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心庄外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曹若冰作品宝旗玉笛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天心庄,位于鲁山县西南,与南召县交界的地方,占地百亩,范围广阔,庄后不远,便是连绵千里的伏牛山脉。因为庄主卓玉堃为当今武林一代大侠,在江湖上声威赫赫,威名远震,故天心庄三字,便也就连带着名震江湖,黑白两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且说神州三杰,离开崤山小镇,沿着偏山小道,一路纵马疾驰,直奔天心庄而来。

这天,三人已抵达天心庄外。

天心庄虽然地处偏僻,因经常不断有江湖人物、绿林豪客来往,庄外大路两侧,便有人开设了一些店铺、酒楼客店,以应江湖豪客食宿之需,经年累月,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座小镇。

不过,开设这些店铺之人,大多数都是天心庄主的手下,只有十分之二三是当地附近的百姓居民。

三人到达天心庄之时,正是薄暮时分,庄内庄外灯烛照耀,如同白昼,一片喧嚷之声,热闹非常。

只见酒楼客店,家家客满,座无虚席,到处都是三山五岳武林豪客,大江南北的江湖好汉。三人牵着马,在庄外街道上缓缓地来回走了一趟,接连跑了好几家客店,都回说没有空房,请三人径赴庄内临时设立的迎宾馆中去接受招待。

欧阳昭虽然自知他此际的形象举止,与三月前在天心庄时大异,但他仍恐进入天心庄后被人认出,诸多不便,当然不愿前往庄内迎宾馆中去住息,接受招待。

白衣追魂赛潘安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双眉微皱,望着欧阳昭说道:“三弟,看来这情形,有些儿不妙呢。”

欧阳昭因为一时没有领会到白衣追魂赛潘安这句话的用意所在,不由微微一怔,诧异不解地望着白衣追魂问道:“大哥意思指的是……”

白衣追魂赛潘安微笑地说道:“所有的客店家家客满,住息的地方成了问题,这种情形,不是有些儿不妙么?”

欧阳昭尚未答话,吴娟娟已在接口说道:“三弟,如果实在无法找到住处,我看我们就干脆入庄,到迎宾馆去好了。”

欧阳昭俊目略转,稍作沉吟,朝吴娟娟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二姊,你且不要着急,我们先在这里找家稍空的馆子,吃饱了肚子后,跟着小弟走,保险能够找到一个住息的地方。”

正说之间,忽见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人,朝三人抱拳微一拱手说道:“三位尊姓大名,从何方来?请即示知,在下好转报入庄,派人接引,招待三位前往庄内迎宾馆中住息。”

欧阳昭一看来人,乃是天心庄主卓玉堃的四徒陆元青,连忙别转脸去,向道旁店中张望,以防陆元青认出他的面貌来。

其实欧阳昭过于顾虑了,他的五官相貌虽然未变,但形态却已全异,旧日的迹象已不复存在,纵与陆元青面对面地相对着,陆元青亦不会认得出他来。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星目斜视,朝三弟瞥了一眼,他见三弟这种情形,知道对方是三弟认识的天心庄人,遂即朝陆元青拱手还礼,含笑说道:“请问尊驾是谁?”

陆元青一听对方不但没有立时报出姓名来历,并且反问他是谁?心中有些儿不高兴,但因见对方虽是个身着儒衫,文质彬彬的一介书生,生得俊秀飘逸,潇洒出尘,令人乍见之下,就会产生一种乐于接近的好感,何况对方又是含笑相问,言语温和,彬彬有礼呢。

是以,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这种不答反问,不礼貌的举止,陆元青心中虽有些儿不高兴,但却是一闪即逝,他答道:“在下陆元青,乃庄主门下,奉庄主命谕,协助大师兄主持迎宾馆职事,负责接待各方宾客。”

“唔!原来是陆兄,小生久仰得很。”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说着,向陆元青拱了拱手,又道:“陆兄是要接待小生兄妹三人前往贵庄宾馆中去吗?”

陆元青点点头道:“所有客店都已住满,除迎宾馆外,无处可供贵兄妹等住息。”

白衣追魂段彬略一沉吟,说道:“但是小生兄妹三人,与贵庄中人从未相识,并不是贵庄宾客,怎可以随便进入贵庄迎宾馆,接受招待呢?”

陆元青哈哈一笑道:“尊兄太见外了,四海之内皆兄弟,本庄迎宾馆,并非是为相识之宾客所设,凡前来参加打擂的各方武林同道,皆可进入迎宾馆,接受招待。”

“哦!原来是这样的,不过……”

“什么?”陆元青接着问道。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微微一笑道:“陆兄看小生兄妹三人的样子,像是来打擂的吗?”

陆元青不由微微一怔,目光掠扫了三人一眼,略感诧异地望着白衣追魂问道:“贵兄妹不是来打擂的?”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小生兄妹三人,小时候虽跟随家里一个护院的师傅,练过两年武功,但都只是样式好看,没有一点实际用处的花拳绣脚,如何能够用来打擂?”说到这里,俊面上现出很难为情的样子,略微顿了顿,又道:“不怕陆兄笑话,这次贵庄主卓大侠为爱女摆设半月擂台,公开比武论技,遴选东床佳婿,小生弟兄因闻听传说,卓小姐不但武功盖世,人更生得美艳如花,绝色无双,所以才特地不远千里前来瞻,仰卓小姐盖世的武功,无双的美貌,看看热闹,就便增长增长一点武学见识。”

陆元青闻听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对他小燕师妹,这样赞誉颂扬,高兴得神采飞扬,纵声哈哈大笑道:“尊兄到底是读书生人,说出话来,确实与我辈武林老粗不同,令人听了既舒服,又高兴。”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说道:“陆兄这样夸奖,使小生实在惭愧极了。”

“好啦!尊兄请别客气啦吧!”陆元青说着又是一声哈哈大笑,笑声一落,接着又道:“贵兄妹虽然只是来看热闹,不是打擂来的,但,我辈武林侠义之士,讲的是五湖四海之内,皆是朋友兄弟,贵兄妹远道前来天心庄,也是天心庄的宾客,来,来,来,三位请不要客气,随着兄弟来吧,兄弟当立刻派人引领三位入庄,往迎宾馆中住息,略尽地主之谊。”说着也不待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回答应允,便即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朝欧阳昭瞥了一眼,欧阳昭微一摇头。白衣追魂段彬立即朗声喊道:“陆兄,且慢!”

