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烟花奇女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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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匆匆赶往连云客栈,果然王子方独坐在静室中出神。
一见谭家奇带着田文秀行人室中,立时起身对田文秀一礼。道:“为老朽之事,连累赵堡主陷落于万上门中,王子方纵然是粉身碎骨,亦是难恕万下之罪。”
田文秀道:“此事如何能怪得王总镖头。”
王子方愁眉深锁,长叹一声道:“不是在下失镖,登门求救,赵堡主和田少堡主,也不会受此连累了。”
田文秀微微一笑道:“眼下倒有一个拯救那赵堡主的办法,但得有劳总镖头大驾一行。”
王子方霍然而起,道:“王子方一把古刀,三十众神芒,上天入地,进刀山,下油锅,万死不辞。”
田文秀回目望望天色,说道:“此刻时光还早,在下想奉陪总镖头喝上一壶,不知王兄如何?”
王子方道:“这些时日中,老朽日夜忧虑,久未贪杯中之物,如是田少堡主有兴,在下倒要奉陪几杯。
田文秀道:“好!咱们暂借杯浇愁。”
谭家奇早已招呼店伙计送上酒菜,三个人就在客栈中对饮起来。
王子方酒量惊人,田文秀亦不弱,谭家奇也可以勉强陪饮。
三人边喝边谈,纵论古今,谈兴所至,无所不论。
田文秀心中有所盘算,话题常扯到王子方的过往经历之上,希望能从他过去经历的事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怎会和那水盈盈攀上关系。
天到初更,王子方已有了七成酒意。
谭家奇是早已喝醉,田文秀一直暗保酒量,也喝了五成酒意。
田文秀看时光已经不早,站起身来说道:“王兄,咱们可以去了。”
王子方道:“我带上兵刃。”
田文秀心中暗道:此去虽是赴约,但亦难保没有凶险搏斗。也不阻止池。
王子方佩好古刀,带上神芒,吹熄室中烛火,随着田文秀直奔雨花台。
行近雨花台时,忽发现甚多丐帮弟子,田文秀装作不见,又低声嘱咐王子方,不用和丐帮中人招呼,大步直行而过。丐帮中人似是识得两人,也不拦阻。
两人放步一阵紧行,直逼雨花台后门所在。
只听暗影中传过一个娇脆的声音,道:“田少堡主吗?”
田文秀道:“不错,正是在下。”
王子方低声问道:“老台弟,这是什么所在?”
田文秀还未来得及答话,后门已呀然而开,美婢红杏迎了出来,道:“少堡主很守信用。”田文秀微微一笑,道:“有劳姑娘通报一声。
红杏道:“不用通报了,我家姑娘已经在房中候驾。”
王子方还待发问,田文秀已施展传音之术,低声说道:“此事关系至大,能否救得出赵堡主,全要靠你王兄了!”
王子方只觉肩上陡然加了一千斤重担,酒意也惊醒了许多。
那红杏当先带路,田文秀、王子方鱼贯随行,直行人一座雅致的客室之中。
只见雅室中,早巳摆好酒席,水盈盈盛妆等待。
田文秀一抱拳,道:“幸未辱命。”
水盈盈嫣然一笑,欠身说道:“有劳田兄。”
田文秀道:“彼此效劳,谈不上什么感谢。”
言下之意,那是无疑提醒水盈盈,别忘了承诺之言。
水盈盈冰雪聪明,如何听不出田文秀言外之意,当下说道:“田兄放心,明天日落之前,妄身定可救出赵堡主……”
语声微微一顿,绕头望着王子方,道:“这位可是王总镖头,王老前辈了?”
一向冷傲的水盈盈,竟对王子方如此客气,这就使田文秀不得不生出惊讶之感。
王子力抱拳了一礼,道:“老朽王子方。”
水盈盈缓缀站起娇躯,道:“不敢当,老前辈这般多礼,快些请坐。”
目光转到田文秀的身上,道:“少堡主请坐。”.田文秀、王子方齐齐落座,水盈盈才随着坐下娇躯。
王子方有着一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田文秀想不出水盈盈何以会请了王子方来,一进也不知说些什么?
水盈盈欲语还休,几度启动樱唇,说不出话来。
这尴尬的场面延续了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之后,水盈盈才进出一句话,道:“薄酒菲看,有慢佳宾,两位请多饮两杯,贱妾这里先干为敬了。”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田文秀、王子方各自干了一杯,王子方再也忍耐不住,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找老朽来,不知有何见教?”
