同价。我们搜寻多时,亦只能集齐此套,再多也没有了。”寇仲从宋智亲切的口气中知道对方已经把他当作了自己人,心里一阵开心,但他毕竟是草根出身,对高门大阀里的规矩半点不懂,于生活品味方面更是毫无建树,心里难免就有些局促了。

宋师道心下了然,凑近寇仲的耳边说:“不需要紧张,做你自己就好。阿爹拿他最喜欢的珍藏来招待你,正说明他重视你呢。”

寇仲大松口气,顿时豁然开朗——也正因为如此,当宋缺夫妇到来,众人都起身打招呼时,他毫无障碍地开口喊了爹和娘…

宋缺的表情虽然有些僵硬,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地默认了,于是饭桌上的氛围很快就热络了起来,大家推杯换盏好不愉快,再聊聊家常:寇仲的油嘴滑舌很快就发挥了应有的功效,而他自出道以来的传奇经历也给添了不少好感分…就连宋缺也暗暗觉得,其实多了一个这样活泼开朗的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寇仲比他那个从小就奸诈的混蛋儿子要好对付多了。

事实上恐怕重点在于:寇仲可比宋师道对宋缺的态度要恭敬和孝顺多了…

撤去主菜肴之后,侍从们又端上了南方的特产小点,宋缺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今早我收到了两个消息,对我们来说都非好事。”

众人均竖耳倾听,宋缺看向寇仲,说:“一是窦建德死了,少帅和他尚属合作关系,对吗?”

寇仲心里一怔,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的少帅军能那么快打出现在这样的好局面,多靠窦建德吸引了山东河北两地的大部分火力,更给少帅军提供了粮草和兵器的支援…窦建德好歹也是一方大豪,怎么会忽然垮台的呢?

宋缺看出寇仲所想,淡淡笑道:“不过少帅也不必担心,夏王虽然死在了李世民的手里,但夏军却被他的手下大将刘黑闼所继承,我记得你与刘黑闼交情不错,他的上位或者会对你更为有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换了个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然夏军现在自顾不暇,恐难继续支援少帅军,所以钱粮方面,就由我们从海上给你运过去吧,所幸你早有远见,拿下了东海郡。”说着他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道:“师道本来就负责这一块事务,之后你们再仔细商议好了。”

忽然就被这样一个大馅饼砸中,寇仲喜不自胜地说:“谢谢爹!”他终于也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宋缺正想说他这只是担心寇仲还没攒够嫁妆就输光了家底,宋夫人就柔声笑道:“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呢,小仲在山城还住得惯吗?有什么需要就跟娘说,千万不要客气。”

寇仲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宋缺就拍了拍宋夫人的手,淡然地看着寇仲,说:“夫人就不需要多操心了,还是你的身体要紧,反正少帅很快就要回彭城去,不可能在此久住的,不是么?”

寇仲在心底里虽然对宋家山城里的美好生活感到万分的不舍,但也明白在天下战火纷飞的此刻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便颔首说道:“爹说得是,我…这几天就启程回去。”

宋师道趁机提出:“我会和小仲一起走。”

“噢,”宋缺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这不令人省心的儿子,说:“你就这么急着摆脱你对宋阀的责任?”

“怎会呢,爹你说重了。”宋师道微微笑道:“我和小仲在北方正好可与家里互相呼应,夹击李阀,再说…”他蓦地握住寇仲的手,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来,轻轻松松地就将酒杯平平地按进了桌子里面,嵌得严丝合缝,更连一滴酒都没洒出来——“我们正在共练长生诀,暂时不好分开。”

众人都是惊喜万分,对寇仲的好感更甚,宋缺的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喜意,但随即他就变了脸,斥道:“混小子,你若弄坏了我的宝贝天目釉酒杯,看我不揍你!”

寇仲端着酒杯的手不禁抖了抖,暗暗想到:看来大树也不是这么好靠的…

第70章 携归

寇仲很是识相地、屁颠屁颠地去把那只被宋师道按进桌子里的酒杯又给完好无损地弄了出来,然后朝宋缺讨好地笑了笑,说:“爹请放心,您的宝贝酒杯分毫无损,不如我们接着说第二个消息吧?”他的表情真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看得众人忍俊不禁,都恨不能表扬他两句。

宋缺哼了一声,暗道这小子真是个活宝,正色说道:“第二件事也与少帅你有关,你老实告诉我,是否认识‘霸刀’岳山和‘天君’席应?”