陆元青闻声止步回身,望着白衣追魂问道:“尊兄有何话说?”

白衣迫魂笑说着:“承蒙陆兄厚爱,邀请小生兄弟庄内迎宾馆中住息,衷心感谢至深,只是小生的三弟……”说着略顿,目光掠瞥了仍装着向道旁店中张望、呆呆出神的欧阳昭一眼,忽地走前一步,压低着声音,悄悄地说道:“不瞒陆兄说,小生的这位三弟,不但有点愣头愣脑的,而且脾气怪僻,精神有点不大正常,住入迎宾馆中,如果他那愣头愣脑的脾气发起,闹出什么笑话来,那还是小事,万一得罪了迎宾馆中住着的其他宾客,闯出什么纰漏祸事来,那就糟了,不如还是由小生兄弟自己设法,随便找个地方住几天算了。”

“哦!”陆元青望了欧阳昭一眼,向白衣追魂摇摇头,笑说道:“没有关系,尊兄尽管放心好了,迎宾馆房屋甚为宽广,兄弟命人单独分派两间给三位居住,不和别的宾客在一起就是了。”

白衣追魂故作沉吟地说道:“陆兄这办法固然很好,但是迎宾馆中宾客众多,虽不住在一起,进出仍不免有所接触,还是不大妥当,陆兄盛情,小生心领就是。”说着便朝陆元青一拱手道:“再见。”

话落,他便牵着马,和吴娟娟、欧阳昭二人,走向一家饭馆门口,将马匹拴在门外柱子上,径行走入店内在空位子上坐下。

陆元青目注三人的背影走入店内后,心中不禁暗道:这白衣书生不但人品生得极是俊秀,潇洒出众,并且性情谦和,可惜只学过两年花拳绣腿式的武功,如果能得到明师传授,练成和大师兄一般的武功,就太好了,与小师妹相配,真可说是天生的一对佳偶璧人……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侧立在白衣追魂两侧,始终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吴娟娟和欧阳昭二人。

欧阳昭的面貌,他虽只看到了一个侧面,没有看清楚,但从这点侧面上,他已确定欧阳昭生得也是挺英俊的,只是因为已闻听书生说过,有点儿愣头愣脑的,精神不大正常,心中甚感遗憾,替欧阳昭惋惜。

陆元青又怎料到,白衣追魂口中的这个愣头愣脑、精神有点不大正常的三弟,正是往昔受尽他们的讥嘲、欺凌,三个月前突然逃去,追踪未获的逃童,而今天已是身怀绝世武学功力,震撼武林的一代煞星呢。

吴娟娟一头柔软如云的秀发,长长地披在背后,背上斜插着一柄象牙吞口的宝剑,蛋型的脸儿,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细腻,瑶鼻通梁,黛眉如画,樱唇有若喷火,尤其是她的一双秀目,曾瞪得大大的,有些儿放肆地凝视着他,圆圆的眸珠子,黑白分明,宛如两颗黑宝石,亮晶晶的,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不!这一双秀目,这一对圆圆的黑眸珠子,应该说是像两只深不见底,清澈的碧潭,在这两只清澈的碧潭里,有发掘不完的宝藏,也有探测不尽的奥秘,而且是永远,永远……

呵!这一双漂亮的秀目呵!着实使陆元青着了迷,引逗得他遐思,幻想……

他觉着她美极了,比小燕师妹还要美!尤其是当她秀目瞪得大大的,明澈而又放肆地凝视着他的时候,更美!

他呆呆地站立在街道上,失魂落魄似地,怔怔地望着神州三杰走进去的那家饭馆的门口出神。

忽然,他身侧有人轻推了他一下说道:“陆兄!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有什么事么?”

“呵!”他猛然一惊,从遐思幻想中警觉过来,转头一看,见是昆仑派掌门人铁仗翁最宠爱的小弟子赛哪吒江文龙,不由面孔一阵发热,急忙说道:“没有什么事。”口中说着,心念陡地一动,便急步直朝那家饭馆内走进。

赛哪吒江文龙一见他这种神情举动,心中微觉诧异,他停身在饭馆对面,朝里面望着。

这时,神州三杰正在吃饭。

陆元青一直走到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面前,抱拳一拱笑说道:“请原谅兄弟前来打扰,尊兄尊姓大名,望祈告知!”

白衣追魂段彬心中虽颇有点厌烦陆元青噜苏,但却又不得不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拱手还礼说道:“小生姓段,单名一个彬字。”

吴娟娟见陆元青跟了进来和大哥说话,便不由秀眉微微一蹙,停下了筷子。

陆元青笑说道:“明天段兄三位来庄内看擂时,不妨先找兄弟一下,兄弟当为段兄安排一个适当的位置,免得段兄兄妹挤杂在人群中,既费力又不方便,尤其是令妹,更是不方便甚多!”说罢,双目含着深情地望了吴娟娟一眼。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出道江湖一年多,见识阅历虽尚说不上广博,但他为人心细如发,绝顶的聪明,实不亚于一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陆元青望向吴娟娟这一眼的神情,岂能逃过他锐利的双目,好小子!你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要自找苦吃!心中在冷笑暗骂,俊面神情却是依旧微笑着说道:“陆兄对小生兄妹如此盛情关怀,小生兄妹心中至为感激。”

陆元青哈哈一笑道:“既然相识,便是朋友,段兄太客气了。”说着又朝段彬、吴娟娟、欧阳昭三人抱拳一拱道:“三位请用饭吧,兄弟失陪了,明日再见!”话落,便转身走到柜台上和管帐的说了两句话,向店外走去,走出店门时,还回过头来,朝吴娟娟笑了笑。

自陆元青进店来与白衣迫魂段彬说话,欧阳昭一直在低着头自顾吃饭,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一下,对二人的谈话,直似未闻。

陆元青走后,吴娟娟忍不住瑶鼻儿一皱,轻哼了一声,说道:“这姓陆的真有点噜苏讨厌!”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闻言,连忙低声阻止:“二妹,说话当心点,这里人多耳杂。”说着俊目微闪,掠扫了左右的江湖人物一眼,幸好吴娟娟的话,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陆元青走出饭店后,赛哪吒江文龙立即迎着他,和他一面并肩走着,一面笑问道:“陆兄,那个美书生是谁呀?”