水盈盈秀目神凝,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可有一们姓容的朋友?”
王子方口中连连复诵,道:“姓容的,姓容的,此姓不多,甚是易记,如是老朽有过这样一个朋友,那是一定记得了。”
本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用四五句话,还未说清楚。
水盈盈接道:“怎么?老前辈没有姓容的朋友?”
王子方道:“没有!老朽从未和姓容的人有过交往。”
水盈盈梁起了柳眉儿,道:“这就奇怪了!你仔细想一想,认识过姓谷的人吗?”
水盈盈又道:“你可是王子方,三横一坚的王,子曰的子,方圆的方?”
王子方道:“不错啊!正是这三个字。”
水盈盈道:“你是成都镇远镖局的东主?”
王子方道:“是啊!”
水盈盈道:“成都有几个镇远镖局?有几个王子方?”
王子方道:“当今武林,三十年来,只有老朽一家名叫镇远镖局,成都府,也只有我一个王子方。”水盈盈道:“这就奇怪了,唉!我明明听得清清楚楚,还瞧到书简上写的姓,那是一定不会错了,但你又从未认识过一个姓容的人,这岂不是把我也闹糊涂了?”
田文秀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否把经过之情,仔细地说上一面,坦许能使王总镖头回忆起昔年的事。”
水盈盈粉颊上,泛升起两朵红晕,沉吟了一阵,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才是……”
声微微一顿,道:“你是王子方那是不会错了?”
王子方接道:“自是错不了,这个但请姑娘放心。”
水盈盈道:“我也自信耳朵没有听错,眼睛没有看错,这其间定然别有原因。”
田文秀道:“不用忙,王总镖头留居长安,还有一些时日,水姑服随时召见,在下都可以请他来此,倒是赵堡主的生死,似是不容久砸。”
水盈盈道:“这个,我已经答应了,总要替你办到。”
田文秀道:“不知姑娘准备几时动身?”
水盈盈仰起脸来,思索了片刻,道:“今夜四更如何?”
田文秀道:“好!可要在下随行?”
水盈盈冷冷说道:“我只答应救人,可没有答应保护你的安全,愿否同去?悉由尊便了。”
王子方突然插口说道:“如是拯救赵堡主,老朽亦要算一份。”
水盈盈略一沉思。道:“老前辈能够不去最好,如是定要随行,卖身倒也不便坚拒。”
田文秀心中暗道:“不知这水盈盈,有什么重大之事求助于王子方,竟是这般对他容忍?”
熊熊烛火下,只见水盈盈秀目神凝,脸上神情不停地变化,良久之后,才突然一咬牙,道:“好!就这般决定了,两位请稍候片刻,贱妄人内更衣之后,附们立刻动身。”
言罢,起身行人内室。
突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绿衣的少女,陡然间出现厅中。
只见她两道清澈的目光,扫掠了全厅一眼,道:“我家姑娘哪里去了?”
田文秀正待回答,突见软帘启动,水盈盈已缓步走了出来,道:“什么事?”
那绿衣少女道:“几个叫化子,一直在咱们宅院之外,摇来晃去……”
水盈盈道:“由他们去吧!”
那绿衣女道:“在宅院外面走动,也还罢了,竟然妄图进人宅院窃看,小婢心头火起,伤了他一个,活擒一个……”
水盈盈道:“伤的人哪里去了?”
绿衣女道:“带伤逃走?”
水盈盈道:“生擒之人呢?”
绿衣女道:“现在厅外,恭候姑娘发落。”
本盈盈目光转注到王子方的身上,道:“王老前辈,此事应该如王子方轻轻咳了一声,道:“此事嘛,此事嘛……”此事了半天。仍是眦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绿衣女道:“姑娘请怨小婢多口,小婢倒倒有一个办法。”
水盈盈道:“好!你说来听听!”
那绿衣女婢;直:“咱们点了他的双臂穴道,放他回去就是。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翠丫头果然是坏得很!”
田文秀心中暗道:“这主意,也不算歹毒啊?”
那绿衣女婢道:“小婢只是提请姑娘参考而已。”
水盈盈略一沉吟,道:“咱们和丐帮无怨无仇,点他一条手臂就是了。”
绿衣女婢应了一声转身而出,不久返回,笑道:“我点了他的右臂,放他走了!”