寇仲一脸茫然,说:“那两个是谁和谁啊?我一个也不认识。”

宋师道连忙贴心地解释道:“阿爹年轻出道之时,就是因为打败了当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霸刀’岳山,这才得到了‘天刀’的称号;而身为魔门第四高手的‘天君’席应,也曾因为肆意挑衅而惨败于阿爹的刀下,以至于此后几十年间他都藏身西域苦练魔功,不敢回返中原…简而言之,这两人都是爹的旧敌。”

“原来他们都是爹您老人家的辉煌战绩啊,”寇仲以极为崇拜的眼神看着宋缺,表情则更为无辜,说:“我真的不认识他们,难道他们竟仍不怕死地来找爹的麻烦?那不如就由我来代劳,将他们都给打发掉?”

宋缺听得心下满意,语气却很是不屑,说:“你小子真是个马后炮,席应已经被岳山给杀掉了。”说着他目光一凝,沉声道:“岳山和席应本就有仇,此事并不太奇怪。问题在于岳山杀了席应之后,最近竟在彭城现了身,更引得与他有旧的各路高手纷纷聚在了彭城,所以我才要问你清不清楚此中内情。”

寇仲心下愕然,更担心身在彭城的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们,正要开口发问,宋师道却忽然说:“这件事小仲并不清楚,我倒是知道一二。”

“哦?”宋缺看向儿子,微微皱眉道:“岳山杀席应之事正发生在你受伤的时段,你又能有什么高见?”

“因为我一早就知道,岳山已死了很多年了。”宋师道胸有成竹地说。

“哈?!”听得一头雾水的宋鲁呆呆地开口问道:“难道杀席应的是岳山的鬼魂?”

“不是岳山的鬼魂,而是岳山的面具,”宋师道淡淡笑道:“这件事只要去问问鲁大师,就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岳山的面具就是他亲手制作的。据我所知,那块面具如今正是小仲的好兄弟徐子陵的所有物。”

“原来如此!”寇仲恍然大悟,道:“我和小陵最近一次见面之时,还来不及详谈就赶着坐船走了,但当时我就已经感应不出他的武功深浅了…”说着他忍不住拍桌道:“这小子真行,肯定是有所奇遇,否则不会厉害至这等地步!”

宋智听得灵光一现,说:“难怪我听说岳山是以空手杀了席应,因为这个‘岳山’根本就是徐子陵,岳山是用刀的,但徐子陵却不是…”

听完这离奇之极的事件,宋家的一众人等都被震撼了——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混混出身的小子竟是各有各的厉害,他们简直就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吧?!

宋缺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随即蓦然睁开双眼,灼灼地盯住寇仲,说:“若真是徐子陵杀了席应,那么少帅你可就落后于你的好兄弟了…”

寇仲怔了怔,他完全没想到宋缺会忽然这样说,语气中似乎还带了点儿别的意思…难道是嫌弃?寇仲心下惴惴,只得讪讪笑道:“也不至于落后太多吧,经过爹你昨天的指教,我也大有进步哩。”更何况他还能跟二哥双修,陵少才没这个福利呢。

寇仲说的当然是实话,然而在场的除了宋师道以外,其他人都无法理解寇仲的那种神一般的进步速度;至于徐子陵,他的武功也许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高,只因他拥有不败的主角光环,所以才会战绩彪悍…

但战绩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于是乎大家都很不看好寇仲,宋智更摇头说道:“席应此番胆敢大张旗鼓地回到中原,就是仗着他的紫气天罗魔功已练至大成,他甚至还想来挑战大哥…而依照少帅你昨天的表现来看,似乎差距不小。”

寇仲大感委屈,但他还来不及辩驳,就被猛然离席起身的宋缺给拽住了衣襟,只听宋缺肃然说道:“彭城现在威胁众多,若你武功不济,回去也是送死,还会拖累师道…再跟我去磨刀堂比划几招吧!”

寇仲根本无可反抗,他无比悲伤地瞅了“爱莫能助”的宋师道一眼,心里暗将徐子陵大骂了一顿:都怪陵少爷惹了这么多麻烦,害得他要被老爹教训!

