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章 谋定后动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高庸作品玉连环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适时,酒棚中传来一声轻叱:“抬进来!”

店主和那胖妇人双双奔出,一人侍候一个,把桑琼和郝休拖回店里。

那身穿土布短衣的老头儿,缓缓转过身来,赫然竟是大山二叟中的“矮叟”韩东沧。

这时,韩东沧目注桑琼,得意地笑道:“果然不出宫主所料,小辈明订会期,竟言尔而无信,潜来祁连,老夫兄弟奉命兼程赶回,早已等候多时了,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投来。杀徒之仇,火焚之恨,老夫要教你加倍偿还。”

桑琼闭口假作昏迷,听出是接臾韩东沧的口音,不觉骇然,连忙提聚功力,以备应变。

但韩东沧并未出手,目光一扫郝休,沉声问道:“这小辈面目陌生,你们知道他的来历吗?”

胖妇人恭谨地道:“回堂主,此人兄妹俩五天前曾出村中经过,进人山区,前天才返回临水驿,跟桑琼本不是一路的。”

韩东沧拂然道:“为什么任他自由来去,不加擒捉?”

胖妇人答道:“当时堂主尚末返宫,属下曾向总宫请示,是路姑娘吩咐下来,只要他们不踏人总宫周围十里内,各地桩卡只须暗中监视,不可下手。”

韩东沧冷哼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十里之外,就可以听凭外人胡为吗?”

胖妇人道:“是路姑娘的令谕。”

韩东沧嘿嘿冷笑两声,道:“好一个路姑娘,她以为宫主正邀晤三眼魔母,无暇分身,宫里的规矩就可以随意修改了不成?传话各地桩卡,从今天起,再发现不明身分的外人人山,准予当场格杀,没有老夫兄弟点头,谁也不许擅放外人进入,违令立斩不赦。”

胖妇人躬身应道:“谨遵堂主令谕。”

韩东沧挥手道:“先搜搜这姓郝的,看他身上有什么师门信物之类的东西没有?然后把他们缚在马背上,待老夫擒了那女娃

儿,一并亲自押返总宫。”

胖妇人答应了一声,韩东沧忽又叮嘱道:“擒获桑琼小辈的事,不许张扬,尤其不准传到路贞贞耳中,假如泄漏消息,老夫惟你是问,记住了。”

警告再三,方才疾步向村口奔去。

胖妇人吁了一口气,回头向那假扮酒店主人的中年汉子喝道:“听见了没有?堂主一再叮嘱,这件事决不准传给路姑娘知

道,你那宝贝女儿最是嘴快,千万不能让她听见风声,否则,堂主面前,老娘可没胆量替你掩遮。”

中年汉子连声答应道:“你放心,这是多大关系的事,咱们还能不知利害么?”

胖妇人道:“这姓郝的小辈,随行带着两只大木箱,里面不知放些什么东西?老郭你去搜搜那木箱,老娘亲自搜查这小辈。”

中年汉子应了一声,急急走出店外。

那胖妇人来到郝体身旁,掳袖蹲身,伸手向郝休怀中摸索,甫一探怀,忽然惊呼道:

“咦”

可是,呼声才出口,浑身一震,竟滚倒地上。

桑琼偷眼窥望,只见郝休一指点倒胖妇人,翻身坐起,立却动手解下那胖妇人的外衣,动作竟然十分迅捷。

心念疾转,假作仍未清醒,决心看看他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老郭刚走到马匹近前,听得胖妇人惊呼的声音,驻足问道:“柳舵主,有什么事吗?”

皆因他人在墙外,视线恰被断墙和店棚挡住,店里情形,一点也看不见。

郝休一面解衣,一面从容应道:“没事,老娘只是奇怪,这小辈身上恁什么也没有,外面木箱中可有发现?你快些搜查。”

桑琼瞧得敬佩不已,敢情这位郝休表面粗傻,干起正事来,不仅一点也不傻,反而十分镇静老练,这番回答,从容如真,更连嗓音口气,都模仿得跟那胖妇人一般无二。

老郭听了,丝毫没有发觉,急忙解开木箱,掀起箱盖查看一看之下,不由自主也发出一声惊呼:“咦!”

郝休已将胖妇人和自己的外衣都脱了下来,正低头解取胖妇人的腰间号牌,头也没回,接口问道:“老郭,找到什么了?”

