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巧得至宝神尼改秘籍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司马翎作品帝疆争雄记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颜峰两手中握住一截衣袖,沉声应道:“老前辈慢行,恕我不送了。”

转眼之间,巫婆子人声俱沓。

人山稽大洪响亮地道:“这个老婆子挨了我一记拳风,居然若无其事

颜峰摔掉两截衣袖,道:“她身上穿有一件金丝背心,加以她一身上乘气功,可以随便挨上一两拳也不要紧。倒是这一手放弃双袖的金蝉脱壳手法,甚是高明,下次绝不上这个当。”

他接着向刁童井奇比个手势,刁童井奇立刻拉了人山稽大洪,径自走开。

颜峰走到凌玉姬面前,皱眉道:“凌姑娘刚才的做法,使我十分迷惑

凌玉姬觉得难以作答,干脆不做声。

颜峰接着道:“在下故意说姑娘与寒舍失宝有关,以免这心肠狠毒的老婆子把你抢走,但是你反而想跟她走,早知如此,在下也不必多说,任得姑娘被她带走就是。”

凌玉姬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与她动手?”

颜峰道:“在下的话已经说了,焉能反复,自认湿言?”

凌玉姬道:“我有我的理由,但我不准备说出来,望你不要见怪。”

颜峰微微一笑,道:“这是姑娘私事,在下岂敢多管。”

他沉吟一下,接着道:“不过姑娘适才向巫婆子承认寒家失宝在你手中一节,大是耐人寻味,但愿在下的猜测不错。…

凌玉姬忖道:“此人在直隶颜家之中,以武功及智谋为世所知,当真是名不虚传。换了别的人,一定认为我对巫婆子所说的话,只是要她把我带走,但此人却起了疑心。此人定然难以对付。”

颜峰见她沉思,也不打岔她的思路。其实颜峰没有疑心她得知失宝下落,用意只是借口好把她带返居所而已。

他沉默片刻,又接着道:“凌姑娘如果肯把寒家失宝赐还,任何条件在下都可以接受。”

凌玉姬淡淡道:“条件只有一个……”

颜峰为之一愣,迅快忖道:“什么?她当真知道失宝下落?”

口中连忙道:“姑娘请说。”

凌玉姬道:“这条件就是要你查出失宝藏放之处。”

她轻笑数声,显然是与他小小开个玩笑。

颜峰却当真有点疑心起来,不过他却不再发问,道:“姑娘别取笑了,现下时候不早,请姑娘先移驾蜗居,再作道理。”

凌玉姬道:“我不去!”

颜峰露出为难之色,呐呐道:“姑娘放心吧,在下乃是有姓有名之人,绝不敢对姑娘有丝毫无礼冒犯之处。”

凌玉姬明知他是装出这种模样,但转念一想,假如不戳穿他的假面具的话,也许可以暂时相安,若是迫得他露出真正嘴脸,自己立刻就得吃上眼前百。

这么一想,便不多说,默然开步,跟随颜峰走去。不久,便回到靠近广源缥局那间屋字中。

她打前门进去,方始发觉这座屋字共分三进之大。至于那座囚禁住柳燕娘的跨院,则是孤零零附在宅院侧边。

颜峰把她安置在当中一进的一间上房之内,微笑道:“有什么话明日再向姑娘领教,今晚且休息一会儿。我已命好几个人在前后彻夜防守,绝不会被敌人侵入。”

凌玉姬明知他这几句话乃是告诉自己不要打算逃走,前后都有人看守住她的意思。

她心中泛起一阵忧虑之感,便不做声。

颜峰面色凝重地退了出去,似乎怀有莫大心事。他在门外大声道:“姑娘如果有事的话,在下就在左壁房内,请姑娘呼唤一声就行了……”他不但面色沉重,连话声中也隐隐透出忧心忡忡的意味,凌玉姬不禁大感惊奇。

颜峰返回自己房中,立刻召集得力手下,刁童井奇,人山稽大洪及缠夹先生曹廷等三人商议。

颜峰首先道:“我已被那巫婆子毒爪抓伤,她的毒爪非同小可,因此除非有她的解药,恐怕别无解毒之方……”

曹廷和井奇都俯首寻思,稽大洪只呆呆端坐,此人天生浑愣,要他出力打架绝元问题,但要他动脑筋的话,可就等如要他的命。

刁童井奇首先道:“巫婆子自然不肯慨送解药,除非明取暗夺……”

曹廷道:“巫婆子不但有一身武功出类拔革,同时也是善疑多诈之人,暗夺之法万万难行,唯有明取、以武功迫她献出解药广

颜峰摇头道:“用武力的话,除非布置一个局面,她死也不肯逃走,才能奏功。不然的话,她一旦落败,就突围逃走,谁也拦阻她不住。”

刁童井奇道:“还有多少时限?”

