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棺材,又见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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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天王”来了。
他正是“八大天王”高大名。
“八大天王”是一个人,而不是八个人。
眼前这个人,要比唐宝牛更高,比唐宝牛更壮,比唐宝牛更有气派。
他就是“八大天王”高大名。
唐宝牛一眼望去,就觉得这人横着竖看都着不顺眼。
“看他神气的样子:“唐宝牛不耻的道:“这种人必定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方恨少大有同感:“难怪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他好像在那里见过,原来他倒跟你像了八分:“唐宝牛恼了,正待发作,张炭却道:“你可知他有那”八大“丁”“他?”唐宝牛没好气地道:“他头大:“没斜张炭拍手笑道:“对了,他的头比谁都大,而且比谁都硬,跟他交手,可要对他的”铁头功口防着点。“方恨少奇道:“人说练”铁头功口定必脱发,不是光头也是秃子,这人怎么还满头黑发+。”“他?“张炭几乎是咬着力恨少耳根的道:“他戴假发。”
“假发?”
“对,他自己黏上去的。”张炭道。
“不要脸:“唐宝牛更瞧这人不顺眼了。”戴假发有什么不要脸:“张炭笑道:“隋唐时候,不知有多少文人雅士名流达官贵人名妓,兴着戴假发假眉假胡子呢:“温柔兴致勃勃的间:“那么,这人其他”七大“又是什么?”
“他?”张炭如数家珍:“鼻大、拳大、嘴大、名大、命大、脚板子大,还有一大,不便告诉休。你别小看他这八大,其实都有点真本领。”
温柔不依,推推搡搡的扯着他道:“你告诉我嘛,快告诉我。”
张炭这次忙不迭摇手:“告诉你?开玩笑:不能不能。”
方恨少自作聪明:“我猜是胆大。”
“大你个头:“张炭笑啐道:“他的胆子最小的了:“温柔咋舌道:“这么高大个既却胆小?”
唐宝牛这才对“八大天王”有些“好感”起来:“好眉好貌长沙虱,这并不出奇,样子对称,貌德俱备的人,本就没几个。方恨少颔首道:“对了像你和高大名,却有点货不对办。”
唐宝牛这回真的气了:“什么?”正待发作,却被一阵吹打喧嚣之声打断。
他们初以为是贺寿的音乐,心忖:这花老头儿倒是要把一场大寿办得冠冕堂皇。“八大天王”正跟花枯发大声贺寿,说:“你老的贺乐那里请来的?奏得 也特别:“花枯发堆满笑容,闻语却呆了一呆,道:“不是你给老夫贺寿的班子么?”
“我?”八大天王大嘴一裂,笑道:“我那有功夫办这些事儿?”
老枯发道:“说不定是尊夫人”一叶兰佟女侠的好意吧?”“你是说劲秋?
“八大天王嗤啦一笑,笑声倒像十足了唐宝牛:“她连家 都没心神打点,一味嗜赌,我都十来天没见着她了。”
这时乐声渐近,细听之下,隐隐有点不对路。
这音乐听去尽是哀凉,像悼魂似的一催一放,曲折间痛心不已,那有什么喜乐可言?
这时,张顺泰又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
花枯发不想败了语要的兴头,心中打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沉着应付,一把捉住张顺泰,间:“什么事?”
“棺棺棺棺棺”张顺泰语无伦次。花枯发白眉一剔,随而沉压到 盖上,在眉心挤出一个刀刻般的“川字”:“官差来了?”
“不是官差,”张顺泰摇手摆脑以助表达:“而是棺材:”“有人送一口棺材,给您老贺寿来了:“口口口一副黑漆的棺材,上面写着花枯发的名字,居然还有”孝子“捧着花枯发的灵位。花枯发平时最迷信。今天是他大寿的日子。这分明是触他的霉头。他几乎是冲出去,把那一干吹打哀乐的人打得人翻马卧,抓住几个人来逼问:“你们为啥要这样做?”
“是有人给银子要我们送这一口棺材来的。大爷饶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谁给你的银子?”
“一位穿大红衣袍的大爷……他给了我三两银子,我便当了孝子。”
“他?”
花枯发一听,在大宅子前握紧了拳头。
王小石刚闻有人送来一口棺材的时候,怔了一怔,随着大伙兄出去一着,只见是一副上好寿木,心中兀自惊疑不定。
张炭低声嘘了一口气道:“棺材:又见棺材:“唐宝牛也有些疑神疑鬼:“莫不是雷损没死……丁”这一下,却说中很多人的心事,运来道贺的宾客,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雷损毕竟是这城里黑窝子里的老大:老大中的老大:这时,八大天王却打了个仰天哈啾。
这一声失惊无神,直似只什么野兽大叫一般,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连温柔也吃了一惊。
她抚着心口,忿忿地啐道:“打个喷嚏也这么夸张,鼻头都打死了几块肉罢:像雷公似的,一喷嚏要劈倒一株神木不成?把人给唬得失心丧魂的。”不意她自己又打了两个喷嚏,声音小得似连鼻上的蚊子也惊不走,活像可怜小动物的两下呜咽。
那站在不远处的八大天王悠然道:“哎,弱小生命,这样打喷嚏,也没几根鼻毛知道。”温柔怒得杏目一瞪,柳眉一扬:“你说什么?”
