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忍者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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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钩舌头只属传说之一,但最著名的传说不是舌头而是男人的下体。任何人一想而知,如果男人下体被银钩钩住,自然要他跪下就跪下,叩头就叩头,绝对不敢抵抗,而事后当然也免不了有些女孩子会为之发愁了。
风鬟雨鬓南飞燕变得认真地道:“什么?你中流砥柱孟知秋也要找人帮忙?”
孟知秋沉吟一下,才道:“我主要是邀你去散散心,免得你老是记恨着我。”
南飞燕很有兴趣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说凭你孟知秋哪会当真找人助阵呢!那个人到底是谁?”
孟知秋道:“是当今天下暗杀道中第一杀手伊贺川。”
伊贺川的名气当然无人不知,因为一来他不是中国人。二来东瀛忍术的神秘可怕比起听惯的武功更易轰动流传,所以伊贺川的名气特别响亮。
燕飞燕轻呵一声,道:“原来是他,你们约定什么时候?”
孟知秋道:“现在。我希望天未黑之前见到他,黑夜对我不利。”
南飞燕道:“好,我们马上赶去。”
佩剑清秀的中年人向着挟刀大汉道:“你去不去?”
挟刀大汉声音正如他豪雄迫人的气势,铿锵震耳,说道:“鱼与熊掌。”
佩剑中年人道:“不要紧,叫呼延逐客他们改明天清晨。”
最先接腔的居然是美丽得使人心软的水柔波,她娇声喜道:“那好极了。”
雷傲候做了一件糟糕愚蠢之事。
因为他竟然跟着说道:“若是改期最好,我晚上要仔细看看这把宝刀,这是值得仔细鉴赏的宝刀。”
南飞燕冷哼一声,道:“也有人值得尽心尽力帮忙,对不对?”
孟知秋叹口气,李继华摇摇头,连陶正直也忍不住咕哝一声“蠢才”。
山凝之大声道:“好,就改在明晨在此见面,呼延先生意下如何?”
呼延逐客道:“就这么说。”
将台上转眼间就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陶正直,另一个自然是被他捏住脖子的小和尚。
陶正直很想跟去瞧瞧孟知秋和伊贺川的约会。一个是杀手道第一杀手,一个是天下第一神探。他们的会面当然绝对不是握握手,说几句“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应酬话。当然是一场千载难逢的而又奇怪得令人无法想象的拼斗。
可惜没有人会答应让他参与。他甚至知道如果多讲几句话,很可能连明天早震此地的一场大战也失去眼福。
他告诉自己说“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罢、罢、罢!还是乖乖留下来比较妥当,至少明天早震那一场不会错过。
小和尚忽然道:“陶大少爷,皇帝算不算最有权势的人?”
陶正直道:“废话,当然算啦。”
小和尚道:“我想大解你准不准?”
陶正直冷冷笑道:“你想开溜才是真的。”
小和尚叹气道:“瞧,你比皇帝还厉害,人家说人有三急,连皇帝都不禁止。如果你不放手,我只好就地解决啦。”
他解裤子时又自言自语道:“今天闹肚子准是稀哩哗啦而且一定臭气熏天!”
陶正直连忙放手,怒道:“到那边去解,但如果你敢偷跑开溜,抓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小和尚按着肚子,显然是强自忍耐。问道:“我为什么要偷跑?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陶正直一想果然毫无道理,但又不肯承认做错。他恼羞成怒地喝道:“本少爷自有分数,总之不准你偷跑,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小和尚道:“好吧,不跑就不跑,你可真比皇帝还凶。”他双手揪着裤子摇摇晃晃行去,嘴里不害咕哝。
陶正直叱喝道:“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小和尚停步道:“我叫一尘,就是一尘不染的意思。哎呀,不行,我不能站着啦……”
一面叫一面飞跑而去,很快就隐没于将台那一边底下的草丛中。
陶正直过一会就大声叫道:“一尘,小秃驴,快回来。”
除了秋风呼啸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陶正直叫了几次,也去找了一下,才回到台上原处坐下来,抱住双膝,闭起眼睛。他居然不诧异,不生气,唇角甚至露出少许得意的笑容。我是愚笨却又喜欢自作聪明,而且没有骨气没有胆量的人。
嘿嘿,最好你们都认为如此。嘿嘿,有一天你们每一个都忽然发现竟然是死在我手中,我担保你们的表情就算天下最好的画家也画不出来……
“步障”就是用长布架设而成的屏障。显宦富贵人家若是携同内眷郊游,憩息时往往用步障四面围住,一来可避风吹,二来也是不让闲人窥着内眷妇女之意。
步障的布大多是青色白色或浅绿色,而且上面还标出来历姓氏。
使人一望而知,相熟相识的人便可以过去礼叙欢谈。
但黑色而又没有标示的步障却极罕有。因此湖边那一块地方令游人猜疑。只是目光被黑色步障遮断,所以只能胡乱猜测一下。
有些顽皮的小孩爬上旁边的树上偷窥,却因为只见到花树杂生的那片平地上,只有一个大汉屈膝端坐,不言不动。觉得很没有趣味而不再窥看,溜下地赶紧找别的乐子去了。
那汉子身子粗壮,眉浓口阔,身边有一个包袱旁边有两把武士刀,一长一短。
有人走到他面前,所以他睁开眼睛,面上却禁不住微露失望之色。
因为来人身量矮瘦,罩着一件黑色披风,面貌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怎样看都不是手段高明得象神话的人物。
“你就是伊贺川?”来人问道。
“你是孟知秋么?”