水盈盈道:“丐帮中人这些日子之中,总是守在室前室后,困扰咱们,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
田文秀和王子方,两人呆呆地站在厅中,只听她们主婢说话,此刻,田文秀却突然接口道:“那点了臂上穴道,放他而去,也不算严刑峻法。”
那绿衣女婢冷笑一声,道:“我们独门点穴手法,量他丐帮中人,也无人能解得,事情虽小,只怕要闹到叫化子头儿那里。”
田文秀道:“原来如此……”心中却暗暗忖道:“只怕未必,丐帮中高手无数,那黄帮主更是博通天下武功,难道连一处点伤的穴道,也解它不开吗?”
日听那绿衣女婢说道:“姑娘要往何处?”
水盈盈说:“去救一个人。”
绿衣女婢;置:“可是陷入那万上门中的赵天霄吗?”
水盈盈道:“不错,正是那人。”
那绿衣女婢沉吟了一阵,道:“婶子代姑娘一行如何?”
水盈盈笑道:“咱们和万上门谈不上什么交情,如是他们不肯放人呢?”
绿衣女婢道:“婢子就动手硬抢,不论能否救出那赵堡主,但婢子身份微贱,日后万上门找姑娘理论,不过是责骂婢子一顿。”
水盈盈道:“你有把握能够救得那赵天霄吗广,绿衣女婢道:“没有,婢子闻听人言,那金道长武功高强,手下高手无数,四燕八公,更是个个身负绝技,婢子一人,实力过弱。”
水盈盈目光一转,望了田文秀一眼,道:“我已经答允他救那赵大霄,岂能食言,说不得只好自己走一趟了。”
绿衣女婢道:“姑娘一定要去,婢子也不敢拦阻,但望能带婢子同行如何?”
水盈盈道:“好!你带好兵刃,如是万上门不肯放人,只怕要难免一场恶战。”
绿衣女婢道:“姑娘最好能忍耐一二,不要闹出流血残局。”
水盈盈道:“我也无意和万上门作对,但近日几件小事,却使万上门中人,甚多不满于我,此刻我再去要他们放人,只怕他们未必肯听。”
那绿衣美婢笑道:“姑娘也不用太过多虑,想那金道长还不致借故和姑娘刁难,据闻那金道长甚得那万上器重,目下已大权在握,姑娘的面子,量他还不致不给。”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你快去换过衣服,咱们就要去了。”那绿衣美婢应了一声,款步人室。
王子方一拉田文秀低声说道:“老台弟呀!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主婢似是和那万上门熟悉得很。”
田文秀道:“不错,此时此情,咱们只装作不知,任凭她们做主就是。”
片刻之后,那绿衣美婢已易装而出,仍然是一身绿色衣服,绿衫绿裤,绿剑靴,背后斜斜背了一柄绿鞘长剑,绿帕包头,绿色镖袋,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杂色。
只见她一对圆圆的大眼睛扫掠了田文秀等一眼.道:“姑娘.可要带着他们两人同去?”
水盈盈点点头,道:“带着他们去吧!”
那绿衣美婢无可奈何的望了两人一眼,道:“我家姑娘许下之诺,虽然事关重大,但却是义无反顾,两位随同前往,见识一下可以,但却不可擅自行动。”
水盈盈道:“咱们走吧!”当先向室外行去。
出得雨花台,只见红杏早巳备好马车相候。
水盈盈登上马车,低声说道:“王老前辈、田少堡主请一齐上车吧!”
王子方还待推辞,却被田文秀一把牵上车去。
只听轮声轳轳,马车飞一般向前奔行。四面篷幔低垂,田文秀和王子方都无法看到行往何处?但觉车身颠动甚烈,似是行驰在崎岖的小道上。
只听一声厉喝传了过来,道:“什么人?快停车。”
奔行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那绿衣美婢道:“已到了万上门暂驻行宫,咱们下来吧!”扶着水盈盈下了马车。
田文秀、王子方紧随下车,抬头看去,只见一片杂林,横拦去路。
水盈盈回顾了驰车的红杏一眼,说道:“你退后十文,等我们。”
红杏应了一,声,驰车自去。
水盈盈目光又转注绿衣身上,道:“翠莲,去告诉他们,就说我要见那金道长。”
翠莲应了一声,转身一跃,直奔那杂林中去。
一眨眼间,人已闪人林中不见。
王子方暗暗忖道:“一名婢子,武功尚且如此,这主人之能,可想而知了。”
三人等了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还不见那翠莲回来。
水盈盈似是已等得不耐,冷哼一声,道:“这死丫头,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咱们自己闯进去吧!”也不待王子方和田文秀答话,举步向前行去。
此时此情,王子方和田文秀,只好以水盈盈的马首是瞻。紧随她身后而行。
这时,天色将明,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
三人刚刚行进杂林,突见人影一闪,一个全身劲装的大汉,由一株大树后问了出来,拦住去路,冷冷说道:“三位由何处来?”