八大天王没理会她,只自对自说:“我伤风。”
方恨少在旁看得眉飞色舞,道:“很像很像,只一点不像。”
唐宝牛奇道:“像什么?”
“他说话的神态真像你,敢情是你自出娘胎就失散了的兄弟;”方恨少挤眉弄眼的说:“可就有一点不像。”
唐宝牛本待发作,可是又想听下去,便问了再说:“那点?”
“你怕温柔;”方恨少用下巴一 ,道:“他可不怕。”
唐宝牛正要咆哮,忽听一声大吼:“温梦成:“花枯发在宅子外指天大骂道:“你这王八羔子,你可毒着的:趁这寿日你搅这玩意来犯我的禁忌:“不知就 的人,都觉得温梦成过分,一向深知”发梦二党“两大党魁 气十多年的朋友,则是不以为怪。花枯发气还未平,兀自大骂道:“姓温的,你不上串、不长俊、不中相与的东西:我花某没惹着你,你处处犯我呕气,好,看我明儿不砸了你的大门娶了奶的媳妇上这回话没骂完,只听棺材喀呦一声,又忽地一响,一人霍然撑了土来,一身大红的衣,白发如皓,哈哈哈笑了三声:“姓花的,你这般抢天呼地、泼妇骂街样般做哈?去年我据女儿,你叫人把我女儿的衣裳剥光,害她躲在花轿里不敢出来,误了良辰吉时,这又是哈意思?”
花枯发嘴角弯了弯,吭地从鼻子喷了出来:“奶肯伸头出来了么?老某那次叫”一叶兰口下的手,大家是妇道人家,已算手下留情,你媳妇儿也没丢丑:谁教你去年趁我拜见诸葛先生,你着牵牛尊者在我背后黏上红蓝绿三只乌龟,这又是那门子的玩意?“温梦成哈哈哈笑三声:“你就要问你自己的丑事,去年青羊宫庙会,休一脚蹂在我的新鞋上,这又是谁先起的 :”“你志也小气:“花枯发蹂看脚大骂:“是你先把茶水泼到我衫裙上的:”“我小气?“温梦成指着自己的大鼻子、白眉白发白胡子一起幡然而动:“是你先在会场上向着我放屁:”“你放屁上花枯发铁青看脸大骂。
“我小气就没屁可放士温梦成道:“我小气今日还会给你送这份大礼?”
“大礼?”花枯发气得什么似的:“我做寿你送棺材,这就算大礼?”
“你盲的不成?”温梦成往棺材一指,骂道:“这还不是大礼?”
花枯发嘿声道:“你有种就不要先上我家门”话还末说完,一眼着见棺材 的事物那是一个三角脸的汉子,就卧在棺材 ,胸前还搁了本残破的书。
花枯发一看,登时就骂不下去了。
“不上你家门就不上:“温梦成气愤填膺地道:“要不是我亲手把你那位破教出门、偷了你的”一叶秘笈“的宝贝徒儿赵天容 着了,你叩头请我我还不来呢:“这回轮到花枯发一时答不上口来。”三十六着、七十二手“赵天容是他第四位徒儿,可是这人不长进,贪花好色,远去采了花,惹起大祸,花枯发虽然护短,但也嫉恶如仇,马上要缚赵天容送官处置,不料赵天容却先下手为强,偷取了花枯发的内家拳谱”一叶秘笈“,一走了之,花枯发请动江湖道上的朋友和弟子去追捕,均不得要领。没料到却已被温梦成拿下,送了过来。花枯发把话说僵了,这可拧不过来。花枯发又不愿当着众人面前气衰,只好强辞道:“你把这王八蛋押回来,也不必扛一口棺材送来。”
温梦成道:“他就是扮孝子,假送殡,想藉此溜出汴京的,我逮着他,把他对了穴道,塞入棺 ,原装不动的亲自送了回来,怎么?你打锣都找不着的人,如今给我轻易办了,丢了颜面不认帐呀你:“这句话一说,花枯发面子挂不上,眼着两人又要冲突起来。果然花枯发泼撤的道:匚洹是我的徒弟,他犯了事,谁要你来做栋?我故意放他一马,你以大欺小,也不脸红,更不知做啥居心一。”
温梦成气得哇哈一声:“你这算横着过江啦?好哇,你说,你说,我有什么居心?”