颜峰道:“大概十日八日之内,不会有问题,不过必须在这两日之内想出法子,预为布置,再迟便来不及了!”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这凌玉姬当真是天生尤物,单是那一对媚眼,就能教人魂消。我如果在这两日之内,无计可施,我就放弃向她下水磨功夫的法子,强行把她弄上手,先享受几天人间艳福,哪时死亦元憾。”

刁童井奇道:“假使真元妥善之策;峰少爷这等做法,也是没法之事。等你享受数日温柔滋味之后,我们才出动与巫婆子奋力一战!”

隔壁的凌玉姬却一点也不晓得自家的前途竟是这么可怕!

且说无名氏那天打坐运功,到了晚上,自觉百脉调和,体内没有一点异状。

他睁眼起身,不见了凌玉姬,就走出房外找寻。

谁知踏遍整幢小楼,也不见她的芳踪,心中大感讶惑,再到园中及前宅悄悄查看,全无动静。

他回到小楼下面,用心猜想凌玉姬的去向,想了许久,忽然虎躯一震,忖道:“她也许已经远离我而去,我何不出去打听一下!”

走到街上,到处灯火辉煌,甚是热闹,他却满怀落索,走来走去,终于找到一间洒馆,多是武林人物聚会之地,走了进去。

他尚未吃饱,就打听出凌玉姬曾经公然露面,住在一间客店中。

无名氏匆匆离开,找到那间客栈,细一打听,问出凌玉姬后来和一个姓蓝的男人同乘一车走了。

他走出店外,仰天黯叹一声,忖道:“我本来已决定不管她是否曾被蓝岳看过全貌,也不管她怎生被那大果子验出仍是处子之事,只要她愿意的话,就和她厮守一辈子,那知道她专门玩弄感情,真真可恨!”

一辆马车在店外不远处停住,店伙在后面道:“那辆车就是早先他们乘坐的,客官要知道去向的话,可以去问他一问!”

无名氏漠然举步,掠过那辆马车时,终忍不住停步询问。

那赶车的皱眉道:“他们到广源缥局去的……”

无名氏耸耸肩,举步向前走,走了七八步,突然转身纵到那赶车的身边,急急道:“广源缥局在哪里?”

赶车的见他一跃寻丈,骇得赶快回答,却没有把蓝岳忽然失踪之事说出来。

无名氏依着方向急急奔去。找到广源缥局,一问之下,巫婆子已经出去,一直未返。

他也不走,就在局子中坐定等候。

这一等直到三更时分,无名氏早就在巫婆子所居的房间外面坐候,突然风声飒然,一道人影落在院子中。

无名氏睁眼一看,只见来人正是巫婆子,双袖不知去向,形状甚是狼狈。

他起立迎上去,道:“你被谁弄到这副样子?”

巫婆子哼一声,道:“滚出去!”

无名氏道:“这就奇了,你不是到处找我么?”

巫婆子眼射凶光,道:“你这是有心找死,可怨不得我老婆子心肠毒辣!”

无名氏道:“动手另一回事,我先间你,凌玉姬呢?”

巫婆子本来一面暴怒的神情,这时突然冷笑道:“你找不到她么?好极了,老婆子刚刚还见到她,但我不告诉你!反正蓝岳得不到她,你也别想得到她……”

无名氏剑眉一耸,道:“只要她没有危险,我能不能得到她都不成问题!她真的不是和蓝岳在一起么?”

巫婆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无名氏道:“如果是的话,她绝元危险,我也不必着急,如果不是的话……”他突然住嘴,寻思他说道:“不过我猜一定是和蓝岳在一起!”

巫婆子道:“何以见得?”

无名氏道:“我猜一定是你想加害于她,被蓝岳打成这副样子。除了蓝岳之外,谁能与你相搏?”

巫婆子怒道:“不但蓝岳不行,你也不行。但那是谁,我绝不告诉你!这比杀死你还有用得多,嘿……嘿……”

无名氏听她这么说,登时相信凌玉姬决非与蓝岳在一起,更不是那几位封爵高手,不然的话,巫婆子就不会这么幸灾乐祸!

他顿时急得青筋暴现,厉声道:“她到底落在谁人手中?”

巫婆子冷笑道:“你着急什么?反正我老婆子清楚得很,你们其实尚非真实夫妻……”

无名氏怔一下,道:“你这话有何根据?”

巫婆子道:“当然有啦,她臂上的守宫砂能骗人么?”