孟知秋微笑一下,道:“希望你对我不要太失望,其实你应该知道,干我这一行的人最好是样子很普通很平凡,外表上越没有特征就越有利,你说是么?”
伊贺川很礼貌地深深点头,道:“哈依,是的。”
他那种略略过分夸张渲染的礼貌,居然丝毫不损他的自信和尊严。
这一点很有意思,如果是中国人,用同样声调和动作,就会使人感到“奴颜婢膝”这类形容字眼。
但伊贺川却使你完全想不到这些,反而觉得全表现出坚定强毅之信心。
秋阳已斜斜偏侧到天边,湖上秋风吹来,挟着萧瑟寒意。
年纪老大的人一闻到这深秋的气味,就会不知不觉地感到时光逝去得很快,而往往只在几声无奈嗟叹中,一年又消失了。
现在孟知秋最注意的,不是秋天的萧索味道,而是短短的白昼快要消失,如果他们争持到黑夜降临,对他很不利了。
不过,当然他绝不能急躁。因为不但这个来自东瀛忍者杀手伊贺川很值得观察研判。还有此处的地形甚至周围的一草一木,以及他何以选在湖边会面?他何以坐得距离湖水那么近?
伊贺川炯炯的眼光从浓眉下射出,锐利而又光亮。这对眼睛显然经过严格训练,一定可在黑暗中视物,而且一定比猫的眼睛还看得清楚。
伊贺川缓缓伸手去解开包袱。他的手腕粗壮充满有力的筋肌,十只手指却一点不粗短,干净而灵活。
那手非常稳定,任何动作只做一次就达到目的。所以包袱的结好象从未存在过,一下子就可以掀开包袱。
包袱里是一套黑衣服,黑色头巾和绑腿带。还有一双黑色软鞋。
这种鞋子在脚趾的部位不是完整的鞋尖,而是分为两部分,一边是脚拇趾,另一边是其余四只脚趾合成脚尖另一部分。
伊贺川把外衣脱下,换上这套黑衣服,当他换衣时可以看见贴身有好些小物体。当然不是带着好玩,更非装饰的,每种小物体一定有神秘莫测的威力。
孟知秋明知伊贺川乃是故意给他看见,一来表现他的风度,二来又有加以威胁压力之意。这一点属于攻心战术。
伊贺川最后戴上黑头巾,整个人变成黑色。如果在黑夜中,确实很易隐藏身形踪迹。
孟知秋双手从披风中伸出,吊着一条粗大的金锁链,说道:“我很惭愧。我除了这条锁链之外就没有别的兵器了,当然我的拳头手掌都可以杀人,但却不算是兵器。”
伊贺川深深躬身,道:“孟知秋先生,我对你的事知道得很多,所以你不必解释。”
孟知秋露出一丝飘忽隐秘的笑意,道:“希望你真的知道,但恐怕不大可能。你可曾听过我擅长‘左披风,右天龙’的功夫?”
伊贺川微讶道:“没有听过,那是什么功夫?”
