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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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

韩润青来到了杭州。

只是,如今的韩润青已没有以前那样的风流自赏,游西子,登雷峰,而是策骑径奔向西城外的五柳庄。

汤自立和秋枫也离开了枫林山庄。

他们是在听说韩润青重出江湖,并且已在杭州现身,才离开枫林山庄的,匆忙地赶往杭州。

他们要见一见韩润青,看看他是否变了,还是以前的无情公子韩润青。

在外表上,韩润青仍是以前的韩润青,事实上却变了,他这次到五柳庄,并不是去拜访杨逸隐,而是杀他。

杨逸隐就是五柳庄的主人,与韩润青且是世交。

杨逸隐的年纪比韩润青大了一大截,今年已是六十岁。

目前,他正准备为自己的六十大寿,大事庆贺一番,在宾客的名单中,也列入了韩润青的名字。

他与韩润青逝世的父亲是知交好友。所以他邀请了韩润青这位世侄。

当他知道韩润青已来到庄前时,他很高兴地迎出去。但当他知道韩润青不是来探访他,而是来杀他的时候,不禁又惊又怒。

若非亲耳听闻,他真不敢相信,这个多年来,他一直视之如子侄的韩润青,竟然要杀他!

他虽然又惊又怒,仍然毫不动气的问道:“润青!你为何要杀老夫?”

韩润青的神情刹那现露出短暂的迷惘之色,但很快又回复过来,冷冷地道:“因为我要杀你!”

这是天下最荒唐,最无理的理由。

但也是最直截了当的理由。

因此,杨逸隐怔了怔之后,目中立即泛现怒意地喝道:“润青!你是否神经有问题?是不是疯了?”

韩润青双目中忽然露出一种近似疯狂的光芒,仍然重复着那一句话:“我要杀你!”

这一来,无论杨逸隐修养功夫多好,也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润青!你几时变得这样目无尊长,邪恶可怕的?”

韩润青听如未闻,蓦然向杨逸隐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快速绝伦,凶狠歹毒,而且大出杨逸隐意料之外。

杨逸隐不由惊呼一声,急忙闪避。

他虽然避开了心胸要害,肩头仍被韩润青的长剑刺中。

剑锋入肉二寸,鲜血涔涔流出。

剑光再闪,毒蛇一样地刺向杨逸隐咽喉。

杨逸隐肩头受创,剧痛难当,身形亦受了影响,应变得没有那样快,再加上韩润青那一剑更加迅急凌厉,竟然闪避不了那一剑。

杨逸隐双眼暴睁,脸上尽是惊惶愤怒之色,他的右手虽已握在剑把上,可惜却再也抽不出。因为韩润青的长剑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短促地嘶叫了一声,杨逸隐的身躯随着喉头剑洞喷溅出的鲜血,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上。

他虽然已断了气,但双眼仍睁得大大的,右手也紧握在剑把上。

韩润青对于杀死了杨逸隐,毫不动容,睑上却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目中那种疯狂之色也更浓了。

剑一震,抖落剑尖上的血渍,回剑入鞘。

一声长啸,跃身上马,策骑急驰而去。

五柳庄前,就只有一具死得不明不白的尸体,和一个惊呆了的庄丁。

汤自立和秋枫二人,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杭州。

但是,他二人没找到韩润青,只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五柳庄庄主杨逸隐被无情公子韩润青杀了!

二人心中震惊不已。

为了证实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二人直奔五柳庄。

他们看到了杨逸隐的尸体,也详细地听完了那庄丁的述说。

这不由他们不信了。

二人心中虽然震惊,感到韩润青杀死杨逸隐,必有原因。说不定就是受了那凤凰谷主的摆布指使。

据他们所知的韩润青并不是个嗜杀的人,而韩润青与杨逸隐的关系又是世交,不可能有仇怨,那么,他这一次突然杀死杨逸隐,就耐人寻味了。

要知道韩润青杀杨逸隐的原因,必须找到韩润青。

但韩润青已经离开了杭州,不知何往。

金陵,钟山巍魏,龙蟠虎踞,石头城。

韩润青离开杭州后,-路策骑飞驰,两天后,来到了石头城。

石头城住着一位武林名宿,这位武林名宿就是昔年以一把钩枪饮誉江湖的“夺命钩枪”池尚斌。

池尚斌于十五年前,已经隐居在石头城。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回忽然归隐,江湖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隐居在此。只有极少数关系密切的人知道。