老郭道:“两只木箱,一箱装满黑麦馍馍,另一箱却装的几件厚棉袄和棉裤搬进来,这小辈在揭什么鬼?”

郝休应声道:“别管他捣什么鬼,你只把那棉袄棉裤,其余的仍旧放回马背上缚好,快一些。”

老郭无暇细想或询问,匆匆照吩咐弄妥,抱着棉袄棉裤搬进来,返回店内。

郝休早已闪身等在门内侧,老郭一脚跨进店门,立被点倒。

郝休顺手一把,将他拖到墙角落里,然后低声叫道:“桑大哥!桑大哥!”

桑琼有心装傻,紧闭双目,默然不答。

郝休轻轻跺脚道;“这家伙,难道真的喝了迷药酒不成,时机急迫,看来只有弄盆冷水浇他一下了……”

桑琼急忙张目摇手笑道:“别浇!别浇!冷水浇头最容易受凉,那滋味儿不好受,愚兄起来就是。”

郝休瞪眼道:“这时候你还在闹着玩!快些帮忙,把这老郭的外衣剥下来。……”

桑琼笑道:“咱们又不打劫,剥他衣服干什么?”

郝作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照小弟的方法做,包你没错就是。”

桑琼道:“你的意思,莫非打算冒他们身分,混进阿儿汗宫。”

郝体道:“唯有如此,才是最安全稳当的途径。”

桑琼摇头道:“此事只怕不易,你瞧瞧这胖妇人跟你的体形身裁,再高明的化装术也无法改变。”

郝休笑道:“这些不用担心,小弟自有方法,你快些动手跟这位老郭交换衣著吧!”

桑琼怀着半信半疑的心理,照他的话,俯身解下老郭的外衣就在他俯身解脱衣物的刹那,再度抬起头来,不禁骇然一惊,那郝休竟变成和胖妇人一般模样了。

桑琼揉揉眼睛,仔细再看,才发觉郝体已将棉袄棉裤穿在身上,故尔身材变得臃肿痴肥,头脸等处,却戴着一副事先已经准备妥当的特制面具。

郝休又将自己儒衫,穿在胖妇人身上,咧嘴朝桑琼一笑,道:“这位公子,你看奴家扮得还像吗?”

桑琼强忍住笑意,惊问道:“郝兄弟,原来你早有准备,甚至连面具都……”

郝休笑道:“谋定而后动,此兵家规例,何足道哉?”

桑琼道:“可是,你怎知这胖妇人的容貌?”

郝体道:“不瞒大哥说,这胖婆娘在此地身分不低,小弟和隐娘上次经过金佛寺,早就对她端详仔细了。”

桑琼赞佩地吁了一口气,笑道:“老弟化装之术,可算得惟妙惟肖,不过,你将瘦改胖容易,要将这胖妇人变瘦,却有些困难。”

郝休扬眉道:“举手之劳而已;何难之有?”

说着,取了两只空酒缸,顺手在胖妇人背心重重拍了一掌,然后将她口脸对准缸口,两脚倒提了起来。

他那挟背一掌,已将胖妇人内腑震碎而死,两脚倒提,运力催动尸内淤血,只见胖妇口中污血狂泻直流,顷刻间,已将两只大酒缸注满,体内积血流尽,尸体竟逐渐于枯萎缩,变得瘦小数倍不止。

桑琼见他竟用“放血干尸”的残忍手法,取了胖妇人性命,不期摇头长叹,颇有不以为然之意。

郝休却道:“大哥休要怜悯她,这婆娘外号‘辣手女屠夫’,本是甘陕一带绿林巨匪,生平不知惨杀过多少人命,小弟在她气绝后方始行功放血,对她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桑琼摆手道:“无论她作恶再多,人死百了,这样做法,终是过分一些,贤弟,可一而不可再,这位姓郭的,千万别再

郝休笑道:“幸亏他生得瘦,自不须多此一举,大哥快些换衣服吧,小弟还有话要问他呢!”