无名氏听了此言,心中不知道是惊是喜,暗想原来那天枭子说曾经验过凌玉姬还是处子之身,敢情是用守宫砂验看的。那守宫砂点在妇女身上,如是处于,则颜色鲜红,水洗不脱。如若不是处于,则立时颜色褪落,一望便知。

巫婆子径自走人房间,一面厉声道:“快走,不管你如何哀求,我老婆子绝不会告诉你。”

无名氏心中因守宫砂之事而感高兴,又知道巫婆子吃了亏回来,情绪恶劣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便也不怪她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又被她激得不愿再问,暗想我就不信查不出她的下落。当下一声不响,纵出缥店。

他哪知凌玉姬近在飓尺,就在附近的一条街之内。

这时,他又想凌玉姬可能回到小楼找他,便匆匆向金老板宅院奔去。

小楼间寂无人,芳了踪沓沓。无名氏大感失望,无精打采地默坐沉思,不知不觉天色已亮。

他焦焚地连连叹息,然后走出小楼。

花园中突然有人叫道:“哎,原来是无名大侠你……”

无名氏抬目一瞥,只见肥胖的金老板从树丛后转了出来。

这金老板一向红光满面,但今朝却显得甚是樵悻,不过他眼中却流露出喜色,尽量增加速度走过来,接着道:“小的正想找你老,可是又不知从何找起……”

无名氏看了他的神色,心知必有变故,道:“什么事?”

金老板把咋夜如何碰见凌玉姬之事说了出来,并且提及那两件宝物的妙处。

无名氏问知凌玉姬没有告诉他往何处去,剑眉一皱,不耐烦地道:“那千里眼及玉猫的妙处我早就知道啦!”

金老板讶道:“那么无名大侠为何肯把玉猫送回来?”

无名氏道:那本是你的东西,我又答应替你找回来,当然要送回来啦!”

金老板怔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小的做了数十年生意,还是第一次碰见像大侠这种正人君子,试想谁不想找到财神的墓穴……”

无名氏听到这话,眼睛闪出一丝光亮,心中隐隐如有所悟。

金老板接着道:“小的急于找你老,就是为了这事,这两件宝物小的决定送给你老……”

无名氏讶道:“为什么呢?”

“这两件宝物虽然价值连城,可是像小的这种生意人,无拳无勇,一旦被人知道。结局必定是家破人亡。因此,在别人而言是无价之宝,在小的来说,却是两条大大的祸根。”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金老板居然舍得送人,这种眼光及胸襟,不是常人可及。怪不得你会发大财做大生意了。”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本来这两样东西送给我也不要,但是目前情况有点特别,我正好要借重这两桩宝物,再说这一来又可替你去掉天大的祸根,倒是一举两得的事……”

金老板道:“你老既然答应了,那就快点带走吧,小的一想起此事就心中就直发慌。”

当下两人一同走到宅内,金老板把那只玉猫及千里眼取出来,交给无名氏。

无名氏索取纸笔;写下一张收据,道:“日后如果万一有人找上门来,要这两样东西,可把收据给他们观看,说是已经卖给我,这么一来,谁都不会再为难于你了。”

金老板千恩万谢,像是送走凶神恶煞似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无名氏寻思了一会儿,道:“现下第一步我只用得着玉猫,这具千里眼我有心送还与颜家,可是那颜峰为人阴险得很,可知颜家之人都不是好人,再者日后也许用得着这件东西,所以不想带在身边。”

金老板直摇手道:“小的可不敢再藏这件东西。”

无名氏道:“我是在想有没有其他好地方收藏,倒没有放在此地之意。而且我这次踏出此地之后,再也不回转来,以免为你引来灾祸。有此原故,不能把东西放在这里!”

金老板长长吁口气,如释重负。接着眼珠一转,道:“有了,小的有个亲侄女,现下在城东外十五里远的大悲庵中落发为尼。小的时候捐助那大悲庵香火,所以与她时有见面。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收藏,可以送到大悲庵去,托她保管一时!”

无名氏笑一笑,道:“我最怕与女人打交道,还是找个别的地方为妙。”

金老板道:“谁也猜不到你会把东西寄存在尼庵,最是安全不过了,舍侄女虽是女儿身,可是她已舍身佛门,根本算不得是女人。”

无名氏略略意动,道:“她不会觉得十分疑惑么?”