陆元青望了江文龙一眼,微笑地答道:“他姓段。”

江文龙又问道:“他是哪一派的弟子,也是来打擂的吗?”

陆元青摇摇头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念书人,因闻听传说小燕师妹武功既高,人又生得美艳,心中甚是仰慕,特地来瞻仰小师妹的武功、风姿,看热闹的。”

“哦!他和陆兄是朋友?”

“唔。”

江文龙双目忽地光采奕奕,望了陆元青一眼,问道:“陆兄知道和他坐在一起的那位姑娘是他的什么人吗?”

陆元青睨视江文龙一眼,淡淡地问道:“江兄弟问她什么事?”

江文龙摇摇头笑道:“没有什么事。”

“是他妹妹。”

江文龙由衷地赞誉道:“她真美!”

陆元青的双目里陡地闪过一股绚烂的光彩,他忽然停下身来,目注江文龙问道:“是吗?”

“嗯。”江文龙点点头,“小弟站在街道对面,虽然看得不十分清楚,但觉得她实在很美,若与卓姑娘相比,可能难分轩轾。”

陆元青听后,不由意兴飞扬,隐忍不住心底的喜悦,情不自禁,兴奋地朗声哈哈大笑道:“江兄弟,你眼光实在不错,很会审美,段姑娘确实可算得上是美艳无匹,绝色倾城,如与小燕师妹比肩而立,比起来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赛哪吒江文龙本是惊于吴娟姆那容光照人的美艳,乃才心怀深意地向陆元青探问姑娘是书生的什么人?一见陆元青如此意兴飞扬,心中微微一震。但这赛哪吒江文龙乃是心机深沉之人,心中虽是微微一震,却仍是面含笑容,用心良深地试探问道:“看陆兄如此意兴飞扬的神情,想来定是深得美人芳心吧?”

陆元青又是一声哈哈朗笑道:“江兄弟,你真会察言观色,深得美人芳心,这句话愚兄虽不敢自以为是,但她对愚兄印象良佳。颇获美人青睐,确是不假!”

“哦!”赛哪吒江文龙只听得宛如冷水浇头,一颗心直往下沉,但因他素性心机深沉,仍是神色不异地哈哈一笑道:“如此说来,陆兄真是艳福不浅呢!”

陆元青也是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将来吃喜酒时,当必请江兄弟尽兴一醉!”

说罢,二人都是一阵哈哈大笑,举步向天心庄内走去。

且说欧阳昭三人吃好饭后,站起身来,一齐走向柜台付账,只见那管帐先生忙不迭站起身来,满脸陪笑朝三人拱拱手,恭敬地说道:“三位相公的饭账,庄内陆四爷已经付过了,陆四爷并且还吩咐过,以后三位相公来敝店一切食用,概由陆四爷清付,不准收取分文!”

“哦!”白衣追魂段彬听罢,只微微一笑,随手取出一锭碎银,丢在柜台上,说道:“这点算是赏给你们的。”

账房先生一看这锭银子,足有三两重,比三人的饭账多十倍,不禁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口中连声不迭地谢道:“谢谢!谢谢!谢谢相公的赏赐!”

白衣追魂段彬微笑地朝他摆手,和欧阳昭吴娟娟缓步向店外走去。

三人走出店外,解开马缰,白衣追魂段彬向欧阳昭低声问道:“三弟,在什么地方?”

欧阳昭朝他一笑,答道:“大哥且先别问,请和二姊跟着小弟走好了。”说罢,身形一纵,跃身上了马背,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也即各自跃身上马,三人并辔,蹄声得得,缓缓地出了街道向西行去。

走了约摸三四里路程,吴娟娟见大哥和三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任由马儿慢慢地走着。

姑娘似乎不惯于这黑夜慢行的寂寞,忍不住向欧阳昭娇声问道:“三弟,还有多远呀?这样慢慢地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呢!”

欧阳昭笑道:“二姊,你休要急,前面不远就到了。”

吴娟娟说道:“那么我们就走快一点吧。”

欧阳昭答道:“好。”

于是三人便即各自一抖手中马缰,驱开坐骑,向前奔驰。

马行快速,转瞬工夫,便又是三四里路程。

欧阳昭轻轻一动手中马缰,坐下马便即收住奔势,四蹄渐次缓慢下来,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一见,连忙各收缰辔,抑止马的奔势。

吴娟娟见三弟忽然勒马缓行,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她秀目精光灼灼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阵之后,因为没有见到一座房屋,忍不住又向欧阳昭问道:“三弟,是到了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嗯,到了。”

吴娟娟有点奇怪地说道:“怎么看不见一座房子呢?”

欧阳昭微笑地用手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小土丘说道:“在那座小土丘的后面,怎么能看得到呢!”

欧阳昭说着一带马缰,转向通往小丘的小路上走去。

上了小丘,欧阳昭勒马伫立,用手指着丘坡下面,占地不大、孤零零的一座房屋说道:“二姊,你看,那不是么?”

吴娟娟问道:“那是什么地方?附近怎么没有其他的房屋呢?”

欧阳昭笑道:“是一座山神庙。”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问道:“庙中有人么?”

欧阳昭道:“只有一个残废的年老道人。”

吴娟娟问道:“三弟和他认识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他很喜欢小弟。”

欧阳昭说着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位老人家待小弟真好极了,每当小弟在庄中受了委曲、欺侮的时候,便会偷偷地跑到这里来找他老人家诉说一番,发泄胸中的委曲,他老人家总是百般安慰小弟。并且每次来时,他总要拿出一些小弟喜欢吃的东西来给小弟吃,在小弟临回去的时候,又总是那么不嫌烦赘地殷殷叮嘱小弟,在庄内无论遇上什么事情,一切都不要理它,千万小心忍耐,不要闯祸。他对小弟之关怀爱护,真是无微不至,胜若亲生。”

白衣追魂赛潘安段彬心细如发,智慧超人,他听完欧阳昭的这番话后,心中忽有所感地微微一动,望着欧阳昭问道:“三弟!你知道这残废老道人的姓名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知道。”

“道号呢?”

“也不知道。”

“你问过他吗?”

“问过。”

“他怎么说?”

“他叫小弟不要问。”

“他问过你的姓名吗?”

“没有。”

“那么他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现在的他当然不知道,以前的他是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呢?”

“是小弟自己告诉他的。”

白衣追魂段彬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认识他多久了?”

“五六年了。”

“怎么认识的?”