韩润青就是极少数的几个人中之一。

韩润青之所以知道池尚斌隐居在石头城,是因为他父亲韩一天的关系。池尚斌与韩一天是知交,并且是拜把兄弟。

韩润青在他父亲死后,曾经先后三次来石头城见过池尚斌、池尚斌对这位盟侄亦极为赏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他素常极为欣赏的盟侄韩润青这一次来,竟然是要杀他这位盟叔。

池尚斌在他隐居的茅屋前,一脸不相信的神色看着韩润青,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而事实上当他第一眼看到韩润青,就突然生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的韩润青虽然仍是以前见过的韩润青,但神情气质,却不像以前的韩润青。

以前的韩润青潇洒超脱。现在的韩润青却冷峻阴狠,令人望而生畏。

当池尚斌闻听韩润青是来杀他的时候,他惊诧多于愤怒。

“贤侄!好端端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开什么玩笑?”

以前,韩润青少年时,很喜欢与池尚斌开玩笑。

但是,当池尚斌目睹韩润青那双充满了杀机的目光时,他已知道这位盟侄不是在开玩笑了!

“我要杀你!”

“你怎会变成这样的?”池尚斌皱着眉,他并没有因为韩润青这句话而动气,只大声说道:“看清楚了,我是你的盟叔!”

韩润青的眼睛确是在看着池尚斌,只是他双目中的杀机更浓,蓦地一剑刺出!

这一剑迅疾如电,刺的是池尚斌眉心。

幸亏池尚斌早巳看出韩润青神态有异,暗中早在凝神提防,疾地一拗腰,仰脸避过了那一剑!

“贤侄!你是不是疯了?”

“我要杀你。”

他口说手不闲。刺向池尚斌的那一剑,半途中剑势倏变,更形凌厉的改刺为削。削池尚斌的胸腹!

池尚斌若是闪避不了,势必被开膛剖腹!

奸个池尚斌,后仰的身形突然铁板一样向后就倒,于身形贴地的刹那,双足一蹬,倒射向屋内。

他倒射向屋内,原是想取出他丈以成名的兵刃倒钩金枪。

只是,他已永远也取不到手上。

韩润青于一剑划空后,猝然抖腕,长剑脱手飞射向池尚斌心窝!

池尚斌须眉俱颤,一睑惊怒之色,大叫一声,被韩润青脱手掷出的长剑刺中小腹,透背而出,钉在地上。

但他仍没有死,瞪目大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倏地一口热血自他喉咙中涌喷出,身躯猛一搐,头一歪,带着至死也不明究竟的表情,含恨死去。

韩润青上前拔出长剑,在池尚斌身上将剑锋上的血迹抹去,上马离去。

汤自立和秋枫站在池尚斌僵硬的尸体前,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良久,秋枫忍不住开口道:“自立大哥,池前辈隐居在此已有十五年,与世无争,韩润青为何要杀他?”

汤自立仰首望天,好一会才吁了口气道:“这一点,愚兄也不清楚,只有问韩润青本人,才明白究竟。”

“莫非池前辈与他有很深的仇怨?”秋枫惑然望着汤自立。

汤自立神色沉重地摇摇头,道:“韩润青不但与池前辈没有仇怨,而且他还是池前辈的盟侄!”

“盟侄?”秋枫诧声问道:“这是真的?”

“一点不假!”汤自立正容道:“这是韩润青亲口对愚兄说的。”

“这就令人费解了。”秋枫嘟喃地道:“难道他已变了,走入了邪途?”

汤自立忽然道:“这些问题在未找到韩润青前,无法找到明确的答案,先不要去想它,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大哥可是恐怕他继续杀人?”秋枫的反应很快。

“正是!”汤自立一面凝重之色,点头道:“无论他是真的变了,或是中了邪受人摆布,咱们都要阻止他继续杀人,否则他越陷越深,就救不了他!”

“依小弟所见,韩兄一定是受了那妖妇的迷惑,才会接连杀人,做出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

汤自立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这事先不要理会,且先将池前辈埋葬了,争取时间,先找到了人才是要紧!”