金老板道:“这一点小事,她绝不会多想。”

无名氏道:“假使她一时好奇,取出观看,发觉其中奥妙,不时取出观看风景,不幸被武林人物见,她当时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金老板摇头道:“舍侄女的为人小的十分清楚,她永远不会多想这件事,更不会擅自拆封取看。”

无名氏见他说得十分肯定,便同意了,当下问明地点,并且取了金老板亲笔信函,便打后园离开金宅。

他首先必须去存那具千里眼,然后才做第一步的计划。是以他头也不回,笔直出了东门。

不久,他就找到坐落在离洛阳十五里远的大悲庵,此庵四周景物十分清幽,那庵也盖得古朴超俗,庵门却紧紧闭住。

无名氏上前举手敲门,门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划破这佛门静寂。

片刻间,庵门打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尼姑露身,合十道:“施主有何贵干?”

无名氏已知此庵并不开放让闲人出入上香,是以十分清静,与世隔绝。

当下拱手道:“我是城中金老板派来,有事要见见净觉师父……”

那中年尼姑似是知悉金老板是什么人,当下大开庵门道:“施主请迸……”她举手指指佛堂,接着道:“施主且稍候片刻,贫尼去把净觉叫来。”

无名氏自个儿往佛堂中踱进去,目光到处,只见佛像前有个女尼俯身膜拜。

他也没有在意,慢慢走到左壁,观看壁上图画。

顷刻间,步声传人,他转头望时,只见一位年轻女尼进来,见到他之后,为之一怔。

那女尼接着走过来,道:“你是叔叔派来的?”

无名氏颔首,把手中的木匣递过去。他怕那个尚在佛前膜拜的女尼听见,因此压低声音,道:“这个匣子暂时存在你处,还有一封信……”

女尼把信看完之后,便点头道:“好,你回去见到家叔,请你代我请安。”

无名氏不便告诉她说再不返见金老板,含笑道:“在下一定转达此念。”

刚刚说了这一句,突然感到有异,迅速转眼一瞥。原来那个深深跪伏膜拜的女尼听到他的话声,陡然挺起身躯,向他瞧看。

无名氏目光移射过去时,那女尼已急速地别开脸庞,因此他只看到一点侧面。

这一瞥虽然急速模糊,可是无名氏虎躯大震,面色变的甚是苍白。

那女尼很快起身,急急向偏门走去。

无名氏双目射出奇异光芒,呼吸急促,突然叫道:“玉华……”

他叫出这个名字之后,脑中轰的一声,似乎所有失去的记忆完全恢复。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百世难复的劫难恶梦又一遍呈现心上。

他记起三年以前,自己原是世家子弟,世世代代居住在江南富饶的平原上。

他本身姓俞,名昭,家资万贯,父母早亡。他与美丽的妻子卫玉华住在祖传的大宅中,日子平静和快乐的有如梦境。

然后,有一天,他那年轻美丽的妻子,离他而去,神色冷静决绝。

他没有挽留,也没有斥骂,但足以使人疯狂的愤怒和无底的痛苦却在他心中翻腾汹涌。

他再次感到那阵愤怒和痛苦,生似要炸裂他的胸膛,他宁愿立刻疯狂或者心碎而死,也不愿意回忆起她的话,以及她的神色声调。

净觉女尼惊道:“你……你怎么啦?”惊叫声中,连连后退。

无名氏面上阵阵痉孪,眼中射出骇人凶光,大踏步向那道偏门冲去。

左弯右转,走人一座更加幽静的禅院内。在台阶上,两个尼姑对面站着,其中之一正是早先瞥见半面的女尼,此时仍然只能见到侧面。

只见她长得肤色白皙如玉,鼻梁挺秀,眉飞人鬓,大大的眼睛此时隐隐有一层薄雾。

她正向对面一位眉毛霜白的老尼说着话。

无名氏一冲入院中,一声不响身形纵起,带起强烈破空之声,直向那女尼扑去。

那老尼姑右手身抬,大袖无风自动,飘动一下。

无名氏微形冲到一丈之内,突然撞在一堵元形的墙壁之上。

如果换了别人,这一下撞上了,势必掉落地上。但无名氏此刻武功之高,已达超凡人圣。想也不想,自然而然的提口真气,稳住下落之势,接着运集功力,一掌向前面这堵无形墙壁击去。

“膨”地一声,那位老尼第一次惊讶地转身瞧看。

无名氏一掌击出,忽觉那堵无形墙壁反震之力强绝无伦,顿时被一阵力量反压上身,胸臆之间,疼痛欲裂,连哼声也发不出来,只觉一阵极为难受的气闷之感,袭上心头,顿时跌落地上,昏厥过去。

如果是在平时,他纵然无法震开对方以元上功力布成的无形墙壁,却也不至于被反震昏倒。目下却因他一则心神散乱昏督,二则他根本没有丝毫准备,适才猛劈一掌,也只是一种本能而已。