欧阳昭想了想,说道:“有一天,他在庄外街上买东西的时候,忽然跌倒了,他只有一只胳膊,又跛了一条腿,并且还只有一只眇目,那时,他似乎有病,跌倒之后,便伏在地上直喘气,没有力气爬起来,街上的人,都因他又丑又脏,身上又有一股难闻的臭味,没有一个人愿意去伸手扶他起来。”

欧阳昭说着略微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他那副丑样子,那时小弟看了心中虽然很是害怕,但因为觉着他很可怜,便上前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了起来,他喘息略停,用一只眇目仔细地望了小弟一会儿之后,忽然要求小弟扶着他,送他回来……”

吴娟娟在旁忽然插嘴娇声说道:“你就答应了他,送他回到这里,因此你和他便也就这样认识了,是吗?三弟。”

欧阳昭点点头,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奇怪地问道:“大哥,你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白衣追魂段彬说道:“愚兄猜想这道人可能与你有极深的渊源。”

欧阳昭惊异地目注段彬问道:“大哥认为他与小弟有渊源?”

“嗯。”白衣追魂段彬点点头,“很可能是叔父生前的好友。”

“呵——”

欧阳昭乃是赋天超人、聪明绝世的奇才,闻听段彬这么一说,他脑中略一回忆自与老道人相识之后,老道人对他种种关怀爱护的情景。他心中也就恍然大悟,觉得大哥这种猜想很对。

于是,他点头说道:“大哥说得一点不错,否则,他怎会那么不嫌烦赘,用心良深地时刻叮嘱着小弟,凡事小心谨慎,忍耐呢!”他说着忽地用手一拍脑袋,自责地说道:“小弟真是该死,也真是太笨了,怎地竟没有想到这些呢!”

吴娟娟见欧阳昭自责自怨的样子,不由一声娇笑道:“三弟,你自怨自责什么呢?以前没有想到,现在想到了,也还并不迟呀!何况马上又可以见着他了。”

白衣追魂段彬笑说道:“二妹的话不错,三弟也不必自怨自责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们就赶快去见这位老人家吧。”

欧阳昭点头说道:“大哥、二姊,请随小弟来吧。”话落,一抖马缰,直向丘下驰去,段彬和吴娟娟二人连忙纵马跟随。

到达山神庙前,三人一齐飘身下马,只见两扇破旧的庙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漆黑,一点声息全无。

吴娟娟说道:“三弟,老人家恐怕已经睡了吧。”

欧阳昭说道:“没有一定,平常他没睡的时候,夜晚也是从来不点灯的。”说着便走前两步,举手在庙门上轻拍了两下,喊道:“老道伯伯,”

冬夜的荒野,格外沉寂,一点些微的声音,皆可传出很远,但是欧阳昭的喊声落后,庙里却没有一点回音。

欧阳昭又在庙门上轻拍了两下,声音略略提高:“老道伯伯,老道伯伯。”

可是,庙里依旧是一片沉寂,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吴娟娟秀眉微微一皱,说道:“老人家大概是睡着了吧。”

欧阳昭摇摇头道:“不会的。据小弟所知,他老人家很少在二更以前入睡的,而且听觉极好,就是睡着了,往常只要小弟这么轻喊一声,便会立刻惊醒答应的。”

白衣追魂段彬说道:“这样说来,老人家大概是出去了不在。”

欧阳昭说道:“怎么会呢?他老人家行动甚是不便,在这冷天夜里,怎会出去呢?而且又到哪里去呢?”

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道:“三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欧阳昭不禁一楞,怔然地望着段彬问道:“大哥是说……”

段彬含笑地说道:“三弟,叔父当年在世时,乃是武林绝世高手,所交友好,不用说,当然皆是武林一流好手,功力精湛、身怀奇学之士,这位老人家如果是叔父生前友好,岂会因残而废,以往的行动不便,也许是故意装的,倘若愚兄臆测不错,老人家之隐迹这山神庙中,说不定就是为的你呢。”

欧阳昭听后,惭愧地说道:“大哥,你真了不起,不但见解高明,而且推断确切,合情合理,实在使小弟既惭愧,又佩服。”

白衣追魂段彬笑道:“你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没有仔细推断考虑,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些,如果凡事你能稍作思虑,便就不难想到了,又何必惭愧呢!”说到这里,心念忽然一动,凝目注视着欧阳昭问道:“三弟,你真的很佩服愚兄吗?”

欧阳昭正容说道:“当然是真的,小弟对大哥岂敢作违心之言!”

白衣追魂段彬严肃地说道:“那么你以后可得要好好地听愚兄的话了。”

欧阳昭恭谨地点头答道:“当然,大哥的话小弟绝对遵从!”

吴娟娟忽地问道:“三弟,我这二姊的话呢?”

欧阳昭肃容说道:“神州三杰患难相共,亲如骨肉,大哥二姊的话,便皆是令谕,小弟如何敢违拗不遵!”

吴娟娟高兴地娇笑了,笑得是那么甜、那么动人。

接着,欧阳昭望着白衣追魂段彬,剑眉微皱地说道:“大哥,老道伯伯不在庙里,没有人开门,我们怎么进去呢?”

白衣追魂还没有开口,吴娟娟已经接着说道:“没有人开门,我们从墙上进去好了。”

欧阳昭向段彬问道:“大哥,可以吗?”

白衣追魂道:“这样进入别人的住处,不但很不礼貌,并且极容易引起其他的误会,老人家回来见了,定然很不高兴的。”

欧阳昭想了想道:“不要紧,老道伯伯素来很疼爱小弟,他回来时,只要小弟向他解释一下,谅来必不会责怪的。”

白衣追魂微一沉吟,点头说道:“好吧,你就越墙进去开门吧,但是,仍须要当心点。”

欧阳昭点头答道:“小弟知道。”

说着便将手中马缰交给白衣追魂段彬,暗中略一提气,身形已经平空拔起,疾如流星般直向庙墙内飘落。

欧阳昭打开了庙门,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牵马入内,关好庙门,拴好马后,三人一齐步入山神殿内。

白衣追魂一看,这座山神庙一排三间房屋,除当中的一间,供奉着山神神像之外,其余两间看样子可能皆是供守庙道士住用的房间。只是这两间房间的门,均用一把大锁锁着。

在这等荒野偏僻的地方,门上上锁,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没有多大用处,这种形式明示着房间的主人极为不愿意外人私自进入他的房间。

欧阳昭向段彬和吴娟娟二人笑说道:

“这庙里有几张破凳椅可供坐用的,但被锁在房间里了,大哥和二姊请稍等一会儿,待小弟去庙后厨房里搬些稻草铺在地上,好坐着憩息,等老道伯伯回来了再说吧。”说罢,便即走出殿外,转向庙后厨房里搬稻草去了。

不一会工夫,欧阳昭已从后面搬取了一大堆稻草回来,丢了一些给马匹咀嚼充饥,其他的便铺在殿中地上,三人盘膝席地而坐。

白衣追魂段彬望着欧阳昭问道:“三弟,刚才那个姓陆的是天心庄主的门下么?”