孟知秋道:“很可能是专门克制你的功夫。不过如果我估计错误,今日只好横尸此地了。”
两个人忽然都不再言语,默然互视。
即使是外人亦一望而知他们业已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拼斗。虽然他们的身份一个是全中国总捕头,一个是东瀛杀手。
可是这刻却完全依照武林规矩,不但单打独斗绝不动用别的力量。同时,事先还彼此亮出绝节秘技以免对方全然不知道,因而谁胜谁败都不会有冤枉之憾。
伊贺川身形微动,孟知秋连退两步。但孟知秋马上发觉这一下应变“错”了。因为伊贺川虽然纵起,可是并非向他扑来,反而往后面相反方面飞去,“扑通”一声隐没于湖水里。
湖水飞溅之际,孟知秋很小心不让一粒水珠沾在身上。他的小心一点都不多余,因为东瀛忍术擅长借物伤人,即使是一粒尘沙,有时也蕴藏莫大威力。
“哗啦”一声,那伊贺川从水里飞上来,右手武士长刀闪出一道耀眼精虹迎头劈到。
孟知秋分明看见他刀法中一个破绽,可是他情愿坐失良机,身形迅如飞鸟斜掠两丈,但脚尖一沾地却又跃了回来。
这一下倏去倏回的动作好象没有意义,但其实伊贺川飞扑带来的无数水珠便完全溅不到他的身上。
伊贺川已经屹立地面,双手握住刀柄蓄势待敌,这时他身上的水居然完全没有了。
孟知秋道:“这是水之忍术么?”
伊贺川道:“是,我很佩服你。”话声方落,他忽然一交跌倒。
孟知秋又看出起码有两个空隙可以攻入,就算不能一举毙敌,至少也能使对方十五招之内全无还手之力。
但他反而退了一步,全身连头带脚被黑披风遮蔽得严严密密。
刹时间无数尘土飞扬溅射,以至当孟知秋的头伸出来之后,抖抖披风落下许多尘沙。
伊贺川疾跃起身,健躯一旋,顿时一片光芒闪射,而且发出种种破空之声。
孟知秋左手不知如何已提住披风领口绕身旋卷,不但挡住正面射到的暗器,同时亦把一些从侧面或背后兜袭的暗器通通扫落地上,一共竟然多达五种。
任何人只要能够同一时间发出五种暗器,又用五种不同手法,这个人在江湖上必定是极可怕的人。
秋风忽然减弱,甚至已经息止。
伊贺川象鬼魅一样跃入树丛草堆中,说也奇怪,那片草堆和树丛既不茂密,面积也只是很小一块。
可是伊贺川居然好象化做清风无影无踪,也好象有七十二变本事,忽然变成树丛草堆一部分。孟知秋仰天向四面深深吸气嗅闻,哈哈一笑,道:“好香,这就是用毒之忍术么?”
他认识“大自在天医”李继华,就算不是朋友,李继华也不能让他被人毒死。
何况孟知秋本身对这一门本来就很不错,很有研究。
孟知秋一面拿出一块小小镜子,迎着已经很斜的夕阳,小镜反射出一道极亮光芒,照在那一小片树丛草堆上。
他果然看见伊贺川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伏在其中。如果不是这道强烈的阳光,确实使人瞧不出那是一个人而不是树枝和茂草。换言之,伊贺川全身色彩都跟树一样。
伊贺川迅即滚开躲过镜子反射出的阳光,手中已拿着一把银扇刷刷连扇,顿时风声大作。孟知秋全身被烈风吹得衣袂飘飞。“风”本身并不可怕,除非是龙卷风一下子把人带到百数十丈高空,摔下来因而变成肉泥。
但是这股接连不断的烈风却使他感到“闭气”,也即是呼吸很困难,甚至有不能呼吸的可怕感觉。
此外七八团火光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一齐向当中的孟知秋滚去,熊熊烈火甚是灸热,绝对不是障眼幻术。
孟知秋一下子又缩在黑色披风之内,居然不逃不避。强劲的风力使聚集一团的火势更加猛烈可怕,孟知秋已经埋葬在火堆里面,瞧不出是死是活。
火光渐渐暗淡减弱,风声却反而激烈锐昂,一时如千军万马潮涌杀到,一时又如山崩地裂,好象有无数的巨岩大石滚压下来。