无名氏昏倒地上之后,那位霜眉童颜的老尼微微叹口气,道:“善哉,善哉……”

那个长相清秀美丽的女尼急急奔到无名氏身边,双膝跪倒,眼中珠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直掉下来。

她暗哑无声地哭了一会儿,便伏在无名氏的胸膛上,继续抽咽。

老尼自己凝眸寻思,没有过去劝慰或者把她拉起来。

眨眼间那净觉女尼已奔人来,见到这情形,怔了一怔,连忙走到老尼面前,把经过情形详细禀告,同时把木匣双手呈上。

老尼缓缓道:“这位施主年纪虽轻,但功力奇高,适才一掌使出帝疆四绝中凌波父的十二散手,甚至连内功也是凌波父的家数。他一定就是近日江湖上大出风头,忘记了过去出身的无名氏,为师且看看匣中之物,便可以确定这一猜是否有误……”

那木匣上本来单单贴住封条,老尼轻轻吹了一口气,封条却像没有轴住似地飞开。

老尼慎重地把木匣匣盖打开,只见匣内摆着一具精钢钢管,四周用棉花垫住。

她重重地“哦”了一声,仰面寻思。

净觉女尼看了之后,却不知道这根钢管有何用处,但直觉地感到此物必定大有来历,所以才惹得这位得道神尼恁地重视。

老尼忖想一下,把木匣盖好,递给净觉,道:“回头把封条贴上,好生收看。”

净觉女尼恭身而应,手接过木匣,便转身自去。

老尼移步到无名氏身边,先察看无名氏的面色,然后微微俯身,伸手抚摩那美貌女尼的后背,动作十分轻柔。

那女尼逐渐停止抽咽,略略抬起身子,但双目仍然凝视着无名氏,似是舍不得离开。

她美眸中蕴藏着如水柔情以及无限凄惨,任何人一望而知,她此刻已是肝肠寸断,却又满腔情爱,交织于胸臆中……。

老尼轻轻叹息一声,道:“净缘,他就是你的丈夫俞昭了,对么?”

那位美貌女尼痴迷地点点头。

老尼接着又道:“他就是最近名震天下武林的无名氏……”

她再次俯身,在无名氏身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样,无名氏暂时不会醒转。

那美貌女尼茫然抬眼望住老尼,道:“师父,为什么他改名为无名氏?”

老尼道:“你还记得前几日,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来找为师么?那位老人就是字内威名赫赫的长胜将军吕飞,他把近日发生的事,以及据他调查后关于无名氏的事迹,通通告诉了为师,所以为师才晓得最近武林中异才迭起,形势大变……”

她微微停顿一下,接着道:“你先搜一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那本是为师秘藏的达摩图解真传,多年前借与痴人旧友群中的陆凡,现下已辗转落在无名氏手上。”

美貌女尼立即搜查无名氏的腰羹,果然找到那本秘籍,她每一触及无名氏的身躯,就忍不住娇躯发颤,如同触电一般。

老尼霜眉轻轻一皱道:“这本册子就是了,听说他居然参悟其中好几招,却不曾迷失其中,以致心神耗尽而死,真是异数奇才,百世罕见!”

那个美丽的净缘女尼,突然眉笼愁意,道:“师父曾经说过这本达摩秘复的利害,假使有一天他忽然被迷住,如何是好?”

老尼破颜微笑,道:“那么你就把秘复交给为师,我自有妙法……”

净缘女尼把小册子交给老尼。老尼道:“净缘,想你已经投身佛门,行过三师七证之体,永远不能还俗,再与你丈夫团聚厮守。”

净缘女尼涌出两行珠泪,挂在玉颊上,垂头道:“师父可是为着徒儿不能自制的态度,所以要把徒儿逐出门墙么?”

老尼肃然道:“为师虽无此意,但你却必须猛省回头……”

净缘女尼说道:“师父啊!你要徒儿如何自处呢?”

老尼道:“等事情一了,你就得闭关面壁,期以一年……”

净缘女尼微微打个冷颤,道:“徒儿谨领师父法旨!”