欧阳昭点点头道:“卓玉望的第四个弟子陆元青。”

段彬忽地星目朗朗地转望着吴娟娟说道:“二妹,你看出他对你的神情吗?”

吴娟娟微微一怔,睁大着两只秀目,望着段彬问道:“什么神情?”

白衣追魂段彬说:“愚兄看他对你大有一见钟情之意呢。”

吴娟娟顿时霞生满颊,噘起小嘴儿,娇嗔地说道:“大哥,你怎么开起小妹的玩笑来了。”说着,一双秀目,还含着无限情意地,偷偷地斜睨了三弟一眼。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一笑道:“二妹,你以为愚兄是和你开玩笑的么?”

吴娟娟秀眉微微一挑,脸罩寒霜地说道,“哼!只要他真敢怀有这样的心意,小妹必叫他吃苦头,溅血雷音剑下。”

白衣追魂段彬笑说道:“二妹,他对你倾心钟情,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坏意呵,你竟要他溅血雷音剑下,你也未免太狠心了。”

吴娟娟道:“我才不管这些呢,初次见面,连我的姓名都不知道,就对我有这样的心意,谅来决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段彬笑道:“谁叫你生得这么美的呢。”

世间上,没有—个人不喜欢被人赞美的,吴娟娟听得段彬这句话后,芳心里感觉得甜甜的,很是高兴,明艳的娇靥上,现露着春花般的笑容,她格格一声娇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他嘛。”

段彬俊面含笑地问道:“那么你喜欢谁呢?”

“我……”她粉脸上陡地涌现起一片羞涩的红晕,明眸轻睐,含情脉脉偷偷地瞟了静坐在旁边的三弟一眼。

吴娟娟虽然羞涩地没有说出她喜欢谁来,但是,在她那充满蜜意柔情,明眸轻飘的那一眼里,已经明显地表示了她芳心里喜欢的人,是三弟欧阳昭。

以白衣追魂粉面书生赛潘安段彬与欧阳昭二人而言,论武功,欧阳昭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绝的武学功力,段彬实是望尘莫及。论人品,欧阳昭却不如段彬生得俊秀飘逸,潇洒出尘!但是,欧阳昭那种高傲坚毅的气质,却又是段彬所不及的,尤其是欧阳昭在俊逸之外,那种英挺出群,不怒而威的气概,在段彬的身上是无法看得到的!

这样俊秀的两个典型的少年,当然皆是女性梦寐追求的对象。

吴娟娟和欧阳昭认识在前,与白衣追魂段彬相识在后,她喜欢欧阳昭,芳心深处为欧阳昭播下了情爱的苗芽。固然,欧阳昭在她的芳心中,也许是占了先入为主的便宜。换句话说,如果她和段彬相遇在欧阳昭之前,她芳心底一缕情丝,很可能会缚向段彬的身上。

白衣追魂段彬目睹此情此景,他心里虽然有些儿难以言喻怅惘,但口中却是朗声哈哈,爽朗地笑了。

朗笑声中,吴婿娟本就已是红晕满颊、娇艳欲滴的粉脸,像饮下了一杯醇酒,更加酡红,愈发的娇艳了。

欧阳昭静静地坐在旁边,耳听着大哥与二姊的谈话,眼看着二姊那种娇羞妩媚的神情,他心底有莫名的惊与喜!

他为二姊喜欢他,对他产生的情爱而惊,也为他的被喜欢,被爱而喜。

因为,在他这十几年生命的过程中,除了曾经被天心庄主卓玉塑的爱女卓小燕喜欢过,这山神庙里的年老而又极丑陋的道人爱以外,还没有被第三个人喜欢过,爱过……

就在此际,惊见一条黑影自庙外掠空飞入,疾如流星下落。

三人均是当世武林奇葩,身负绝学的高手,一见掠入黑影的这种快捷轻功身法,显然功力已臻上乘绝境。因为不知道这黑影是谁?他们心中均猛然一惊,疾地挺身站起,凝神戒备。

欧阳昭内力精深,目力超人,黑影身形才一落地,他便已看清楚了是谁,口中一声惊喜地呼喊:“老道伯伯!”

身形疾如电射,直朝黑影的怀中扑去。

原来这自庙外掠空飞入落下的黑影,正是欧阳昭口中所说的那个面容奇丑、眇目断臂跛腿的老道人。

老道人独臂一环,紧紧地搂抱着欧阳昭扑进怀里的身子。

可能是太过惊喜了吧?他只颤抖地喊了一声:“孩子……”

他眇目一闭,竟落下了一连串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悲怆的泪珠。

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二人,先前虽已听得欧阳昭说过老道人脸容奇丑无比,但,决未料到,竟是这样的丑法,乍见之下,二人蓦地吃了一惊。

原来这老道人的一张脸孔上,满是疤痕,竟然没有一块好肉,累累块块,凸凹不平,形象之丑,简直比深山里的鬼怪还要难看怕人。

欧阳昭仰起俊脸,望着老道人的丑脸,问道:“老道伯伯,您哭了?”

老道人眇目徐徐地睁开,慈爱无限地凝视着欧阳昭的俊脸,摇了摇头,微笑着温和地说道:“孩子,伯伯不是哭,是因为能够重见着你,心里太高兴,太喜欢了。”

这时,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姑娘,已经由殿中走了出来,两人默默地并肩站立在旁边。

吴娟娟忍不住向白衣追魂段彬问道:“大哥,你曾听说过他是谁吗?”

白衣追魂段彬自一见老道人之后,他暗地里就已在依着往昔的见闻记忆,逐步搜索,想想出这个丑怪骇人的老道人是谁?