水盈盈右手一挥,道:“闪开去。”
那人倒是听话得很,一个跟斗,栽出去四五尺远。
田文秀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举手一挥间,竞使人无法招架。”
水盈盈一挥质,击倒那拦路大汉,人却若无其事一般地向前行去。
田文秀回目一顾,只见那大汉躺在地上,瞪着眼睛看三人走了过去,爬不起来,想他不是受伤奇重,就是被击中穴道。
只听一宏亮的声音,道:“二姑娘别来无恙?贫道迎驾来迟,还望多多怒罪。”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长髯飘飘的道人,快步迎了上来。
田文秀一眼间,已瞧出来人,正是那金道长,那翠莲紧随在金道长身后。
田文秀心中忖道:“这金道长在万上门中,身份甚高,竟肯降阶亲迎,这水盈盈果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对不起啦,金道长,我打倒你们万上门下一位弟子。”
金道长道:“他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二姑娘,自是该让他受些教训才是。”
水盈盈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道长不肯见罪,我就感激不尽了。”
金道长道:“二姑娘大驾光临,想必有大事指教?”
水盈盈道:“万上在吗?”
金道长摇摇头,道:“不在。”
水盈盈道:“其实一点小事,用不着见万上,我和道长谈谈也是一样。”
金道长道:“二姑娘吩咐,只要贫道能够办到,无不从命。”
水盈盈道:“贵门中生擒了一位赵堡主?”
金道长目光一掠田文秀道:“二姑娘可是听这位田少堡主说的吗?”
水盈盈道:“这倒不是。”
金道长道:“既非这位田少堡主讲的,二姑娘何以知道?”
水盈盈一螫柳眉儿,道:“这个不是正题,我今日的来意,是希望道长瞧在我的面上,放了赵天雷。”
金道长淡淡一笑,说;直:“二姑娘吩咐,贫道本是不敢不遵,不过……”
水盈盈接道:“不过什么?”
金道长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二姑娘请到室中小坐片刻待茶,咱们再谈不迟。”
水盈盈道:“如是有放人之望,咱们不妨谈谈;如是没有放人之望,咱们也不用谈了。”
金道长道:“姑娘玉驾亲临,贫道敢不遵从吗?自然放人之望甚大了。”
水盈盈道:“好吧,那就有劳道长带路了。”
金道长微微一笑,转身向前行去。
水盈盈、田文秀、王子方等鱼贯随在金道长的身后,深入七八丈后,到了一所茅屋前面。金道长回转身来,合掌说道:“二姑娘请。”
水盈盈不客气,一侧身,当先进了茅屋。
那金道长身子一转,紧随在水盈盈的身后,步人室中,这虽是一件微小之事,显然,那金道长心目之中,除了水盈盈之外,全都不放心中。
田文秀一欠身,让那王子方走在前面。
金道长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道:“二姑娘请坐。”水盈盈竟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之上,冷冷说道:“道长如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说出来,要是必要万上才能做主,我去见他就是。”
金道长道:“万上确实不在,贫道怎会欺骗二姑娘。”
水盈盈道:“万上如是不在,道长可以做主?”
金道长接道:“不错,二娥娘的面子,贫道岂有肯不放人的道理……”
水盈盈接道:“好吧,那就把人交给我带走吧!”
金道长道:“不过,赵天霄已被他们押送列别处了。”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道长何不早言?”
金道长道:“那是贫道不知。”水盈盈道:“万上不在,一切由你做主,赵天霄被人押送别外,你怎会不知内情?”
金道长道:“这个贫道确实不知,还望二姑娘多多原谅。”
田文秀突然接口说道:“不知把那赵堡主押往何处?”
金道长回顾了田文秀一眼,默不作声。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道长,你们把赵堡主押往何处,那是你们万上门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既能押往他处,何以不可押回来呢?”
金道长道:“押往他处是万上走前交代,贫道实是不知。”水盈盈怒道:“我不信!”