话落,立即动手,与秋枫二人就在池尚斌隐居的茅屋旁掘坑埋葬了池尚斌的尸首。

午后,未正时分。

韩润青来到了山西大同府。不过他没有进城,却策马直向北门十里外的金家庄奔去。

马快路程短,韩润青很快便来到金家庄前。他勒缰停马,飘身下马背,挺立在庄门前,不声不响。

足足站了有半个时辰,他仍然挺立不动,也不上前拍门。

直到-名庄丁从庄内走出,才发现有人站在庄门前。

韩润青神色冷冷地盯视着那名庄丁,但是不言不动。

那名庄丁一见这神态冷峻得有如雪峰也似的锦衣公子,心中不由一寒,像是有股寒风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害怕地再看了韩润青一眼,急忙收回目光,返身急步奔向庄内。

他去报告庄主金天赐。

但却在前院遇见了庄主的大弟子任俊杰。

任俊杰见庄丁慌张张的样子,立刻将他喝住。问道:“什么事这样慌张?”

庄丁被喝,只好停下末,嗫喘地道:“庄门外忽然来了一位怪人,好可怕,所以小的去通报给庄主知道。”

“知道那人是何来路吗?”任俊杰目光盯视着那庄丁问:

那庄丁在任俊杰的目光注视下,心怯怯地道:“不知道,那人很年轻,一身锦裘,像个贵公子。”

“不用去通报庄主了,这点小事,由我来处理。”任俊杰朝那庄丁挥挥手说。

那庄丁不敢不从,返身跟在任俊杰身后,走向庄门。

那庄丁不认识韩润青,但任俊杰是认识的。

因为韩润青在三年前曾来过一次。来拜望庄主庄天赐的。

所以任俊杰见过韩润青认识他:并且知道,师父金天赐与韩润青的父亲韩一天是生死之交。

“韩兄!久违了,有失迎迓,请恕失礼,快请进庄!”任俊杰还以为韩润青是来拜望他师父金天赐的,高兴地抱拳迎向韩润青。

韩润青站着没动,也没开口说话,目中杀机突然一涌,倏地拔剑疾刺向毫无戒备的任俊杰咽喉。

韩润青这一剑既突然又凌厉绝伦!

任俊杰做梦也想不到韩润青会突然向他出手,所以,他无法闪避这一剑!

连一声也未能发出,笑容已凝结在脸上,目中尽是讶异惊骇之色,咽喉中剑,鲜血泉涌,倒地死去。

他咽气前,仍不明白韩润青为何会杀他。

这,恐怕连韩润青自己也不知道。

但事实上,他却杀了任俊杰,

于是,任俊杰做了糊涂鬼。

那庄丁被这突然的惨变惊骇得双腿发软,脸色死白,惊叫了一声,返身狂奔入庄内。

韩润青依然握剑挺立在庄门外,他没有追杀那庄丁。

但剑尖上点滴的鲜血,却将泥土染红了。

庄丁的惊呼声将金天赐惊动了。

他急步匆匆由内堂赶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那庄丁大概是吓呆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话说得不明不白。

金天赐耐着性子,总算听明白了庄丁的大半话意。

但也知道他的大弟子任俊杰被一个站立在庄门外的锦裘公子猝然刺杀了。

这已经够了,虽然他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只要出庄一看,就明白了。

于是,他吩咐庄丁将他的独门兵刃金剑杖取来,然后向庄门外大踏步行去。

全天赐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就是被韩润青杀死的任俊杰,另一个名叫黎禹生。

黎禹生不在庄内,半年前已回家探望病重的母亲。

金天赐无妻无儿无女,将两个徒弟视作子侄,一向十分庞爱,传授武功毫不藏私。任俊杰已尽得他所传。

他看出任俊杰前途未可限量,将来必能青出于蓝。

因此,他对任俊杰充满了希望,但现在却给人杀死了。

他悲痛惊怒。

他发誓要为任俊杰报仇。

也恨死了那杀死任俊杰的凶徒。

可是,当他悲怒填膺地大踏步跨出庄门外,看到韩润青时,他整个人震惊得怔呆住了。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挺立在庄门外的不是韩润青。

他实在不敢相信韩润青,他的世侄,竟是杀死任俊杰的凶手,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也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相信。

他以惊疑悲怒的目光望着冷峻阴沉的韩润青,沙哑地道:“贤侄!俊杰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

“你为何杀他?他与你有仇怨?”