直到现在为止,那伊贺川的攻势宛如排山倒海滚滚滔滔,由最先的“水”之忍术开始,接下来就是“土”,第三种是“暗器”,第四种是“遁藏”,第五种是“毒”(其实当时遁藏和毒两种忍术是同时施展的),第六种是“风”,第七种是“火”,第八种是“声音”
(六七八三种忍术亦是一齐使出)。
伊贺川能使出如此之多威力各不相同的忍术,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但那“中流砥柱”
神探孟知秋居然能够举重若轻一一化解,更是匪夷所思,教人不敢相信--连伊贺川也不敢相信。
只见孟知秋的黑披风旋转飞起,宛如一朵蕈状黑云把熊熊烈火完全迫开,火光一散便熄灭了。
但天崩地裂鬼哭神号的可怕声音,使任何听到的人都心寒胆落,不知不觉地会全身发抖。无数火焰刚刚熄灭,四方八面的地上忽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雾,晃眼展布甚广,而且越来越浓。
孟知秋已封闭“听觉”,使对方“声音”之忍术失效,并且缓步向伊贺川行去。但白雾忽起,等于连他的“视觉”也封闭了。
他睁大双眼,全身绝大部分隐蔽在黑披风内,忽然看见雾中出现一对眼睛,没有头没有面孔以及身体,只有“眼睛”。
这对眼睛深沉无比,又有奇异力量使你不能不注视它们。而可怕的是它们使你好象站在百丈高楼老要往外面跌坠。又似附身在千百丈峭壁上,只要四肢之一发生滑脱情况,便会掉下去跌得粉身碎骨。
孟知秋微微而笑。他知道虽然“雾之忍术”使他看不见伊贺川身形以及面孔,只看得见正在施展“摄魂”忍术具有魔力的眼睛。但却敢打睹伊贺川一定能看见他的微笑。
微笑的意思是说“声音”“雾”“摄魂”三种忍术都无奈他何。因当你震撼于视听完全失灵,而又心神迷荡栗栗危惧如将陷于深渊之时,你绝对挤不出任何样子的笑容。
因此孟知秋这个“微笑”比言语表达得更清楚明白。
于是鬼啸神哭天地崩坏的可怕声音首先停止,白雾中的眼睛亦倏然隐去!
白雾依然弥漫四周,微笑从孟知秋面上溜走,换上一副聚精会神到极点的神情。
孟知秋已经从情况变化的次序中得到不少资料,例如伊贺川施展“声之忍术”时,必须同时使出“火”或者“雾”以掩护自身安全。因为当他全力发出种种巨响异声之时,他本身很脆弱不能应付任何攻击。
“摄魂”忍术也一样,必须用其他方法掩护隐蔽。
但既然“声音”“摄魂”都撤回不用,何以仍然白雾迷漫?在茫茫雾中伊贺川既能看得见他,当然还要利用这种优势,所以孟知秋立刻聚精会神于“听觉”。刚才他封闭听觉,现在却全神运用受过特别训练的听觉,他听见调息呼吸的细微声响。
还听得出这个人站在何处,距离有多远。
最重要的一项资料是:伊贺川呼吸虽然很快调匀稳定,却可见显然内力已损耗甚多。
因此他忽然间挥出一道金光,那条灿烂如黄金的锁链宛似神龙飞舞,“叮”一声扫中一把长而微弯的东洋长剑。
此时孟知秋竟然用尽全力,金锁链根本是施展“棍”的招数,硬碰硬磕一连五次猛击敌剑。到第六招金锁链“横扫千军”,“呵”一声将长剑扫上半空。换言之,伊贺川的兵刃已经脱手飞出,已无拼斗之力!
孟知秋采用这种“硬拼”手法,原因就是“听”出伊贺川内力耗损甚巨。
孟知秋也已经算准一件事,那就是伊贺川兵刃一旦脱手,一定急急逃遁决不恋战。所以他也已经准备好。
孟知秋果然“听”见伊贺川身形掠空飞去。他甚至听得出伊贺川是用一种极肖似蝙蝠的姿式身法,这是东瀛著名的“蝠遁”。
但“蝠遁”的克星却是“天龙抓”奇功,偏偏孟知秋正是中土武林唯一练成这门绝艺的人。
伊贺川已经飞上黑色步障外那片树林顶梢,白雾笼罩范围广达二十丈方圆,现在已被抛在身后脚下。
夕阳即将消逝,黄昏秋风中充满寒夜气味。
伊贺川瞬间已决定自己从此亦将如夕阳下山一样消隐无踪。虽然太阳下山明朝依旧爬上来,但他却不同,他将永不重现江湖!