他见闻虽称广博,可是,当他搜遍了见闻记忆后,竟发觉似乎从未闻听说过,武林中曾有这样一个武功高深,像貌丑怪的人物。

闻听吴娟娟问,他摇头低声答道:“没有听说过。”

老道人面色忽地一冷,眇目精光蓦如寒芒电射,掠扫了两人一眼,两人心中均不由得同时一震,暗忖道:这老道人好精深的内功。

两人暗忖未已,老道人已向欧阳昭问道:“孩子,他们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欧阳昭点头答道:“是禄儿途中结拜的大哥和二姊。”

“哦。”

白衣追魂段彬暗中微微一拉吴娟娟的罗袖,两人一齐疾步上前,朝老道人恭敬行礼:“晚辈段彬拜见老前辈。晚辈吴娟娟拜见老前辈。”

“嗯。”老道人神情极是冷傲,也不还礼。

忽然,老道人的一只眇目,陡地又如冷电激射,凝视着段彬和吴娟娟两人,声音极其冷峻地问道:“你们两个是哪一派的门下?”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是性情高傲之人,先见老道人神情冷傲,心中已微觉不快,再听他问话声音如此冷峻不客气,不由更加不快。

但,两人均是爱屋及乌,碍着三弟,心里虽然不快,却不愿当面发作,而强行忍耐着。

白衣追魂段彬朗声答道:“晚辈乃是冰魄夫人门人。”

吴娟娟也娇声答道:“晚辈恩师法讳雷音神尼。”

“哦!”老道人脸上的冷峻之色立即消逝,但,眇目中却微现讶异之色,凝注着白衣追魂段彬问道:“你是冰魄夫人弟子?姓段?”

白衣追魂段彬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你是……”

白衣追魂段彬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一听老道人这口气,心中不由一动,不待老道人的话说下去,连忙接口喊道:“老前辈。”

老道人闻喊止声,望着他问道:“什么?”

白衣追魂段彬躬身一揖问道:“老前辈和家师认识么?”

“唔。”

“请恕晚辈眼拙,不知老前辈的讳是……”

老道人闻问,丑脸上的肌肉,蓦地起了一阵颤抖,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地说道:“老夫不用名号已经十多年,早就淡忘了。”

白衣追魂段彬见老道人不愿示知名号,于是也就不再多问,便又向老道人躬身一揖,微笑地说道:“老前辈既然不愿示知号讳,晚辈当然不敢多问,但是……神州三杰,两男一女,不久定可威震天下武林。”

白衣追魂段彬这三句话说得很突然,并且有点没头没脑。

老道人闻听不禁微微一怔,诧异地目注段彬问道:“谁是神州三杰?”

这时,欧阳昭已经离开了老道人怀中,立在一边,见伺便抢着答道:“就是禄儿和大哥、二姊三人。”

老道人听得欧阳昭这么一说,明白了白衣追魂段彬的心意,于是一只眇目,便不由得飘视了白衣追魂一眼,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白衣追魂段彬聪慧透顶,一听老道人这话,知道他是一语双关,俊面不禁微微一红,跟着朗声笑了。

老道人眇目掠视了神州三杰一眼,他心里有无法形容的高兴,他替欧阳昭喜欢,声音极其温和而慈爱地向三人说道:“我们到里面去坐下慢慢谈吧!”

说着,一只独手,已经挽起欧阳昭的右手,领先向山神殿内走进。

四人入内坐下,吴娟娟忽地望着老道人娇声问道:“老道伯伯,你也认识我恩师吗?”

吴娟娟姑娘本性天真纯洁,她心中先前虽曾因老道人的神情冷傲,而感觉不快,但,此际道人的神情语气,均已由冷峻而转变为慈爱温和,她芳心里的那点不快,早就随着消逝了。因为欧阳昭喊老道人老道伯伯,于是她便很自然地也喊老道人为“老道伯伯”。

“嗯。”老道人口中轻应着,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只眇目便即精芒灼灼,端详着欧阳昭问道:“孩子,如果伯伯的老眼不花,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你已经获得奇遇,练成了一身极高的武功了,是吗?”

欧阳昭点点头道:“伯伯的眼光确实不错。”

于是欧阳昭便把逃离天心庄后,遍走荒山深泽,寻访武林异人,历尽艰险苦楚,怎样遇虎,跌下悬崖绝壑,死里逃生,得遇武林三绝,获传全部功力武学,出山后,沿途挫败阴阳双剑覃子超、天山四剑、霍山六恶、白骨七魔,如何与大哥二姊相识,结拜异姓兄妹,巧遇铁笔穷儒,得悉身世,恢复本姓欧阳,并起名欧阳昭等等详细经过,一丝不漏地向老道人述说了一遍。

欧阳昭的这番叙述,只听得吴娟娟和段彬两人难过非常,俊眼湿润,盈盈欲滴。欧阳昭说到那悬崖遇虎,失足跌落绝壑之时,两人心中砰砰直跳,几乎要脱口惊叫出声。

老道人听得又惊又喜,望着欧阳昭说道:“是天不负苦心人,孩子,你终于成功了,真是苍天有眼,欧阳丹夫妇十五载的血海深仇,可以得报了。”说罢,纵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震屋瓦,积灰簌簌下落,显然,这老道人内功精深,无与伦比。

不过,这阵笑声,虽然显出老道人的内功精深超绝,但却隐含着一股凄怆,悲壮的音韵。

老道人纵声大笑了一阵之后,眇目忽现灼灼精光地望着欧阳昭说道:“走!孩子,我们到庙外去。”

欧阳昭问道:“做什么?老道伯伯!”

老道人道:“伯伯要看看你的武学功力火候。”

这句话要是出自于别人的口中,欧阳昭一定会加以拒绝,但,对老道人他却不愿拒绝,也无法拒绝。

四人一齐出了庙外,欧阳昭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您老人家要先看什么呢?”

老道人道:“先看你的掌力吧。”说着眇目向四周打量了一眼,用手指着左面三丈开外的两颗合抱大树,望着欧阳昭说道:“你站在这里发掌,能够击倒那两颗大树吗?”

欧阳昭朝那两颗大树望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昭儿没有试过,不知道能是不能?”

老道人道:“你试试看!”