“我只是要杀他。”

金天赐被这句话气得差点没有昏厥过去,身躯轻颤着,悲怒地道:“你到底是疯了?还是中了邪?你目中还有老夫吗?”

韩润青神色冷峻地道:“我知道你是金天赐。”

金天赐忽然冷静下来。吸了口气,道:“你虽然是韩润青,老夫的世侄,但你杀了老夫的徒儿,老夫不得不杀你为徒儿报仇。”

“我也要杀你!”韩润青话声中,倏然一剑飞刺金天赐左胸!

“反了!”金天赐怒叫一声,金剑杖一磕,将韩润青的长剑击歪。

韩润青沉臂反腕,剑光电闪,一连刺出六剑。

六剑恍如一剑,刺向金天赐面门。

“混帐小子!”金天赐骂了一声,身形扭闪,斜闪出五尺之外。剑杖挥击,金光闪烁中,反击出十五杖。

他实在不想杀死韩润青,韩润青毕竟是他的世侄,而且人死不能复生,他杀了韩润青,于是又有何补益?

因此,只想生擒他,问个明白,问他究竟为何杀死任俊杰?

所以他一连攻出的十五杖,攻出的部位,全不是韩润青的要害。

但韩润青却是剑剑毒辣凶恶,只要金天赐随便中上一剑,不死也必重伤。

韩润青脸上煞气弥布,偏身回剑,连接了十五杖。剑走偏锋,寒虹如电地刺向金天赐的太阳穴。

金天赐闷哼一声,身形半转,头一侧,避过刺向太阳穴的一剑,金杖一挺,闪电般疾刺韩润青大腿。

金天赐的金剑杖形式特异,杖头铸成剑状,长一尺,锋利无匹,既可当杖用,又可施展剑招,是一件罕见的奇形兵器。

由于杖长八尺,加上一尺长的剑身,加起来共有九尺长,这一刺,逼得韩润青身形连连退避不迭。

金天赐杖势不变,追刺韩润青。

韩润青一退再退,在金天赐第三杖追刺时,身形蓦在拔起,竟跃立在金天赐的杖身上,手中长剑倏然疾刺金天赐咽喉!

金天赐一声大喝,金杖一震,想将韩润青震跌出去。

韩润青被金杖一震之力,震得身形倒翻而起,从金天赐的头顶掠过。

金天赐身形急转,金杖回舞,欲将向他身后翻掠的韩润青自空中击落。

但他的身形才动,身躯倏地猛然一震,所有的动作立刻停顿下来。

回舞的金杖剑猝然沉坠,“卟”地倒插入地下,金天赐剧烈震颤的身形也才得以稳住。他双眼怒瞪,脸上却因为痛苦愤怒而扭曲着,瞪视着韩润青。

韩润青侧背对着金天赐,看也不看金天赐一眼,脸色神情一片冷肃,而他手上的长剑已不在手中。

他的长剑已在身形翻掠至金天赐背后的刹那,脱手倒掷向金天赐的背心。长剑插在金天赐的背心上,剑尖透胸而出!

金天赐还未断气,他嘴皮嗡动着,但已说不出声音来。

金天赐虽然死不甘心,但还是倒下去了。

韩润青为何要接二连三地杀死与他关系密切的父执辈,这是个秘密,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金天赐是死在他剑下的第三人。

究竟他还要杀多少人?他要杀的又是些什么人?