金道长道:“二姑娘……”
但闻室外一个娇若银铃的声音说道:“啊哟!二姑娘不用责怪金道长,这件事,他是确实不知。”
随着那娇笑声,缓步走过一个全身青衣的美貌少女。水盈盈秀目转动,瞧了那青衣女一眼,冷然说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这般油嘴薄舌地和我说话。”
那青衣美女格格一笑,道:“小婢紫燕。”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万上门中,有四燕八公,你叫紫燕,定然是那四燕中的人物了?”紫燕微微一笑,道:“那是万上的栽培。”
水盈盈怒道:“别人怕你们四燕八公,我却是一点不怕……”
紫燕淡淡一笑,接道:“小婢听过万上提过二姑娘的大名,紫燕心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
水盈盈挥手说道:“我今天来此拜会,旨在要人,如若是你们不放人……”
紫燕道:“不放人又怎么样?”
水盈盈道:“不放人我就也虏去你们万上门中几个人,再通知万,要他带了赵堡主前往交换。”
紫燕淡淡一笑,道:“二姑娘的主见不错,但不知二姑娘想带走哪一个?”
水盈盈两道清澈的双目,凝聚在紫燕脸上,道:“自然是要那万上十分宠爱的人,像四燕八公中人。”
紫燕笑道:“二姑娘想的办法不错啊!不过,这其间,只有一点不妥。”
水盈盈道:“哪里不妥了?”
紫燕道:“就拿小婢说吧!如是不愿去呢?”
水盈盈怒道:“小丫头如此胆大,就算我从今之后,和你们万上门结下了不解之仇,今天也得好好地教训你这丫头一顿。”霍然站起身子,准备出手。
翠莲急急躬身说道:“姑娘息怒,小婢去教训她一顿就是。”
水盈盈道:“好!和这丫头动手也失去了我的身份。”
翠莲举手理一下额前散发,缓步下人厅中,道:“咱们比试拳掌,还是兵刃?”
金道长眼看。场大战立时爆发,心中大是焦虑,急急叫道:“紫燕姑娘,未得万上之命,不可……”
紫燕回首一笑,接道:“道长请放心,不论闯下什么大祸,都由小婢担待,绝不牵连道长就是。”
翠莲怒道:“你想死!”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紫燕娇躯一闪,避开一击。
翠莲一击末中,第二招连续出手,右手一挥,幻起一片指影,分袭紫燕数处要穴。
紫燕纵身一跃,又避开一片指影,仍是没有还手。
翠莲连攻三招,一招比一招凌厉,都为对方避过,心知遇上了劲敌,停下手不再抢攻,冷冷说道:“你何以不肯还手?”
紫燕道:“你们是客,自然该奉让三招。”
翠莲飞跃而起,一掌拍了出去。紫燕右手扬起,硬接一招。
双掌接实,砰然大震。翠莲被震得倒飞出五、六尺远。
紫燕也是马步不稳,连退了六七步。
翠莲经过这片刻调息,精神已复,突然一跃,目注紫燕,冷冷说道:“你可敢和我决一死战?”
紫燕道:“当然奉陪。”
翠莲道:“咱们这次动手,兵刃拳掌任凭选择。”
紫燕微一沉吟,望着金道长,道:“有劳道长,叫他们取两支剑来。”
金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紫姑娘……”
紫燕淡淡一笑,道:“不用多说了,今日就算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也由我一人承担,道长要他们取剑吧……”金道长轻轻叹息一声,回头对严小青道:“去取两柄剑来。”
严小青应了一声,奔出茅舍,片刻工夫,捧着两支长剑进来,恭恭敬敬的递给紫燕。
紫燕接过双剑,双手备握剑尖,剑把递给翠莲,道:“姑娘请任选一支。”
翠莲随手取过一支长剑,道:“你刚才让我三掌,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我让你三剑。”
紫燕道:“你们远来是客,我让三掌,事属应该,但你让我三剑,似可不必。”
翠莲道:“我如不让你三剑,万一胜了你,江湖上人,传言我是因你相让而胜,那又何苦呢?”
紫燕道:“好!那就请小心了。”突然一挥长剑,连攻三招。
这三招势道凌厉,直迫得翠莲连退两步,才避开三剑。
紫燕道:“三剑已过,你可以还手了!”