欧阳昭微一点头,便即暗中调息运功,劲凝双掌,面对着那两颗合抱大树,立掌当胸,掌心外吐,缓缓地推出一股飒然的热风劲气,极其平淡地朝那两颗大树击去。

这种内家至高的掌力,威势看来平淡,实际上却是劲道暗含,有数千斤之力量,足能开山,击石成粉。

掌风过处,只听得接连两声大响,两颗合抱大树,全部齐腰中断,轰隆倒地,

距离三丈开外,掌力所至,能够击倒两颗合抱大树,这种掌力威势,令人震骇。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皆当世武林奇人的传徒,内功深厚的年轻高手,他们目睹这等掌力威势,也被惊得蹬目结舌,心中狂喜不已。

老道人见欧阳昭具有这等深厚的功力,心中虽是喜极,面上神情却是一片肃穆,并未予以赞扬,只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武林三绝果然已经练成骄阳神功了。”

欧阳昭转身望着老道人问道:“老道伯伯。昭儿的掌力怎样?”

“嗯!”道人肃容说道:“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火候尚嫌不足。”

段彬和吴娟娟两人,闻听了这句话后,心中替三弟气愤不平,认为老道人只是以老卖老,故意夸大其词,以显示他自己的功力深湛。若不是碍着三弟,怕三弟不高兴,两人必然立刻向老道人反问:“你有多大的功力火候呢?一掌击倒三丈开外的合抱大树,你能办得到吗?”

欧阳昭低首默然,老道人陡地哈哈一笑道:“昭儿,不高兴了吗?”

欧阳昭低声答道:“昭儿不敢。”

老道人笑道:“那你为什么不抬起头来?”

欧阳昭缓缓地抬起头来,俊脸上竟是挂着两行清泪。

老道人微微一惊:“你哭了。”

欧阳昭低声说道:“昭儿心里有点难过。”

吴娟娟在旁忍不住娇声说道:“本来嘛,我三弟的功力那么深厚,你还说他火候尚嫌不足,他心里当然要难过流泪了。”

老道人朝吴娟娟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认为我不该这样说是吗?”

“当然。”吴娟娟点了点头,脱口问道:“你说他火候尚嫌不足,你能接得下他这一掌吗?”

欧阳昭一听吴娟娟对老道伯伯竟说出这种不礼貌的话来,不禁急喊道:“二姊,你……”

老道人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但旋即哈哈一笑道:“姑娘,你对我虽然不礼貌,但因为你是昭儿的义姊,我原谅你,不过……在你未知道我是谁之前,说话最好放礼貌些,不要目无尊长!”

吴娟娟格格一声娇笑道:“那么你是谁呢?”

老道人忽地轻叹了口气,道:“姑娘,我是谁,你以后总会知道。”

吴娟娟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白衣追魂段彬暗中扯了扯罗袖,阻止了她。他朝老道人躬身一揖道:“老伯伯,二妹因为太过关心三弟,所以才言语冒失,得罪老前辈,晚辈谨代陪礼,请老前辈千万不要见怪!”

老道人哈哈一笑道:“段贤侄,我很清楚她的心意,你不要替他陪礼了。”说罢,转望着欧阳昭问道:“昭儿,你于运功凝劲时,是不是有浑身真力,无法完全凝聚,真气微觉沉滞的现象?”

欧阳昭一听,连忙点头答道:“伯伯说得不错,昭儿确是觉着有这种现象。伯伯,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道人笑道:“伯伯是从你刚才运功凝劲时的神情上看出来的。”

欧阳昭闻言,心中暗暗忖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道伯伯不但是个身怀极高武功的内家高手,并且竟能于我运功凝劲时的神情上,看出我体内真力凝聚、真气运行的情形,由此可见,老道伯伯武学之深,委实已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自己也真是笨极了,六七年相处,竟然丝毫没有看得出来……?

欧阳昭心中暗自忖罢,立即目注老道人间道:“伯伯,这是什么原因,您老人家指教昭儿吧。”

老道人缓缓地说道:“武林三绝,每人皆有七八十年的内功修为,功力之深,当今武林无匹,他们将真力全部传入你体内之后,虽然你功力剧增,得以速成,成为武林绝世高手,但因你只得三日传授,尚未能领悟上乘武学精奥,没有适时运功调息,致有部分传入的真力,未能与你体内真气融汇,乃有此现象,当时你若能在谷中,按照内功调息心法,静坐七日,运息行功,使这部分真力,与你本身真气融汇,进入物我俱忘,神与意会之境,则此际,你的功力必然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无上玄通的化境了。”

吴娟娟忽然插嘴问道:“老道伯伯,如果现在静坐七日,运息行动,还来得及吗?”

老道人摇摇头道:“现在运息行功,虽然还来得及,但七天的时间却是不行了。”

吴娟娟问道:“那么要多久呢?”

老道人说道:“必须增加到七七四十九日,并且因为武林三绝练有骄阳神功,他体内含有阳火热毒,行功之时,阳火上升,就要受那阳火炼身之苦。”

老道人说到这里,略微一顿,神情极其严肃,“七七四十九日好挨,但那阳火炼身之苦却是危险极点,很难熬过,随时可因阳火焚心而死。”

吴娟娟天真地说道:“那么干脆就不理好了!”

老道人说道:“如果不理,他顶多只能再活十年!”

吴娟娟不禁蓦然一惊,秀目凝注着老道人,神情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老道人淡淡地一笑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吗?一个身怀上乘武功之人,真力停滞体内,不能疏散发泄,必然影响体内经脉之运行,累年积月,久而久之,终成阻塞经脉之力,导致经脉硬化。经脉硬化,还有活命吗?”

雷音神尼内功已臻上乘绝境,乃当世武林奇人,吴娟娟姑娘乃其唯一传人,这种重要的武学知识,岂有会不对吴娟娟说的。只是一时之间,她没有想到这些罢了。

闻听老道人这么一解释之后,吴娟娟芳心不禁大为焦急,满脸尽是惶急之色,望着老道人急急问道:“那么怎么办呢?”

白衣追魂段彬和吴娟娟并肩而立,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闻听老道人这番话后,他心中也甚为焦急。不过,因为他聪明超人,遇事又极心细沉着。他冷静地从旁观察,不但已发觉这个丑怪残废的老道人,身怀深不可测的高深武学功力,同时还看出了老道人与三弟有着不平凡的极深的关系。

老道人既然与三弟有着极深的渊源关系,对三弟疼爱有加,而滞留在三弟体内,那部分真力的祸患厉害,他又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何光只是口里说得惊心动魄,脸上却无一丝忧急之色呢?