当汤自立和秋枫赶到金家庄时,他们只见到死了的金天赐!他们二人是一路追踪韩润青的行踪,赶到金家庄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从金家庄内出来,汤自立和秋枫难过得谁也不想说话。

“到底他还要杀多少人?”秋枫焦急地嘟喃自语。

汤自立默然不语,一路急行。

“自立大哥!你为何不说话?”秋枫急赶两步,与汤自立并肩急行。

汤自立叹口气道:“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说什么也于事情无助,目前最紧要的是尽快追上韩润青,最好能将他截住,否则,只怕咱们赶到时,又会看到多一具尸体。”

“要是能够知道韩润青下一个要杀的是什么人就好了。”秋枫不由双眉深蹙地自语地说、

汤自立不答,脚下走得更快更急、

秋枫只好闭上嘴巴,提气赶上汤自立,埋头赶路。

韩润青的行踪,已在洛阳附近出现

这一次,他直入洛阳城中。

因为他要找的人,就在洛阳城中。

封于阳在洛阳是个大闻人。

洛阳城中,不论男女老少,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在武林中,更是位名头响亮的洛阳大侠。

封于阳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财富惊人。

他的财富之多,是全洛阳城公认第一的大财主,他虽然是个大财主,但却与一般财主不一样,决不是个守财奴。

他为人豪爽,乐善好施,洛阳城中得过他好处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如果是武林人求助于他,更是有求必应。

不论是武林人或平民百姓,皆称呼他对大官人而不名。他财雄势大,在洛阳城,只要他跺跺脚,半座城也会震动:虽然,他财雄势大,助人危难从不吝啬,但却自奉很俭,他居住的屋宇,不是华厦广宅,只是一座前后两进的小院宅。

这与他的身份财富实在不相称。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自俭?为何拥有偌大的财产,而只住一座小小的两进宅院?就连他的儿子也不知道。

他就是一个这样的“怪人”。

韩润青一进洛阳城,立刻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韩润青似乎毫不察觉,对一些注意他的人,全都视若未见。

他神情潇洒地策骑缓缓来到了封于阳的居住小宅院前。

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封宅外早就有一大群人在恭候着他。封于阳就站在那群人的前面,冷冷地望着缓骑而来的韩润青。

韩润青看到这一大群人全怒视着他,他脸上一点惊异的表情也没有,只冷冷地扫视厂那群人一眼,目光随即落在封大官人的脸上。

封大官人亦注视着他。

韩润青勒缰停马,飘身下了马背。

那群人虽都静静地凝立着,默然不语,但双目却含着敌意地注视着韩润青。

韩润青对那群人全不理会,只目光冷冷地望着封于阳。

封于阳年纪有五十多岁,但由于保养得好,看来只有四十许。

“韩贤侄!你终于找上老夫了。”封于阳的语气出奇地平静。

韩润青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我要杀你!”

这句话,立刻像导火索一样地,引起了封于阳身后那群人的愤怒。

他们都是武林人,虽然不是武林一流高于,但都是血性汉子,是封于阳朋友。

“这小子真是丧心病狂,居然连他的父执长辈也要杀,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小子不是人,俺以前瞎子眼,错认他为好人,他却连杀五柳庄杨庄主,‘夺命钩枪’池前辈,金家庄的金天赐。如今又来杀封大官人,今天俺非宰了他不可!”

“真不知韩一天生前作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孽子,封大官人!您且退下,咱代您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丧尽人性的畜牲。”

群情汹涌,个个义愤填膺,磨拳擦掌,争着要动手教训韩润青。

韩润青却恍如不闻不见,对于那群人的愤怒全然无动于衷,只双目冷峻阴沉地注视着封于阳。

封于阳好不容易将汹涌的群情平息下来。神色平静地望着韩润青道:“韩贤侄!你要杀老夫可以,但你须将要杀老夫的理由说出来。”

韩润青没说什么理由,只冷冷地重复着那句话:“我要杀你!”

封于阳双目灼灼如电地深注着韩润青。道:“韩贤侄!你是否有难言之隐,或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样做?”

韩润青的目中杀机陡盛。又是一句:“我要杀你——”

“你”字声中,人剑如矢,飞刺封于阳。

怒叱暴喝声中,两条人影电疾般飞扑掠出,替封于阳接下了韩润青的那一剑。

同时,已有五六位武林人闪身挡遮在封于阳的身前。

封于阳连忙大声说道:“两位手下留情,别伤了他性命,老夫有话要问他。”他是想从韩润青的口中,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他在韩润青动手前的注视中,从韩润青的双目中,已发觉韩润青的神态似乎有点怪异不妥之处。

封于阳是个久经江湖风浪,老于世故之人,他已想到韩润青之所以这样做,定是身不由己。何况,以前的韩润青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封于阳虽然要那两位朋友手下留情,不要杀伤韩润青,但韩润青却对两人痛下杀手。