桑琼点点头,依言换妥衣衫,郝休取出一副特制面具替他戴上,略作勾抹,易容即告完成。

然后,郝休才拍开老郭的哑穴,含笑说道:“方才情形,你都亲眼看见了,咱们也不须再吓唬你,金佛寺居民十九都是你的朋友,咱们更是清楚得很,假如你也愿意跟柳舵主一样下场,现在就喊叫救命,还来得及…,——”

老郭脸色早吓变了色,哀声求告道:“大侠请放心,小的识得利害,小的绝不敢喊叫,只求二位大侠手下超生。”

郝休冷冷笑道:“咱们很想超生你,就怕你不识抬举,不肯告诉咱们实话。”

老郭忙道:“小的一定实话实说,决不虚言半句,否则,二位大侠尽请随时下手杀了小的。”

郝休点点头道:“很好,你既然爽快,咱们也不罗嗦,我只问你两件事,第一件:你在魔宫中是何职司?”

老郭急急答道:“小的隶属金龙堂巡护第三舵,担任第一巡护队的领队职务,舵主就是‘辣子女屠夫”柳如花,堂主便是行前离去不久的‘矮叟’韩东沧、小的姓郭,单名郭魁,外号叫做‘断魂刀’。”

郝休笑着颔首,道:“你倒是十分坦白,那么;我再问你第二件,听说你有个宝贝女儿,她又叫什么名字?在宫中担任什么职务?”

郭魁毫未犹豫,应声答道:“她叫郭鹊儿,是勾魂仙娘路贞贞的随身侍女。”

郝体又问道:“平素你们父女能常见面吗?”

郭魁道:“按宫中规例,是不能常常见面的,不过,小的因为职司巡护队领队,可以进入内宫,鹊儿又极得路贞贞喜爱,所以常能偷空来看望小的。”

郝休凝国道:“你那位宝贝女儿,是有名的快嘴?这是真的?”

郭魁赧然点头道:“是的,那丫头生性爽直,心里藏不住话,整大就跟喜鹊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停,唉!也许是她娘当年替她取错了名字……”

郝体接口道:“她娘还在不在?”

郭魁摇头道:“已经去世快十年了。”

#附道:“好了,咱们要问的话到此为止,如今再委曲你一次,你若不跟咱们捣乱,咱们也不会杀你,否则,不仅你难逃一死,你那女儿也活不成,生死一念,你自己衡量着办吧!”手起掌落,仍旧闭住郭魁哑穴。

接着,向桑琼笑了笑,义道:“这些资料,大哥务必牢记在心里,混进魔宫之后,或许很有用处,现在咱们得尽快把他们两位缚在马背上,矮叟韩东沧只怕就快回来厂。”

两人再整理一下衣衫和面具,各挟起一人,走出酒店,将一人一尸合缚在一匹马上,背朝上,脸朝下,摆布得大衣无缝。

这时,桑琼忽然记起隐娘安危,急忙低声道:“矮叟韩东沧武功不弱,万一令妹失手被伤,却怎生是好呢?”

郝体轻哂道:“就凭韩东沧,还伤不了她!”

桑琼又道:“她也知道咱们混进魔宫的计划么?”

郝休笑道:“大哥你想,还能瞒得过她吗?咱们早已商议妥当,方才故意争吵,让她先行离去,正是为了引开韩东沧,以便你我行事,然后由她假作不敌落荒而逃,即可尾随咱们身后,跟往魔宫,俾作外应,万一咱们的计划破败,她也可以掩护接应咱们脱身。”

桑琼叹息道:“贤兄妹智慧如海,设此妙计,令愚兄既敬又愧,相识半日,竟丝毫也没看出端倪来。”

郝休忙拱手道:“大哥别怪咱们隐瞒不言,这种事,原要不知道才能逼真的。”

桑琼笑道:“贤兄妹恐怕不仅瞒了愚兄一件事,前称‘无忧崖’访友不遇,想必也是假语吧?”

郝休急道:‘用倒是一点也不假……”

话未毕,突然中止,沉声道:“大哥注意,那韩东沧回来了。”

桑琼扭头望去,果见矮叟一脸气恼之色,如飞奔了回来,连忙肃容垂手,必恭必敬侧立而待。

韩东沧来到店外,冷目电扫马鞍上的“郝休”一眼,喝问道:“可曾搜出什么?”

郝休俯首答道:“回堂主,全身都搜查遍了,什么东西也没有。”

韩东沧用手一指,道:“这两只木箱里装的啥玩意儿?搜查过没有?”

郝休道:“俱已查过,只是两箱熟麦做的馍馍,八成是三个小辈准备人山后食用的干粮。”

韩东沧重重哼了一声,喃喃骂道:“他妈的,竟有这种怪事,那丫头一身剑术精妙无匹,居然查不出她的来历?”