显然地,他是成竹在胸,早想好治救的办法了。

吴娟娟和段彬二人均在替欧阳昭担忧焦急,但,欧阳昭本人却出乎异样地平静,好像老道人所说的这些,根本与他无关一样。

因为,他在闻听老道伯伯的话后,心念转动之间,便已想好了一切,他觉得十年的时间,尽够他用的了。

其实,在他的想象中,根本就用不着十年,只要五年就够了,五年的时间,已足够替他父母报仇,找寻宋士龙,完成武林三绝的遗命了。

老道人也许是今夜心中太高兴了吧?他见吴娟娟那种满脸惶急的神情,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姑娘,你那么急做什么,他有十年好活,你们也就还有十年的时间可以相处呢。”

说到最后,还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吴娟娟本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老道人这种语气,她岂有听不出来的?刹那,粉脸儿飞红,莲足儿轻跺,那红红的樱桃小嘴儿,朝起一噘,娇嗔道:“啐!老道伯伯真坏死了,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却拿人家来取笑,我不要理你了。”说罢,便装着很生气的样子,别转过娇躯去。

老道人见姑娘这副天真娇憨的样子,不禁又是一声哈哈的大笑了。

白衣追魂段彬见状,他虽然不想笑,但却是忍俊不住,莞尔笑了。

只有欧阳昭,他没有笑,俊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丝忧愁,神情是那么平静、安详。

白衣追魂段彬走到他身侧,无限关怀,低声问道:“三弟,你在想什么?”

欧阳昭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平静而安详,淡淡地弓笑道:“没有。”

老道人微笑地望着他说道:“昭儿,你心里很难过吗?”

欧阳昭摇摇头道:“没有。”

吴娟娟也走到他身侧,一双妙目凝注着他的俊脸,柔情无限,幽幽地叹了口气,娇声说道:“三弟,我知道你听了老道伯伯的话,心中已经难过到了极点啦。”

欧阳昭望着这位娇艳如花的二姊,微微一笑道:“二姊,小弟和你所说的相反,心里很是平静呢。”

白衣追魂段彬一听欧阳昭这话,似乎已懂得他的心意,心不禁微微一沉,喟然一声轻叹说道:“三弟,愚兄很明白你此际的心情,你是在极端难过之后,静如止水。因为在这刹那的时间里,你已经决定好了你生命上重要的一切,要好好地利用这十年的时间,尽量去做你必须要做、想做的事情。是不?”

因为段彬的话说到欧阳昭的心眼里了,他不由剑眉倏地一扬,哈哈一声朗笑,非常佩服地说道:“大哥,你真了不起。

你说得不错,小弟已经决定在这十年的时间内,报却父母血仇,寻访宋士龙,完成三位恩师的愿望。”说到这里,略微一顿,豪情飞逸地接道:“人生百年,只不过是弹指光阴,终难免一死,但只要死得心情安逸,无牵无挂,就很好了,所以,小弟能有十年的寿命,料理此生一切恩怨,心里已经感觉得很满足,很幸运了。”

段彬和吴娟娟都不禁甚是黯然,默默无语,心底同样地蓦然闪过了一个两人从来想也没有想到过的意念:“君若死,侬岂独生!”

老道人陡地哈哈一声大笑道:“欧阳丹有子若此,还有何恨?该瞑目矣!”说着,眇目忽地精光激射,望着段彬说道:“段贤侄,你身上带有令师炼制的冰魄丸没有?”

段彬连忙答道:“有。”说着便自怀中取出一只小玉盒,双手捧着递给老道人,说道:“伯伯,因为为数不多,恩师只赐给侄儿五粒,不知道够不够用?”

老道人听段彬问他够不够用,不禁问道:“你知伯伯要它做什么吗?”

段彬星目略转,微笑地望了欧阳昭一眼,答道:“侄儿猜想,一定是为了三弟。”

老道人点头一笑道:“够了。”说着,接过玉盒揣入怀中放好,接着又向欧阳昭说道:“昭儿,现在你再把旋风八式旗招,施展给伯伯看看吧。”

欧阳昭点头答应了一声,身形微闪,飘身两丈开外,探手入怀,取出辟毒追魂旗,抱旗当胸,朝老道人躬身一拱,恭敬地说道:“请伯伯指点。”话落,右手握着旗柄,腕臂微微一抖,顿见金芒闪灼,耀目生花,旋风八式旗招已经展开。

刹时间,只见一片灼灼金光,紧裹着欧阳昭的身形,劲风呼呼,旗影漫天,威力达及两方围。

这旋风八式旗招,确不愧为号称武林一绝的奇绝之学,威力不同凡响,令人凛骇。

老道人的一只眇目,此际精光如电,凝注着欧阳昭的身形旗招,瞬也不瞬一下,他在竭尽脑力,思索记悟欧阳昭施展的招式,与当年旗绝裘天庆所展的招式是不是一样,有没有什么错误漏隙。

欧阳昭将旋风八式旗招旋展完毕后,仍是抱旗当胸,岳峙渊淳而立,朝老道人恭敬地躬身说道:“昭儿献丑了。”

欧阳昭话声才落,忽闻右边五丈开外的一片矮树丛中,有人哈哈一声大笑道:“不丑,不丑,旋风八式,威力确是绝伦无匹,”

四人闻声,心中均不禁蓦然一惊,七道目光,倏地齐朝右边矮树丛中望去。

只见一个相貌清臞,白面无须的老者,随着话声,自矮树丛中飘身而出,缓步走了过来。

老道人一见这老者,立即哈哈一声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你这伪君子跑到这里宋了,荒野破庙,难道你也要来照顾照顾吗?”

说罢,又是一声哈哈大笑。

老者闻言,不由一怔,双目精光陡射,凝注老道人间道:“尊驾是谁?”

  如果觉得宝旗玉笛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曹若冰小说全集金菊四绝神眼劫玉扇神剑金剑寒梅红唇血印宝旗玉笛毒眼龙绝命旗香罗扇丹心旗归元神掌断魂崖腾龙谷玉带飘香英雄枪 美人血一刀斩血魔刃血剑屠龙双龙记杀星小子丧魂鼓千手御魔女王城玫瑰令龙飞凤舞碧云天空香谷绝情十三郎金扇玉箫淡烟幻影碧血金刀百灵城,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