你一定看见过蝙蝠在薄暮中觅食飞行,它们永不直线长程飞行,而是倏忽转折方向变幻不定,所以看得你眼花头昏。
但一道人影却宛如奔雷掣电直线飞射,忽然已掠过伊贺川身边然后沉坠没入枝叶中。
伊贺川在树梢上飘忽如风掠出十七八丈,忽然大吃一惊。因为他不但全身气力突然完全消失,而且他也看见自己肚子有个大破洞,肚子里的肠脏都没有了。
他很想回头看看自己的大肠小肠挂在树梢是怎样的景象,他也想象有些肉食鸟类明天清晨喧噪夺食的情景……
他从数丈高树巅跌落地面,反而睁大了眼睛,他看见孟知秋平凡甚至蠢俗的面孔。
但这张平凡的脸孔的嘴巴却吐出智慧而又有人情味的话:“伊贺川,我有时会用五年十年或者更长时间才动手抓人。”
伊贺川很清醒,声音却很微弱无力:“血剑严北呢?”
孟知秋道:“他?我已经等了二十年啦,我向来在没有把握以前绝不动手,所以你不必难过,因为我在你身上也已花了十七年心血之久。”
他叹口气又道:“十七个年头不但很长久,长久得连襁褓中婴儿亦已长大变成大人,同时我还得忍受种种压力煎熬的痛苦。”
十七年当然是很长的时间,人生中能有几个十七年呢?有时我们不意碰到朋友,惊叹着说:“啊,咱们已经十年没见啦!”当时我们可能感角很深,但也可能只是嘴巴说说而已。
其实却是极之残酷可怕的事实。因为“时间”是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东西,甚至比死亡还可怕。
孟知秋又道:“如果连你的剑术算在内,他一共施展十二种忍术,我万分佩服你,世上恐怕已无人能达到这种成就境界,即使你东瀛故国也恐怕无人达到此种境界。”
伊贺川挤出少少笑意,道:“连最后的蝠遁一共是一十三种。你认为哪一种最不容易应付?”
孟知秋道:“最难应付的却是你最弱的一环,那就是‘埋伏’之忍术,由于这门忍术既可单独显现威力,又可隐藏于其他各种忍术中。可以贯穿全局使其他忍术增添无数威力,所以早在十年前我针对这点下了不少苦功,我甚至不惜卑词厚礼找到‘巧手天机’朱若愚向他请教。他的机关埋伏之学天下无双,你当然知道这个人。”
伊贺川道:“我知道。我前年才找到他想拜他为师,可惜他忽然病殁。只不知他一身巧夺天工的本事有没有传人?”
孟知秋道:“我不知道,朱若愚脾气很古怪,就算他有得意门生,恐怕也不会告诉别人。但总之我虽是得到他的指点,却仍然感到毫无把握对付你‘埋伏’之忍术。所以你看,我不得不极力熬到你逃遁时才有机会反击。你今天虽然败了,却的确不必难过。假如不是碰到我,而我居然又是肯花十七年时间找出办法的人,否则你一定能够称雄天下。”
伊贺川道:“我不难过,一来败于你这种人物手底并不冤枉,二来人生总有结束的时刻。啊,天色好象已经黑了!”
孟知秋道:“是的,白昼越来越短,现在天已经黑了,今天已经落幕了,一切都要等到明天才开始……”
但伊贺川却已没有“明天”了,他双目瞑合静静离开人间。其实每当一天悄然逝去,世上任何人都永不知道是否还有明天,更不知道明天会是怎样的日子!
明天究竟是好是坏?是悲是喜?谁能知道?谁敢确定呢?既然白昼很短促,跟着来的必是漫漫长夜!