宋缺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寇仲给拽走了,宋夫人赶忙安抚儿子,柔声说道:“我儿不必担心,你爹他下手会有分寸的。”事实上宋夫人此时却是回想起了昨天宋缺说的要“废了”寇仲…咳,那该不会是真的吧?!

宋师道眨了眨眼,笑道:“阿爹是为我们好,我都明白的。”

到了这个时候,心思缜密的宋师道自然是看明白了:宋缺本来就打算要用第一个消息给少帅军吃个甜枣,再用第二个消息把寇仲拎走教训…这其实跟徐子陵真的关系不大,仲少爷还是自求多福吧。

就这样,在之后的几天里,寇仲彻底过上了“有爹疼、有娘爱,还有心上人抱”的美好生活:他每天先被宋缺狠狠地教训一通,再被宋夫人拐弯抹角地安慰一把,最后还得被宋师道爱抚一遍…就是在这样的“幸福生活”之中,寇仲终于创出了被他命名为“井中八法”的绝妙刀招,实力飞一般地跃升了好几个档次。

当他们终于获准离开岭南、返回彭城的时候,寇仲简直想要抱着井中月痛哭一场:终于逃离火坑了,高门大阀果然不是那么好嫁进去的…

两人并立在船舷上眺望着逐渐远去的岸边,宋师道揽住寇仲的腰,轻笑道:“仲少爷是舍不得离开山城吗?放心,我们迟早都会再回去的。”

寇仲不禁打了个激灵,侧头瞪了宋师道一眼,愤愤道:“在我成为大宗师之前,我都不想回去了!”回去根本就是被老爹虐啊,要不要那么惨烈…

“噢,”宋师道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以为你在山城收获良多,生活得也很愉快?”

寇仲呲了呲牙,说:“收获确实非常多,生活也非常‘愉快’!”说到这里,寇仲眼睛一转,陡然坏笑着看向宋师道,嘿嘿地说:“所以我真该好好报答你的‘用心款待’,对吗?刚好彭城就是我的地盘,而二哥你呢,现在又很不巧地不再是我的对手了…”

好嘛,所以说宋缺玩的这一手,其实是既折腾了寇仲,又报复了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吧?!

宋师道笑得越发温柔,语气更柔情似水地说:“我打不过你又有什么所谓呢?总之无论你要怎样对我,我都不会反抗半分。”

寇仲立时打了个更大的激灵,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只得无奈笑道:“我真被你的肉麻给打败了…哎,我始终不是你的对手,还是乖乖认输算了。”

“真乖…”宋师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摸了摸寇仲的头,哈,老爹的小把戏怎玩得过他呢。

“…”

在两人的打闹调情中,他们很快就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彭城。当然,在这一路上宋师道和寇仲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继续以双修的方式来修炼内力,进展可谓神速。

不过宋师道既然尝到了“放空丹田”的甜头,自然就不会急着恢复功力了:他将双修而来的长生诀真气全都储存在寇仲那里,他自己则继续保持着“无力一身轻”的状态,更借着这种作弊一般的方式来不断体悟长生诀“破而后立”的精髓,使得他整个人都获得了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事实上,若宋师道恢复到内力充盈的状态,寇仲依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因为宋师道此时的境界可以算是无限接近于大宗师了,只不过是因为他故意不存内力,这才无法进行最后的冲关突破。

快下船时,宋师道又戴上了原来的那个“军师面具”,他现在是真的没了内力,根本就用不着假装了。

少帅的回归自然得到了少帅军上下的热烈欢迎,当寇仲向众人宣布了宋阀将会接替窦建德来向少帅军提供钱粮后,他果断地收获了无数暧昧的眼神,甚至还有人欢快地询问宋家小姐什么时候会嫁过来…寇仲连忙把话题引开了,将宋师道以“双龙帮军师”的身份介绍给众人,竹花帮的人本来就见过他这副模样,大家都明白这位“越先生”是少帅的“心腹”,自然都对他礼待有佳了,殊不知他们心心念念的“少帅夫人”其实已近在眼前。

直闹到了后半夜,大家才陆续散去,寇仲终于能和好兄弟们一叙离别之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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