郝休偷偷望了矮叟一眼,轻问道:“堂主可曾擒住那丫头?”

韩东沧没好气地道:“擒住了本座怎不押她回来,这还用得着问吗?他妈的笨!”

郝休连声应道:“是是是!属下的确太笨,下次决不再问。”

韩东沧怒哼道:“一次就够窝囊了,还能有下次?”

桑琼见他气恼之状,险些忍耐不住笑出声来。

韩东沧耳目甚灵,霍的回头,厉声叱道:“郭魁,有什么可笑的?”

桑琼忙躬身道:“小的没有笑,小的是”

韩东沧叱道;“是什么?你说!”

桑琼灵机一动,急忙从腰间解下“飞龙剑”,双手奉上,恭敬地道:“小的是想陈报堂主,虽然那丫头被她逃脱了,这支桑琼小辈的佩剑,却是堂主梦寐以求之物,堂主今日生擒桑琼,又夺获此剑,论价值,强过那丫头百倍不止。”

韩东沧接剑在手,略一把玩,脸上怒容顿失,仰面哈哈大笑,道:“郭魁,难得你今大竟这般机灵,若非你提起,本座险些忘厂这柄飞龙神剑,哈!哈哈哈哈!”

笑罢,将剑系在自己腰间,得意洋洋地又道:“很好!方才巡护第二舵舵主‘黑樵夫’何大刚因公殉职,本座正在考虑继任人选,郭魁,算你运气不错,以后好好干,听见了么?”

桑琼慌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堂主提拔!”

韩东沧扬声大笑,挥挥手,翻身跨上了马背。

桑琼与郝休各执马缰,步行相随。

矮叟韩东沧忽然问道:“你们没有准备马匹么?”

郝休微微一怔,连忙陪笑道:“堂主在此,属下等不敢乘马,只能步行追随左右。”

矮叟韩东沧摇头道:“不必,老大生平最厌虚礼,由此返宫路途非近,没有坐马怎好赶路,快去准备两匹马来。”

郝休实在不知道应向何处索取马匹,不禁大感为难,桑琼见机接道:“柳舵主,既然堂主吩咐,你我也不必费事另去备马了,何不将那两只木箱移到托人的马上,咱们合乘一骑,早些追随堂主动身要紧。”

郝休忙道:“如此甚好,请堂主先行,属下等随后就赶到。”

矮叟韩东沧忽然神秘的笑道:“也好,老夫且缓缓走着等你们吧!”一抖丝缰,当先驰出村口去了。郝休和桑琼急急动手,将一匹马上的木箱,移并到另一匹马背上,空出一骑,准备两人合乘。

郝休低声道:“大哥,你坐前面,小弟坐后面如何?”

桑琼道:“不妥,你扮的是女人,应该由你坐在前面,比较妥当些。”

郝休显然不愿,说道:“论职位,我是舵主,比你要高一级,理当由你坐在前面控缰才不致引人起疑。”

桑琼却道:“不!你身体臃肿肥胖,却并不真正很重,坐在后面反而容易被人看出破绽,还是你坐前面的好。”

郝休还想争论,但扬头已不见矮叟韩东沧,只得满心不愿地先跃上马背,催促道:“那就快些上来吧,别待韩东沧老儿走远了,咱们不认识路。”

桑琼应声上马,笑道:“不要紧,咱们慢些走,且把下一步骤商议定妥,初入山这段路我还略知方向。”

郝休不应,上身前倾,猛一抖缓,促马便奔。

马匹举步太急,桑琼又正说话,尚未坐稳,险些被”抖”下马背去,忙不迭双手一把抱住郝休的“柳”腰,轻呼道:“贤弟,慢一点,咱们还得商议后步呀!”

郝休头也不回,问道:“商议什么?”

桑琼道:“后面马上两位假俘虏。一入阿儿汗宫,必被识破,难道咱们还能长远冒充下去么?”

郝休“哦”了一声,道:“这个容易,咱们只求找到阿儿汗宫在什么地方,谁还真想替他们干这捞什子的舵主不成。”

桑琼道:“可是等抵达宫内,咱们的身分便再也隐瞒不住了,届时敌众我寡,岂非羊人虎口?”