老尼道:“为师且把你丈夫近日事迹告诉你一点,他是被一位身世神秘的女郎所发现,其时他漠视世上一切,甚至他自己的生命,后来却被这个名叫凌玉姬的女郎激起生命之火,修习凌家秘传武功,今日他已经是当世有限的几位高手之一了。”

老尼接着把肝知道有关无名氏的往事详细告诉净缘,最后道:“那位用白丝中遮面的凌玉姬,为师猜想一定就是帝疆四绝中的凌波父的女儿,但她为何要遮住半面的原故,为师也猜测不透,据那些封爵高手传出的消息说,她的声音以及眉眼都极似美艳夫人,单是半截面孔,就足以今天下的男人神魂颠倒。为师因想当年帝疆四绝之中,只有凌波父为人心黑手辣,动辄杀人。名列爵榜上的高手几乎大部份死在他手底。这还是武林太史居介州作封爵金榜以前之事,而居介州因不知那些人业已被杀,所以还把已死的人列入爵榜之内……”

净缘女尼怔了好久,幽幽道:“他果真和凌玉姬结为夫妇了么?”

老尼道:“他们都曾自认如此,尤其是凌玉姬乃是女儿家,如果不是事实,当然不肯随便承认…”

净缘接着问道:“徒儿自从有幸投身师父门墙之下,日夕勤修武功,并且仰仗师父恩赐灵药,脱胎换骨,近来自觉颇有进境,只不知在武林中比起其他的高手,大约如何?”

老尼面上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显然这位年逾古稀的得道神尼。忽然心中大感波动,才会见诸神色。

她徐徐应道:“你原本也是武术名家之女,眼界颇宽,不似寻常女子,关于这一点,你也应该明白。为师今日可以但白告诉你,那就是为师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人人仰慕的帝疆四绝之一,可是为师身份地位,在帝疆四绝之中,却深得他们敬畏,当世之间,除了帝疆四绝之外,大概只有那几位痴人;日友和有限数人,如美艳夫人,直隶颜家的主脑等人,才知道为师何许人物

净缘女尼睁大双眼,讶道:“师父竟比帝疆四绝他们还要高明么?”

老尼道:“如果单论武功,为师修习的佛门降魔大法,具有元上广大妙用,任凭帝疆四绝如何刻苦自励,永远无法胜得为师……”

老尼接着又道:“是故得知底蕴之人,都尊推为师是当世武功最强的人,连帝疆四绝那么高做的人,见到为师,也要客气地称一声枷因大师……”

她那霜眉童颜上,泛现出蔼蔼之光,慈悲之中,又有一种不可仰止的绝俗风度。

净缘看得呆了,几乎连自家的事也忘怀了。她相随伽因大师已有数年之久,从来未听师父提起过自身之事,更未曾见过她这种令人崇拜敬爱的神采法相,是以特别人神着迷。

伽因大师接着道:“自你人我门下,因见你根骨禀赋,都是上乘之材,所以用为师秘藏多年的灵药,为你脱胎换骨,再授以本门上乘内功心法,这几年下来,由于你经历过人生中至惨至痛的劫难,情枯心死,外魔难以侵扰,所以进境特速。若论你目下的身手功力,踏人武林之内,也可列入当世前数名高手之列了!尤其是本门最具奥妙的莲池化身大法,去来无踪,即使是造诣相等的高手,若是被你跟踪的话,绝难发觉!”

净缘女尼目光移到无名氏面上,突然又叹口气,轻轻咬一咬银牙,好似心中有所决定。

伽因大师沉默了一阵,道:“近年来为师静中又参悟了不少达摩秘复上的奇奥武功。待为师立即把这本秘复改一下,并将一些令人误人歧途的架式图解删去,如此无名氏虽然把秘复带在身上,永远也不会入迷丧命。再说以他的内功修为,如若及时再参透秘发中的绝招,那时武林中纵想从他手中把秘发夺走,也不容易……”

净缘女尼面泛感激之容,向老尼拜倒。伽因大师转身人房,马上动手删改添补那本达摩秘发。

大约过一顿工夫,伽因大师步出禅房,命净缘女尼把秘复放回无名氏囊中,接着又命她抬起无名氏,走出庵外。

净缘女尼测不透师父作何安排,也不敢询问,出得庵外,伽因大师指住右侧一棵大树之下的石头,道:“放在石上,使他坐起,身躯靠着树身。…

净缘女尼照着做了,如果不是无名氏头颅侧在一边,谁也瞧不出有异。

枷因大师道:“现在为师先与你退回庵内。”

净缘尼应一声“遵命”,恋恋不舍地向无名氏再看一眼,美眸中忍不住又涌出泪水。

她心中好像听到有人曼声哀唱:“悲莫悲兮生离别,登山临水送将归……”自古以来,生离死别之事,已不知赚了多少有情人的热泪。

无名氏靠在树上,双目深闭,宛如睡熟。但那俊美丰神,仍然足以震撼净缘女尼的心弦。

伽因大师带领着她回到庵内,就在关掩庵门之际,伽内大师手指轻弹,一粒细砂疾飞电射,遥遥击中在无名氏身上。

她们关起庵门,一齐站在门后向外窥视。

无名氏突然长长呼口气,欠伸而起。双目一睁,忽然流露出讶异之色。

他很快就记起自己何故来到这座大悲庵,并且记得已经把那千里眼寄存在净觉女尼之处,但以后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事,却老是想不起来。