右腕一挥,剑演“长虹经天”直向翠莲刺了过去。
翠莲长剑起处,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
二女激战很烈,剑势交差轮转,转眼间,已恶斗了六十余合。
田文秀冷眼旁观,也发觉二女无法在百合内分出胜败。
这两人拳上难分胜负,剑法上竟然也是半斤八两。但见双方剑来剑往,转眼间已近百合。只听翠莲怒声喝道:“小心了!”剑势一变,奇招突出。
剑势转动,冷芒电旋,幻起了重重创影,直罩下去。
这一招剑势凶猛绝伦,只瞧四阂观战之人脸色大变。
金道长失声叫道:“飞龙金三剑。”喝声甫落,寒气突敛。
但见紫燕倒拖长剑连退三步,左肩上鲜血淋漓,直滴而下。
紫燕一咬银牙,强忍着伤疼,道:“九十八合半。”
翠莲道:“你左肩伤仍在,鲜血淋漓,难道算你胜了?”
紫燕道:“我还有再战之能,自然不能算败。”。
田文秀暗叹息一声,忖道:“这丫头剽悍之气,要强之心,尤胜六尺之躯。”
只听金道长说道:“燕姑娘,算了吧!”
紫燕回目一顾金道长,道:“小婢一人的生死,又有何惜?但不能坏了咱们万上门的声名。”
她脸上满是激忿之容,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凝注在翠莲的脸上。
陡向翠莲娇叱一声,连人带剑一齐飞了起来,直向翠莲撞了过去。
寒芒闪动,满室中尽都是森森的剑气。
但见那寒芒绕着翠莲一转,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中,寒光突然收敛起来。
凝目望去,场中又是一番形势。只见紫燕横剑而立,脸上激忿、怒意还未尽消。
翠莲右手长剑支地,撑着身躯,左腿上鲜血缓缓滴下。
在这交手一剑中,翠莲亦伤在紫燕的剑下。
紫燕冷笑一声,道:“你没有胜,现在还未超过一百招。”
翠莲突然挺起娇躯,道:“你还能再战吗?
紫燕道:“只要你有兴致,我是舍命奉陪。”
金道长突然高声地说:“二姑娘,紫燕素得万上宠爱、今日已演出了流血惨事、如若再让她们打下去,不是玉石惧焚的惨剧,就是有一方死亡……”
水盈盈冷冷接道:“不错,她们都受了很重的伤,连剑已不似未伤前那般灵活,再打下去,总归要有一个死亡。”
金道长道:“二姑娘心中这般明白,何以不肯出言喝止?”
水盈盈道:“有你我在场见证,让她们各凭武功,一决生死,有什么不妥?”
金道长道:“这又何苦呢?二姑娘和万上门素无怨恨,如若两人的火并,演出惨事,结下梁子,岂不是大不划算的事。”
水盈盈道:“那丫头待宠而骄,连我也不放在眼中,死了自是活该。”
金道长脸色一变,道:“二姑娘不可逼人过甚,要她们打下去,紫燕姑娘未必就败。”
水盈盈冷笑一声,道:“她的胜算很少,如是万一翠莲失手死亡,我自会替她报仇,让她死得能瞑目九泉!”
金道长双眉耸动,说道:“如是紫燕姑娘伤死在剑下呢?”
他虽然极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但语气之间,仍不免微带激动。
水盈盈道:“万上门人才济济,自可再出高手,为她报仇。”
金道长怒声说道:“二姑娘今日是存心与万上门势不两立了?”
水盈盈道:“你们不肯释放那赵天霄,使我虚此一行,难道是对我很好吗?”
翠莲和紫燕,借两人讲话的机会,各自运气调息,准备再战。
突然紫燕娇叱一声,喇的一剑,疾向翠莲前胸要害刺去。
翠莲手中长剑疾起,当的一声,封架开紫燕的剑势,随手还击一二女各自咬牙忍住伤势疼苦,义展开一场恶战。
但见人影重起,有如波翻浪涌,片刻间,两人身影,尽都为重起的光这去。
金道长举手一招,严小青应手跑了过去,金道长低言数语,严小匆匆跑出茅舍。他说话的声音很低,田文秀虽然凝神静听,也是听出他说的什么?