有些长夜很平凡地在醉梦中度过,但有些长夜却能够发生许多奇怪可怕之事。
“奇怪”意思不包括想不到的浪漫香艳遭遇,“可怕”则免不了仇杀死亡……
梳妆台上摆满各种名贵珍饰,钗钿耳环,项链钏镯等等,没有一件不是珠光宝气闪耀着各种眩目光彩,黄金白银在这些珠宝之前简直就成泥沙一样不值钱。
但房门和窗门都没有锁上,好象摆明欢迎梁上君子光顾,或者有意诱惑婢仆来个顺手牵羊。
不过如果你知道这间华丽而又摆满珍贵首饰的香闺,主人竟就是天下武林一流高手的“风鬟雨鬓”南飞燕,你就不会觉得诧异奇怪了。
第一点,南飞燕不但轻功独步武林,而且是暗器大家。九种暗器有九种不同手法,厉害可怕得难以形容。
第二点,这些珍饰以及居室一切华丽布置,都是“海龙王”雷傲候的。雷傲候当然希望她肯“笑纳”那些珍饰,但南飞燕却一点不放在眼里,以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天生丽质,还有什么她得不到的吧?既然东西不是她的(她还未肯笑纳),就算被人偷去也不相干。
当然世事就是那么奇怪,以南飞燕这种人物,居然也有她求不得的东西。
“但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欠缺的就只有这一样。雷傲候最可恶的地方就是他肯给南飞燕一切最奢华的享受,最贵重的首饰,却不肯给她最真挚的爱情。
所以南飞燕用整块紫水晶雕成的酒杯,喝着远从波斯运来的冰镇葡萄美酒,但心里却还恨恨想着怎样“修理”雷傲候,便不必讶异亦不必怪她了。
香醇却又微微酸涩的葡萄美酒入口虽然冰凉清冽,可是她却浑身发热,简直坐不住。一会起身脱一件外衣,一会起来脱掉裙子……
不久她身上竟然丝缕不存,因此,她虽然仍然心烦身热,却已没有衣物可脱了。
镜子里反映出她丰满白皙的玉体,应该坚挺丰满的部分如乳臀等,仍然象二十岁时一样。应该细小得一只男人手掌可以捻住的纤腰,也丝毫没有变粗。
眉如春山眼似秋水,玉靥娇艳如芙蓉初开。自从豆蔻年华(十三四岁)之后,虽然经历二十年江湖风波历练,但镜里真真朱颜依旧娇艳,身材也依然充满弹性,充满深渊似的诱惑。
虽然有过很多各式各样的男人,但何以仍不能忘怀那天杀的可恶之极的雷傲候呢?
尤其是雷傲候居然那么体贴水柔波,更是令人不能忍受。
哼!水柔波不见得美到那里去,但居然称为武林第一美人,见她的大头鬼。等我用“凤双飞”打瞎她的眼睛,或者用“女儿愁”扯断她的舌头,又或者用“玉盘连珠”使她变成大麻脸,那时候看她还是不是武林第一美人?抑是武林第一丑人?
但忽然间,她满胸妒恨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她听见有人在窗子外面偷窥。
南飞燕虽然是赤身露体,甚至由于烦躁而变成半躺半坐,形状非常不雅,因而窗外的瞥伯可以一览无遗,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只研究一件事,那就是此人竟然能潜近窗外,不知是由于她心情烦躁而疏忽大意?抑是此人功力奇高?
要知南飞并以“暗器”独霸武林,这一门绝艺首先要练的就是眼睛和耳朵。眼睛是白天时出手对付敌人或者应付反击,耳朵则是没有光线时代替眼睛。此所以那人能够潜近窗外而她居然不能提早发现,实在值得研究。
南飞燕想了七八种狠毒对付的方法,但一想到假如瞥伯是雷傲候的话却又不妥。
一想起雷傲候,她忽然全身又软又热,情不自禁辗转反侧。
一时双腿紧并绞磨,一时又四肢伸展摊开……
窗户本来半开半掩,突然“砰”的一声轻响,原来那瞥伯居然越窗而入。
就算是普通人跳越这道窗户,亦不至于弄出声响来,因而连南飞并也当真骇一跳。
南飞燕忽然夹拢双腿,两手掩住乳房,满面惊讶之色(绝非假装),道:“唉,我的老天爷!怎么会是你呢?”
那人虽然由瞥伯变成了明火执杖,但一副目瞪口呆,惊艳垂涎的样子,居然不会回答。
南飞燕长长叹口气,全身松弛露出无限娇慵之态,轻轻道:“你的确是我唯一想不到的人。”
她停顿一下,接着又道:“当我忽然发觉窗外有人之时,你猜我已经想过多少个可能来找我的人?”
那瞥伯这时才会应道:“我只知道雷傲候,你第一个人一定想他,对不对?”
南飞燕道:“对,但他根本不必在窗外偷窥。”
瞥伯声音中竞大有妒意,道:“雷傲候随时都可以得到你?”
南飞燕不但用力点头,还说道:“对,一点不错,任何时候只要他想要,我都会送上去,而且任他为所欲为……”
瞥伯呻吟一声,话声变得有点模糊,道:“还有谁呢?”