这两人一名尤勇夫,一名孟千山,兵刃是一根熟铜棍和一柄斩马刀。

尤勇夫外号人称“金棍无敌将”,孟千山外号人称“小金钢”。

他二人在江湖上只属有微名,一身武功虽颇不俗,但却还称不上一流。

这两人如与韩润青单打独斗,无一能是韩润青剑下十招之敌。

但是,两人联手合击韩润青,情形便不同了,他二人虽然未必能杀得了韩润青,但一时半时还不至于不敌,至少也可支持过二三十招。

但是,两人在闻听封于阳的话声后,自然出于不敢尽力,留有余地,这一来,却为两人带来杀身之祸。

韩润青一剑荡开尤勇夫的熟铜棍,接着一个旋身,避开了孟千山从侧面挥斩的斩马刀。但他在旋身的刹那,已一剑刺在尤勇夫的胁下。

血光崩现,尤勇夫惨叫了一声,弃棍倒地死去。

众人一见,全都变色惊呼出声。

就是封于阳,也惊怒悲痛不已。

他刚欲张口招呼孟千山退下,但已经迟了。

孟千山一刀斩空。突闻尤勇夫的惨叫声,不禁心头一震,一个疏神,立被韩润青乘机出手子,剑随身旋,剑光如轮中,将孟千山拦腰斩为两截。

那一众江湖豪雄,眼见孟千山死状之惨,立刻全都不由霍然暴怒。

吼喝叱骂声中,十多名血性汉子一涌而出,扑向韩润青。

韩润青神色冷峻地,仗剑挺立,怡然不惧。

封于阳知道无法阻止这群愤激的武林朋友,只好叹口气眼不见为净地别转过头去不看,免得看来心中难过,烦恼。

虽然,韩润青在这之前,已杀了两位知交好友——杨逸隐与池尚斌,引起众怒,实是罪有应得,但他仍不忍心眼看着知交好友一--韩一天的唯一血脉被击杀。

韩润青的武功虽然再高一等,在群情激愤,十多名好手联手合击之下,今天也非死不可。

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与这群愤怒的武林人一搏。

俗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打不过人多。”韩润青只有一双手,一把剑,又怎敌得了这十多名武功不俗的江湖好汉。

看来韩润青这一次无疑是死定了。

但世事变幻莫测,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这一次,眼看必死的韩润青,竟没有死在愤怒的一众江湖好汉手下。

韩润青之所以能死里逃生,是因为有两个人及时赶至。

两个人两匹马,飞驰冲到,将愤怒的一众江湖好汉与韩润青阻隔了。

韩润青一见到这两人,神情似受到震动,就像猫见到老鼠一样,立刻一个箭步跃上马背,策马飞驰而去。厉叱怒喝声中,立有七八条人影飞掠而起,但却无一个追赶得上韩润青。

韩润青一走,愤怒的一众江湖好汉目标立刻转向了突然飞驰冲到的两人两骑,将两人两骑围住。七嘴八舌地纷纷责难喝骂。

马上的两人进退不得,欲分辩又敌不过那些人的声音,只好苦笑着,歉然地望着这群愤激的好汉。

在群众喝骂责难声中,忽然有人认出了马上两人中一人的身份,突然大叫道:“这是异乡客岳奇!”

真是“人名,树影”,那人才大叫出声,愤激的一众江湖好汉立刻停止了喝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一骑马上一位身材颀长、气宇轩昂、腰佩长剑的青衫人。

“果然是岳奇大侠!”众人目光一亮,脱口呼叫出声。

原来这两人两骑,正是化名汤自立的岳奇和秋枫。

两人自马背上飘野落地,汤自立首先抱拳向众人拱手环揖,郎声说道:“在下刚才孟浪,还望各位包涵见谅。”

“岳奇大侠!咱们现在不怪你了,因为你断不会故意让那小子逃逸的!”一个相貌粗豪的汉子抢先大声说。

“对!咱们怎会怪岳奇大侠你!”一众好汉七嘴八舌,喧嘈不已。

“各位请静一静,”封于阳有机会说话了。

一众好汉立时静下来。

对于阳上下打量了一眼汤自立,暗自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封于阳,岳奇少兄,你在江湖上的侠义事迹,老夫早已听闻,心仪不已,今日一见,果然英风神武,气宇不凡。”