郝休轻笑道:“这些不用大哥担心,只要找到魔宫所在,咱们大可出其不意,把姓韩的宰了。”

桑琼凝声道:“贤弟,此事非同儿戏,尤其是那韩东沧老儿……”话未毕,突然住日,原来,矮叟韩东沧正勒马在前面等候了。

韩东沧不知有什么开心事,脸上笑意盎然,直待桑琼等驰近,方才回马缓缓而行,还不时侧过脸来,斜视二人吃吃笑个不停。

郝休在马上赔笑道:“有劳堂主久等了!”

矮叟韩东沧道:“不久!不久!老夫倒是没想到,二位来得这么快。”

郝休吃了一惊,讶然道:“属下等理应尽快赶到才对……”

韩东沧缓骑与二人并马而行,一面摇手笑道:“老夫并没有说你们不该来得太快,只是……哈哈,老夫生平最喜成人之美,你们别看老夫御下严厉,其实,老夫却最关心部下的生活。”

郝休猜不透他何以忽然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不便设词,只好诺诺连声道:“是!

是!……”

韩东沧忽又笑问道:“柳舵主今年贵庚是三十五了吧?”

郝休含混应道:“是的,差不多也快了,不过……”

韩东论笑着又道:“老夫记得柳舵主已经孀居了四五年,对么?”

郝休越发吃惊,道:“是……是的,已经好几年了……”口里应着,暗中用肘一抵桑琼,同时控马靠近韩东沧。

他见韩东沧莫名其妙问起私人杂碎事,大有盘查之意,很可能已经瞧出破绽,暗起疑心,故不得不示意桑琼,准备在形藏败露之时,抢先下手。

但韩东沧却似无所觉,目光微侧,又含笑问桑琼道:“郭领队贵庚是四十几岁?”

桑琼毫不迟疑,应声答道:“属下虚度四十二了。”他回答得如此迅速干脆,倒并非己知“断魂刀”郭魁的确实年龄,不过,他估计韩东沧也未必能记牢每一位部属的年纪,再说,郭魁既有个十多岁的女儿,本身年纪总应四十左右,索性多说两岁,难道矮叟韩东沧身边还藏着部下的“年籍名簿”随时核对不成?

果然,韩东沧听了,并无诧异之色,接着又问道:“听说郭领队也遭受丧妻之痛?”

桑琼故作凄然道:“是的,属下那婆娘早在十年前便死啦!”这倒不是假话,方才已由郭魁口中审问确实。

韩东沧哈哈笑道:“你们一个居孀,一个丧妻,既然都是孤寡之人,年纪又很相当,何不索性两家并成一家,老夫因见你们今日搭当配合极佳,有心成全你们假戏真做,你们意下如何?”

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郝休暗中松了一口气,却扭怩地道:“这个……,这个……”

韩东沧大笑道:“彼此都是武林中人,还怕什么难为情?柳舵主,你可别嫌他职位不配,明天起,老大决定提升他为第二舵舵主,你们岂妨不正好门当户对了?”

不知为什么郝休忽然脱口道:“不!不行……”

韩东沧道:“怎么不行?难道嫌老夫面子不够?”

郝休急忙摇头道:“不不不!堂主千万别误会,属下……属下只是……只是不想现在改嫁……”

韩东沧脸上笑容一敛,不悦地道:“不肯改嫁,莫非还想守寡守出一座贞节牌坊么?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原来一点也不明白!”

郝休呐呐半晌,竟然口顿词穷,无以自辩。

韩东沧见此情影,越发不快,冷哼道:“老夫以心腹之人相视,才管这种闲事,换了别人,求也未必求得来,既然你不愿意,算老夫没有说过……”

桑琼眼要闭僵,连忙暗中推了郝休一把,笑接道:“回堂主,您老错会柳舵主的话意了,不瞒您老说,柳舵主和属下早有此意,只因她有桩碍难之处……”

韩东沧道:“什么碍难?”

桑琼笑道:“因为柳舵主与前夫情义素厚,在前夫亡故时,曾经发誓要为他双倍守制,现在还未满期,不能改嫁。”

韩东沧诧道:“夫亡守制,不过三年,制期早就满了呀?”

桑琼道:“平常孀妇一年除服,守制也不过三年,但柳舵主誓言双倍守制,所以得等候六年才算满期。”

韩东沧恍然道:“原来如此,倒是老夫错怪了你,不过这也不碍事,老夫要为你们撮合,原只是教你们知道老夫相待之诚,有件大事,要你们去替老夫办理,至于你们愿意何时成亲,却也不急!”