但情势的演变,显然已成了势不两立之局,那严小青分明是招请手助战。
金道长目光炯炯,望着场中搏斗的形势,看样子,只要紫燕一逼什么凶险,立时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手抢救。
水盈盈倒是满不在乎,仍是那般平静,对金道长紧张的神情恍如见。
王子方低声对田文秀道:“老台弟,看来今天是难免一场恶战了,们也该准备一下才是。”
田文秀道:“不错,那水姑娘武功再高,一人之力,只怕也难是万门众多高手之敌。”两人谈论之间,突见人影一闪,飞入茅舍。
耳际间只听得一声娇叱,道:“住手!”
一道自光闪起,冲人场中,竟把紫燕和翠莲生生分开。
直到此刻,田文秀和王子方才看到来人也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只见她穿着一身劲装,手中倒提着一柄长剑,皮肤白嫩,眉目如画。
紫燕轻轻叹息一声,道:“蓝妹妹……”
蓝燕冷漠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和二姑娘正面冲突?”
紫燕道:“二姑娘盛气凌人,小妹忍不下那口气。”
蓝燕道:“忍不下也得忍……
目光转注到炙盈盈的脸上,道:“二姑娘,我这位小妹无知,冒犯大驾,还望看万上的面子,多多原谅。”言罢,弃剑于地,向水盈盈拜倒。
水盈盈起身说道:“姑娘快快请起。”
蓝燕道:“婢女叫蓝燕。”
水盈盈道:“你也是四燕中人?”
蓝燕道:“不错,这位紫燕妹妹和娘子之外,还有两位随同万上他去,不能同来拜见姑娘。”水盈盈道:“那也不用了……”目光突然转到金道长脸上,道:“她们两人,都受了伤,今日之为,谁也没有沾光,但不知释放赵堡主事如何?”
金道长面现难色,道:“二姑娘不知可否宽限三日,贫道利用三日时间,快马捷足,请示万上……”
蓝燕突然接口说道:“金道长虽得万上宠信,授予大权,但如是万上交代的事,他也不敢做主。”
水盈盈道:“这么说将起来,我是非得亲见万上不可了?”
蓝燕道:“那也不用。”
水盈盈道:“你们都作不得主,我如强迫你们交人,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蓝燕道:“婢子知道那赵堡主被囚之处,二姑娘如肯留下一件信物,婢子就代作主意,放了赵天雷。”
水盈盈凝目沉思片刻道:“要我留下什么信物呢?”
蓝燕道:“这个由二姑娘做主了,婶子不敢妄作主意,不过,那信物要万上一见之下,就可确认是二姑娘留下之物,也就是了。”
水盈盈道:“我留下一支玉簪如何?”
蓝燕道:“任凭姑娘。”
水盈盈举起右手,缓缓由头上取下一支工簪,道:“这支玉簪刻有我的名字,那万上定可信得过了。”
蓝燕接过玉簪,瞧了一眼,收入怀中说道:“二姑娘请稍候片刻,婢子立刻传令他们放人。”言罢,欠身一礼,牵着紫燕,退出茅舍。
水盈盈目光一掠金道长,徽带讽刺地道:“久闻道长受那万上的重用信任.但今日看将起来,却又似不然,道长身当要位,但权力却似在四燕之下?”
金道长淡淡一笑道:“如是万上亲自过问的事,贫道一向是不愿多管。”
语声南落,突然茅舍外面传人来一男子声音道:“第一路总探万里追风刘飞,有要事请见金堂主。”
金道长略一沉吟,低声对身侧的严小青道:“去叫他进来!”
严小青应声而去,片刻工夫,带着一个短小精于,年约四旬左右的汉子,走了进来。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茅舍内会有这多生人,不禁为之一呆。
金道长微微一笑道:“不妨事,刘总探有什么事,只管请说。”
刘飞道:“属下探得消息,丐帮的黄帮主,已召来了总舵中神鹰五子……”
金道长道:“神鹰五子,在丐帮中身份如何?”
刘飞道:“他们在丐帮是何等身份,属下不知,但是属下探得内情而论,丐帮神鹰五子,实是不可轻视的强敌。”
金道长道:“知道了,你再去探听他们集居何地?用心何在?”举手一挥,万里追风刘飞立时悄然退了出去。
水盈盈道:“你们的耳目很灵敏。”
金道长道:“姑娘见笑了。”
水盈盈道:“看将起来,你们万上门即将和丐帮正面冲突了?”
金道长正待答话,瞥见蓝燕款步而人,说道:“二姑娘!赵堡主已送上坐车。”
水盈盈微微一怔,道:“为什么不带她来此?”