汤自立抱拳行礼,谦逊地道:“原来是封前辈当面,晚辈惶恐,不敢当前辈谬赞。”

“这一位是……”封于阳目光落在秋枫身上。

“这位是枫林山庄主人,人称红叶公子的秋枫。”汤自立忙代秋枫介绍。

秋枫忙亦抱拳向封于阳行礼道:“晚辈秋枫,见过封前辈。”

封于阳赞声道:“原来是红叶公子秋少兄,请恕老夫眼拙。”

秋枫连称不敢。

在封于阳与汤自立和秋枫的对答中,早有人将地上的两具尸体移去,并将地上的血渍清洗干净。

“岳奇少兄,两位飞骑匆匆赶来,有何贵干?”封于阳含笑望着两人。

他实在很欣赏这两个年轻人,特别是汤自立。

汤自立道:“晚辈两人是赶来欲阻止韩润青杀人的!”

此语一出,众人脸色全皆一变,以为汤自立与韩润青是一道的。

封于阳疾声问道:“两位怎会知道韩润青来杀人?”

他也以为汤自立与韩润青是一道的,否则,怎会知道韩润青来杀人。

汤自立解释地道:“晚辈两人与韩润青是朋友,晚辈亦曾经出手救了他一命,这件事,从头到尾,晚辈两人可说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晚辈两人是猜想他来杀人的,所以急急赶来。”

“难道也有人要杀韩润青?”封于阳忍不住问。

“不错。”汤自立点头。“对方是什么人则不清楚,但却能指使黑衣七煞,以及失踪了二十年的黑风老怪常山阴,截杀韩润青于一家路边野店外!”

众人于闻听“黑风老怪”常阴山之名后,莫不骇然失色,惊呼出声。

他们虽然不会见过黑风老怪其人,但对他当年为祸武林,杀人无算的残暴行径,却听闻不少。对黑风老怪这人甚为熟悉。

“黑风老怪当年不是被丑绝怪绝出手击毙于燕子矶头的吗?他怎会未死?”封于阳亦不由色变动容地说。

汤自立只好费些唇舌,将黑风老怪没有死去的原因,及再出江湖的野心,与真凶险一战的经过,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众人全都屏息静气,听着汤自立的述说,无不色变动容,心惊魄动。

众人听完后,皆长长地吁了口气,钦佩地望着汤自立。

“岳奇兄,如此说来,韩贤侄之所以性情大变,是被黑风老怪截杀后才开始的了?”封于阳双目深注着汤自立问。

“前辈,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浯可以说清楚的,可否坐下来再详细谈论?”汤自立觉得这多人站在街上说话,相当不便。

封于阳恍然道:“自立少兄说得对,是老夫没想到,简慢了两位,如不嫌寒舍局促简陋,请进去坐下再谈。”

汤自立和秋枫连声称好。

在一间窗明几净的书房内,封于阳与汤自立和秋枫相对而坐。

“自立少兄,听你刚才的话意,是否那次截杀之后,又发生了事?”封于阳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汤自立沉重地点点头道:“韩润青在枫林山庄离奇失踪。”

“就是秋少兄的枫林山庄?”封于阳急声问。

“一点不错。”秋枫点头道:“那晚咱们喝完酒,各自就寝,却被韩润青的一声长啸惊起,匆忙循声察看,却失去了他的影踪,但却有打斗的痕迹留下。”

“后来发生的事更奇怪。”汤自立接口说。

封于阳神色微显焦急地注视着汤自立,没有说话。

“前辈可曾听闻凤凰谷这个地名?”汤自立目注封于阳问;

“凤凰谷?”封于阳重复一遍,凝神想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秋枫神情有点怪异地道:“韩兄失踪后,咱们遍寻不获,但却被两个奇怪的女子引到凤凰谷,而韩兄就在谷中!”

汤自立接着详细地说道:“那两个女子一个奇丑,却声如出谷黄莺,一个美艳,却声如鸦叫,两女的名字就叫黄莺乌鸦,前辈见多识广,可知道江湖上有那帮那派,有这样奇异地女子?”