他看看紧闭寂静的尼庵,本想过去拍门,找净觉女尼问上一问。但马上他这个念头就被他那种淡漠的情绪挑除。

于是,他们懒起身,头也不回,便向洛阳城走回去。

到了城内,他先在客店要了一问上房,然后命店伙去找胡冠章。

不久,胡冠章匆匆来到,一踏人房内,只见桌上摆着一只通体雪白,眼射碧黄光芒的玉猫。

胡冠章怔了一下,与无名氏见过礼之后,道:“这只玉猫是不是财神钱干留下的十只玉猫之一?…

无名氏微笑道:“正是,兄弟找胡兄来此,就是为了此物……”

胡冠章道:“你意思是要去破那千古之谜?”

无名氏摇摇头,道:“我请你设法立刻到外面放出风声,务使武林中人个个都知道玉猫在我手中,并且居住在此店,正想找人合作去解那千古之谜。”

胡冠章大惑不解,道:“这件宝物势必引起武林所有的人垂涎觊夺,你何必自找麻烦?”

无名氏道:“假如武功及不上我的人,敢不敢生心觊夺?”

胡冠章道:“当然不敢,但那才是麻烦之处,因为敢来暗算你的,都是当世高手,试问于你有何益处?”

无名氏道:“这就是了,我正要找那些武功可以与我一拼的人………

胡冠章无可奈何,只好出去。

下午时分,无名氏在房中百无聊赖,本想取出达摩秘发看看,但是又怕看的人神,被人乘虚而入,所以打消此念。

到了未申之交,这间客店渐渐热闹起来,全店的房间都被雄纠纠的劲装大汉订住一空。

这些人一望而知皆是武林人物,他们之间许多都是相识朋友,但打起招呼时,好像都心存疑虑,仅仅淡淡招呼便算数。

无名氏很快就发现了异状,原来他在房中闭目养神,却把门窗打开,此时一直听到门外窗前人来人往,却没有喧哗之声。

他留神看了经过的几个人之后,便哑然失笑,忖道:“原来这些武林人都是赶来瞧瞧那闻名已久的玉猫,好开一开眼界,却没有一个胆敢出手夺宝。也许其中有些黑道好手,等到晚上才施展空空妙术也未可料。”

正在想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步声,接着有人朗声道:“无名氏,听说你想解开千古之谜,是也不是?”

无名氏听到那人声音,面上便露出喜色,睁开双眼。

那人大步跨人房内,忽然变为两人,原来在他背后还有一个人,因是女子,身躯矮小,所以进来之际,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像是只有一个进房似的。

这个女的长得杏眼桃腮,颇有几分姿色,但两道柳眉笼罩着一片森冷杀气,使人真不敢轻易亲近。

那个说话的人长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一双眼睛光芒闪射,正是名震武林的年轻高手蓝岳,至于那个女的,则是夫人府出来的瑛姑。

无名氏微笑道:“两位惠然而来,请随便坐坐,再谈正事。”

他突然变得甚是客气,侍人接物,彬彬有礼,这乃是先所未见之事,因此蓝岳和瑛姑都为之愣住,对视一眼,各自就坐。

无名氏道:“两位这一向在什么地方?可曾见过凌玉姬么?”

蓝岳眉头一皱道:“她拿我作礼物,送去给恶石谷巫婆子。据我所知,她明明骗了解药之后,趁着恶婆子到处搜寻我去向时,悄悄溜走。现下巫婆子气得不得子,凌玉姬究竟在何处,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晓得!”

无名氏听他这么一说,暗自忖道:“我确实错怪了玉姬,敢情她为了我的毒伤,不惜冒大风险,并且牺牲了蓝岳的盛情,设法去找解药,我起先还以为她背我而去,真真该死……”

想到这里,心中一方面大感歉疚,因而觉得更加爱她。另一方面想起她目下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幸,更加担忧。登时心如火焚,万分不安。

不过,他表面上却不露出半点神色,接着忖道:“蓝岳的话,不知可靠不可靠,我必须想个法子,诈出实情才行。”

蓝岳见他默然忖思,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话?”

无名氏道:“我当然相信,不过……”

蓝岳道:“不过怎样?”

无名氏氏面泛愁意,道:“不过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担心了。”

瑛姑哼了一声,道:“公子,无名氏今日行径,与平常大不相同,必定心怀鬼胎诡谋,他的话一句也不可相信!”