桑琼忙道:“堂主的德意,属下等怎能不感恩图报,但求堂主吩咐,赴汤蹈火,均所不辞。”

韩东沧面色稍霁,颔首道:“说起来,这件事也并非艰巨难办,只因老夫兄弟入盟本宫未久,尚无可信之人,老夫才想到借重你们。”

桑琼听他话中有话,不禁精神一振,奋然道:“属下等受堂主知遇之恩,粉身难报,若有差使,决不迟疑,定为堂主分忧。”

韩东沧突然勒住坐马,凝目道:“这话可是出自肺腑?”

桑琼道:“属下恨不能剥腹掬心,奉呈堂主之前。”

韩东沧又问郝休道:“柳舵主呢?”

郝休急忙俯首道:“誓无二志。”

韩东沧从四顾一遍,点点头道:“好!此处十分辟静,咱们下马详谈吧!”三人相将下马,把马匹系在一丛临近悬崖的林子外,由韩东沧率领着走进树林,背崖地而坐,以防林外或身后人窃听。

桑琼暗中示意郝休,故意落后十步,让韩东沧坐在近崖的一方,两人对面分坐,距离各在三尺以上,准备如有意外,可以从容趋避。

韩东沧显得份外凝重,甫坐下,便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倒出两粒黄色药丸,分别交给二人,说道:“并非老夫不肯信任你们,此事关系太大,宁可不干,决不能泄漏,你们若是真心依附老夫,就先吞下药丸。然后才好计议大事。”

桑琼连想也没想,接过药丸,一仰脖子吞下,实则仅是空口咽下一口口水,那药丸仍然挟在指掌这间。

林中光线较暗,桑琼又表示得太“爽快”,从在对面的韩东沧竟未见疑,但郝休因与桑琼平坐,却看得十分清晰,急忙如法炮制,仰头掩口,假作一伸脖子吞下了药九。

矮叟韩东沧全没想到二人会弄假,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老夫不妨直言,方才你们吞服的药丸,乃是一种慢性毒药,一个半时以后,若无解毒之药,必然毒性发作,难免穿肠裂腹而死

桑琼故作恐失声道:“属下赤胆忠心,依附堂主,怎的竟要我等吞服毒丸啊?”

韩东沧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为防万一而已,只要你们今天夜晚,替老夫办妥大事,明日一早,老夫便将解药赐给你们。”

桑琼镇然问道:“堂主要命咱们去办什么大事呢?”

矮望韩东沧道:“老夫要你们今天夜里,进人内宫,去偷一件东西。”

桑琼一惊,道:“不知要偷什么东西?”

韩东沧压低声音道:“听说曹克武宫主,本来不是残废人,十年前,被人砍断双腿,几乎送命,后来巧遇阿儿汗宫中人,才得保全性命,并练就一身天残神功,这事可是真的么?”

桑琼点头道:“不错!”

韩东沧又道:“据老夫所知,当年救他性命和传以天残武功的人,便是现今居住内宫的‘兰花娘娘’但那兰花娘娘虽然对曹克武救命委身,却并没有把天残门最上乘的武功传给他,是以曹克武始终对她敬爱有加,不敢丝毫违拗,这些也是千真万确的吧?”

桑琼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韩东沧忽然阴阴一笑,问道:“你们入门多年,可曾见到过那位‘兰花娘娘?”

桑琼一怔,呐呐道:“这……这……”

韩东沧吃吃笑道:“不用这了,老夫知道你们没有见过,别说你们,连老夫身为堂主,也没有见到过那位高深莫测的兰花娘娘。个过……”

他笑容忽敛,神色变得险森凝重,缓缓接口道:“老夫确知那位兰花娘娘幽居内宫,这是丝毫不假的事,后花园中那栋‘琼楼’,便是她的居所,曹克武为了隔离外人,才特设禁区,严令任何人进人后花园,违者,以寸磔惨刑处死。嘿嘿,他如此布置,无异欲盖弥彰,其目的,不过是怕人结识兰花娘娘,获得那份他至今尚未得到的‘天残秘-聚精大法’而已。”——

明辉扫描,elle007OCR,旧雨楼独家连载,独家连载

  如果觉得玉连环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高庸小说全集玉连环纸刀胭脂宝刀血影人血嫁锈剑瘦马香罗带侠义行铁莲花天龙卷圣心劫绝命谷感天录风铃剑残剑孤星,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