蓝燕道:“他受了一点伤,行动不便。”
水盈盈起身说道:“我到车中瞧瞧他的伤势如何?”大步直向室外行去。
田文秀、王子方紧随水盈盈身后而起,直向外面走去。
金道长道:“二姑娘不再坐一会吗?”
身子一侧,放过了水盈盈和翠莲,却故意拦住了王子方和田文秀的去路。
王子方心中大怒,右手握拳,正等击出,却被田文秀一把拉住,口里重重地咳了两声。果然,这两声重咳,惊动了水盈盈,突然停下身子,回过脸去,淡然一笑,道:
“金道长如是想作人情,也就该作个全头全尾才是。”
金道长微微一笑,道:“二姑娘说的是。”闪开身子,放过了王子方和田文秀。
出了杂林,遥见红杏控车在道中相候。水盈盈行近车前,打开垂帘,向里瞧去,果见赵天霄坐在车中,紧闭双目,靠在栏上,似是睡熟过去一般。
田文秀沉声喝道:“赵堡主!赵堡主……”连呼数声,不闻相应。
蓝燕和金道长目光一齐转了过来,冷冷的望了田文秀一眼,目光中充满杀机。
水盈盈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凝注蓝燕的身上,道:“他伤得很重吗?”
蓝燕微微欠身,道:“不重,婢子去把他推醒过来。”
说话之间,一挫腰,上了马车,举手一掌,疾向赵天霄前胸扣去。
水盈盈冷冷喝道:“住手,你如暗施手脚,今天这番人情,算是白作了。”蓝燕回眸一笑道:“在二姑娘之前,婢子如何敢妄动心机。”
水盈盈道:“但愿你心口如一。”
蓝燕举平的右手,轻轻落下,在赵天霄的前胸上,推拿片刻。
但见赵天霄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蓝燕脚尖微一用力,原姿不变的从车中跃落实地,道:“二姑娘,赵天霄醒过来了。”
水盈盈双肩微微一晃,腿不曲膝,脚本移步,人已跃上马车,回头对蓝燕说道:
“见着万上之时,代我向他问好。”
蓝燕躬身说道:“婢子记下了。”
翠莲紧随着跃上马车,田文秀、王子方随后上车。
红杏扬起长鞭,啪的一声,马车立时向前飞驰而去。
片刻工夫,马车已行了两里左右。
日听翠莲叫道:“姑娘,小婢难再撑下去。”身躯向下栽去。
水盈盈动作奇快,左手一伸,已把翠莲身躯抱住。低声说道:“你能支持这么久的时间,那已经很不容易。”右手挥动,连点翠莲几处穴道。
王子方和田文秀,只有站在旁侧瞪眼的份儿,只觉帮不上忙,也接不上口。
赵天霄倚在车栏上,闭着双目,运气调息。马车飞驰在平坦的大道上,直奔雨花台。
翠莲被水盈盈点了穴道之后,居然安静下来,闭目躺在车中。
水盈盈的脸上,是一片很奇怪的神色,不是仇怒,也不是笑容。
急驰的马车突然停下来,垂帘外传来红杏的声音,道:“姑娘。已回到雨花台。”
水盈盈道:“你抱翠莲下车。”竟自启帘而去。
田文秀低声对红杏说道:“姑娘,我们可以告别吗?”
红杏道:“姑娘怎么说?”
田文秀道:“姑娘没有讲话。”
红杏道:“那就请你们稍候片刻,我去请示姑娘。”
田文秀道:“我们就在车中候驾。”
红杏抱起翠莲下车而去,片刻之后,重又走了回来,说道:“姑娘请两位扶赵堡主一起下车,暂息雨花台,她既然救了赵堡主,那就要救人救命,今夜他要请一位名医为翠莲疗伤,顺便瞧瞧赵堡主是否受了内伤?”
田文秀道:“我们留在这里方便吗?”
红杏道:“有什么不方便。”忽地放低了声音,道:“如她是拘泥于小节之人,也不会来这烟花院中开眼界了。”
王子方口虽不言,心中却是大不赞同,暗道:“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竟然来到这烟花院中开眼界,那未免太过放荡了。”
田文秀道:“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抱起赵天霄下了马车,直人那用静跨院中。
水盈盈早已在厅外阶前等待,伸手指着正东方一座厅房,道:“你把赵天霄送人那座瓦舍之中,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我再找一位名医,替他查看一下,是否被他们暗施手脚,伤了内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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