无名氏望她一眼,忖道:“此女机诈聪明,真非常人可及!”

当下故意不再说话,皱起眉头,一径沉思。

蓝岳忍耐而不住,道:“玉姬姑娘在什么地方?”

无名氏淡淡道:“等我查出之后,再告诉你!但要是日后如被我发现她是落在你手中,哼!哼!我不杀死你的话,我就不是人!”

蓝岳面色一沉,道:“哪一个怕你,有本事现在就动手!”

无名氏欣然起立,双目圆睁,他身形一动,蓝岳及瑛姑都大为震凛,慌忙跃开,连椅子都踢翻了,可见得蓝岳口气虽然强硬,其实心中真怕无名氏。

无名氏却没有立刻动手,冷冷道:“这样说来,玉姬当真落在你手中了?”

蓝岳哼一声,道:“我可不怕你动手,但她确实不在我处!”

无名氏道:“我怎知你这话是真是假?”

蓝岳怒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非信不可,如果不信,我先跟你拼了。”

无名氏双眉一皱,颓然坐下,道:“这样说来,巫婆子的话却是真的了。”

蓝岳和瑛姑过去把椅子扶起,双双落坐,蓝岳道:“她怎么说?”

无名氏道:“她虽是找到了玉姬,却被另一人所伤,连双袖都被割断,形状狼狈异常,她死也不肯把玉姬下落告诉我,照她的口气及态度看来,玉姬落在那人手中,甚是危险,巫婆子正是利用此一情势向我报复。当时我以为是你所为,但她否认了。”

蓝岳剑眉一耸,道:“当今之世,能赢得巫婆子之人,寥寥可数,我也不行,那人会是谁呢?”

瑛姑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蓝岳望她一眼,道:“你想出什么道理?”

瑛姑似乎有点畏惧他,连忙道:“我是笑无名氏故意传出寻宝风声,敢情是想诱我们出面,好助他找寻玉姬小姐!”

无名氏正要说话,蓝岳己抢着道:“就算他是这般心思,且不要提它。但我晓得你鬼主意最多,一定已想出什么道理,快说出来听听。”

瑛姑微嗟一声,道:“公子请想想看,你这样对付我太不公平了吧?”

蓝岳放软声音,道:“这个以后再谈,你先把心中道理说一说!”

瑛姑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公子刚才说当今之世能赢得巫婆子之人寥寥可数,这话诚然不假……”

蓝岳道:“你这话不是白说了吗?”

瑛姑接着道:“可是公子可曾想到,以我们两人为例,假如我们合力对付巫婆子,虽然不敢说一定能把她怎么样?可是终究有较多取胜之机,你想是也不是?”

蓝岳和无名氏一齐恍然道:“对呀……”

瑛姑道:“这么一来,能够使巫婆子狼狈落败的人,便稍为多了一些,不必净向一些绝顶高手群中找寻了。”

蓝岳连连点头道:“依你看法,最可疑的是些什么人?”

瑛姑沉吟一下,道:“现下我还不敢妄下臆语,不过再等一会儿,自然有人陆续来到。这些敢到此地来的人,必是当今武林高手,我猜那位嫌疑人物听知风声,一定会动念赶来,但却不一定会来……”

无名氏道:“你的口气之中,好像这里面还有不少文章?”

因姑道:“当然有啦!试想那个劫持玉姬小姐之人,明知你与她的关系,他心怀鬼胎,自然会想到你是藉此诱他出面,因此他细想之下,一定不肯前来,自投罗网!”

无名氏确实没有想到这一步,因此双眉深深锁起,沉吟不语。

蓝岳搓手道:“那怎么办呢?那怎么办呢?”

瑛姑低声道:“你不能稍为忍住心中焦急,教我也好过些么?”

蓝岳没有理她,起身踱步,俯首苦思。

瑛姑见这两个俊美男子,一派束手元策之状,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她:岂知大凡一个人面临与自己关系极深的疑难大事时,一定会变得迟钝,俗语“所谓“关心者乱”,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觉得帝疆争雄记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司马翎小说全集关洛风云录剑神传帝疆争雄记剑海鹰扬八表雄风玉钩斜血羽檄纤手驭龙挂剑悬情记飞羽天关檀车侠影断肠镖丹凤针极限天绝刀浩荡江湖金浮图仙剑佛刀刀影瑶姬剑气千幻录红粉干戈圣剑飞霜铁柱云旗金缕衣摘星手饮马黄河胭脂劫武林强人武道迷雾龙马江湖绝代神功剑胆琴魂记鹤高飞白骨令焚香论剑篇独行剑,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