南飞燕道:“由今天见到的孟知秋,大自在天医李继华,甚至此宅的男园丁都想到,偏偏没想到是你。”
瞥伯又呻吟一声道:“难道你连水柔波的男人山凝之那个少林的和尚都想过?”
南飞燕道:“何止是他?我甚至连刀王蒲公望,血剑严北都考虑过了。”
瞥伯大吃了一惊,眼中情欲光芒登时减弱大半,讷讷道:“那两个人就是刀王蒲公望和血剑严北?唉,我何以想不到?”
南飞燕叹一声:“刀王血剑只可以唬唬别人,你别忘记我是神女宫宫主,他们还不一定配得上我。”
瞥伯身子向后缩,怯怯道:“当然,当然,小可更没有资格,小可在你面前只是猪狗而已,但你实在太漂亮了。小可简直晕了头,变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飞燕伸长四肢,以致乳房轻轻跳荡。她不但动作上发散出强烈诱惑力,甚至串口中还说道:“你不是癞蛤蟆,你武功名气虽然远不及那些人,但你年轻英俊,我向来喜欢年轻有活力的人。”
瞥伯登时胸膛挺高,眼睛和脸上都不掩饰地流露出欲望。南飞燕又道:“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瞥伯道:“我姓陶名正直。”
南飞燕口中喃喃道:“过来吧,陶正直,希望你懂得怎样满足女人,任何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不迟……”
女人有时很难满足,但有时又非常容易,容易得使你不敢相信。
因此当南飞燕娇喘大作哼声不绝之时,陶正直忍不住在她耳边问道:“你一定很久很久没有碰过男人了?”
南飞燕摇头哼哼唧唧地道:“不,几乎每天都有男人。”
陶正直讶道:“但你的样子好象已有许多年没有男人!你一直都如此淫荡?”
南飞燕道:“是,一直都是,你可喜欢?”
陶正直道:“当然喜欢……”
过了许久他们才继续谈话,这时两个人已经静静躺在床上。南飞燕道:“你喜欢我淫荡,却只不过因为我不是你的妻子。如果我是你的妻子,你的答话绝对不一样。”
陶正直认真的想一下,才道:“恐怕不是这样,因为我忽然发现我竟愿意有一个淫荡的妻子。唉,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也弄不清楚。”
这个问题当然很少人会无端想到。
所以陶正直的回答既正常而又不正常,正常的是他从未想过,不正常的是他居然发觉自己愿意有一个“淫荡”的妻子。
南飞燕笑得十分邪气,道:“如果我真是你的妻子,但我却天天换男人,你也愿意?也不反对?”
陶正直道:“我要想一想,不过好象不会反对……”他犹豫一下,才问道:“但你却很嫉妒雷傲候对别的女人好,为什么你看不开?”
南飞燕道:“我不知道。”
陶正直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对他未免太过分一点吧?”
南飞燕道:“我明知不对,但我仍然忍不住很嫉妒,我自己也没有办法。”
陶正直眼光一闪,说道:“既然如此,你只好想法子修理他惩罚他,你说是不是?”
南飞燕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告诉我,怎样修理他,才使他感到真正痛苦?”
陶正直道:“雷傲候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学觉得很痛苦的事,到他身上可能变成痛苦万分。”
南飞燕大喜道:“快告诉我,我该怎样做?”
陶正直回答道:“明天早晨呼延逐客和山凝之一场决战一定非常精采,一定不是时时会有的决战。”
南飞燕道:“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见得比孟知秋、伊贺川精采。”
陶正直道:“你可以不看,但雷傲候要是看不到,必定痛苦万分,引为平生这憾!”
南飞燕凝眸想一下,笑道:“有理,你真是天才,但明晨之战还是小事情。我问你如果名满天下的刀王蒲公望和血剑严北作殊死之战,你认为到底谁会赢呢?”
陶正直大惊道:“天下谁也猜不出结果,莫非他们真的有决斗的可能?”
南飞燕道:“不但有可能,简直已决定马上决斗,我正是因此才从巫山赶来南京。”
陶正直拍一下她肥白的屁股,道:“好极了,只要你有法子使雷傲候错过这一次决斗,他就算不自杀,不一头撞死,至少也要郁郁寡欢许多年。”
南飞燕笑了几声,忽然叹道:“我本不想这样对付他,但谁叫他竟敢不把我放在心上呢……”
陶正直想到雷傲候,又想起自己怀中这个赤裸美女居然如此倾心于自己,使他生出她已归属于他的感觉(例如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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