封于阳已听出兴趣来,想了想,说道:“以老夫所知所闻,却不知道江湖上有这样奇异的女子。”

汤自立又道:“前辈,那两个女子是凤凰谷的人,在那神秘的谷中,所见的全部是女人,就像传说的女儿国,晚辈两人不但见到韩兄,还见到那位谷主。”

“那位谷主是何许人?”封于阳神色有点紧张地问。

“一位中年美妇。”汤自立目光忽然变得迷离地道;“一位既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又充满了令人很难抗拒?妖异迷人魅力的妇人:”

“这一位谷主好可怕。”秋枫想起来仍心有余悸地说道:“她的声音像有催眠功效,她的一颦一笑可令人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迷失,晚辈若非自立大哥及时示警,只怕晚辈可能会像韩兄一样。”

说完,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封于阳却听得神情剧震,近乎呻吟地道:“可知道这位谷主的姓名?”

“她自称百鸟之凰,姓名则没有听她说。”汤自立看出封于阳神色有异。

“但愿不是她,否则,真是报应。”封于阳神情激动,但语声却很微弱。

“前辈!韩兄在见到咱们后,竟像变了个人般,对晚辈两人很冷淡。并且表明态度,不愿随咱俩离开凤凰谷,声声说自愿留下来,晚辈两人无奈,只好离开凤凰谷。”秋枫虽然也看到封于阳的神色有异,但不便动问,只好继续说下去,道:“据自立大哥观察,发现韩兄当时神态有点呆滞,眼神也有点空洞,大异于往日的他。”

汤自立接着说道:“所以晚辈认为,韩兄忽然会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凶手,可能是受到邪术的迷惑,身不由己,完全不是他自己愿意的。”

语声微顿了顿,又道:“所以晚辈一听韩兄再现江湖,立刻追踪他,那知都迟了一步,无法制止他杀人,这一次,虽然追上他,但却又让他逃了。”

封于阳这时已平静下来。道:“也幸亏两位及时赶到,否则,韩贤侄必死,这件事也随着他的死去,告一段落,但却令人不明所以。”

语声微微一顿忽然轻叹了口气,注视着汤自立和秋讽。又道:“两位可否将进入凤凰谷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可以!”汤自立望一眼秋枫。“枫弟!你说吧。”

于是,秋枫便将怎样进入凤凰谷,一直到离开凤凰谷,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

封于阳听得很仔细,有些地方还问了几次。

特别是关于那美妇人的,问得更加详细。

汤自立坐着不语,心里却在奇怪封于阳为何对这女人这样关心。

“两位请想一想,那位自称百鸟之凰的谷主,眉心偏左处是否有一颗像针尖般细的红痣?”封于阳神色极为凝重紧张。

汤自立和秋枫闭目沉思,努力将那位美妇人的容貌再重现在脑海中。

秋枫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前辈!晚辈由于定力不够,不敢注视她,所以看不大清楚他的容貌。”

汤自立也吁了口气,说道:“前辈!晚辈也没看清楚。”

封于阳半失望半欣慰地喃喃自语道:“但愿不是她……”

汤自立和秋枫看在眼内,觉得很纳闷,却碍于礼貌,不便动问。

“前辈!为了将这件事情弄个清楚明白,咱们必须尽快找到韩润青。”汤自立提议地说。

“老夫也是这样认为。”封于阳眉头微皱了皱,道:“但不知怎样才能找到他?”

“前辈!韩润青除了已死的杨庄主,池前辈,金庄主外还有谁是他的父执辈?”汤自立目光凝注地问。

“除了老夫,只有一位居住在五台的辛正言。”封于阳忽然惊声道:“自立少兄可是认为,韩贤侄会去杀他?”

“一定会!”汤自立肯定地道:“从他接连杀害的几位前辈,都是他的父执辈这一点推断,他这次杀前辈不成,匆忙飞遁,必是去杀辛前辈无疑!”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应该立刻赶到五台,既可以阻止他杀害辛前辈,又可找到他!”秋枫说着人已长身站而起,

“两位说得对,事不疑迟,咱们立刻动身起程。”封于阳已急不及待。

三骑三人,在出了洛阳城后,立刻催骑如飞地疾驰奔去。

这三人也就是汤自立,封于阳和秋枫三个。

他们全速赶往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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