“你武功 着 着,就走到井底 了,”花枯发眼角瞥见棺材的那一木书,心生一计,灵机一动,顿时有了话题:“你觊觎我苦心创研的武学秘笈已久,你以为我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你唆教他干的好事:”“你你你你你,“温梦成气上了头,忽然省趄他今天是来气花枯发而不是被花枯发气的,登时强转了语气,哈哈哈又笑了三声:“我知道了。”
花枯发明知没好话,但又不得不问:“你知个屁:“温梦成含笑不语。花枯发憋不住了,只好问:“你知道什么?”
“难怪,难怪,”温梦成说:“你徒弟好色采花,人神共愤,原来是士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他:”“你含血喷人:“花枯发气得像只活虾般跳起来。”嘿:我可没胡说,是你刚才承认的,你要放赵天容一马:“温梦成道:“要不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你怎会光放着淫徒不严惩:“说罢,哈、哈、哈笑了三声。”你看你,奸的你:“花枯发气量了头,居然给他想到反层相讥之策:“说话前要笑三声,说完后又笑三声,奸得连笑都十足个奸相:我倒想起来了,你千方百计,处心积虑,为的不过是想偷学我的秘笈。你开口要好了嘛,凭我俩的交情,我还会对你藏私不成?”
“你那本臭破烂书,我翻都没翻过:”“谁知道?”“你那些二二脚猫跛脚鸭功夫,我才不希罕:”“天知道:”“奶不信:“温梦成一手把躺在棺材里的赵天容揪了上来,怒道:“你可以问问奶的宝只徒弟:]说罢疾点活了赵天容身上所封的穴道,厉声间:“你说,我有没有碰过那本破书白。”
赵天容可苦起了脸孔。
他不敢说“有”,因为命在温梦成手上。
他一看师父花枯发的脸孔,也不敢说“没有”要是他说了,就算温梦成放了他,他也做不成人。
花枯发现在似已全忘了理,拼命向赵天容挤眼睛、挑眉毛:意思要他指证温梦成确有偷窥过“一叶秘笈”。
遂见赵天容还是不表态,他干咳一声道:“你这可不是胡涂了吗?姓温的一向狡诈贪婪,为了这本绝世秘笈,把你坑了,你怎地伯了他,不敢指证?难道忘了平日为师说的话了么一。”
这一番话,无疑如同暗示赵天容,只要肯指温梦成盗书,可能还会准他同到门墙之下,至于在外犯的事,也不一定再作追究。赵天容把心一横:这是师父的地头,就算我诬他,难道他真敢杀我不成?当下便大声叫道:“师父明察秋毫:书,是温师伯叫我偷的,他要徒儿做那些丧德败行的事,以破坏师父的声誉,徒儿……敌不过他,唯有忍辱偷生……才致作出这些丢人现眼的恶行来:“这句话一说,众人都静了下来。静下来看看温梦成。赵天容说的话,可大可小。小的话当然无人置信,大的话足可叫温梦成绝 江湖。这毕竟还是个讲道义的江湖。江湖人自有他们的一套义气观念。温梦成要是真的这样做,只怕黑白二道,都容不下他:“道义”,便是这江湖上令人留恋下去,激情冲击的重心。
这干豪勇之士,对世间规榘,俱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对良知上的规榘,却无人不敢有逆江湖上的汉子,谁不是这样子?
谁不是这样子,谁便不是江湖上的汉子一口口花枯发笑了。
他的笑意阴阴森森。
既然温梦成做了这样子的事,他就不能算是江湖上的好汉。
这样看来,他好像是占了上风。
“说得好。”花枯发一把手将赵天容抓了过来,跟他几乎脸贴脸的, 情眯成一枝针的自对力的眼窗刺入心脏 去:“我本待给你一个机会,放你一条生路,呵是恬为了蜕罪。“。生,连自己师伯也敢诬蔑,像你这种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他那张又枯又搂又苍老的脸,出现了一种很特异的光采,彷佛他的心在体内发着光,使他脸容也透着光:“估诉你,你师伯这人虽没出息些,但你说的事,别说我瞧不起他,他这一辈子不敢干,下一辈子也不会干,一百辈子也轮不到他来干:“赵天容这次真的是孤立无援,手足无措,只怕师父一运力把他捏杀了。赵天容哀声啡道:“师父,我,我……师伯,我……”
“我你个顼:“花怙发一摆手,几名弟子应声而前,他吩咐道:“把这厮给押下去,严加看守,明日我会将他送官 究。今天是老夫大奸日子,来来来,别坏了兴头:“随而向温梦成道:“我只试这小子一试,唉,没料七年来,教出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没出息的东西:“温梦成哈哈笑道:“不错。不错。”
花枯发奇道:“咦?什么不错?”
“有其师必有其徒,虎父无太子;”温梦成笑着说:“你这位宝贝徒弟可真像奶,得你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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